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翻身跑了起来,学着昨天骑在启明身上感受到她的呼吸频率和节奏,一路连跑带跳地奔到了瀑布面前。
“呼~”漾青停下来,站在岸边的大石头上,“也不是很难嘛。”
她甩了甩手脚,跑了这么长距离也没觉得累,好像有什么开关已经打开了。
漾青在大石头上站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跳进了河流,顺着瀑布的流势再次坠进了湖里。
这次她主动睁开眼往河底游去,经过了昨天之后她完全没有害怕的心情了。水流温温的,在她身体周围流动。她伸手想抓一抓,又从指缝中流走。
怎么感觉有些水是没有随大流运动的?
漾青感到奇怪,停下来浮在水中,轻轻呼出了一口气。气在水里变成一串泡泡往上飘去,还没飘到顶就「啪啪」碎了。
她又继续往湖底游去,又出现了一样的感觉。似乎是有水流是围绕着自己流动的,而不是随着瀑布自然下坠的力往另一个瀑布去的。
这是?我的气吗?
漾青觉得肺活量有点到头了,重新浮出了水面,游到岸边休息了一会。
盘坐在水边想集中注意力运一下气,但突然又想起入松还在房间里运气,自己又忘记问她俩这气运一次要多久了。看样子没个几天该是结束不了了。漾青想她得和入松交换进入状态,怕两个人一起另外三个会有生命危险。
漾青重新进入水里,这次不想些有的没的,直接往最底下游去。
她心无旁骛,没发现自己周围已经出现了和昨天入松一样的情况。气从她头顶咕噜咕噜冒出,又随着周身向四肢游去,循环往复,仔细观察有和湖水蓝色稍微不一样的宝蓝色灵气沿着她流动。
漾青游到最底下,是把剑!比起入松的盾,它看起来更加伤痕累累,两边的刃都有大大小小的豁口无数,连剑脊上也有数不清的擦痕,把刻在近剑剑格处的字都磨的看不清了。剑格和剑首也是残缺不全的,只能隐隐看出一点水波纹,尾端还飘着一根细线。剑柄缠着湖绿的棉绳,棉绳上还有血的痕迹。不知道在水里经过了多久的浸泡与侵蚀,这血迹竟然还能挂在上面,仿佛在告诉她上一任主人去的有多么的惨烈。
漾青感到一阵发自灵魂深处的难受,仿佛有人用手捏着她的心脏蹂躏,抓着她的五脏六腑揉搓。她在水里团成一团,自己抱住自己,嘴巴大张似乎想呼吸新鲜空气,但是只有水灌进她的嘴里,她在水中咳了一下,更多的水涌进她的肺她的胃,身体缓缓落在湖底的泥土上,似乎泥里有手长出来把她紧紧抱住,冰凉又柔软,好像谁在之前也这么抚摸过她的脸……
漾青不知道喝了多少水,也不知道她怎么上的岸,等意识恢复过来,眼前就是小藻坐在石头上看着她,而天色已经是黄昏。
漾青爬起来坐好,心脏还是跳的厉害。她捂着胸口,抬头和小藻对视。
“是我的剑?”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心稍微平复了一点,她问。
小藻点点头,眼神游开,不再与漾青对视。
漾青感到一阵晕眩,她跪在地上双手环抱住自己,豆大的汗珠随着眼泪齐齐滴在满是灰尘的地上,那只无形的手又开始折磨她了。她张嘴大口大口的呼吸,仿佛她不发出这么大的呼吸声的话她就已经不能呼吸。脑子里闪过无数个画面,浮现出无数张熟悉又想不起来是谁的面庞……
忽然一阵凉风吹来,带着草木生长的朝气和温暖的水汽,将跪在地上的漾青包围。她稍微舒服了一点,心不再紧的难受,团着的身体逐渐展开,才发现是入松搂着她。
“好些了?”入松一边摸着她的背一边问她。
“……嗯。”漾青回抱住入松,蹭了蹭她的颈弯,虽然知道她平时不是喜欢身体接触的人,但还是不想放开,想紧紧抱住。
“你别松开我。”漾青窝在入松怀里闷闷的说。
“我陪你下去吧。”入松拍拍漾青,“你得去拿上来,在这里跟我撒娇是没用的。”
“……我知道,等一下。”漾青还是窝着,突然又抬起头:“你知道?”
“……我看见了。”
“你看见了?”
“嗯。”
漾青本来想追问她看见什么了,但是她又恢复了平常那个懒得睁开眼睛的无所谓样子,看样子是问不到什么东西了。但是她既然没有推开自己的话……那就多抱一会儿。
入松又拍了拍漾青,顺便瞄了旁边的小藻一眼。她还是别过头不看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漾青知道自己是要面对了,站起来走到湖边,又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入松:“你说了你陪我的!”
