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柏承抓她手腕的力道不轻不重，目光倦淡而玩味，带着压迫感的欲念悄然滋生。
月光交缠出粘稠的缱绻，谈亦晓注视着他，手里几乎是无意识地，把领带往下一扯。
衣料之间蹭出悉索的摩擦声，他衬衫衣领随之松泛，锁骨中央盛着一抹淡影。
他喉结轻滚，眸色浅浅一黯，谈亦晓恍然回过神来，起身要走，身下刚一动弹，不料被他扣着手腕往回一扯，整个人跌在他身上，一手万不得已撑住他胸膛。
她呼吸紧了紧，心有余悸地看着他，开口理直气壮：“怎么啦，帮你解领带只是怕你勒着，你别误会。”
周柏承目光流转，一手抚过她面颊：“我倒希望是我误会了。”
她手指微动，不知不觉揪起他衬衫衣料。
气氛异常微妙，他指腹摩挲她耳旁一小块肌肤，目光变得很淡：“你撩拨别人那套，什么时候能用在我身上？”
谈亦晓定了定神，眉心一拧：“你监视我？”
“监视？”周柏承哼笑一声，“凭什么认为我会监视你？”
她一时语塞：“那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了解你。”
一语中的。难怪自从她成年之后，他看她的眼神总是掺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现在才知道，那是百分百的了解，也是百分百的克制与占有。
她问：“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我对闻铮的感觉？”
“是。”周柏承的手抚至她颈侧，触感微凉，“我很早就想把他开了，之所以留他那么长时间，是为了看看，你到底能使出什么花招倒追一个无聊透顶的男人。”
周柏承日渐忙碌那段时间，谈亦晓也进入青春期，学校里常有男生不识好歹，想追她。
她高三那年，有个男生死缠烂打，天天跟在她后头问：“诶，还记得我不？上回打高尔夫，我爸带着我，你大哥带着你，咱俩见过一回。”
谈亦晓哪里记得住，她只记得当时有个穿灰西装的大叔，死皮赖脸地要给周柏承塞名片，谈光伏项目合作的事。
她实话说不记得，对方以为她在敷衍他，愈发锲而不舍，一放学就追上她：“谈亦晓！我真喜欢你，咱俩试试呗？”
她一脸嫌弃：“走开啦，我不喜欢脑子不好的男生。”
对方跟吃了苍蝇一样，脸一下就绿了，谈亦晓转头看见熟悉的车，快步跑过去：“闻铮！”
闻铮刚从驾驶座下来，她一下扑进他怀里，手臂圈在他腰上。
他整个人定在原地，仿佛大脑宕机。
谈亦晓抱着他不松手，回头看一眼呆愣愣的男生：“看什么看，这我男朋友。”
对方睁大了眼，跟神情淡漠的闻铮对上视线，心想这人一拳过来他指定得毁容，于是尴尬地打了声招呼，讪讪离开。
落日余晖映照她迎风微拂的长发，闻铮两手垂在身侧纹丝不动，低头平淡无味地说：“人已经走了。”
“我知道呀。”她埋在他胸口耍赖皮，“走了我也想抱你。”
他低眸看着她，一只手臂抬起来，带着一丝分寸感，手掌搭在她脑袋上，拍了拍：“好了，别闹了。”
谈亦晓仰起头看他，莞尔一笑：“你看，你真的会脸红诶。”
短暂对视，他倏地移开视线，语气平淡：“你一直抱着我，很热。”
“热吗？今天二十度诶，你不要睁眼说瞎话哦。”
“......好了，上车。”他又开始转移话题。
谈亦晓恶作剧一般不肯松手，直到闻铮又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像在哄她，她才心甘情愿退开怀抱。
而街对面，坐在车后座里的周柏承静静看着他们，眸光暗如墨色。
后来在办公室里，周柏承偶尔会问：“她最近都跟什么人接触？”
闻铮一如既往答：“跟舞室里关系好的女孩子。”
周柏承眼皮一撩：“没了？”
“嗯。”对方轻微颔首。
周柏承淡笑，意有所指地说：“记得提醒她，别越界。”
闻铮再次点头，看似坦荡，心里却不知在想什么。
...
