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间凛是怎么回到家的，她自己也记不清了。迷迷糊糊中，她只剩下在唇舌交触后，赤羽业那带着笑意，温柔又明亮的眼眸，像是枫糖又像是得逞的狐狸，搅得她大脑一片晕乎乎。

她埋在柔软的枕头中，手指碰着还红润的唇瓣，不自觉将身体缩成一团。

“真的是接吻了吗？”

还是她已经欲求不满到了，幻想赤羽业会在烟火中亲吻她的地步。

乌间凛抱着枕头打了个滚，一旁的屏幕亮起，是赤羽业发来的消息。

【虽然想过凛应该不至于笨到这种程度，但想想好像不是没有可能，所以特地提醒一下某位，今晚我们确实是接吻了。】

乌间凛轰地热起脸，她再一字一句读过赤羽业的消息，发出的内容在信息框删删减减，最后变成单独的一个字。

【嗯。】

她拍拍自己的脸，总感觉这样的回复有些冷淡，又确实想不到回什么比较好，总不能要发表一番接吻感受吧！

本来就是开玩笑的想法，乌间凛打了个哈哈，沉默一会之后，倒真的开始思考接吻时的体验。一些在当时被忽略的细节，也逐渐浮现。

细碎的声音，酸甜的味道，炙热的气息。

乌间凛蹭地从床上坐起来，不可置信捧着自己涨成通红的脸。

居然还是舌吻吗！

她扑通倒回床上滚来滚去，半羞半喜。一边嚷嚷太过了，一边又因为这样舒服的举动而期待。

蒙着被子，乌间凛抓着被子边缘躲了起来。

“我不干净了。”

不同于临别前那个带着樱花气息一触即分的吻，今晚的吻热烈霸道，是属于夏季的青涩甜蜜。

那一晚的吻，好像改变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变。在短暂的羞涩过后，乌间凛又回归和赤羽业的自然相处，让赤羽业啧啧称憾，说没能赶在乌间凛适应之前再多戏弄一番。

对赤羽业的恶劣深有体会的乌间凛摆摆手指，说自己好歹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自然不能再那么容易就被逗得分寸大失。

她拨动长到腰侧的头发，手搭在胸前，发尾随着走路动作一晃一晃。

“好歹我现在正向着成熟的大人为目标迈进，区区赤羽业话语上的调戏，是还不足够让我慌乱的。”

“这样啊，那看来成熟的大人凛小姐，自然也看不上区区我准备的生日礼物了对吧。”

乌间凛一顿，猛地往后一转，就见赤羽业一上一下抛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

对上乌间凛的眼睛，赤羽业挑挑眉，握住手上的礼盒作势要扔到一边。

“还真是遗憾。”

乌间凛几步上前，从赤羽业的手中夺走那个盒子，紧紧搂在怀里。她掩拳轻咳几声，躲闪着赤羽业望过来的视线。

“成熟的大人不会计较这么一点小事，既然是你准备的心意，那我自然应当收下才是。”

“噗嗤。”

赤羽业笑出声，戳了戳乌间凛的额头，在乌间凛警惕的目光中拉住她的手。

“好好，像是小孩子一样成熟的猫猫小姐。”

“啧啧，原谅你了，总是恶作剧的狐狸先生。”

她弯起一双好看的蓝色眼眸，笑盈盈让人看着心情就会好起来。乌间凛眨着眼睛，视线被一家摆放了玩偶的店铺吸引，眼眸中的天空都开阔了不少，看得出来她的视线已经被橱窗摆放的玩偶吸走。

此刻也正好是方便打个猝不及防的时候。

赤羽业弯下身，抬起乌间凛的下巴，在她唇角相触，发出清楚的一声“啾”。

粉色自脸颊蔓延到乌间凛的耳根，赤羽业看着乌间凛一副不知道做出什么表情快要化掉的样子，捏了捏她泛红的耳垂。

不错，看来某些人的抗性还没有提到无坚不摧的地步。

自那次偷袭之后，乌间凛总想着在赤羽业面前掰回一城，每当她鼓起勇气准备A上去的时候，又在赤羽业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中败下阵来。

她抵在赤羽业的肩上，手推开赤羽业的脸，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哪怕她已经把头埋到只能看到从发间露出的一点耳廓。

“业你不要把脸转过来，绝对不能看我！”

“欸——凛也太霸道了吧，明明是自己说午休后来找你的，还把我带到没人的地方。”

赤羽业扣住乌间凛的手指，拉住手腕放至唇边的位置，呼吸的热气若隐若现，激得乌间凛一抖，皮肤一片酥麻。

“难道不是故意想做些坏事吗。”

