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满意说：“我知道有人喜欢我，但是我没法回应。我就是个被水淹没的一条鱼，下一秒就要窒息了。”

店主：“哦，只有假菩萨的出现才能让你呼吸是吧？”

陈满意：“他才不是假菩萨，那是真男神。”

店主：“懒得理你。等你去北京了，你眼界宽了，自然会发现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比他强的男的。”

陈满意：“那我眼界宽了，能发现比玻璃野猪更好看更好吃的蛋糕吗？”

店主：“不能。玻璃野猪是无可替代的，爱吃吃，不吃滚。”

陈满意：“我还不够爱？我是你们店的忠实粉丝啊，自从误入forgive，再也没去别家买过蛋糕。”

店主：“勉为其难承认一下你爱我们forgive，不过我觉得你更爱假菩萨。”

陈满意：“你快别提假菩萨了，听得我心烦。”

店主：“你看天上那朵云，像不像一尊假菩萨？”

陈满意：“......”

店主：“往前看吧少女，你还年轻，才18岁，别为一个不值得的男孩偷偷流泪。”

陈满意虽然点头了，但是心里默默地说：“我陈满意爱人，从不问值得不值得。因为爱，就是不问值不值得。”

店主：“我感受出来了，你在努力放下对他的爱。”

陈满意：“托你吉言。我会努力的。”

陈满意点开班群，发现郝澍上传了谢师宴他拍的照片。

他俏皮地说：“欢迎大家找我出门拍照，拍照免费，删一张10元。”

陈满意点开高三十五班的谢师宴合照，放大看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无悲无喜的表情，有种淡淡的超脱感，很好，表情没有崩。

店主指着陈满意背后的付野望：“你看他，他的眼睛恨不得粘在你身上。”

陈满意只能说抱歉。

原来有的时候，人只能说抱歉。

后来，陈满意变得更漂亮更优秀了，她以为这样就能放下楚明远了。

别看她人是向前走了，其实她的魂还在楚明远的庙里打转。

很多文艺作品的作者都喜欢大笔一挥动辄就是“三年后”，“五年后”。

努力学习三年后，女主就考上了北大。

五年后，女主忘记了男主，重新开始生活，活出了精彩的人生。

诸如此类。

可是她陈满意不是作品里的角色，她是活生生的人。

她只能自己慢慢熬过去，就像熬猪油。

她觉得自己像一只哀伤的野猪，面前的玻璃野猪蛋糕突然都不可口了。

店主：“你所谓的爱，可能只是你一个人的独角戏。你在和自己较劲，你也许曾经真的很喜欢过他，但是后来你变得只是想赢。”

陈满意：“你说得可能有道理。”

她回到江上云府，默默地继续画画。

画那个一直是逗号的童话，画天地，画自己。

楚明远最近频繁隐身登陆企鹅，但是没有看见陈满意的消息。

他试探地询问云雪阳：“你最近登陆我企鹅了吗？”

云雪阳没好气：“你的新企鹅又没有给我密码，我怎么登陆？”

楚明远：“那我不用的企鹅呢？”

“都不用了，我登它干什么？”云雪阳并未发现异常，她最近被录取结果折磨得夜不能寐。

她的分数很危险，云州科技大学的常规专业不一定能考上。

她不想念云州科技大学的降分专业，因为这些专业都要住到大学城的银山学院，和常规学院没有很大区别。

但是，难听。

大部分云州科技大学的学生都不承认银山学院是他们大学的学生。

因为云州科技大学的常规院校线在本一之上，而上海学生可以以大专的分数来读云州科技大学的银山学院。

只需要一年2万元的学费，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大专变本一，这不比大变活人强？

云雪阳虽然自己分数不咋滴，但是她真的不想去银山学院。

如果她去了的话，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在云州一中的同学面前都抬不起头了。

楚明远回忆着陈满意曾经的留言，就像坐在公交车上，看路边倒退的街景。

街景一直在后退，她的奔溃在窗外零碎。

“学长，高考结束啦，你考得怎么样？今年的数学很难，但是我觉得这对你来说是小菜一碟吧，你肯定轻轻松松拿一百四。”

“考完了好好睡一觉，明天就是人生最漫长的暑假啦，解放了！真羡慕啊，我还在学习呢，数学真的好难，哭哭(;???Д??`)。”

“学长，我的手机是不是坏了，为什么没有接受到你的消息？坏手机坏手机坏手机坏手机。(??ω?`)”

楚明远当时看笑了，这个愚蠢到可爱的姑娘，宁愿怪手机。

“学长，毕业典礼我可以和你拍一张合照吗？”