——“怎么弄的？”
周柏承看见她颈侧的红疹，思绪被深浅斑驳拽回现实。
“什么？”谈亦晓低头看，锁骨周围一片红，“哦......整理东西的时候，纸箱掉屑了，不小心蹭到的。”
周柏承轻斥她马虎。
家里常备药膏，他拿过来，站在她身后将吊带裙拉链滑下一半，指尖蘸取一抹清凉，一点一点给她擦拭。
绯红深深浅浅，让人心猿意马。
空气里淡淡的药味，清冽苦涩。
谈亦晓纹丝不动，感觉后背上的触感沿着蝴蝶骨一直往上。
这样的场景发生过很多次，原先是兄妹间的习惯，现在却多了一丝暧昧。
擦完药膏，周柏承将拉链拉上，什么也没说，沉着呼吸从身后抱着她，闭眼埋在她肩上。
谈亦晓僵在他怀里，心底一阵隐隐的酸麻。
她忽然意识到，如果没有旁人参与，周柏承将是她成长过程里唯一的参与者，甚至在她初潮时，都是他帮自己处理的床单和内裤。
二十四年的人生，任时光怎么把记忆碾碎，那些数不清的零散画面也全都与他有关。
在她分不清自己对周柏承究竟是什么感觉时，外界总能找机会给她敲打一记。
这周录制舞蹈综艺，同节目一个小花跟她不太对付，在化妆室里挑衅她：“诶，你不是周总妹妹吗，怎么不跟他一个姓啊？”
谈亦晓靠着椅背自顾玩手机，懒得理她：“你管得着吗？”
对方神情微嘲，坐在一旁笑了笑。
“说起来，周总他啊——”
“活很好哦。”
谈亦晓指尖一顿。
就这么一句话的功夫，她脸色骤然阴沉。对方瞥来一眼，愈发得寸进尺：“诶，狗仔说你寄养在周家，很早就父母双亡了，真的假的？”
话音落下，对方还在沾沾自喜，不料下一秒就吃了谈亦晓一巴掌，身后化妆师都吓一跳。
当晚就有营销号发文，称某两位新晋的舞蹈演员在综艺后台闹矛盾。
狗仔最会含沙射影，两拨粉丝光看标题就一眼解码，于是火速下场，在评论区里闹得不可开交。
经纪人吓得够呛，嘴皮子都磨干了：“你说你，路人缘还要不要了？好端端的你打她干嘛呀？要是被拍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我就打她怎么了？她活该。”
更何况这破综艺，她早就不想录了。什么娱乐圈啊，一滩浑水罢了，她可不想淌，再说她本来就不缺钱，无所谓。
于是隔天就飞意大利玩了一转。
而那些棘手杂事，又是周柏承给她处理妥当。
回国前一天，他给她打电话：“你闹够了没，赶紧回家。合约问题已经解决好了，既然不想录，我们就不录了。”
谈亦晓没理他，直接挂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生什么气。
回国后没有回家，她戴着小墨镜前去骚扰情感专家苏博士。
苏禾打着哈欠开门，看清是她之后，突然精神抖擞把她扯进去：“我靠，没有狗仔跟着你吧？我可不想上电视。”
“放心啦，没有狗仔。”谈亦晓取下墨镜，包包不管不顾扔到一旁，疲惫地往沙发上一瘫。
苏禾一脸纳闷：“怎么了你？”
谈亦晓望着天花板，空泛道：“你觉得，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男人，而且已经三十出头了，还有可能是处男吗？”
“啊？”这问题信息量够大，苏禾连忙坐下来审问，“你谈恋爱了？闻铮同意跟你在一起了？你发现他不是处男？”
“没有啦。”谈亦晓轻叹一声，无所谓道，“我就问问。”
“啧。”苏禾一眼看透，“我怎么感觉你在吃谁的醋呢？”
“才没有。”
这还没有，蒙三岁小孩还差不多。苏禾时常站在吃瓜一线，察言观色那是一流，胸有成竹道：“感情问题嘛，找我苏医生准没错。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周柏承喜欢我。”谈亦晓直言不讳。
苏禾静滞三秒，舌桥不下：“哇噢......”
谈亦晓随手扯来一个抱枕，有点颓倦地蒙住脑袋，自言自语：“但他是我大哥啊，我怎么可能喜欢他？而且我一直喜欢闻铮啊，为什么会吃周柏承的醋？”
音落，苏禾一言难尽地把抱枕扯走：“Ok，结案了，你就是喜欢周柏承，因为你已经开始纠结了，你要是不喜欢，你有什么好纠结的？不过你们这关系是真难想象啊，这八卦是我能听的吗？”
“......”谈亦晓听她这么说，思绪更乱了。
不是很想回家，突然想起东郊有套房，她暂时搬过去住。
晚上收到周柏承消息：“开门。”
她看着荧荧发亮的手机屏幕，连忙从床上下来，将卧室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消息也不回。
但周柏承知道大门密码，于是一上来就看见被子里鼓个小包。
好一招掩耳盗铃。
他走上前掀她被子，被她眼疾手快死死扯住：“滚！”
周柏承顿了顿，压着脾气将被角一甩，把正在通话的手机扔到枕头上，开了免提：“那个，谈亦晓你在听吗？对不起啊，上回在化妆室是我瞎说，我不知道你父母当年的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晚点我会让我的粉丝跟你道歉的，还有就是，我跟周总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就是......就是有点虚荣，乱说的，你帮我劝劝他，让他别生气，对不起......”
谈亦晓蒙在被子里，闻言定了定神，从一堆白色棉团里探出个脑袋。
电话挂断，她刚想翻身，周柏承突然脱了西服外套压下来，整个人覆在她身上，鼻尖蹭着她颈侧，呼吸滚烫，像若即若离的的吻，让她心跳紧促。
“晓晓，我没跟别的女人有过。”他克制不住，吻她耳后发烫的肌肤，哑声说，“别讨厌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