赤羽业在乌间凛手腕落下呼吸一般的轻吻，又笑着一路顺着吻至掌心，而后坏心眼用舌尖在乌间凛的掌心舔了一口。

乌间凛吓得手一缩，迅速拉开与赤羽业的距离，满脸写着警惕。她看看掌心，又看看一边撑着头拭目以待的赤羽业。她按了按掌心，挡住嘴。

“业你都不觉得脏的吗。”

赤羽业坐在原地，确信。乌间凛有时候，或者说大半部分都是个气氛毁灭杀手，永远能歪到其他轨道。

今天逗得也差不多了，赤羽业走过来拍了拍乌间凛的头，拉开活动室的门准备出去。在要打开的时候，他被乌间凛双手扯住手腕往旁边一拉，重心不稳歪向一边的时候，乌间凛搂住他的脖子，仰起头撞向他的唇瓣，还咬了不轻不重的一口。

“嘶——”

乌间凛也没想到自己用的力气太过，又急又忙着，直接磕了上去，一点都不罗曼蒂克。她抿了抿唇，舌尖碰碰撞痛的地方，气势汹汹走到门口，把门一拉，转身对着赤羽业一指。

“区区kiss而已，不要小瞧我了！”

她昂起头，镇定向外走了几步，然后捂住脸飞快地跑走。赤羽业站在门口，愣愣地望着乌间凛消失的方向，突然捂住肚子笑出声。

“什么啊，这也稍微太可爱了一点。”

他按了按唇上被乌间凛咬过的地方，上面还残留清晰的痛感。他站起身，关好活动室的门，赶在铃声响起前，优哉游哉回了教室。

天气在日复一日中转凉，单单的衬衫和外套已经不能满足保暖需求，乌间凛便干脆在外套与衬衫中间加了一件紫色的卫衣。保暖，也不会过于单调。

她在镜子前确认过一遍着装，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上学去。她和赤羽业习惯先在两人去学校的路线交叉处碰面，而每次基本都是赤羽业先到地方，今天也不例外。

乌间凛挥手向赤羽业打招呼，走近一看，发现对方今天也穿了一件卫衣。还难得穿上了校服外套，系上领带。

没有说明的才是巧合，也正是巧合才更加意外惊喜。

乌间凛勾住赤羽业的小指晃了晃，嘿嘿笑出声。

“我们这样好像是情侣装啊。”

“你很喜欢？”

“是啊，因为这样一眼就能看出我们两个关系匪浅嘛。”

走路的时候，她还是习惯揽住赤羽业的胳膊，一步一行之间就会有偶尔贴到一起的时候。

“虽然我觉得只要是情侣一起穿的衣服都能叫情侣装，但有时候穿着像是同系列，摆一起就像是情侣的衣服也不错啊。”

“哦——”赤羽业手指拖着下巴，若有所思。“那么看来也可以叫做亲子装啊。”

乌间凛脚步一顿，挥着包甩到赤羽业腿上，包上的小挂件也丁零当啷撞了过去。力度不大，听着挺痛。

“哎呀，凛这是恼羞成怒了？”

“不，是对业你这个不解风情的人的报复。”

赤羽业从包里拿出一瓶盒装的草莓牛奶，是他常喝的那个牌子，也是乌间凛唯一愿意喝下的草莓味牛奶。

“那——这个赔罪礼还要不要了。”

不得不说，赤羽业虽然偏向甜口，等整体口味还是不错的。乌间凛在后面也尝试过贴合赤羽业去喝草莓牛奶，但除了赤羽业给她的那个牌子，其他的草莓牛奶总让她觉得怪怪的喝不下去。

“买都买了，我就笑纳了。”

接过草莓牛奶乌间凛就撕开吸管喝起来，顺带还去了趟便利店，礼尚往来给赤羽业买了瓶她喜欢喝的碳酸饮料。味道挺好，就是不太适合早上喝。

等到了学校，乌间凛手上的牛奶也喝了干净。她把垃圾丢入垃圾桶，和赤羽业在班级门口分开。

“等会再见啦业。”

赤羽业挥了挥手，两人走入不同的门口。

机缘巧合之下，直到午休，两人才有机会碰面。

乌间凛啃着早上热好的饭团便当，瘪着嘴，一口饭嚼了十几下才啧了一声咽下。

“谁惹到我们的凛小姐了？”

“老师那边找到我说，后面有个比赛让我去参加。”

“嗯，我记得凛就是因为这个特招入学的吧。”

“是啊，我自己也还挺喜欢格斗相关的，但就不知道为什么就……”