“如果不可以的话，也没关系，不拍就不拍，其实我也没有非常想和你合照，只是合照一张而已，就算拍了也不能说明什么对不对？当然，如果你愿意和我拍合照的话，我会非常乐意。”

“今天毕业典礼，我去了你班上，没有看见你，听说你很早就拿走了毕业证书，你在哪里？”

“为什么你的头像自毕业之后再也没有亮过？而我再也没有听到你的消息。”

“学长，你在哪里？”

“今天下大雨了，我讨厌雨季，因为它总是让我想到你。”

“你知道吗？他们都说你没考到北京去，我不相信。为此我还和我的前桌吵了一架。”

她的前桌？好像是叫郝澍？雪阳在他面前提过一嘴，她得意洋洋地说：“你知道吗？郝澍喜欢我。”

云雪阳觉得别人对她的爱就像一枚枚勋章，可以起到展示作用，显得她是万人迷。

她没法尊重喜欢她的人，因为她觉得他们低她一等。

碰上楚明远，她觉得棋逢对手，有点意思。

她不知道自己爱不爱楚明远，但是她知道她对他有奇怪的征服欲。

她实话告诉楚明远：“我是个坏女孩，你想清楚了再靠近我哦。”

楚明远坚定地说：“你是坏女孩，我也爱你。”

“学长，你知道吗，你就这样消失了，我都担心你遭遇了不测。每次报纸上出现无名尸体，我都担心是你。你看，我如此关心你。”

楚明远看见这条消息的时候正在喝水，他差点把嘴里的水吐出来。

他在心里默默地说：“什么鬼？谢谢你的关心，要不你还是别关心我了。”

“今天质检成绩出来了，我数学分数很高。谢谢你，学长，谢谢你的数学笔记。”

楚明远在心里说：不用谢，祝你成绩越来越好。我会在这里默默为你加油的，哪怕你听不见。

但是他除了默默加油，什么也做不了。

他也什么都不想做。他做得已经够多了，或许数学笔记都不该给她。

他冷漠地想。

“今天和棠棠去逛街了，在四坊八巷附近。看见了一只猫，很可爱，有点像你。或者说，其实我想说的是，有点想你。”

那一天陈满意和棠棠路过看见了那只白色小猫。

小猫好可爱啊，大大的脸盘子，深邃的眼珠子，看得陈满意心软软的。

陈满意好想带它回家，但是她家里不允许小猫小狗进门。

可是如果陈满意自己养的话，她养不起。她全部身家只够买下这只猫。

却不能包下它的饮食起居。

总不能让这么漂亮的高贵小猫住她太爷祖宅拆迁送她的乡下单身公寓吧。

说是乡下有些夸张，但是委实有些偏僻，云州分为六区九县。

陈满意太爷给她留的单身公寓在市区的边外缘，离市中心最近的县城，距离市中心车程1个小时半。

陈满意觉得她可以吃苦，但是这个猫看着不像能吃苦的样子。

其实错了，她和这个猫都不大像能吃苦的。

她放弃了，最终没有买下这只猫，她害怕买下它之后，猫在心里说：我最倒霉的事情就是被你陈满意买回家！你家小小的，你也凶凶的！

“这个猫真的好可爱啊，而且还没有被人预定，呜呜呜呜呜呜，在最无能为力的年纪，看见了一只好喜欢的高贵小猫。(╯‵□′)╯︵┻━┻”

楚明远笑了，想象着学妹眼巴巴地看着橱窗里的小猫，舍不得离开的样子。

“你知道吗？我在这里给你留言的每一句话，都只是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气泡变成的幻影。”

“我知道你看过《窄门》，和你分享一下这几句话。”

“和你说了那么多，其实我只是在给自己写信。”

“我深刻而痛苦地爱着你，但我不得不绝望地承认，当你远离我时，我对你的感情更深。”

楚明远微笑，这次的笑容并非面具般的笑容。

他由衷地开心，他这个学妹终于意识到了她这份感情的真谛。

她爱的是她的幻想，她把她对爱情的理解和渴望投射在他身上。

而他只是一堵无辜的墙。

可能还是个危房的墙，一碰就脆。

陈满意开学第一天问他是否记得她，他说不记得。

他撒谎了。

他不仅没有忘记自己14岁关心过她几句话，他还记得陈满意自己都忘记的事情（比如陈满意一年级开学第一天收买他）。

是的，他一直都知道她对他的感情，但是他选择装傻。

无人仰望的太阳，在白天孤独地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