“陪啦。”入松走到漾青身边,把眼镜摘下来放在岸边的石头上,同样深吸一口气。
漾青本来想牵她的手,但是入松说:“这样不好游泳,而且你最好速度快点我肺活量不够。”
“知道了。”漾青有点闷闷不乐,一个猛子扎了进去。入松跟在她后面,两个人游到了湖底。
漾青看着这把剑,情不自禁地伸手抓住了入松。入松这个时候倒是没有反抗她,紧紧的回握住了。给了漾青一个肯定的眼神,漾青这才伸手把住了剑。霎时间就感觉有强烈的气流从剑里喷涌而出,漾青一只手甚至有点拿不住,她松开入松的手,两只手紧紧握住剑柄。脚抵在湖底松软的泥土上,把剑缓缓地抽了出来。
强烈的水波将入松甩了出去,直接甩上了岸,摔进了在岸边关注她们的小藻怀里。湖中形成一个漩涡,漾青拿着剑站在漩涡之中。而这把剑,发生了强烈的变化,原先的豁口一扫而光,剑体变得清澈透亮,细腻如丝,青光闪烁。剑格恢复成水波的模样,上刻的水波纹路像此刻的湖水般汹涌澎湃。剑刃犹如秋水一般,寒光凛冽,熠熠生辉,周身充盈着灵气,它在漾青手里又鲜活了起来!而她此时才终于看清了剑身上刻的狂草二字:濯尘!
湖水将漾青送上岸去,稳稳当当的落在地面上,她甚至像没入水一样干燥,反而是岸上的小藻和刚陪她入水的入松湿嗒嗒的,显得乱七八糟。
入松瘫在地上抬头看漾青,觉得她此刻显得那么的顶天立地坚韧不拔!风卷起她的长发,剑身反光在她的脸上,眼睛里,她的气势完全变了!刚刚还和被雨淋湿的小狗一样,现在倒像是多年积雪的高原绝壁上孤身捕食岩羊的雪豹一样坚定不移,勇敢无畏。
“呼~”漾青长舒一口气,转头凝视入松。目光对到一起,两个人心中都掀起波澜万丈。
“这个给你,”小藻向漾青伸手,漾青走进,她将手心摊开,一块青玉透雕江崖海水纹玉佩静静躺在掌心,连着沧浪色的释迦结,拖着长长的穗,随风轻轻飘扬,“原本是它的剑穗,后来……”她又不说了。
漾青接过玉佩,伸手摸了摸小藻的头。小藻被这样一摸险些掉下泪来,瘪着嘴把头转开了。漾青见不得别人这样要哭不哭的憋着自己,上前去把小藻扯进了怀里抱着。
“你干脆哭出来吧!憋着更难受,我看你也难受。”
“呜~”小藻只是发出了呜咽,漾青想以前她冤枉了曜灵她就是这样哼哼唧唧的,像小狗。嗯,狐狸也是犬科动物嘛。
入松也在旁边把手环过小藻摸摸,但是她说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她觉得小藻和启明一直以来一定比她们更辛苦,于是把头靠在了小藻肩上。
这下小藻终于哭出声了,她简直就是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启明一直站在树上看,现在小藻哭了她也憋不住了,冲下来抱着小藻抱头痛哭。
本来两个人看小藻哭还挺难受的,看到启明冲下来陪哭,哭的表情比小藻还崩溃鼻涕眼泪糊一脸,还抽抽搭搭的,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特别想笑……
“我俩这,额么伤-昂心了,你,你俩还笑!”启明边哭边控诉她们,嘴巴瘪瘪的,还破了个音。这下不止是两个人笑出了声了,连小藻都笑了。她把手帕糊在启明脸上,暴力的擦掉了她脸上的眼泪鼻涕,再把手帕塞她手上:“你记得洗啊,我要回去了。”
“啊我也回去啊。”启明愣头愣脑的起身跟着,随手擦了一把眼泪,还不忘转头跟她俩说话,“你俩也回去啊?”
“嗯,回去回去。”漾青答道,将剑穗绑在剑上,本想像所有电视啊漫画里一样别在腰间,但看看自己的牛仔裤,好像没法别,而且好像也没有裸剑别的吧,“我的剑鞘在哪里?”
“哦?!”小藻顿住脚步,回头说:“在其中一个湖底的泥巴里,你找找。”
“……”
“明天再找吧,现在都深更半夜了。”入松伸手拉住漾青的胳膊,打了个哈欠,“我真的累了,而且你别一个人大晚上的在野外。”
“好,今天先回去吧。”漾青本想反手握住入松,但她拉了一会就放开了。
一行人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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