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中的闻人靖却陷入了疑惑中,他发现谢琅玕不对劲,神情多变,时而出手狠辣像是想要了他的命,时而点到为止收着手,虽然同一个人让同一招式,却总有猝不及防的感觉。
谢琅玕到底想干什么?
虽然心有疑虑,但战况激烈,闻人靖并没有太多的空余思考这个问题,只能全力应战,不管如何,他都不能轻易被打败。
这边,昆吾的纪长老见掌门还有执事长老面色有异,不由得压低了声音说,“并非是我胡言,而是此事却有内情。我谢师侄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以前性格沉稳果断为人仗义,虽然有些傲气但做事极有分寸,可是三年前师侄身陷心魔劫,之后就性格大变,为人时而沉稳时而傲慢偏激,就像是变了个人,行事诡异了许多。
虽然惹了一些乱子但还在我们掌控之中,我们也想着并无大碍,但谁知这段时间他越发的不正常起来,纠缠一女子言语混乱,还动用手段截了贵派的书信。我们昆吾根本没必要编造这种谎言来讨好你们隅阳,闻人掌门可是不相信?”
纪长老苦笑着,把事关谢琅玕的秘密说了大半,若非掌门师兄交代了万不可和隅阳闹翻,他何至于如此低声下气的的为师侄擦屁股。
“这……”掌门和执事长老面面相觑,皱着眉有些不敢相信,按照纪长老的话,那谢琅玕当真脑子有病不成?
执事长老沉吟了片刻,皱着眉思考:“确实,我以前听高师兄讲过有这种病例,明明看着挺正常的一个人却时常自言自语,性格多变,时而疯癫时而正常。”执事长老嘴里的高师兄就是执药长老。
掌门的神色缓和了很多,毕竟若谢琅玕当真有病,那么他挑衅隅阳的事情就好说多了,和昆吾也不至于闹的太难看,之前他们都还以为是昆吾的赤玄子按中指示的,看来那老货并非不讲理之人。
执事长老看着纪长老风尘仆仆的脸叹息道:“既然如此,纪师兄你们为何不赶快治疗谢师侄的病情,反而任由他在外行走,这不是让他……”执事长老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这不是让他更不正常而且惹事吗?
纪长老摇头苦笑,“若是有那么简单便好了,你们以为我们没想过办法吗?药谷医师都束手无策,且说谢师侄的病情其实并不算严重,只能依靠时间慢慢自愈,而且你们看,谢师侄即使发病时也正常的不得了,能打能说,我们有时确实很难判断师侄是否异常,而且除了惹事时师侄还算行事有度,又是培养多年的大弟子,我们如何能,唉!”
掌门和执事长老一时有些语塞,的确,就算大徒弟偶尔不正常了一点,但多年培养的心血岂能轻易辜负,总不能关着他一辈子吧?这种事放在两人身上他们想自己也是不会舍得的。
纪长老见对面两人神色彻底缓和下来,甚至闪过同情之色时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他们昆吾虽然是比隅阳更强一些,但确实没必要为了一个不正常的徒弟和人撕破脸,掌门派他来的目的也是如此。他是不会告诉对方自己的师门早已开始培养新的接班人了,谢琅玕师侄修为高强,将来虽然不能执掌门派却也是一强力支柱,当然,为了他和别的门派闹翻确实是没必要不值得了。
远处谢琅玕闻人靖的战局还在胶着,下方隅阳和昆吾已经达成了友好的协议,还派人去把望星宫的长老叫来一起商议,这个发展一开始确实是所有人没想到的。
本来忐忑不安的陆熹微听了这番话彻底懵了一瞬,然后下意识看看天际若隐若现的剑芒无语了良久,她以前觉得谢琅玕有病那是骂人的话,没成想人家还真有病。
因着谢琅玕的病情不宜大规模外传,所以也就几个掌门长老外加一个当事人陆熹微坐在一起商讨了一下之后的应对,反正不管是输是嬴,三家都会立刻发布公告表达自己友好的态度且达成同盟,一时间对战局结果倒是看淡了下来。
当然这些变故观战的小弟子们谁都不知道,一个个热火朝天的爬屋顶树梢上看的入迷,觉得正在打的那两人才是真正的高手。
“大师兄好厉害啊,那个谢琅玕也好强,原来这就是强者的世界……”一个入门没几年的小弟子梦幻的说。
“金丹修士果然名不虚传,看完觉得自己更有动力了,我也一定要成为金丹修士。”
“夜师兄,你觉得谁会赢?”看入迷的萧润萧小师弟捅咕了一下同样撑脸坐在自己身边的夜染衣。
夜染衣回神,揉搓了一把自家小师弟的脑袋,摇头道:“师兄也不知道呢,或许打个平手也不一定,师兄的境界还没到那个水平看不出来。”
夜染衣伸了一个懒腰躺在了屋檐上,今天难得没有人管这些小弟子们,一个个的要多高爬多高的观战。
萧润小少年看看身边懒洋洋的师兄,狠狠握拳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努力努力再努力,夜师兄不靠谱,他们执剑堂目前就靠着杨师兄了,他一定要早日长大早日结丹振兴执剑堂。
夜染衣眯着眼看萧师弟坚毅的背影一声轻笑,这小孩这么早就有责任心了,难怪前世那么卷,成为他们执剑堂继开泰师兄和他之后第一个结丹的金丹修士,后来更是撑起了整个执剑堂,真是少年壮志不需老啊,他这个师兄老怀大慰。
这一场声势浩大的比试,一直从午时打到了日落,最后以谢琅玕一招险胜。
对于这个结果掌门长老们都觉得很好,师弟师妹们虽然有一丢丢的失落,但也很开心,因为大家心里清楚,谢琅玕比闻人靖早结丹两年,积累更深经验更丰富,这个战果已经很好了。
但是闻人靖本身却很失落,他知道自己那一招败在哪,是因为谢琅玕风格多变,他有些踌躇,最后对方那不要命的打法他心生顾及因此才棋差一着落败,若是他能采取和对方同样的打法,起码也是一个平局。
掌门江湖经验老道功力也更深,在战斗接近尾声的时候就看了全貌,见自己徒弟捂着受伤的胸口眼露失望,不禁一叹,自己徒弟哪都好,就是有些太在乎成败了,还是江湖经验太浅,世界上的事哪有那么多以成败定论的,就说此刻带着谢琅玕下去治伤的纪长老,他倒宁愿自己师侄没赢也不要这么时而神经的。
“阿靖!”
