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上课的时候,老张忽然给他们甩出来一条重磅消息。
“明天有领导来学校检查,都给你们的校服穿上。”
“啊——”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怨声载道的声音。
老张直接打断他们的施法:“啊什么啊?一年到头也不见你们穿几次校服,怎么现在让你们穿一下就和要命似的。”
“这可是关系到学校校风问题的事,都给我重视起来。”
老张顿了顿,看向了班级里的男生:“尤其是你们316宿舍的这群小兔崽子,校服压箱底就算了,还有当抹布的,你们是真敢啊。”
被看着的几个男生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一脸的心虚。
老张这一刻非常的冷酷无情:“你们几个自求多福吧,明天就是全湿的校服你都得给我穿过来,要是因为这个扣分,离骚滕王阁序琵琶行那几首你们直接给我抄十遍。”
“下周交上来。”
要是说前面那几句还有点让人不在意的话,最后这句话简直是绝杀。
这几首可全都是长篇,稍微短一点的离骚还全是生僻字。
抄十遍是真的会死人的!
那几个男生瞬间乖下来了。
老张很满意自己营造出的效果,拿起课本:“好了,这个话题到这里结束,今晚回去都准备下,现在,背离骚。”
教室里登时响起了一片读书声。
江逾白坐在最后一排,对于老张的这番话没什么感觉。
对他来说穿什么都一样,反正也难看不到哪去。
不过,明天要是有领导过来的话,会不会耽误他们的放学呢?
好不容易熬过半个月,马上就要迎来两天的假期了,可别这个时候出幺蛾子。
“江逾白,你在干嘛呢?”
老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
看到江逾白连课本都没有翻开,老张顿时吹胡子瞪眼:“好啊你,连课本都不翻是吧?公然挑战我的权威?”
“当然不是。”江逾白秒认怂,“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余虽好修姱以...”
江逾白停在了这里,盯着看了几秒,决定充分发挥不懂就问的精神:“老张,后面这两个字怎么读?”
老张:“……”
他发誓,真的很想让这小子进办公室喝茶的。
往往在周五放假前的这个晚上,老师们都会疯狂消耗他们的精力,免得他们晚上闹翻天。
许是因为领导要检查,今天的老师格外温柔,上下课都很准时,一点也没有拖堂的意思。
老张赶在最后一节课下课时踩点进了教室。
“都别忘了穿校服啊,扣分了拿你是问,好了,都回去吧。”
说完,老张自己第一个走。
陆川慢慢悠悠站起来,一脸的生无可恋:“天哪,他们自己不知道自己的校服有多丑吗?为什么非要我们穿。”
“还是在领导来的时候穿,我感觉这都违反日内瓦公约了。”
梁鹏微微挑眉:“可以啊,居然都知道日内瓦公约。”
“滚,少在这阴阳怪气。”陆川嫌弃地推开他,转头看着江逾白,“白哥,明天能带个饭吗?”
江逾白回过神,满脸的疑惑:“为什么?明天领导检查,食堂的饭不是会好吃点吗?”
之前几次的领导检查,食堂里每个窗口的饭都好了不止一个档次。
陆川这个时候居然还想着他带饭?
陆川晃着头开口:“不想和高一那群牲口抢饭,根本抢不过。”
尤其是还是周五的时候,那群高一更像是脱缰的野马,拦都拦不住。
江逾白沉默了一瞬,点头:“行吧,有的话我给你带,没有的话自求多福咯。”
他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出了教室。
虽然话说的随意,但是出校门的时候,江逾白还是特意看了眼门口的那家小摊。
现在依旧在摆着,看起来明天应该是有饭的。
确定好结果之后,江逾白快步朝着自己家里走去。
他现在没什么胃口,站在这里纯粹是给自己找罪受。
今天走的很快,等他回到家的时候,手机还没有消息。
江逾白随意看了眼,丢到沙发上转身进了卫生间,打算先洗个澡。
时间并不长。
大概十分钟后,江逾白抓着毛巾擦着没干的头发,一头扎进了琴房。
江逾白调好琴音,即兴来了段卡农。
时间仿佛是掐算好的,等到他停下来的时候,他老妈的电话刚好也打了过来。
江逾白顺手接起。
“小白,今天感觉怎么样?”
