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再次恢复的时候,叶景澄暗暗嗤笑,他竟然梦见自己转生成了前妻和儿子的猫,还即将被阉割。
荒唐。
他叶景澄哪有那么容易死,现在浑身无力,肯定是车祸后遗症,不知道身上的伤怎么样,会不会影响出行,后天他要飞A国开会,商谈跨国合作,明天云京市的郊区项目需要他做最后的决策。
总之,他很忙,每耽误一分钟,都是对钱的不尊重,也会有无数竞争对手等着将他拉下来。
叶景澄开始在脑子里盘算着如何将郊区项目做到利益最大化,还有等会需要助理送哪些资料过来,公司哪个部门这个月拖了后腿,需要开会督促……
麻药的后劲逐渐过去,叶景澄睁开眼睛,就准备喊人,但近在眼前的不锈钢天花板,让他又闭上了嘴,顺带着闭上了眼睛。
狭小的空间,不锈钢制的天花板,所以,他还活着就被推进了太平间?
哪家医院这么不负责!
告,必须告。
他要立刻联系公司的律师团队,不把这家医院告到赔钱赔礼赔送三年员工体检大套餐,他就不姓叶。
“妈妈妈妈,小兰醒了,诶,怎么又睡着了?”
小孩子的声音将叶景澄的妄想打破,他无奈再次睁眼。
果然啊,还是死了,重生了,被阉了。
身上有点痒,他扭头看过去,亲儿子的小手指伸进铁丝网缝隙,正戳着自己。
“小兰小兰,爸爸摸摸你,不痛了,呼呼。”小孩撅起嘴巴,冲他的脑门呼呼两下。
叶景澄看见有白色绒毛飘了起来,又缓缓在他眼前落下。
等等,他儿子自称什么?
爸……爸?
呵。
“妈妈说,等医生阿姨检查完,我们就可以回家啦,小兰今天真勇敢。”
小孩回头看了看,确定屋里没有人在,小胖脸紧紧贴在门网上,胖脸变扁脸,小小声道:
“比爸爸勇敢,我上次打针哭了,这件事我只跟你说,你不要告诉别人。”
他在其他小朋友面前可是说自己没有哭的。
叶景澄猫眼瞪得溜圆,将小孩的脸仔细打量了一番:
这确定是他儿子吗?
怎么这么蠢,他现在是只猫,能找谁说。
但这张脸,确实和他小时候的照片很像,特别是眼睛。不过鼻子更像此时推门进来的女人——他的前妻,席凌。
小孩的手指又开始戳戳戳,这次转移到叶总肥美的腮帮子上,在浓密的白色毛毛里戳出一个小坑,抚平,再戳,再抚平,反反复复。
向来不喜欢小孩的叶景澄心情烦躁,皱起猫脸,半拉着猫眼看向席凌——
能不能管管。
下一秒,属于成年人的手指也伸了进来,和小孩的一起加入戳猫猫游戏。
席乐乐:“妈妈,你挖的坑没有我挖的好看。”
席凌:“胡说,明明是妈妈挖得更好,好到可以在小兰脸上养鱼。”
叶景澄:……
这母子俩是不是有病啊。
不多久,白大褂进来,在叶总羞愤欲绝却又动弹不得时,对其上下其手检查了一番,确定没问题后,抱还给席凌,并附赠了一个临别摸摸头。
叶景澄:……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等他下面好了,必须逃走,远离这对母子。以他的聪明智慧,流浪必然也能过得很好,还不用被人当儿子当孙子,任人摆弄毫无尊严。
现在麻药过去了,一动腿下面就痛得不行,只能任由席凌抱着自己,放进车上像鸡窝一样的竹编笼子里,笼子卡在前后座之间,挨着儿童安全座椅。
路上,叶景澄不想看便宜儿子坐在安全座椅上,俯视自己的样子,索性闭上眼睛装睡。
“回家回家,小兰,我们回家啦。”
“小兰,你要身体棒棒的,乖乖的,不能欺负小布,以后我们就不阉你了。”
“妈妈,我们以后不阉小兰了好不好?”
