第8章 第 8 章

紫藤院。

屋内静谧,墙角香案上放置的白玉香炉中正飘出淡淡花香,香气斥满整间屋子,丝丝缕缕的烟雾升腾到空中,再轻轻散去。

叶澄斜倚在榻上,陷入沉思。

他正梳理着今日从丁香那里听到的话。

第一,他并非周念珍亲生的嫡出公子;

第二,原身应当知道这件事,但比较没心没肺,即便生母失踪也未放在心上;

第三,原身的生母姓姜,进府前是位青楼女子,前些年失踪。

那问题又来了。

既然他并非嫡子,还是个不学无术的庶子,那叶归远究竟为何会如此宠他,还将他过继给正房夫人抬他的身份?

叶澄百思不得其解。

莫非叶归远先前极其宠爱那位姜氏,所以才爱屋及乌的疼爱他?

总之...加上他先前由叶归远对于谢承南的态度推测,这叶府定有古怪是没跑了。

至于是什么古怪,他实在是不解,他自觉脑子不够用,唯一能做的就是多加防范。

想到这里,叶澄稳了稳心神,心想是时候重拾他画画的老本行了。

虽然他暂时没法得知府中古怪的真相,但他可以在暗地为自己谋后路啊。

万一到时候情况不好,他好歹能有钱及时跑路...

想着想着,他不禁又开始头脑风暴,若是谢承南不傻就好了,一代名捕,肯定脑子够用...

唉...诶?

谢承南?!谢承南人呢??

叶澄蹭地一下从榻上爬起来,旋即懊恼地拍了拍脑门。

都怪他!

光顾着走神,都忘了还有个傻狗需要他照顾。

他赶忙朝门口望去,果然见到谢承南似霜打的茄子一样,还蔫蔫地立在门口。

宛如被主人丢掉的大狗,可怜兮兮的。

叶澄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心尖仿佛被小猫爪子挠了一样,麻酥酥又钝钝的疼。

他轻轻地踱步过去,将谢承南拉进屋内,而后正好瞥见柳絮依旧呆呆的站在树下,一副仍旧不敢相信自己成了大丫头的表情。

叶澄忍俊不禁,哄小孩似的主动说了句:“柳絮,做你的事去吧,如若有事我会唤你。”

柳絮闻言这才如梦初醒,连连应声说是。

叶澄这才把门关上并插紧了门栓。

他回身,只见谢承南还是睁着一双幽深的眼睛盯着他。

嗯?

明明谢承南依旧还是那副委屈的模样,可他怎么莫名品出一股子凉意呢?

叶澄慢慢凑到谢承南眼前,抬手替他拂去头顶上的一片落叶,然后盯着他绷紧的下颌线,若有所思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那张漂亮面孔近在咫尺,谢承南一怔,随即偏开头,眼神落到那片落叶:“没、没有、没有生气。”

他说没生气,可叶澄就是从中听出了几分微不可察的小委屈,似是在控诉他一般。

“不对,你明明就在生气。”叶澄笃定道。

“你是不是怕我对柳絮太好,以后就不管你了?”

虽然心中有了猜测,但他偏偏还要凑到谢承南眼前,朝人歪着脑袋笑了两声。

他眉眼弯弯,恍若院中盛开的桃花般夺人心目,令谢承南再一次晃了神。

见谢承南抿唇不语,叶澄笑得更欢了。

“可以嘛,也不是特别傻,还挺有危机感。”他忍不住戳了戳谢承南硬/挺的肩膀,悄声说,“怎么可能不管你,你才是我真正要保护的人。”

闻言,谢承南眨巴眨巴眼睛,眸底到底闪过一丝惊诧。

可叶澄却不再往下说了,只是冲他招招手:“来,咱们去书房。”

望着叶澄那瘦削的腰身背影,谢承南忍不住勾唇。

就这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身子,还说什么要保护他,该叫人像对待瓷器那般好好护着才对...

只是...他说自己才是他真正要保护的人又是何意...

那边叶澄迟迟等不到人,又催了一遍,谢承南才敛去暗色,抬腿跟了上去。

/

书房。

比起宽敞的正房显然小了许多,却清爽明朗,光线极佳,靠窗过风位置还搁着一盆池水,水中有五六条锦鲤正撒欢游着。

书房正中间则设了长桌一张,文房四宝“笔、墨、纸、砚”均在上面整齐排列,后方的紫榆木书架上放置着各类书卷与闲散诗集。

若要细细看,有趣的话本也有不少。

而壁上则挂了一幅意态潇洒的春塘柳色图。

叶澄忍不住快步走到这副画面前,细细观摩起来。

在没见到这副画之前,叶澄对于自己穿越到古代这件事,还不太有实感。

可此刻一见了这幅画,他才终于心灵震颤意识到自己穿越了!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古画!!

