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梅花远信

故人应在千山外,不寄梅花远信来。

由于几人均没有见过玄冰参,也不知道哪里有冰川,没有办法画阵写符,于是选择借用现代科技。

“缺德地图持续为您导航…”

“目的地:春序山。”

“春序?”阿璃若有所思,阿尧点点头:“没错,就是望鹤族所在的春序山。”

南宫望鹤,四大妖族中唯一在天空翱翔的组群,被称为“谛听天地的神鸟”。陆杉对于这个族群知之甚少,但据她听到的一些流言,姚闻屿似乎和这个组群有些渊源。

“听说那些鸟都挺高冷的,应该不会给我们找麻烦吧?”墨羽弱弱地问。

“那你想多了,”阿尧毫不留情地泼冷水,“他们可不是那种良善之辈。”

“他们麻烦得很。”

春序山和它的名字完全不同,与绿意盎然的春天毫无共同之处,反而四季冰雪飘零,鲜有人息。因而望鹤族能在这山上立足,数千年屹立不倒。

阿尧买了最近的一趟火车票,只有硬座绿皮火车,大概要坐五六个小时,陆杉一听到这个数字就开始打哈欠。

事实上这段时间也确实无聊。

恍惚间,陆杉抬头,看见自己坐在西岩山上自己的房间里,桌上的铜镜照出一张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脸。

自己则不受控制地开口:“你终于来了?”

看来自己又入梦了。

来人模模糊糊,看不清楚,递来一封信:“她的信。”

梦里的人迫不及待地撕开信封,读完后脸上洋溢幸福的笑容,拿起桌上的笔便写:“见字如晤…”

梦这时便消散了,映出阿尧艳丽的脸。

“怎么,又梦到我了?”阿尧打趣到。

“没。”陆杉实话实说:“可能和你有关吧。”

“什么梦!”墨羽燃起八卦之心:“你们怎么不告诉我?”

陆杉总觉得这个梦不太适合告诉别人:“有点像别人的记忆。”

墨羽略加思考:“我听我娘说过,如果像是别人的记忆的梦,说不定是自己的前世记忆哦!”

阿尧扶额,对自己新收的徒弟说瞎话的能力叹为观止。

陆杉倒是有所启发,她一直觉得这是某位前辈与她的感应,倒是从没想过会是自己的某些经历。

她刚开始有记忆的时候约莫十四五岁,那时她身上便只有这个流苏耳坠,像风中摇曳的蒲公英,无牵无挂。

如果那真是自己的前世记忆,那自己以前是什么?和姚闻屿有什么关系?

那姚闻屿是知道自己是谁才收了她?

阿尧以前认识自己吗?

我以前……是谁?

“到了。”阿尧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拽回来,让她安心不少。

车站人来人往,她本不适应这种环境,但好像阿尧在旁边时,她就能镇定不少。

我和她是什么关系?

脑中没来由地冒出这个问题,她疯狂从那碎片似的梦境新招线索,拼命像找回自己缺失的一角……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阿尧点了点她的额头:“开个导航呗?”

陆杉直直地盯着她:“你认识我师父的师父吗?”

阿尧神色如常:“问这个干嘛?”

“认不认识?”

“认识啊。”阿尧毫不避讳:“我先认识的你师祖才认识你师父的。”

“师祖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杉曾听说过这位师祖,但也只知道她弑杀了一位意图接管朱雀的不义之辈成为掌门,推动了人妖和平共处。

她并非按规矩上位,应而后世书册将她的一切尽数抹杀。

“没什么好说的。”阿尧自顾自打开导航,再不往下说。

接近目的地时陆杉就感觉一阵强烈的狂风,抬头一看是冰川覆原,即墨璃冻得直哆嗦。

“惨无人道啊!让一只可怜的小鲛人来冰川渡劫,端木尧你好狠的心!”

“哦。”阿尧一脸无语,反而是墨羽出言嘲讽:“你天天在海里呆着,怎么怕冷?”

“那能一样吗?”阿璃打了个喷嚏:“大海能庇护我们,冰川又不行,这冰川只能把我冻死啊!”

