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的稻田在落日的余晖下倒映着秋天的风采,周围的稻子被风扬起。天边的余晖在地的边界游荡,云也被染的一块紫一块黄,在远处看过去,恍如一幅水墨画。
长相清秀的少年站在稻田中央,背对着夕阳,头发被风轻轻吹起,少年的眼眸里,是对十九岁的憧憬,是对爱情的朦胧,也是对爱人的温柔。
在麦田的边上,同样被余晖笼罩的,是一个高大健壮,但满脸憨厚的男人。
年龄也不大,不过是二十来岁的样子。
满身肌肉满手茧的许正然脸上却是只属于年轻人的稚嫩和懵懂。
“阿然!”
两人在夕阳下对视着,一个满脸笑意和宠溺,另一个是稚嫩和害羞;可不变的,是两人眼中的爱意。
——
一回到屋子里,许正然迫不及待的将沈铃打横抱起,轻轻的放在床榻上,头埋在沈铃的脖间,两只手上下摸索。
看起来憨厚的许正然在床事这方面可一点都不青涩。
沈铃被弄得眼眶发红,小声地求饶。
“许正然,轻点!”
那人听见了,可动作一点没停,发了狠地顶撞着。
可怜身下的沈铃,嗓子都哑了,一点儿好都没讨着。
事后,沈铃软绵绵地躺在许正然的怀里,像只小猫似的蹭着。
沈铃伸手摸了摸许正然的后颈,看着他的眼睛,两人又像在稻田那样对视着。
可没多会儿,沈铃就忍不住笑了,对面的许正然也是一脸憨笑。
他有些笨拙地用自己的大手摸着沈铃的脸。
沈铃被摸得有些发痒,便将自己的手覆在那只大手上。
“许正然,你喜欢我吗?”
“什么是喜欢?”
“喜欢……就是每时每刻都想待在那人的身边,每时每刻都想拥抱他。所以,你喜欢我吗?”
沈铃一脸认真地看着许正然,希望能在他的嘴里听到自己想听到的答案。
“我……应该是喜欢你的吧。”
许正然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他只知道自己每天都想看到沈铃,想每天都将沈铃顶得说不出话。
“那你喜欢我吗?”
“我当然喜欢你啊,我简直不要太喜欢你……”
听到了想听的答案,沈铃开心地在许正然嘴唇上亲了一下,然后将自己身边的烛灯吹灭。
“晚安!明天见!”
“晚安。”
许正然在沈铃的额头亲了一下,然后两人相拥着互道晚安。
睡梦中,沈铃好像又回到两人初见的那一天,那是一个秋天,金光灿灿的阳光里,十七岁的沈铃在田边的水流里洗脚,一抬头,就看见十八岁的许正然两眼发光地看着自己,好像在看一件稀奇物似的。
“你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
沈铃看着那个高大的男孩,觉得他憨的有些好笑,一个没忍住,就“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男孩有些疑惑地看着沈铃,也许那时的他还没料到,眼前的这个漂亮男人以后是个会让自己心心念念几十年的人
可还没等这美梦做下去,沈铃就被村子里的鸡鸣给吵醒了。
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就看见有一个身影在忙忙碌碌地准备着什么。
“许正然……”沈铃黏黏腻腻地叫着那人的名字。
“阿然……”
“早餐做好了,起床吃早餐吧。”
许正然温柔地将沈铃从床上扶起来,帮他穿好棉衣袜子,北方的秋天,寒气来的总是比南方早。
怕他冷着,许正然还早早地帮他捂热了衣服。
沈铃靠在床边,看着为自己穿袜子的许正然,忍不住上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很软。
屋外的树早已不剩几片叶子,只剩光秃秃的树枝独自在北风中落寞,早上七点才刚刚日出,那远处的一点点鸭蛋似的太阳悬挂在天边,让本就黄透了的落叶和稻子更加灿烂。
沈铃看着窗外的风景,旁边是许正然吃馒头的声音。
沈铃早上没胃口,特别是早起的时候。
“阿然,我们下午去逛逛村口的集市好不好?我好想吃巧克力,你给我买好不好?”
