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声不停,不间断的雨滴落下,透明的窗户上都是水痕。
顺着玻璃向下滑落,窗外的夜景也变得斑驳了起来。
“可以。”低低的声音从那端落入宋晚辞的耳边。
在一盏灯下,薄景年的面容有些模糊,微白的光线晕在清冽的眉眼之上,模糊之间褪去了所有的清冷,只余着毫无情绪的平静。
宋晚辞又低下头,鸦羽般的长睫微微垂落,瞧过去无端的乖巧。
她安静下来的时候眉眼虽清冷却也温静,垂着眼睫的时候是不明显的脆弱感。
宋晚辞安静着躺下,侧脸陷入柔软的枕头里,原本没有绾起的发散落,遮住了半边脸。
医院的夜晚总是过于安静,尤其是这样的单人病房,安静到宋晚辞只能听见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
她一惯喜欢安静,但不是现在。
宋晚辞睁着眸子,眼中一片清明。
她转过身去,看向那边始终沉默的薄景年,“薄先生打算一直坐着吗?”
她的嗓音轻飘飘的,末尾的语气词更缓,应着窗外的雨景,更显得温淡。
薄景年听到声音后抬眸看向她,沉默不言。
大抵是灯光太过于柔和,薄景年的的眸子也是看不清晰的。
宋晚辞眸子定定地看过去,眸光清明,像是穿过那些昏暗一般。
“薄先生,你不冷吗?”
她说问完从床上起身,然后下床缓慢地走到了薄景年的身边。
她站立于薄景年面前,垂着眉眼看过去,目光又是清冷的样子。
与之前不同,这次是宋晚辞居高临下地看向他,只不过她是神色平静的,没有打量之意。
宋晚辞注视几秒最后弯腰,乌发也顺着下落,落在薄景年西装的领口处。
她弯腰,平视过去。吐息微微靠近,呼吸之间是极清浅的药香。
温热蔓延至了薄景年的下颌处,落下时,湿热的呼吸也沾染了过去。
即将触到薄景年唇侧时,宋晚辞停了下来,她掀起眼睫望向薄景年眼底。
她眼中是清润的水意,似即将滴落的清泪,但她神色偏偏是平静的。
那两双眸子仍是死水的深潭,只是现在起了一点不明显的波澜。
薄景年眸子顿了下,眉眼是仍是不散的冷淡之色,眸底是极明显的暗色。
宋晚辞抬手,指尖触到薄景的领带,停顿片刻后,手腕忽的被人捏住。
带着凉意的纤细腕间传来热意,不重的力度,却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宋晚辞启唇,随着开口时的微张唇间,热意像是彻底地侵入了他唇侧。
她道:“薄先生,是我有一点冷……”
吐息之间的湿意也润过了薄景年的唇。
在雷雨夜,淅沥的雨声中,温暖的的病房里蔓开暧昧而安静的气息。
薄景年没有避开她的视线,薄唇与她的吐息靠的极近。
薄景年只需要微微抬头,就可以吻过去,但他没有这么做。
他只是平静的注视过去,眼底尽是一片被克制的晦暗之色。
宋晚辞动了下被捏住的手腕,轻轻挣脱开,随后向后退了一些。
她抬膝,裙摆也顺着她的动作上扬一些,蕾丝白边衬着病态一样的肤色,融成一体。
蕾丝与瓷白的,皆是眼前景。
抬起的膝盖落在了薄景的西装裤腿上,她本就清瘦,落下时也是轻飘飘的,触感并不明显。
落下的白雪,抵于黑色西装的面料上。先是微凉的触感,而后是被靠近久了的温热感。
只是一层西装面料,贴近时,却能明显感受到体温。
宋晚辞抬手将耳后的所有碎发绾起,眉眼温静的抬起。
她做好后,又低下头,视线也顺着衬衣的领口向下。
她抬手又重新抚上了领口,划过向下,轻缓地掠过停在了领带处。
她将领带轻轻扯开一些,然后解开了薄景年衬衣的第一颗纽扣。
微凉在指尖划过了男人的侧颈,手是凉的,触到皮肤上却带来了烫意。
与宋晚辞不同,她的体温常年都是凉的,而此刻薄景年的体温烫得有些吓人。
宋晚辞解开第一颗纽扣后就停住了动作,指尖顺着那条领带上移,最后手落在他侧颈处。
带过去一片凉意。
在宋晚辞指间触上去的瞬间,薄景年的眸子立刻暗了下来。原本只是不明显晦色,现在已经是彻底显现的黑暗。
宋晚辞平静地看过去,最后迟缓地眨了下眼睛,睫毛在光线下落出阴影。
换任何人做这样的举动都不可能不夹杂一丝一毫的暧昧,可宋晚辞偏偏不是。
她仅仅只是将手背贴在了薄景年的侧颈,目光又清又冷,眉眼也偏是清晰的,是画中人走到了现实景中。
仍不沾半点暧昧与暗色。
樱桃色的唇柔软,檀口微启,齿关后是粉色的舌尖,随着微启的唇,在薄景年沉沉的目光中显露。
“薄先生……”
宋晚辞轻轻地唤了一声,话落时将手撤回,然后又轻缓道:“是很凉吗?”
