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千佛洞...画壁空了

风蚀谷据点深处,石厅内的气氛依旧古怪而凝滞。海瀚靠在冰冷的石壁上,背后的剧痛阵阵袭来,让他额角不断渗出细密的冷汗。叶秀秀守在他身边,小手仍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大眼睛里满是完成"任务"后的满足与对他伤势的担忧。

几个鬼山会的头目站在不远处,面面相觑,眼神中交织着惊疑、困惑和一丝极力压抑的好奇。秦烈犹豫再三,还是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首领,您的伤...要不要请陈老来看看?他懂些医术,就在后边石洞里。"

海瀚睁开眼,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叶秀秀身上。他沉默片刻,声音沙哑:"带她先去休息。弄些吃的。"

立即有人应声上前,对叶秀秀做出引导的手势。叶秀秀却猛地摇头,小手抓得更紧:"秀秀要陪着大哥哥!"

海瀚闭了闭眼,耐着性子低声道:"先去吃饭。乖。"

这难得温和的语气让叶秀秀稍稍松动,她犹豫地看着海瀚,又看看那几个面色古怪的汉子,终于小声说:"那...那秀秀很快回来!"一步三回头地跟着人走了。

待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通道尽头,海瀚立即强撑着坐直身体,脸上的疲惫瞬间被冷厉取代:"说正事。谢先生那边可有消息?"

几人神色一凛,秦烈连忙躬身:"回首领,三日前收到过主上的密信,说是在敦煌有所发现,让咱们这边保持静默,等他下一步指令。"他顿了顿,忍不住瞟了一眼叶秀秀离开的方向,"首领,那丫头...真是您的...?"

海瀚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秦烈立刻噤声。

"不该问的别问,"海瀚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加强警戒,尤其是谷口和密道。池青川的人可能就在附近。"

"是!"几人齐声应道,尽管满腹疑问,却不敢再多言。

与此同时,在据点一处简陋却干净的石室内,叶秀秀正捧着一碗热腾腾的肉粥,小口小口吃着。一个面容慈祥的老妇人坐在她身边,笑眯眯地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怎么跟着首领回来的?"

叶秀秀咽下口中的粥,挺起小胸脯,一脸自豪:"我叫秀秀!是海瀚大哥哥的童养媳!"

老妇人手中的针线活儿差点掉在地上,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童...童养媳?"

"对呀!"叶秀秀用力点头,大眼睛亮晶晶的,"大哥哥受伤了,秀秀要照顾他!"

老妇人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能干笑着摸摸她的头:"好...好孩子..."

空城殿内,烛火摇曳。池青川的指尖正摩挲着刚刚收到的铜管,这是朔风传来的最新密报。他缓缓展开那张薄如蝉翼的纸条,目光扫过上面的字迹。

当看到"叶秀秀'童养媳'身份已在据点内传开"时,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童养媳..."他轻声重复着这三个字,指尖在纸条上轻轻敲击,"秀秀这孩子,倒是比我想象的更有本事。"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带着洞悉一切的冷然:"海瀚啊海瀚,为了护住这丫头,你倒是连这种荒唐名分都肯认。这步棋,走得真是...出人意料。"

他起身踱至窗前,遥望风蚀谷的方向。月光洒在他玄色的衣袍上,映出一层冰冷的银辉。

"也好。"他自语道,"这层身份倒是比什么救命恩人更牢固,让她能更深地嵌入你的势力范围。我倒要看看,你能把这枚我送来的棋子,护在这样一个尴尬又亲密的位置上到几时。"

他转身,语气冷静地对候命的属下道:"传令朔风:继续远距离监视。我要知道风蚀谷内的每一个动静,特别是...那位童养媳的一切情况。"

"是!"属下躬身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下。

池青川重新拿起那张纸条,目光再次掠过"童养媳"三个字,嘴角那抹笑意愈发深邃。

一场围绕"童养媳"身份的无声博弈,正在暗处悄然展开。

而此刻在风蚀谷内,叶秀秀正坐在石床边,晃荡着两条小腿,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老妇人已经退下,留她独自在安静的房间里。她轻轻抚摸着身下柔软的毛毡,想起白日里海瀚大哥哥默认她身份时那无奈又纵容的眼神,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甜甜的笑意。

"童养媳..."她小声重复着这个词,其实并不完全明白它的含义。她只记得以前在村子里,有个小姐姐被说是别人家的童养媳,就能天天和那个大哥哥在一起,还能给他做饭缝衣服。想到这里,她心里涌起一阵小小的雀跃——这样她就能名正言顺地留在海瀚大哥哥身边照顾他了。

月光如水,透过石窗洒在她稚嫩的脸上。她从怀中取出白日里海瀚给她的那瓶伤药,小心翼翼地摩挲着冰凉的瓶身,想起为他上药时,他强忍疼痛却依然温和的眼神。那种被需要、被信任的感觉,让她心里暖暖的。

"大哥哥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她轻声许愿,将药瓶紧紧贴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

窗外,夜风穿过风蚀岩,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叶秀秀却丝毫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这声音像是在为她歌唱。她不知道"童养媳"这三个字在旁人眼中掀起了怎样的波澜,更不知道远在空城殿的池青川正以她为棋子布下一局大棋。她单纯地沉浸在能陪伴在"大哥哥"身边的喜悦中,想着明日要给他换药,要给他讲更多有趣的梦,要让他快点康复。

她轻轻哼起在百溪学来的小调,声音轻柔如月光,在石室中缓缓流淌。这一刻,风暴中心的她,单纯得令人心疼,也珍贵得让那些在暗处博弈的人们,都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护着这份纯粹——哪怕各自怀着不同的目的。

风蚀谷的夜晚漫长而寂静。叶秀秀被安置在一间简陋却干净的石室里,老妇人给她铺了厚厚的毛毡,又端来热腾腾的奶羹。小姑娘吃饱后,眼皮就开始打架,却还强撑着要去找"大哥哥"。

"首领在议事,秀秀先睡吧。"老妇人温和地劝着,轻轻拍着她的背。

叶秀秀揉着眼睛,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却还嘟囔着:"可是大哥哥的伤...秀秀答应了要照顾..."

话没说完,她就歪在毛毡上睡着了,手里还紧紧攥着海瀚那片被她哭湿过的衣角。

而此时,在据点最深处的议事厅内,气氛却截然不同。

油灯摇曳,映照着海瀚苍白而冷峻的侧脸。他端坐在石椅上,背后的伤口已被重新处理过,虽然依旧疼痛,但至少不再流血。几个核心头目肃立在下,神色凝重。

"所以,谢先生的意思是,敦煌那边的事比预想中更复杂?"海瀚的声音低沉,带着伤后的沙哑,却依旧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秦烈躬身回道:"是,主上密信中说,千佛洞那边似乎有第三方势力插手,比我们预想的更早。让我们暂缓行动,等他下一步指令。"

海瀚的指尖在石椅扶手上轻轻敲击,目光深邃。千佛洞...画壁空了...这句话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朔风应该已经将这个消息传给了池青川,但池青川会作何反应?他是否已经看穿这是自己故意泄露的试探?

"加强警戒。"海瀚最终下令,"所有出入口加倍人手,暗哨全部激活。特别是..."他顿了顿,"看好那孩子,别让她乱跑,也别让任何人打扰她。"

几人面面相觑,显然对首领如此关注那个来历不明的"童养媳"感到困惑,但无人敢质疑,齐声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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