“不过阿尧你的狐火是不是也用不了了?”她幸灾乐祸道:“望鹤不是挥翅成冰吗?你的狐火…”

“少操心别人吧,”阿尧眼睛一眯,后来陆杉发现这是她想出坏点子戏弄别人的标志,“听说望鹤原为指引之鸟,能带人走出迷津。但用心不良者不行。”

“我哪里用心不良?”阿璃一头问号。

“你说呢?”阿尧不答,只静静地看着她,笑容极其瘆人。

“你别笑,我害怕。用心不良者会怎么样?”

“会被她们推下冰川,成为玄冰参的养分哦。”

这话配上她诡异的笑让阿璃鸡皮疙瘩掉一地,她抓住阿尧的胳膊就嚎:“阿尧啊!你别吓我了!我好歹救过你,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她嚎得如此心碎,陆杉差点就信了,结果阿尧那混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还信了?”

“哈哈哈,阿璃你居然信师父编的东西,哈哈哈哈…”墨羽这缺根筋的笑抽了,阿璃气得颤抖。

谈笑间,山间松云阵阵抖动,传来悲戚的鸣声。

陆杉的剑立刻出鞘,几人警戒起来,观察四周,无什么异样却也不敢放松。

“没见过的人。”

不知何时一身穿黑色长袍的少女坐在山间枝头,用手把玩着自己落在肩头的头发,审视拔出武器的几人。

“两个用火的,一个用水的,还有一个弱的…”

陆杉皱眉:“谁?”

那少女从枝头跳下去,化为一通体黑色的鸟,尾翼似暗夜星辰,翅膀挥过的地方都结出冰霜。

陆杉的耳边若有若无地传出断断续续的声音:“无根之人,真奇怪…”

“你的魂魄不完整,来找我吧?”

陆杉拿出剑就要劈,却发现周围一片漆黑,连个影子都没有。她用剑探探虚实,感觉到一块似岩石的东西,用手摸,又无法感觉。

幻境吗?

她手扶着剑鞘向前,不知何时视线一阵开明,是…南蔼山?

山中层峦叠嶂,若不是她生于斯,长于斯,确实很难找到路。

她把佩剑当作拐杖探路,记得小时候刚来的时候山间常见蛇,曾把她吓得够呛。

这一路倒是没见到蛇,本以为能安稳回到山顶,接近时却传来一阵异动。

一个清脆的声音穿过层层树叶传来:“卑鄙之徒!拿这种东西来侮辱我,小心我扒了你们的皮!”

“口气不小啊,小妖。”

“建议你乖乖的,我们还能让你死的轻松些。”

几个面色不善的道士围着刚刚偷袭的狐妖,那狐妖年纪看着挺小,却满脸杀气。

他们为了捕获这妖,不惜偷了门派的禁品:迷穀,让这狐妖神志不清,再轻而易举地拿下她。

“你之前可让我们好吃一顿苦头!”

几人正打算拿缚绳绑住她时,一柄剑横在他们中间,几人战栗着回头,见一冷艳的少女怒目圆睁:“这妖做什么了?你们这样?”

那几人又是不服又是害怕:“没做什么有如何?她是妖!会祸害人间的!”

陆杉挑眉:“都什么时候了还这种思想?”

那几人见她分神,向她扑去,她一躲,几人扑空。那几人又气又脑:“你也是个剑修,干嘛帮这妖?”

“我只帮我认可的一方。”

那几人与陆杉实力差距过大,灰溜溜跑走了,那小妖好像缓过神来,朝她一笑:“谢谢你啊,小道士。虽然你不来我打算一个人解决的。”

陆杉觉得这狐妖有几分眼熟:“不谢。”

“你上山吗?”

“嗯。”

“她也是吗?”她指了指陆杉后面。

陆杉疑惑,回头却见一与她极其相似的少女,约莫十二三岁,手上仅仅握着一枯枝。

是幻境!

陆杉猛地清醒,用剑劈开周边景色,身旁又是一片白茫茫。

刚刚那个化成玄鸟的少女坐在她身后的一块岩石上,手上把玩着一朵红色的花,在冰原的映衬下,红得如鲜血触目惊心。

“是谁?”陆杉紧紧握着佩剑,死死盯着她的动作。

“你是谁?”那少女反问,声音有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空灵感。

“朱雀门,陆杉。”

“道士啊…”那少女看着有些失望:“我可不想和道士谈条件…”

她又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你问我名字是吗?我叫南宫翾。”

果然是南宫望鹤一族。陆杉又问:“她们呢?”