病房里也是开了空调的,但宋晚辞的手与体温还是太过于冷。
此刻的姿势任谁来看都是相当暧昧的,宋晚辞抬起小腿,膝盖搭在了薄景年的裤腿上,原本就短的裙摆因为动作而掀起。
黑与白,极强烈的反差色。
而她只是淡淡垂眸望着,乌发绾起,优美的颈间没有了任何遮挡,是肆意而病态的白色。
肩膀处,裙子的肩带滑落,在肩膀处轻轻搭着,摇摇欲坠。
瓷白的雪色,瘦削的肩线,呼而欲出的软。
无一不是美的。
薄景年的目光抬起,落在宋晚辞温淡的眉眼处,最后缓慢落下,一个平视的姿势。
他仍是面色平静的,只是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捏住了沙发的扶手,骨间也因此微微泛白。
呼吸逐渐变重。
眼底蓦得显现出星点般的火花,被掩于表面的暗色之中,克制而偏执。
“薄先生。”她唤。
宋晚辞眸子里清明,也是死水。
窗外划过一道明亮的闪电,在雷雨声下,宋晚辞问:“您不早点休息吗?”
-
宋晚辞出院时的早上,外面的雨已经彻底的停了下来。
她坐上回温园的车,在中途时,路过一段她极为熟悉的道路。
她眸色变了变,然后她淡淡出声:“路过前面的别墅区时可以停一下吗?我想下去取个东西。”
于远手握着方向盘,很快地应下声来:“好的。”
到了别墅区的入口,黑色宾利平稳地停下。
宋晚辞推开车门,进入了一个她极其熟悉的环境里。
宋家的地理位置很好,一个靠近中心却依然比较安静的地方,也是宋晚辞从小长大的地方。
这个地方她是再熟悉不过了。
她低头关上车门,于远也随后下车,他温和问道:“宋小姐需要我和你一起去取吗?”
宋晚辞:“就不麻烦您了。”
于远点头,“好的,”
宋晚辞穿过一条四周铺着草坪的路,然后走到了一栋别墅前。
白色与灰色的房顶,看上去很有质感的棕色大门,是宋晚辞极其熟悉的地方。
栅栏将宋晚辞隔在了外面,她抬手按了下院门处的门铃。
这个地方她已经搬离了许久,于她而言也不能称之为家。
按下后两分钟,别墅的门被打开,随后一位身着浅色连衣裙的中年女人走了出来。
周瑶就见到宋晚辞后先是有些惊讶,然后立刻走到了院门边,打开门不大自然地笑着道:“是小辞吗?”
“许久未见,感觉都快认不出了。”
她说完示意宋晚辞进去,又接着道:“快进来吧。”
宋晚辞安静不语,最后走进院子里。
“你爸爸这几天有些事情,不在家,小辞是回来拿东西吗?”
周瑶就在前面走着温和道,眉眼上的笑意也温和。
她和宋晚辞的母亲是一个类型的女人,温柔而婉静,宜室宜家。
但她与宋晚的母亲终归是不相同的。
周瑶就走在前面引路,然后侧着脸笑意温婉道:“前几天听画画说她在医院遇到你了,你爸爸听到后拉着画画问了好些你的事情。”
宋晚辞安静地走在后面,并没有要搭话的意思。
在宋家时,更多时候她都是保持着安静的状态,极少说话,即使是她生病的时候。
周瑶就换了一个话题,她笑笑问:“小辞是回来取东西的吗?”
这次宋晚辞抬眸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走到了别墅里面,周瑶就关上门,然后示意宋晚辞在沙发上坐下。
“先坐一会吧,我去给你倒杯茶。”
宋晚辞站于客厅处,目光淡淡地扫过屋子里的没一件陈设,最后缓慢收回。
是陌生的,这个家里每一件东西都被换掉,与她记忆中的样子没有一点重合之处。
周瑶就倒好水后,端出来时宋晚辞仍是站在原地的,她没有想要坐下来的意思。
更没有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意思。
周瑶就自然也能明白,她放下手里的杯子,又道:“小辞是不太想坐吗?”
一句温和地问话,偏是另有所意。
还没等宋晚辞回答她就又笑着道:“东西在二楼,我上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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