乌间凛烦躁得蜷起双腿，想扯扯头发，手一抬才发现两只都没什么空，只能继续往嘴里塞饭。

“就莫名觉得有些烦躁还有不安，我应当很自信才对，毕竟那是我从小学起来的东西。可是我不确定，在祛除融合基因带来的杂质影响后，我还能不能有之前那样的实力，想到可能会落败会输，我就有些不安，我应该不会输也不能输才对。”

乌间凛越说越乱，她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止住话语，深吸一口气，对赤羽业露出一个笑容。

“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有点混乱，没关系，等我自己调节一下就好，或者可能是之前实验室那边说的药的副作用。”

这是乌间凛的私事，赤羽业也不好说什么。他觉得乌间凛大概是有些累，那样骄傲的人却也是极度自卑，怕辜负了别人的期待，怕做到最好之后紧接着要求下一个更好。

他捏了捏乌间凛的脸颊，从饭盒中夹了乌间凛曾经说过好吃的蛋卷递到她的嘴边。

“累了的话随时欢迎找我撒娇啊，或者，要不要再和我练习一下，看看分开的这几个月你是不是真的退步了。”

乌间凛含着那块蛋卷仰起头看赤羽业，她确实有点怕，怕她退步，怕她回应不了期待，怕被嘲笑，而赤羽业也确实是能够检验她的最好人选。

她努力嚼着口中的蛋卷咽下，好让自己有机会开口。

“那就试一试好了，事先说明，就算是我赢了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放心，我是不会放水的。”

赤羽业拉起乌间凛，用帕子擦了擦乌间凛的嘴巴。

“不过首先，还是要消食才行吧。”

乌间凛碰了碰干燥的唇角，伸了个懒腰。

“说得也是。”

他们的练习并不剧烈，却让乌间凛觉得畅快。虽然仍有说不上来的烦闷悲伤，但想不清理由的就全部归到药物副作用上好了。

运动完之后就有点困了，乌间凛坐在花坛边上打了个哈欠，赤羽业在她身边坐下，示意腿上的空位。

“怎么样，凛要躺在腿上休息吗？”

“多谢好意，但不用了。”

乌间凛双手拉住赤羽业的手臂，身子一晃，闭上眼睛靠向赤羽业的肩膀。

“业让我靠一下肩就好，让我稍微休息一下。”

“请用。”

或许是真的累了，原本只打算闭眼休息一会的乌间凛真的就这么枕着赤羽业的肩膀陷入梦乡。听到身边的人逐渐平稳下呼吸，赤羽业挑起乌间凛的发尾，落到唇上留下一个吻。

“辛苦了。”

这一觉乌间凛睡得意外的好，还是周围的声音逐渐吵闹起来才把她从睡梦中唤醒。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到不少人急匆匆往教学楼走去。

“恭喜，赶在上课前五分钟醒了。”

“诶！就要上课了吗？业你是刚醒吗，怎么你一点都不着急啊！”

“反正还可以翘课，凛不然也翘课试试怎么样？”

“这个绝对不行！”

生怕赶不回教室，乌间凛火急火燎收拾午休时带下来请教赤羽业问题的课本。与她截然不同的是在一边抱着手臂看着，还游刃有余点点唇角提醒她的赤羽业。

“说起来，凛午睡的时候还流口水了，看起来睡得很香啊。”

乌间凛下意识用手背往唇角一擦，确实是湿漉漉的手感，赤羽业肩膀的位置也有块很明显的痕迹。她瞬间红了脸，拿出纸帕按到那块地方擦了擦。

“好丢人啊！”

“说起来，我其实比凛要先醒来着，但看着凛睡得那么香，实在是不忍心喊醒，于是就等到现在了。”

说完，赤羽业就先跑了起来。

“还有两分钟上课，不想迟到的话就加油吧！”

“业！你先醒了的话倒是喊一下我啊！”

乌间凛手忙脚乱收拾完东西，跟着赤羽业往教学楼跑去，跑得太忙，还不小心绑了一下掉了一本书，还好及时接住，不然又要浪费不少时间。

“这种事情，还是要自力更生啊。”

吵吵闹闹的，乌间凛还是成功在上课前最后一秒跑到了教室。坐在座位上喘气的乌间凛，发誓以后午觉一定要定闹钟才行。

不过有一点赤羽业确实没说错，他本来想提前喊醒乌间凛的，又在准备叫醒人之前，因为对方毫无防备信任的模样，一不小心晃了神。也是想让乌间凛多休息回复心情，于是直到乌间凛自己醒来之前都没叫醒她。

听着台上老师的授课内容，赤羽业撑着下巴，用笔在本子上画下一只正在呼呼大睡的猫。而后，伸手在那只简笔猫的额头上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