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赐眛转头对上李柒晔幸灾乐祸的脸，毫不犹豫怼他一拳，拿过检查的单子就返回病房找苏墨。

安：着该死的乌鸦嘴我一秒都不想听了。

病房里，张琳琳在尽力安慰苏墨，不过，过低的情商好像让苏墨更难过更害怕了。她一边擦眼泪一边回头看，正和安赐眛对视，少年的衣服上还留着血渍，他面色苍白，刚想迈腿进屋，就一阵咳嗽，咳得胸口发疼。

“妹妹…妹妹？！怎么样啊妹妹？”苏墨很焦急，大庭广众之下，一口一个“妹妹”给安赐眛喊得怪尴尬的。

他张张嘴，“肺癌”两个字却又说不出口，他能感受到苏墨现在跟担心很慌张，自己不知道，如果说出这两个字，会有什么后果。

“别问了，小姨姐！肺癌……唔唔唔！”或许是因为身体原因，安赐眛捂嘴的动作慢了不少，没能阻止李柒晔的小嘴叭叭。

“咳咳咳……靠啊咳咳…”安赐眛有点着急，一口气没上来开始咳嗽，苏墨却出奇的稳当。

她的手搭在安赐眛肩膀上，又被少年下意识甩开，“严不严重…”她一双眼睛瞪得很大，眼神空洞，像是在寻找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二期，不严重。”安赐眛的话压下苏墨心底的绝望与不安，她坚决要求安赐眛手术治疗：“小姨又不是出不起这个钱！你必须好好治，把手术做了！”

安赐眛很糊弄似的一笑，假惺惺地同意。

……

潮湿的楼道里隐隐约约传来吵架声，安赐眛一听就知道是谁，真是晦气。

耍疯似的医闹，在安赐眛一脚踹开病房大门时，戛然而止，安赐眛并没想到自己有这么大的力气，能把门踹得哐哐响，但能镇住场子，总归也不是件坏事。

苏水离医生最近，安赐眛几乎可以想象到她横飞的口水，不禁恶心得眼皮乱跳，身后三个人类注视着自己，又看看被踹开的房门，再看看自己……

安：力气变大了会死吗？这么看我？？？

安赐眛正因为思考背后的眼神双目无神，又突然看见一个逐渐变大的身影，高大、恶心、阴暗，令他不适，他怔愣两秒，转身回到病房，速度锁门。

刚才过来的，分明就是他那个怒气值Max的亲爹。

“放心，他可不敢砸门，他还要心疼自己的钱包呢！”李柒晔笑得没心没肺，这幅傻样很快受到张琳琳的一个肘击，他闷哼一声，扶墙底头，好像极其受伤。

安赐眛与其父安文，隔着门上的玻璃相望，安文一副自己做了“伤天害理之事”似的表情，严肃而愤怒的眼神让安赐眛一阵无语，他毫不遮掩地对着安文，翻上一个大大的白眼，以表明厌恶之情。

无意间从侧面观察，发现刘幸儿还站在走廊里，身子笔直，但好像并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只能原地军姿。

“安赐眛！你给老娘出来！看你干的好事！还查出一堆该死的破病！”尖锐的声音传入室内，搞得安赐眛耳膜疼，他经历了两个多月可恶的高中生活，对于如今世界线上的事，只觉得相隔久远，仅仅能记起些零碎的片段。

他好像是从警局出来，然后揍了俩混混，接着跟苏墨一起回张姐的房子。

嗯，记忆力还是很可以的，不比曾经差，至少，他想起了大体事件。

安赐眛双手抱胸，“我干什么了？”神色鄙夷且不屑，一副“比我还会犯病的赶紧滚蛋”的气势，苏水，也是其母亲，拿出手机给他看上面的词条，破口大骂，唾沫横飞。连赶来的男医生都拦不住。

“姐！无论妹妹干了什么事，都没有你现在这副样子丢人！”苏墨忍无可忍，她捧在手心里的好外甥，被亲妈一次又一次地贬低伤害，即便她已经知道安赐眛得了肺癌，却开口就是“破病”二字，自己都听着刺耳，更何况安赐眛。

苏水听到这话渐渐不再闹腾，但依然指责着。

“他杀人放火当疯子，现在还干勾引男人的缺德事！我呸！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社会败类！”

苏墨皱眉：“姐！”

“好了小姨，”安赐眛回头轻声打断，并没有丝毫受伤的神色，反而看向苏水的眼神，只像是在看一条狗，或者，连狗都不如，“我可从来没否定过我是社会败类，我就是，而且我还要做最恶心的那个。”

苏墨看着安赐眛那双血色眼睛，露出一副温柔笑容，又有些心疼地皱眉，“我只怕你恶心别人的时候，脏了自己的手，我亲爱的小外甥。”

“不小了，小姨，十九喽～”

能永远站在疯子这一边的，总不会是什么好人。

苏水的手机上，是一个特定角度拍摄的视频，但能看到白发少年、高大壮汉，和绿色的啤酒瓶。这个角度极其刁钻，看起来像是安赐眛在和这个混混，做什么亲密的事，整个视频不到五分钟，把安赐眛钓混混的每个细节都无限放大。