她突然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在这里。”她指了指那朵花。

陆杉脸色一变,这花分明是曼珠沙华,让人能看到黄泉路的毒草!若自己没能察觉到那是幻境,早就被拖进黄泉与阎王聚首了!

这鸟看着不食人间烟火,怎么做出来的事那么歹毒,若她们有个三长两短…

南宫翾像是看穿了她,又兀自道:“你还挺快的,以为你灵魂少一半应该会慢一点的…也就比那个狐妖慢一些些。”

阿尧已经出来了?

她向四处望,并没看到那个意气风发的身影,莫名有些不悦,不自觉皱了皱眉。

“她在哪?”

“她可太凶残了,”南宫翾并不接她的话,“直接拿她那诡异的鞭子就抽,生生破开幻境,我下次才不要遇见她。”

看来阿尧没事。陆杉舒了一口气,扫了扫雪盘腿坐下。之前没感觉到,现在静下心来才发觉,这里的环境特别适合炼气,感觉全身经脉都通常不少。

“你是望鹤?”

“还不够明显?”南宫翾一脸看傻子的表情。

“阿尧去哪了?”

“她啊,刚破开幻境就跑了,大概是去找首领了。”

“首领?”阿尧竟想一个人谈判,未免过于鲁莽。

“对了,她让你醒了就去找她。”

南宫翾扔给她一柄剑,剑上挂着一个玉佩,写着一个“卿”字。这剑便是那唤作“弦歌”的那柄。

“她说你那把剑太破了。”

陆杉不满的砸了砸舌,她那剑明明很锋利的。但就算阿尧让她去找她,她又如何知道她在哪?

“你们首领的宫殿在哪?”

“山上。”她指了指山顶:“最冷的地方的中心有阵,从阵里跳进去便好。”

这是什么简单粗暴的入阵方式啊?陆杉无力吐槽,谢过她便走。

南宫翾喃喃道:“果然有故人的气息。”

陆杉一心找阿尧,并没听见她的念叨,一路劈上山头。她内心疑惑,这望鹤似乎并无意伤害她们,干嘛要用这种危险的毒草来制造幻境,阻止她们?要不是他们天生行为诡谲,那就是在谋划什么更阴险的事。

如南宫翾所言,山巅却有一散发寒气的漩涡,看上去阴森森的。陆杉本有些怀疑,想到阿尧在里面,便纵身一跃。

在这极寒之阵里,连意识似乎都被冻结,好不容易落到一块实实在在的地上,陆杉的腿一阵酸软,用剑堪堪支撑。

她的耳边呼啸过风声,显然是打斗的声音,她略一抬眼,不知自己的睫毛也冻成冰凌,满眼雪白。闪过的蓝色火焰向一旁的雪山攻击,一玄鸟躲过,山间雪化为流水。

是阿尧的狐火。她扶着剑站起来,阿尧将她护在身后,那玄鸟站在她们对面,化为一个身着白袍,表情肃穆的女人,看上去约莫三四十岁。

她见到陆杉,脸色一变:“灾厄!”

“瞎说什么?”阿尧蹙眉,不悦。

“我望鹤一族原是西王母的青鸾,自有谛听天地之力。你们二人均是灾厄!”

“她是谁?”陆杉传音。

“望鹤首领,南宫毓。”

望鹤一族多有沟通天地之力,通俗来讲便是预知,她们在梦中听天地的告诫,瞥一眼未来之事。

此谓“谛听”。

南宫毓手上不执一铁,却莫名拥有排山倒海的威压,她冷笑:“端木尧,我暂不追究你在我的地盘上撒野的事。你先从那灾厄身边让开!”