闻人靖抬眼,想说什么却忍不住吐出一口血,身形晃了两下被掌门连忙扶住了。
闻人靖眼神扫了一圈,只看到自己师父和底下几个拿着伤药的师弟,心下不禁有些失落,垂眸道:“师父……我败了!”
掌门把人扶住,喂了两颗药,拍着他的背道:“败了就败了,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人家比你早结丹两年呢,饭也比你多吃了几年,你输了一招不丢人,对方在你这个年纪都还没你现在的成就,做什么这一副小女儿姿态,男子汉大丈夫要输得起,好好养伤就是。”
闻人靖抿抿唇,最后还是点头:“师父,我明白了!”
“好好回去养伤,回去为师有事要告诉你。”
约战双方当事人都受了不轻的内伤,当即就回去养伤了,很多弟子虽然不解掌门怎么还留下了昆吾派的人在自己家养伤,虽然发了几句牢骚,却还是乖乖的听从命令安排客房伤药。
夜染衣见掌门的操作和长老们都没什么意见,就连陆熹微之前怨愤的神色都去了大半,心里嘀咕着这三方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协议,前世虽然望星宫好隅阳往来密切,但和昆吾的关系却一直不冷也不热,这辈子怎么感觉像是密谋了什么。
夜染衣心里好奇,但三方长辈只是坐在一起谈论些没营养的话题,夜染衣借着送药的机会几次都没听见他们有谈及奇怪的地方,难不成他想错了?
见闻人靖身受重伤,大部分还是自己缘故,陆熹微心带愧疚,经常带着伤药去修竹院看望养伤的闻人靖,一来二去,本不怎么熟悉的两人慢慢熟悉了起来,谈的话题也多了起来。
夜染衣也去看望了几次,每每都看见陆熹微的身影,他本不欲多加打扰两人,因此都是匆匆的把药给了院中侍从就走了,他想,从今以后他怕是更要和闻人靖保持距离了,不然心里怪别扭的。
闻人靖的内伤要慢慢养,这场战斗虽然落败,但给他的启发与感悟是不可估量的,他很少和同辈人这么酣畅淋漓的打斗,等之后他的伤好了再多加钻研,想必修为会更上一层楼。
这天陆熹微又炖了些补汤前来看望,修竹院的侍从们见陆熹微来的勤也没拦她,只是快速的去通报大师兄了。
闻人靖正在调理内息,听了侍从通报,也隐约听见了对方的脚步声,知道那位陆师妹又来给他送补汤了,他不禁苦笑一声,倒不是矫情,而是陆熹微炖汤的珍贵药材都是她自己出的,也就是望星宫执任补偿给自己女儿的私库珍藏,现在一股脑的给了闻人靖治伤,那些珍贵的食材吃的闻人靖都心虚了,感觉像是白嫖人家姑娘的好处。
闻人靖披上外袍到了客厅,看见陆熹微正坐在那里数着伤药,看见他出来眼睛一亮,笑着叫了声“闻人师兄”声音清脆悦耳,但他却无奈的笑了。
“陆师妹,我的伤真的没什么大碍,你这些珍贵的药还是拿回去吧,全部给我太浪费了,我这里不缺丹药!”
陆熹微满不在乎的看了看桌上的补汤和伤药,“这算什么,我父亲给了我很多呢,况且药就是拿来吃的,放着不还是浪费了,况且闻人师兄到底是因为我的原因才重伤的,不过区区伤药而已。”
陆熹微不能理解这种省着好药不吃的心理,从小他爹爹就教育她病来如山的病去如抽丝,伤病万万不可拖,要及早治疗早好早省心才是,若是为了心疼那点点好药反倒延误了伤痛才是本末倒置。
闻人靖噎了一下,只能无奈的收下了,他惯常不怎么会拒绝这种热心肠的女孩,要是派中师弟师妹们可以随便打发出去,问题是陆熹微和他算是旧识又是别人家的弟子,他反倒不好拒绝了。
和陆熹微相谈甚欢,但闻人靖眼睛时不时的瞟向门口,心里想着陆姑娘几乎日日来看他,但他心中暗地里最希望的那人却只是寥寥几面,每每只是打发了伤药来甚少坐下多言态度并不热切,一时之间心里反倒五味杂陈起来。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