并且言辞激动。

有些媒体是这样的，任何猜想与造谣都说得头头是道，但很可惜，这并不是造谣。

安赐眛确实在引诱那个人，他摊开手，大方承认。

“但我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跟他亲嘴，是这个。”他找出官方的监控录像，录像里，安赐眛喝下一口酒，又顺走那人的打火机，退后两步，直接把火喷在对方脸上。

“我可有精神病，我犯法是无罪的～”安赐眛第n次感谢自己的圣母世界，他真心地希望自己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他一人而改变其圣母特质。

苏水暴怒，猛踹一脚门，连着半个病房好像都在震，警察到来，苏水因为在医院闹事被拘留，安赐眛在后面挥手相送，欠揍属性点满。

……

是夜，或许也不是，安赐眛醒在一个黑暗的地方，周围只是虚无，他没看见任何东西，也看不见什么，只能毫无目的地在里面乱走。

“你就该死安赐眛。”

“啥？谁？关我屁事？”安赐眛烦躁地回应，耳边的声音却猛然大了。

“你从没拥有过任何人。”

安赐眛看向身后，什么都没有，“滚！你什么意思！”声音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他们彼此认识很久，“我是不是以前也梦到过你？”

“你什么都没有。”

“不，我不同意，”安赐眛调整情绪，又变回面对陌生人时，那幅冷淡样子，“我总会有我所拥有的，也会有人拥有我，需要我。”

“谁会需要你？苏墨没了你过得更好，张琳琳和李柒晔也比你优秀的多，刘幸儿巴不得离你远点，李子凡更是恨你入骨，谁需要你？没了你，他们不知会轻松多少！”

“……闭嘴。”安赐眛的心好像被针恨扎了一下，却依然嘴硬。

画面一闪，眼前出现两个人，张琳琳，和李柒晔。他们站在一起，身后是业务的进入通道，通道的光芒让安赐眛看不清他们的眼神，但却能感受到无尽的厌恶。不知是因为自己的敏感，还是他们本就如此。

“小安，这次业务你就别去了。”李柒晔平静地看着他，张琳琳也随之附和：“对，你就别去了。”

安赐眛瞬间愣住，但画面的变换并不等他。

下一个是苏墨。

“妹妹，小姨今天事多哦，先挂了。”“等下，小姨？！”“我忙，先别再打过来了。”

“……”

电话挂断的声音传入耳中，眼前是苏墨烦躁的面孔。

“不不不不不……不对，等一下，这不对！”

然后，是刘幸儿、李子凡，和已故的姑姑姑父，安赐眛才发现，自己身边的人那么少。

没有慈爱的父母和祖辈，没有别人回忆中那一大群一大群的同学、老师，他记忆里最多也只有十几个人的脸，对自己好的更是少之又少…

“我……这，”安赐眛有点慌，“我还有安百宠！对…我还有我亲妹妹！”“哥哥…”

身后的声音熟悉，语气却极其陌生，回头，少女微微皱眉，站在不远处，身旁站着自己的父母，也是她的父母，“哥哥，我讨厌你，为什么你总是让爸妈操心？”

背后一阵发寒，好像到达冰点，他向后退，突然一个失重，在医院病房里醒来。

“妹妹？”苏墨正在自己床边刷伤感文案，突然感受到病床一动，紧接着就是安赐眛一阵咳嗽。醒得太急，被口水呛到了。

苏墨上前给他顺气，突然被安赐眛一把抓住手，眼神里带着慌乱。

“你需不需要我，小姨，说话！你需不需要我！”“做噩梦了？”苏墨拍拍安赐眛，一脸认真，“需要，小姨需要你开开心心的，因为这样我也开心。”

安赐眛猛的松一口气，他要求自己接受这个说法。

“妹妹，你最近睡眠质量好差，前天晚上是不是也做噩梦来着？”苏墨指的是，安赐眛四人进业务前那一晚，这两次噩梦在她看来，相距时间是很近的。

“老七张姐他们呢…？”安赐眛看见自己床前只有苏墨，不禁好奇其他人在哪。

苏墨低头回忆：“李柒晔和张琳琳，好像是回去收拾开学的东西了，那个小女孩大后天就返校上课，回去补觉了。”她停顿一回，突然又说：“哦对了！今天下午我出去拿外卖，看见一个男的，跟医生问你在哪。”

安赐眛：“你说了吗。”

苏墨：“自然没有，我又不认识，更不能确定你认不认识，”她自豪地挑眉，“而且，我可懒得管闲事，我好要吃外卖呢。”

但安赐眛的神情并没有那么轻松，他沉默一会，最终什么都没说，翻身躺下睡觉了。

这次，一夜无梦。

凡：安赐眛！！！安赐眛你他妈哪呢？！给老子出来！！！

墨：哦呦，有病，不能接触。

安：你就找吧，反正你找我跟我也没啥关系。

凡：呃呃呃呃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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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日常- 新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