“吵死了。”陆杉见阿尧露出三根狐尾,火焰缭绕全身,看上去极其骇人。而南宫毓毫无惧色,只身迎接。

“你那狐火在我这冰原里撑不了多久,你甚至只开了三尾,你也过于自信了吧。”

陆杉忽感体内一阵剧痛,浑身冒出冷汗,阿尧显然注意到了,动作略有迟疑。南宫毓见状,向她挥翅,阿尧半边胳膊被冻住,摔倒在雪地上。

“混账啊!”阿尧用狐火化冰,腿上汩汩流血。

阿尧只穿了短袖短裤,竟也不冷。反而陆杉穿着长袍冻得瑟瑟发抖。

“怎么了?”阿尧传音。

“没事,就是有点冷。”

阿尧抬手在她周围画了道圈,用狐火将她团团围住:“小心。”

“这不是普通的寒冰,是望鹤一族所加的结界,与法力高于她或接近者无害,与法力较低者讲则是刺骨严寒。”

阿尧本想和她好好谈谈,谁知她一听阿尧要玄冰参便大打出手。二人法力差别不大,但相生相克,再加上这是他们的地盘,阿尧节节退败。

南宫毓见她们均处于被动,毫不留情便是一掌,阿尧施法作屏障,自知也撑不了多久。

“阵都有阵眼。陆杉喃喃道,静下心来感知,却发觉这阵所蕴含的法力尽数指向对面之人!

南宫毓是阵眼,只有打败她才能出去。

陆杉硬撑着起来,周边的狐火忽明忽暗,她只一挥剑,便尽数熄灭。她将仅剩的符咒贴在身上施障眼法,靠近南宫毓便劈下去。

她耳边突然回响起一阵又陌生又熟悉的话语“杀了她。”

“不自量力。”南宫毓徒手抓住剑刃,一掰两段。陆杉只道不好,脖颈被狠狠掐住。阿尧意欲起身帮她,也被一阵威压抵住,直吐鲜血。

南宫毓将她狠狠摔到地上,拿起原本在阿尧手中的赤云鞭:“你可知赤云鞭原本有个名字叫做缚神鞭?这鞭与妖族而言只是普通的鞭子,但对你们这些修士而言,便是行刑的工具!”

她说着便将鞭子甩来,陆杉下意识一躲,脸上却还是火辣辣的一道。

她的意识在冰天雪地间不甚清醒,恍惚之间眼前又闪回几道熟悉的影子。

不知面前那人是谁,拿了一把看上去精雕细琢而成的剑递给她:“送你啦!作为一个剑修,连把像样的剑也没有,像话吗?”

是谁?

“你不给你的剑取个名字?我还在玉佩上刻了你的姓呢!”

是谁?

“却倚缓弦歌别绪。不如就叫弦歌吧?”

又是谁?

这剑可是我找的上好的工匠做的,经淬火而成,正好合你们朱雀环绕焰火之兆。”

陆杉刚被姚闻屿带上山时便知这理,朱雀一门经百年峥嵘而屹立不倒,不因庇护,而是门派所有人的誓死拼搏。

陆杉躲开南宫毓的攻击,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弦歌!”

之前不知被她扔到哪里去的佩剑飞到她的手上,身上一阵暖流穿过。

南宫毓脸色有点难看,气恼那鞭子竟没把她抽死,往空中又是一挥。弦歌不似之前的佩剑,在寒冰威压下断裂,反倒周身流窜火焰,愈烧愈旺。

朱雀本就是代表烈焰的神兽,陆杉站起身来,好似真正的朱雀挥振翅膀,纵形容狼狈,却令人生惧。

南宫毓嗤笑:“就算换了把剑,还不是一样?”

语未罢鞭便甩了过来,陆杉以弦歌相迎,相迎处呲出火星。先前的寒意全无,陆杉分手来画符,火云在山巅绽开,流下星陨般的雪水。

陆杉急忙躲开,南宫毓未成想她的手段,竟被埋在雪中无法动弹。

只须臾后她便振翅飞出,甩甩身上的雪,一脸愠色,却不见陆杉身影。

她一挥翅膀,八方冻结,依然不见陆杉人影。只见阿尧还俯在原本的地方,用狐火划出一片地盘,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将她落在地上的赤云鞭捡起,嘲讽一笑。

她目前无心应对阿尧的不屑,疑惑落地寻找刚刚打伤她的人影,脖颈处传来冰冷的剑意。

“把阵解了。” 陆杉无意与她纠缠,知道也纠缠不过她。

这卑鄙的剑修竟趁妖没注意!

南宫毓不服,倒也没办法,只能把阵解开。

“这么快!”南宫翾还是拿着曼珠沙华把玩。

南宫毓重重地打了下她的头:“你就在这看热闹?”