席凌忍笑:“不阉了不阉了,这辈子都不阉了。”
“耶!小兰,你听到了吧,妈妈也同意了。”
叶景澄:……
小孩的嘴没个消停,一直叭叭叭,叶景澄渐渐地从装睡变成了真睡,再次醒来,已经在前妻家里了,母子俩正坐在餐桌前吃饭。
叶总趴在猫窝里,打量起房子,房子一眼就能扫完,在他看来,小得可怜。除了餐桌和双人沙发外,客厅里几乎都是小孩子的东西——
靠墙角摆放的玩具柜,儿童书柜,儿童书桌椅,积木桌。
卡通泡沫垫上的汽车模型,恐龙模型,各种大大小小的熊猫周边,墙上的熊猫贴画,等等。
客厅和阳台连在一起,从靠近阳台的地方——没有铺泡沫垫的地板开始,全都是猫的东西,放猫玩具猫衣服的矮柜,猫爬架,喂食器,喂水器,以及,让叶总看一眼都觉得脏眼睛的猫砂盆,盆边贴了张字条,写着“猫厕”两字。
反正,他是不会用的。
在别人家客厅拉屎,和在大街上拉屎有什么区别。
叮咚叮咚——
门铃声响了,叶景澄扭头看过去,席凌已经起身,看了眼门口的监视后,开门,接过一袋东西,又关上门。
席乐乐举手小声欢呼:“哇,我快等不及啦。”
粉嫩嫩的猫鼻子耸了耸,叶景澄皱起眉头,连带着猫眼挤得狭长,眼尾上挑——
居然带小孩吃炸鸡这种不健康的高热量食物。
“妈妈,小兰醒了,它也想吃。”席乐乐指着叶景澄说,手里油乎乎的,正捏着一块炸鸡,说完,又塞嘴里啃了一口,嘴边一圈油,还有碎渣,小米牙嚼个不停。
啧,这脏孩子。
一点不像他小时候。
叶氏的未来继承人,都被席凌教坏了。
但想到自己已经死了,现在只是只猫,叶景澄又觉得没意思,管他什么叶氏的继承人,现在也跟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了。
他操个什么心。
席乐乐啃完手里的鸡块,抽了张湿纸巾擦了擦小胖手,才噔噔噔跑到厨房,端了一个小碗出来。
“小兰,你的猫猫饭也凉了,可以吃啦。”
猫猫饭?
叶景澄面无表情瘫着一张猫脸:
不要,它不吃,别拿过来。
尽管肚子已经饿了,在猫碗被放到自己面前时,叶景澄仍旧下意识把脑袋一扭,席乐乐捧着碗,追到他眼下。
“小兰,看,是你最喜欢吃的鸡胸肉。”席乐乐奶声奶气地邀功,“爸爸撕的,特别香。”
叶景澄已经学会自动屏蔽[爸爸]两字,只关注自己需要的内容——
鸡胸肉。
不是猫粮或者什么剩饭剩菜。
对常年吃健身餐的叶总来说,水煮鸡胸肉是完全可以接受的食物。
甚至在他看来,席乐乐也该这样吃才对。
于是叶总将猫碗朝席乐乐推了推,猫爪点了点里面的鸡胸肉。
席乐乐惊呼:“妈妈,小兰要跟我分享!”
那倒没有,他没有跟人共用餐具的习惯。叶景澄赶紧又把碗拨回自己面前,低头,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如果可以,他很想练习一下如何用猫爪拿筷子。
席乐乐在喊完那句话后,噔噔跑去餐桌那,从自己碗里拿了鸡块又跑回来,蹲下,举着鸡块在白猫眼前晃了晃。
叶景澄抬头,无语凝视。
“谢谢小兰,爸爸不爱吃鸡胸肉,爸爸爱吃这个,这个叫炸鸡,我最最喜欢……”
话没说完,下一秒,一个猫爪猝不及防地挥过来,炸鸡从小胖手里飞了出去,一直滚到墙角。
席乐乐被规定一周只能吃三块外卖炸鸡,这是最后一块,并且是三块里最大的一块了,他打算要小口小口慢慢地吃。
但是现在,没有了。
“呜哇——呜啊啊啊——”
哭声从小孩嗓子眼冲出来炸开,白猫四肢站立,毛发膨起。
叶总无师自通,学会了猫咪炸毛,代价是伤口差点崩线。
总之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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