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夜杏眼微睁,心中却苦不堪言,只能低头应下,脑中却想着楚越大概是不好糊弄,她人在这里,哪里去找一只山雀来蒙混楚越呢?
一边在殿外装模做样的寻找,一边脑中想着法子,找了半个时辰之后,照夜觉得时机已经成熟,找了个隐秘的角落,掌中出现一支蓝色翎羽,那是照夜的尾羽。
照夜轻轻一挥手,那掌心的翎羽立即幻化为一只灰蓝山雀。
照夜将小山雀捧在手心,掌中的小鸟并不躲避,这是照夜用本羽幻化的,与照夜本体别无二致,楚越该是看不出区别,拿着这个去给他,应该能糊弄得过去。
照夜捧着掌心的小山雀进到殿中,仰头看着桂花树的楚越应声回头,见照夜掌中的山雀,当即着急推着轮椅过来,照夜见他如此着急,快走两步,笑着问,“殿下找的是这只鸟雀吗?我方才见它掉在草丛中,不注意就看不见这只山雀。”
楚越并未注意照夜的话,目光都集中在那只山雀之上,小心翼翼接过那只山雀,便不再搭理照夜,全部心思都在那只山雀之上。
照夜心中轻叹,看楚越的样子十分在意她,只是她终究不能长久陪伴他,待将他身上的毒解了,他的恩情也还清了。
楚越捧着手中的山雀,轻声问:“今日怎么如此安静?往日里这么闹腾。”
那掌中的山雀只是睁着黑漆漆的眼,乖乖呆着并不动,一旁的照夜心想,这只翎羽幻化的山雀,看似是活物,山雀有的习性都会有,只是最终还是翎羽所化,并不会听懂人言,自然对楚越并不会如从前一般,只愿楚越不会起疑。
楚越见掌中山雀并不同往日一般活跃,只当是它受了惊吓,仔细查看一番,山雀身上也没有明显的伤痕,心中略略放心,将山雀放在膝上,便摇着轮椅往房中去。
照夜见他如此旁若无人,原打算跟着楚越进入房中,却被楚越勒令不能进入房中,于是照夜便杵在房门口当木桩子。
照夜见房中的楚越如往常一般看书,那只小山雀却是呆在膝上一动不动,楚越轻抚着那鸟雀,面上难掩一丝忧色,照夜见楚越面色凝重,只当看不见。
楚越自从那一日醒来之后便一直在房中呆着,每日与那只山雀相伴,看书对弈都伴在一处。
照夜幻化的那只山雀的确如普通山雀,只是不如照夜从前那样有灵性,楚越总有些时刻,一直盯着那只山雀看,山雀初时在他手中瑟瑟发抖,后来便是呆愣愣在楚越手中,不敢动弹。
照夜见着每每都心虚不已,总会做些事来妄图转移楚越的注意力。
譬如这日,楚越在榻上与自己对弈,那山雀在一旁呆呆站着,楚越推给它一粒白子,山雀立即跳到别处,让那粒白子咕噜咕噜滚落一边。
照夜在一旁正是无趣,明显见着楚越有一瞬失落,不由尬笑道:“殿下一人可是无趣?要不我与殿下来一盘?”
楚越将那枚白子拾起,并未说话,照夜呆在楚越身边许久,也算能够摸清楚越的性子,见他的模样并没有十分抗拒,于是自然的坐在棋桌对面。
照夜见楚越面色平淡无悲无喜,一点都不像她还是山雀的时候,还能见着楚越的一点点人气。
照夜捏着黑子随意落在棋盘之上,楚越眉毛为不可察跳动,捏着一枚白子堵死了照夜的路。
照夜看着棋盘上的黑白子,不由头疼,她的棋艺着实不精,方才也不过是随意说说,坐到棋桌之前下了不过两步棋,便在原处抓耳挠腮,根本不知下到何处。
楚越静静看着对面的女子,心中不疑惑是假的,这女子自那日便一直在身边,楚越甚至猜测这是有心人派来监察他的一举一动,但是这几日相处下来,楚越只觉得此女有些愚笨。
况且,楚越自小在宫中长大,察言观色早已习以为常,这女子眼中澄净无比,与他对视毫无异色,且这几日对楚越可算是悉心照顾,对于楚越的腿疾也并无厌恶之色。
有些时候照夜对于楚越的一些习性了如指掌,这让楚越心中生疑。照夜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楚越心中早有计较,这女子对他竟然如此知之甚细,看来花了大功夫,暂且不知幕后之人是为何目的,但见这女子并未轻举妄动,就将她留在身边,看看他们到底所求为何?
楚越想至此处,又落下一枚黑子,对面的女子哀叹一声,声音带着献媚,“殿下,我这棋艺着实拿不上台面,我实在是不会呀!要不然这一局殿下让让我?”