“诶呀!”南宫翾摸头:“知道了。”

她一脸天真的扔出这毒草,向陆杉飞去。

弦歌不必驱动便将周身毒草尽数清除,南宫翾歪头,对南宫毓说:“是故人。”

南宫毓面色一黑:“不是,你认错了。”

南宫翾又露出那种受伤的神情:“不可能!”

然后更多的曼珠沙华向陆杉飞去。

陆杉根本不知道她在讲什么,莫名其妙经受了更多攻击,叫苦不迭。

正苦恼时这花海突然停下,南宫翾的脖颈流出鲜血,一脸狼狈的阿尧一手拿着匕首,另一只手正抚着她的脸诡异地笑:“首领大人,要不想让你这大祭司。受苦,赶紧把我要的东西给我。”

南宫翾一脸惊恐:“不行!绝对不行!”

南宫毓蹙眉:“不可!这里是我望鹤族栖身之地,一草一木都不可妄动!”

陆杉倒是想起来她之前看到过的一个传说:望鹤族死后并不会归于虚无,而是会变成一朵冰花,在山间屹立不倒。

她向下看去,之前没注意到,山崖间朵朵冰花矗立,在风鸣中摇曳。或者这本就是一种保护,让路过的庸人不要扰了她们的清梦…

阿尧放下南宫翾,笑意更甚:“不用挖啊,这里不都是吗?”

她指了指一旁因法力震慑而裸露的山崖,仔细看里面露出丝丝透明的根须,是玄冰参!

“所以,可以把我的同伴还给我了吧?”

南宫翾无奈,手心一动,墨羽和即墨璃从天而降,惊惧未定。

南宫毓再看了眼陆杉,叹了口气:“刚刚是我唐突了,这位道士小姐身上已没有灾厄的痕迹。”

难怪一抵上她的脖子她就把阵解了,原来是那天道终于放过她了!陆杉不满地将弦歌插入剑鞘,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轻笑。

“你还笑?”

阿尧脸上也都是血,但比起她来讲,看着优雅得多。

陆杉不满地揶揄两只鸟:“知道我不是灾厄还下那么重的手?”

南宫毓无辜:“明明是你们先动的手?”

陆杉蹙眉看向阿尧,阿尧摊手:“我和她聊了两句她就要打我,不讲道理!”

南宫毓无语:“…要点脸吧?”

真实情况是,阿尧劈开幻境看到南宫翾在等她,奇怪道:“怎么是你?”

南宫翾头也不抬:“阿毓在山顶的阵里。”

“都不和我叙叙旧?”

“生气使鸟短命。”

这话说得也没问题,阿尧轻笑:“那你别摆弄你这石蒜了,把我的好朋友们放出来呗?”

“不行。”

“为什么?”

“她们比你好玩,再说,阿毓让你一个人去。”

阿尧进阵看到一脸愠色的南宫毓打趣到:“几年不见,怎么脸这么黑?被雪反射的光晒的?”

南宫毓白了她一眼:“没事来干嘛?刚上山就感觉到你的焰火味。”

“焰火还有味?难道是我的体香?”

“滚,说正事。”

“玄冰参有吗?”

南宫毓不悦:“难道我去给你挖吗?”

“哦~”阿尧知道对她们来说这是禁忌,但她挺急需的。

“你们只在地下种吗?”

南宫毓腾飞,一挥翅膀,满天冰霜。

阿尧:“好好说话怎么动手呢?”

“你管这叫好好说话?”南宫毓回忆完,还是觉得当时打轻了。

墨羽一下子就抓住阿尧哭了出来:“师父!”

阿尧一脸嫌弃,谁知道这倒霉孩子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但她作为一个和善的师父,还是拍拍墨羽的背安慰:“好了,这都是假的。”

“今晚你们在山上凑合一晚吧。”南宫毓突然打断这师徒和美的画面:“我贸然出手着实莽撞,就当赔罪了,这玄冰参你们也带一点吧。”

“刚刚和你好好说话你不听,被打了倒是能好好说话了?”阿尧似笑非笑,南宫毓有些尴尬,只低着头。

“好,但你们这里有暖炉吗?”阿璃打了个喷嚏,瑟瑟发抖。

南宫翾带她们进入一个房间,里面布置得很温馨,还有用法力维持的熊熊燃烧的焰火。

“你们来得挺巧,过两天便是祭祀典礼,要不要留下来看看?”