撒娇的男人最好命,这招对着许正然可太好用了,每次只要沈铃瞪着一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用着软绵绵的声音求他的时候,就算是星星月亮,许正然也能去试着摘一摘。
“好,等我早上把麦子收了,我们就去逛。”
沈铃听见又有巧克力吃了,马上就精神了,对着不太喜欢的馒头也啃了两口。
两人吃完了早餐,也不过是早上**点左右。
许正然拿上农具就往田地走。身后跟着嗑瓜子的沈铃。
许正然的家族原本在村子里就是蛮有钱的人家,后来1947年一月,国家提出保障人民财产权利,实行耕者有其田的政策,而且有亲戚是村书记,他们家也分得了许多田地。
可惜许正然的父母早早的就去世了,而且大多数亲戚都已经离开村子,不知道到哪去了。
一共20亩的田地,全都由许正然一个人打理。有时沈铃想去帮帮忙,他又不舍得。
“哎!小沈!”
正坐在稻田边的沈铃听见有人唤自己。
“原来是肖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你家的老头子呢?”
沈铃一边嗑瓜子一边和隔壁邻居聊天。
“嗐!他还在家里睡觉呢,那个懒货!”
“不说了不说了,我得去收稻子了,再不收,就都落地啦。”
沈铃看着肖姨走向田地的背影,不禁有些唏嘘。
肖姨不是这里的本地人,跟沈铃一样,是南方人,因为有亲戚在这里工作,就想来碰碰运气,说不定能发财。
可惜呀,没过多久,她的那个亲戚就因为肺痨走了,一个小姑娘,无依无靠。后来就因为男人的一句“我一定会照顾好你。”就义无反顾地嫁给了隔壁老肖。
当时的两人,帅男靓女,在村子里也算一段佳话。
可任谁也没想到,这就是悲剧的开始。
结婚后,肖姨生了三个孩子,可老肖对他的态度却越来越恶劣,动不动就对她拳打脚踢,恶语相向,还将所有的家务活,农活全部都给肖姨一个人做。
而自己的三个孩子,要么就跟父亲一样,整天躺在床上不思进取;要么就是早早地离开了村子,不知去向;只留肖姨一个人面对着生活的压力。
在内,肖姨受尽了委屈;在外,也是被人排挤。
肖姨的本家在闽南一带,说的是闽南语,而这里是北方,说的是西南官话,语言不通,而且在其他村妇眼里,肖姨是一个外来人,所以没人愿意跟她说话。只有沈铃,不仅懂得一些闽南语,而且对肖姨还算喜欢。
稻田里的许正然正卖力地割着稻子,被汗液铺满的肌肉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亮光,古铜色的皮肤让他的腹肌更加显眼,在挥舞着镰刀时,手臂上的青筋格外性感,周身都散发着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汗滴顺着脖子,锁骨,胸肌,腹肌,直落到田地上。
远看这场面,真是活色生香。
沈铃看着许正然,心中暗喜。
可再好看的场面看多了,总是会心生厌倦;还没看多久,沈铃就困了。
眼皮有些沉,脑子一片空白,手中的瓜子也不香了,沈铃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头倚着旁边的银杏树,愣愣登登地就睡过去了。
这次沈铃没有再做梦,但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就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外套和袜子都取了下来,身上盖着毯子。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许正然把自己抱回来的。
沈铃走下床,穿上外套,光着脚就想去找许正然。
可这时,门自己打开了,而自己想找的人就从门后走了进来。
沈铃看到他,就想抱着他撒娇,但许正然马上就看到沈铃没有穿鞋,皱了皱眉头。
“先不要动。”
然后快速地走到房间拿起鞋子和袜子,回到沈铃身边。
“以后不要光脚下床,会着凉的。”
许正然虽然有些憨,也有些傻,好像什么都不懂,但其实他很细心,也很善良……
“知道啦,下次不会了。”
许正然给沈铃穿好了鞋袜,就将锅里的饭菜拿了出来。
热米皮、红豆腐蒸肉还有洋荷炒肉。
色香味俱全。
“看起来好好吃哦,你好厉害!”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吃许正然做的菜了,但是还是得给一些鼓励,不然万一哪天人就跑了……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集市呀?”