楚越声音冷淡,“棋局之上输赢必现,没有退让一说。”
照夜抿唇,心中无言,破罐子破摔,气愤的将黑子堵在白子面前,可这一子更加让楚越的包围之势形成,照夜最终被杀得片甲不留,气急扔下黑子直接走了。
楚越依旧平淡如初,见着照夜气急败坏的背影,心中却莫名想到那只小山雀,这习性与之倒是十分相似,被欺负狠了便扭头而去。
楚越不由看向缩在角落之中的山雀,不知是不是在外受到惊吓,不如从前一般活跃,就算对着楚越也十分惧怕,楚越轻叹终归是留不住。
照夜心中气愤在廊下揪着树叶泄愤,想着还不如早点离开,还在这里受楚越的欺负,忽然远处行过一宫人,因着眼前树木遮挡,那宫人并未瞧见照夜。
照夜却是眼尖的看见那人是投毒的宫人,那日照夜将她的记忆消除,她记不清投毒一事,今日看着鬼鬼祟祟,若是又去寻那三皇子,那楚越有几条命可以交代。
心中一番计较,照夜毫不犹豫悄悄跟上那宫人,那宫人一路往外走一边小心四处查看,好在照夜视力绝佳,隔着远也能跟上。
那人在皇宫之中走了片刻,到了一处宫殿,因着门口有侍卫看守,照夜这样必然是进不去。照夜找一隐蔽之处,悄然化作原身,顺利潜入那宫殿,继续跟在宫人身后。
依旧是那方凉亭,宫人瑟瑟发抖跪在下方,嗓音发抖,“奴婢实在不知殿下所说。”
“你不知?你是装傻还是真傻,五日前就在此处,亲手交予你毒药,命你投在楚越饮食之中,可楚越今时今日还在人世,这点小事你也办不好,不如先去地下等着你那腿瘸的主子。”
照夜站在檐上听着这人歹毒言语,心中沉重,那宫人不住磕头求饶,凉亭之外有侍卫将人拖走,那宫人正要大叫,侍卫眼疾手快狠狠扇了宫人一耳光,宫人登时便不声不响,头耷拉着被拖走。
凉亭之中的三殿下毫无所觉,继续召来一名宫人,低声吩咐,“你去将毒下在楚越膳食之中,利落干净一些,若是不成你也不必回来。”
宫人颤抖着手接过小瓷瓶,领命下去,照夜见着这一幕,简直头疼不已,这三殿下是脑子有问题吗?楚越如今腿疾在身,竟然还如此狠毒,三番两次谋求其性命。
眼见着那宫人已经下去,照夜早已不敢再耽搁,扇动翅膀往楚越所在赶去,这一次照夜早已将皇宫地形记得七七八八,又借着原身,很快便到达熟悉的殿宇。
照夜见院中没人,隐在树丛之后变为人形,连忙往房中去寻楚越,楚越还是照夜离开时坐在棋局面前,背影寂寥,见着这样的楚越,照夜难得一愣。
楚越闻声微微转头,问:“怎么回来了?”
照夜这才回神,走到楚越跟前蹲下,四处看了一遍,这才放低声音说:“殿下,有人要谋害你。”
楚越低头看眼前蹲着的女子,语带玩味,“哦?是谁你可知?”
照夜毫无所觉如实答道:“那人是三皇子。”
“竟是楚瑜,你又是如何得知?”
照夜见楚越面色平静,丝毫没有焦急之色,急声说:“你先别管这些,你不着急吗?有人要杀你。”
楚越轻抚袖子,“急有何用,我如今废人一个,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又何必挣扎。”
照夜无言,“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照夜还想说些什么,殿外传来声响,好似是张嬷嬷在与人说些什么,照夜想要仔细再听,却没了声响,转而是脚步声正往楚越他们而来。
照夜心中焦急,脑中还在思索着对策,房门之外脚步声匆匆而至,抬头一看,带头的正是凉亭之中受命的宫人,身后还跟着两名宫人,身后的宫人手中端着托盘。
那为首宫人对着楚越行了一礼,声音冷然,“七殿下安好,奴婢奉皇后之令为殿下送来补汤。”
楚越漠然瞧着,并不回答,那宫人也不在意,对着身后的人使眼色,端着托盘的女子上前一步,将托盘放到一旁桌上,那宫人又语带威胁,“殿下还是莫让我等为难,这是娘娘的命令。”
楚越看着那药声音语带讽刺,“我看这恐怕不是皇后的命令,身后别有用心之人吧!”
“若是今日我不喝,你当如何?”
那宫人毕恭毕敬,语气无波无澜,“那别怪奴婢对殿下无礼。”转身对着身后的宫人挥挥手,两名宫人当即上前。
照夜方才就关注着两人动作,见她们竟然如此嚣张,楚越再不济也是皇子,小小宫人随意找个名头就能逼迫,起身挡在楚越身前,大声呵斥,“大胆,七殿下也是尔等敢造次的?”
三人被照夜的呵斥一时镇住,随即那领头宫人冷笑,“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一个贱婢也敢在我面前放肆,你们两将她拉下去,给我绑了待会送去慎刑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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