肯定不是问学习或者身体。
江逾白慢悠悠地开口:“刚到家,练了一遍卡农找找感觉。”
“嗯,找感觉是好事,不过也不能光练这种基本曲,还是得练习练习其他的,懂吗?”
江逾白后半段选择性屏蔽,只是在他老妈停下来的时候敷衍:“嗯嗯,知道了。”
“行,那你专心练,我就不打扰你了。”
就在江逾白准备挂断的时候,他老妈忽然开口:“对了,你明天放假是吧?”
闻言,江逾白微微挑眉,他老妈居然还记得这个。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江逾白嗯了一声:“明天领导检查,下午放学。”
“哦,放假的话,那就有更多时间练琴了,记得别偷懒啊。”
江逾白忽然就觉得自己是疯了,居然会想着他老妈会关心他的生活。
他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摁了挂断。
息屏之后甚至还想给手机摔了,最后是硬生生压下了这个念头。
手机是无辜的,他老妈...
江逾白很难说出无辜这个词,但是也说不出讨厌这个词。
他感觉自己老妈应该是爱自己的,只是她每次打电话过来都只问练琴的时候,他又感觉自己应该是感觉错了。
思维在脑海里胡乱交织。
江逾白再看向手边的小提琴的时候,顿时觉得兴致缺缺。
直接转身出了房间。
忽然间空闲下来,江逾白又陷入了短暂的茫然。
事实证明,老师们的那套措施不是没有道理的,今晚就应该好好消耗消耗人的精力。
他现在感觉自己亢奋得不正常。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清醒着就得去练琴,但是他又不想练琴,可是不练琴又没有事可做。
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尤其是这种已经根深蒂固的习惯。
江逾白烦躁地揉了揉头发,硬逼着自己回房间睡觉。
不过在躺下来之前,他还没有忘记老张的话,明天要穿校服。
他在衣柜里翻找了两遍,最后才在压箱底的地方找到了自己的校服。
老张诚不欺他。
到底是明天要穿的,江逾白没有给这玩意儿扔到外面。
做完这些之后,江逾白一头扎在床上,逼着自己睡了过去。
这一晚不怎么踏实。
江逾白感觉自己没有睡着,或者说才睡了一小会儿,就起来了。
后面的一连十几个闹钟全都没有了用武之地,江逾白随手全给划拉掉。
俗话说得好,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校门口的姨今天也起了个大早。
包子还有烧麦豆浆等等全都是新鲜出炉的。
不只是她,陆川和梁鹏也起得很早。
在江逾白进教室的时候,他们两已经坐在教室里了。
江逾白挑眉:“哟,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陆川很自然地过来拿他的饭,顺便开口:“今天有领导来检查,我们就免了早操。”
这江逾白还真的不知道,他高一的时候几次检查全都是睡过去的,不清楚这些细节。
陆川狠狠咬了一口包子,猪肉的香气在教室里弥漫开来:“好像说是有辱学校形象。”
“要我说,真觉得早操有辱学校形象就别让我们跑早操,又当又立。”
江逾白凉飕飕开口:“有没有可能是觉得你们死气沉沉的样子有辱学校形象。”
“咳咳咳。”陆川差点一口给自己呛死,“白哥,你嘴淬毒了?”
“事实而已,你自己看看你那样子,都能够看出来,这还需要我来说吗?”
一边抨击者,江逾白不动声色地朝后挪动了一步,企图远离陆川咳出来的那点唾沫星子。
然后直接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江逾白猛地扭过头,看到来的人是黎珩。
“黎,黎珩。”江逾白感觉自己说话都有些磕巴了。
黎珩看着他,没有说话,侧身绕过他走向了自己的位置。
在经过他的时候,江逾白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皂香和冷松木味。
江逾白神情一顿,脸上闪过了一点点不可思议。
陆川在旁边怼着梁鹏的胳膊小声开口:“哎,学神今天穿着白衬衫,不穿校服,感觉老张能气死啊。”
他的声音很小,除过梁鹏以外都没听到。
江逾白脸上带着莫名的神情,他好像知道为什么黎珩没穿校服。
那天他给校服放到桌子上,本来是想着谁认领自己的校服就给他还回去。
但是一直没人来取,他等到放学的时候,随手给校服塞到了自己的课桌抽屉里。
然后就忘了这件事,到现在校服都还在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
江逾白忽而就看向了坐在自己位置上,依旧没有要开口意思的黎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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