陆杉还没见过正经的祭祀典礼,有些期待。

阿尧勾唇:“好啊,好久没见了。”

众人都歇息下后,南宫翾交代几句便离开了,陆杉忙追上去。

“南宫祭司,请留步。”

南宫翾挑眉:“何事?”

“你说我身上有故人气息,这是何意?”

“哦,”南宫翾还是一脸天真,“是我的一个姐姐。”

“姐姐?”

“嗯。以前祭司和首领会选择几个有天资的孩子集中管理训练,后来这个传统被阿毓废除了。”

“她本来是钦定的下一任首领,后来意外死了。”

她的表情很平静,和之前完全不同。

“阿毓很担心我,她觉得我承受不住,于是告诉我,我们望鹤千年后会重生。我在陪她演戏而已。”

她狡黠地笑了:“但你身上真的有她的气息。”

“说不定你是她的某个故人。”

“她叫什么?”陆杉觉得南宫一族说不定真的能帮她解开她的身世之谜。

“南宫清渠。”

这名字莫名耳熟,陆杉又问:“敢问前辈懂不懂驭梦之术?”

“算不上懂,不过你讲讲你的梦,我说不定能帮你解开。”

“我的梦…很奇怪,像是身处其中,又像是置身事外…似乎经历过,又似乎很陌生,梦里的人也都是真实的。” 陆杉尽力回忆,却如水中捞月,镜花水月后一片苍茫。

“你这种情况,大概是某段忘却的回忆,遇到了什么人或什么事渐渐想起来了。”

陆杉又问:“有没有方法能完全想起来,尽快?”

南宫翾略加思考:“我不确定可不可行,但十一神器中的昆仑镜有照出前世记忆或回忆的能力,只是散落人间,不知下落。”

“那你之前说我魂魄不完整呢?”

“我透过你的身子只看到半边影子,你的魂魄确实只有一半。”

陆杉也不算全然一无所获,回去时几人正在打牌消遣。陆杉径直坐在阿尧身旁,阿尧似乎又赢了,另外二人叫苦不迭。

“师父你好强啊!”墨羽无脑崇拜。

“你是不是出千?”阿璃不服,但还是乖乖洗牌。

阿尧只是微笑着,问陆杉:“去找南宫翾干嘛?”

“有话问她。”

“怎么不问我,我可比她知道得多了。”

陆杉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不想让阿尧知道自己的梦。她既能给自己弦歌,说明她和她以前必然是认识的,但既然认识,为什么不告诉她?只当二人素昧平生?

也许是有赌气的成分在,她只掩盖道:“问她祭祀的事,这你也知道?”

“不知道。”阿尧回忆到:“上一次看她们的祭天大典还是几百年前。”

“祭天?”

“嗯,他们比较信这些,毕竟能听见上天的旨意。”

“但我和他们理念一向不太合。我觉得如果有神明,那这神明大概也挺自私的。”

“为什么这么说?”估计每个南宫族的人听到这段大逆不道的言论都会把阿尧打一顿。陆杉默默编排到。

“人把灾害当作上天的怒火,把雨当作上天的恩赐。倘若真是如此,那凭什么我们的安危全取决于他们的喜怒?他们按自己的心意创造生灵,又凭心意屠戮生灵,这还不够自私?”

阿尧的语气很是平静,陆杉却听出了一种埋怨的感觉。她拿起弦歌问阿尧:“这把剑你从哪里找到的?”

“一位故人让我保管的。”

又是故人,陆杉莫名不满:“那位故人和你关系很紧密吗?”

阿尧有一瞬迟疑,望了望她探求的双眼叹了口气:“是。”

“那故人……和我有关吗?”

阿尧一顿,故作轻松到:“弦歌都认主了,你觉得呢?”

“你以前认识我?”

“嗯。”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陆杉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带了些许委屈,看上去像一只湿漉漉的、被人抛弃的小狗。

“因为你忘了。”

望鹤原型是玄鹤和给王母娘娘传信的青鸟

死后变成冰花这个设定有借鉴,是我以前看过的一篇童话,名字我忘了,大概内容是天堂鸟死后变为名叫同名的花,主角世上最后一只天堂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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