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今日风大天好,这船又继续往前行进。以前就曾听说在这般旅途中最能听到很多故事,不过这一路倒颇为平静,见到的无非是走亲访友、往返经商的人,有人面露愁色,有人眼中
处处喜色,更多的人将心事掩藏,只付与那缓缓流动的水波。夜深的时候,是安静的,白日,是人声喧扰的。陈轩静下心来,感受到众人的气息在空间中起起伏伏,有节奏的波动着。这种感觉多久没有过了呢,大概是很久很久之前的孩童时期。
其实很小的时候,她是不爱说话的,所以何夏时才会叫她小哑巴,但那时她性格很直,总是会说一些会惹人生气的话的。不过何夏时是什么脾气呢,你若是一拳冲他打过去啊,就跟打一团散沙、一床棉花、一摊面团一样,是没有一点反弹的,他脾气好的很。要是两个人真吵了什么架的话,那就要全都怪陈轩。
“老大你有没有事呀?”
“我今天拉肚子了,不能去练功了。”
“我刚刚拿了你藏在脚底的一文钱,我们去摘了桂花再去卖一文钱,去买糖水好。”
“今天练功,你肚子叫了。”陈轩经常在何夏时耳边叨叨,“你要等着看,不出三年,江湖上便又多了名飞天小仙女。”
不过何夏时呢,不说话。一个人躺在梨花树下,一只白色的小狗在地上来回走动。陈轩则爬到树上,靠着枝干仰天啃着块牛肉干吃。
有一天,她对着天说话,“再过两天,我要去成王府看看,听说王府的郡主,非常的潇洒漂亮,一定要瞧瞧。王府的膳食,是梁州最好的师傅做的,也要去尝尝。我看书上说,小偷偷香窃玉为人所不齿,盗窃财物又容易坐牢,最稳妥的是办法是偷人心,谁能把心给我呢?”
何夏时终于有了反应,“你要人把心给你,要首先先把心交出去。”
陈轩点头,“说的是。”她又喃喃道,“那我暂且先不。”
待她那次号称出师从成王府返家,何夏时发现陈轩有了些变化。她平日里最害怕翻医术了,如今竟开始问二叔些稀奇古怪的疑难杂症病例,跟着五叔炮制丹药。两三年间,她的轻功也上升不少。何爷爷都说,陈轩这几年很用心。成郡主回梁州那一天,她也去看热闹,却从此成了伤心人。所以人说,“只是当时已惘然”,不是虚言。
“我现在是不是面目可憎?”陈轩道。
何夏时愣了愣,他抬头瞧了瞧陈轩,是与平常不一般,一副憔悴的样子,可是这样子可恶吗?她不过还是个小姑娘,奈何感情丰富,奈何爱发愁呢。
陈轩看着何夏时,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陈轩撇着嘴巴,沉思着,“抢我是不会去的,你不说,我也懂得是要自尊自爱。”
明媚的五月,何夏时突然笑了,“我希望你能去的。”
轮到陈轩呆住了,她清清嗓子,定了定神,“我不能去。”
槐树被风吹拂着,摇动着,绿色的槐花往地上落,她的声音也沙沙的,“我当他不知晓。”
看着眼前的于姑娘,她忍不住弯起嘴巴。这个女孩,看着很聪明,言行举止却有些笨拙呢,陈轩觉得,她内心应该是很善良才是。
“小菜可以自选,米饭不够可以再加的。”她帮那于姑娘盛好饭,然后放到了木盘上。眼前的这位于公子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伸手去端起木盘,并向陈轩道了道谢,她本要走的,才走半步,又走了回来,问道,“姑娘不是南方人吧?”
粟粟蹙起眉,“你问这么多作甚?”
那于公子笑笑,“听姑娘不似南方口音,一口北方官话说的很好呢。”
“我确实是北方人。”陈轩笑笑,不过也言尽于此。
这位于姑娘,也就是于公子,点了点头,捧着餐食的手似乎有些累了,便先将木盘放在桌上,“昨天晚上真是打扰你们了,我那二哥喝酒误事,只好匆匆上船,多谢,多谢。”这位于姑娘,也就是于公子,礼数很到位呢。陈轩与粟粟二人忍俊不禁。
“即使如此,今晚还需我们搬出吗?”粟粟问道。
那于公子猛一抬头,连连摆手,“不用不用,男子们皮糙肉厚,本该住板子床的,再说,我们今晚便会在衡阳下船,真是有劳二位姑娘了。”
陈轩与粟粟听到此言,相视一笑,说不上来是被她的可爱所打动,还是觉得为那醉酒之人要下船而觉得轻松,还有一件事是,再过一天陈轩也要下船了。
“即使如此,公子可要吃饱饭啊,要熬到晚上可是很辛苦的。”粟粟笑道。
他们这番话倒是说了很久,后面已有人开始排队,那于公子也不准备耽误他们的事,之后又忍不住多语道,“这饭菜都是姑娘的手艺?!请晚上多做些,银钱照付,我们下了船还能再吃。”说着,一手端着饭盘,一手端起菜盘走回屋里了。
粟粟饭菜做的确是好,平日里应该也经常有人夸,可陈轩却看到她此时神色莫名,眸光闪烁,竟然是因为刚刚那番话。尽管粟粟很快恢复脸色,招呼来吃饭的船客,可陈轩心中仍然受到了不小的触动,能得一知己,足以慰平生。
她突然想到了齐肖表哥,他那样喜欢种花种草,是不是也会希望有一个能同他有一般志趣的人呢,她小时候若是父母亲外出,很多时候都是寄养在齐肖家的,现在想想,叔叔婶婶都对自己那样好,齐肖也总是照顾自己,真是很大的恩情,她怎么没能帮他许多呢?
去年的那个时候,几场秋雨下来,天突然冷了。这几日,丛晚的眼睛见好,只不过据穆太白师父说,要等到大好,还要到明年春天。但总归是有了希望。
当时林家的姑娘还是不愿嫁给齐肖,据说为此已经躲到了亲戚家去。陈轩正为这发愁,齐肖却又拎着盒点心笑眯眯地来了。她有些发急,直接问道:“那姑娘为何会走?”
“走便走。你倒是比我更着急。”齐肖笑着将点心盒递到陈轩手上。
“我可怕你娶不到心爱的姑娘,自然为你心急。”陈轩抓起一大碗茶,一饮而尽。
齐肖在陈轩不远处站着,说道今夜又是要冷,怕是还会下雨,枇杷枝叶上有露水,衣服也有些湿漉漉地,叫陈轩在家里躲着取暖。
见齐肖要走,陈轩叫住他,“听说你是与舅妈说非林小姐不娶?”
齐肖停住,有些讶异地回头看了看陈轩,点头笑了笑,“别太认真,是又如何?”
陈轩愣住了,她望着门外,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天上又飘落些雨,此时的风动,让人不知不觉中忘却了周遭环境,她有些气闷为何自己和齐肖都是如此境地,竟突然咳嗽了几声,晕了过去。
“丫头这几年没有少劳累,年纪轻轻倒是有了病根。看她心血不足,真让人担忧啊。”说话的老人胡子灰白,正是何夏时爷爷何孟昶,闲云舍的大管家。
此后她便在月泉山疗养,是的,命都快没了,还想什么爱情呢。
即将到达崀山,路上还会不会有什么波折呢,还会不会有故人陆续上线呢?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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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即将到达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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