襄朝年间画作多数风格为写意,以简洁、抽象的笔触表现主题,主要强**感和意境。

而此幅“春塘柳色图”便是襄朝极具代表性的景物画,不论是神形还是着墨,都均为写意画中的上乘。

他瞧得认真,谢承南也没打扰他,只是在一旁细细端详着他。

叶澄身量清瘦,静静地站在那副画面前,表情似蹙非蹙。

明明是仰着头,肩背却依旧笔直,气质如苍山负雪,明烛天南,恍惚间与那画一同构成了一副绝美景象。

叶澄对着那副画瞧了多久,谢承南也就看了叶澄多久。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半晌,叶澄终于恋恋不舍地扭头,朝着谢承南说:“但是我就是这样,一见画就走不动路。”

谢承南看着他含着歉意的杏眸,从喉咙里低低吐出个嗯字,而后起身走到那副画前,扬手就把那副画摘了下来,摊开在叶澄眼前。

“啊?”叶澄不解,脸上浮上一丝茫然。

“仰头、会累。”谢承南将那副画塞进叶澄的怀里,言简意赅,“你、不是喜欢?”

他眉眼深邃,认真看人时带着一抹蛊惑人心的直白,令叶澄莫名红了耳根。

叶澄攥紧画纸边沿,避开谢承南的眼神,轻轻说了句谢谢。

结果还未等谢承南再出声,就听见哗啦一声,从方才挂画的位置又零零散散落下来五六张画。

二人皆是一愣,齐齐往地下看去。

视线渐渐清晰,二人这才发现,这地上摊开的...竟是几幅色泽鲜艳、直白大胆的春/宫图!

画中人白花花的身子紧/紧交缠在一起交/合,重点部位均清晰可见。

能瞧得出作画的画师也相当注重细节,整幅画汁水四溢,仿佛要溅出画外。

而最显眼的当属那副男男断袖图,一人从另一人的背后进...

看清后只需一秒,叶澄整个人就都烧了起来,从耳根、至脖子再经脊背红下去,宛若煮熟的虾子。

谢承南则轻扬了一下眉,眼底翻滚上来一丝暗色,垂眸锁在他身上。

叶澄脸上泛起羞怯的红晕,眼神躲闪了几下后手忙脚乱地抓起了那几张画。

他心中哀嚎,原主啊原主,你小小年纪看的画还挺野!!

这古人也是,不是讲究写意吗?画春/宫图怎么倒栩栩如生了!

虽说谢承南目前是痴傻状态,不一定能看懂这些画,可他又没有缩小,这么一个大活人就站在这儿,多少还是让叶澄觉得有些羞赧。

可越忙越乱,他越是想把这些画赶快收起来,那些画就越是调皮地轻飘飘乱窜。

而那张夺人眼球的断袖图窜的最快,飘飘荡荡地升到空中,又慢悠悠地落了下来。

叶澄:“......”怎么说呢,就...挺想死的...

望着对方一脸心如死灰的模样,谢承南深邃的眼眸里染了些似笑非笑的味道。

他用食指和中指夹住那张画,重新递给了叶澄。

叶澄:“......”谢谢,更想死了。

叶澄摩挲了几下衣角,连忙将画从谢承南手中夺过来,然后烫手山芋般把这几张令人火烧云的画一股脑儿的塞进书架。

待瞧不见一丁点儿画的踪迹,叶澄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

“那个,你、”他的双手又开始紧张地摩挲着衣角,支支吾吾对谢承南道,“你、千万别学坏啊。”

他的声音轻的似蚊子呢喃。

谢承南微微垂眸,明知故问:“什么?”

“公、公子说的,我、不、不懂。”

“我是说——”叶澄深呼吸了一口气,视死如归地说,“不要学这张图上的事!”

又是一阵静默。

叶澄的脸愈发绯红了,收在身侧的五指用力得指节都泛了白。

他突然有些后悔说了这个,若是谢承南再让他解释为何不能学,可如何是好...

正当他尬的想要钻进地缝时,谢承南轻轻地开口了。

“好。”

叶澄:呼~解放了!

/

叶澄强行遗忘方才令人脸红心热的小插曲。

眼瞧着谢承南依旧是那副傻乎乎的单纯模样,才彻底放松下来。

想起要做的正事,他很快将椅子搬到书桌的正前方,又拉着谢承南坐好。

“做、什么、”谢承南看着他,问了句,“公子。”

“画画。”叶澄眼睛滴溜一转,笑眯眯道,“你做模特。”

“模、特?”谢承南这回是真不懂了,下意识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嗯...”

叶澄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模特这个词在古代该称作什么,干脆摆摆手:“你不用管那么多,只要乖乖坐好,让我画一画你就可以了。”

毕竟谢承南生得这样一副好相貌,不画一画实在可惜,刚好他也先练练笔。

“画——”谢承南抬眸,神色惊诧地指了指自己,“我?”

“对啊。”叶澄双手抱臂,点点头,“就是画你。”

“画——”谢承南眨了两下眼睛,若有所思道,“方才从墙上掉下来的那种吗?”

“......”

“才不是呢!!!”

叶澄:谢!承!南!说了让你不要学坏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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