沈铃一边嚼着嘴里香喷喷的米饭,一边满眼期待地看着许正然。
“等你吃完饭,我们就出发。”
“好!”
沈铃加快速度将碗里的米饭吃完。
一点儿也不注意形象地就拿起袖子擦嘴。要是让家里的那些老古董看见自己这不修边幅的模样,估计头发都要被气得竖起来,沈铃心想。
大集市在距离村子二十多公里的镇子上,如果村子里的人想去,只能步行三四个小时,所以村子里的人大都不怎么去。
沈铃很喜欢这个村子,它跟庆城的其他村子不同,这里有河,还有很多的银杏树。
所以每到秋天,这里就满地都是黄亮亮的银杏树叶,这就是环游世界的沈铃肯留下来的原因之一。
“阿然,我累了……”
沈铃靠在许正然的身上,嘟着嘴撒娇。
这是他的常用手段。他走到一半路的时候就累了,也然后他就会撒撒娇让许正然背着他走完下一半路。
“好,上来吧,我背你。”
许正然体力好,就是背着两百多斤重的稻子,都能气不喘地走完几十里路,背一个沈铃对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阿然,你看,这像不像在背新娘啊?哈哈!”
“新娘不是女孩子么?你是个男的,怎么能算新娘?”
许正然没什么见识,没文化,而且还很守旧,一个刻板印象的农村人,但是他对沈铃很好,好像在对待一个家人。
”哎呀,开个玩笑嘛,又不是说真的……”
沈铃被许正然这句话弄得有些不太开心,但没有钻牛角尖,换了个话题继续和许正然闲聊着。
“来看看了啊!两分钱三个大麦包了!”
“棉布!大家来看看棉布了!一块大棉布可以做一身衣裳!”
……
沈铃和许正然到镇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可集市里依旧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都还没正式进入集市,某人的手上就已经拿着一串糖葫芦,身后的许正然也提着大袋小袋的零嘴。
沈铃停在了一处卖铃铛手串的摊位前。
“小伙子,要买一个铃铛手串吗?”
坐在摊位前的是一个六十来岁的阿婆,脸上手上满是苍老的痕迹。
“好啊,这个怎么卖呀?”
“五分钱一串,可以送给自己喜欢的人,或者当成礼物也可以的。”
阿婆手里拿着几串铃铛手串,给沈铃展示着。
“阿然!快来!”
沈铃招着手,唤许正然过来。
“你看!这铃铛手串好看吧!”
白皙的手腕上搭着一条挂着四五个铃铛的手串,大红的麻绳衬得沈铃的手更纤细了。
“你说是这个刻着花的好看,还是这个刻着云纹的好看?”
沈铃用热切的眼光看着许正然。
“都好看。你喜欢铃铛么?”
“唔……还挺喜欢的吧,而且我的名字里有个‘铃’字呀!”
许正然没读过书,不识字,但沈铃喜欢,就可以了。
“诶,小伙子,这手链是送给女孩儿的吗?诶呦!谁家姑娘这么有福气呀!”
在挑选手串的沈铃听到阿婆的话,有些愣住了。
“哦,不是,哈哈……”沈铃尴尬地回答着。
沈铃挑了一条刻着菊花的,一条刻着云纹的。
两人还在一间卖糖果的商店里买了二两巧克力。
在集市逛了没一个小时,天就快黑了,无奈之下,两人只能打道回府。
好在许正然对这山路熟悉,不然他们可能就得在野外过夜了。
“阿然,我想去洗澡。”
虽然后半程都是许正然背着,但也走了将近四五个小时了,出了点薄汗。
北方的水资源不多,但庆城也还算充裕。
沈铃站在竹围后洗澡,许正然在外边烧着水。
今晚月亮很圆,月光洒在大地上,微风吹过村子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停在河面上,荡起一层一层的波纹。寂静无声,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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