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烈阳当空,白希岚才迷迷糊糊地醒来。
昨晚晚上实在太累了,连续奔波了几个小时不说,来到这房子后又交换整理了一些情报,睡着的时候大约已经凌晨两三点了。
白希岚眨了眨眼,适应着晨光,手习惯性地往旁边一伸,碰到了一个人的身体。
“醒了?”那人话语带着平和。
“嗯。”
向以安倚靠在床头看平板,一只手在白希岚头发上揉了揉。
“我刚才已经把那些文件扫描成电子档了,加上我搜集到的付迟越权插手首都安防的证据,打包好晚点就发送到王上那里,以免夜长梦多。”
“他还插手首都的安防了?”
向以安在平板上点划着什么,漫不经心地说:“是啊,这次事情过后,想必首都里要迎来一波大换血了。”
“这老畜牲真是无孔不入。”白希岚恶狠狠地骂道。
向以安被“老畜牲”这个称谓笑到了,同时心里有了一股胜利的喜悦。“我让叶臻收集好证据直接发送给王上了,这下四处起火,付迟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应付不过来。”随后抬腿轻轻踢了踢躺在旁边的人。
白希岚怒道,“你踢我干嘛?”
向以安眉眼含着笑意,“等事情结束,我就进宫请求王上把你许配给我。”
是啊,付迟的事一旦暴露,凌家跟着就会遭殃,凌月和向以安的婚事自然就断了。
可怜家族中不知情的其他人,会被直接牵连连坐,alpha和beta可能会痛痛快快地死去,但omega极有可能银槲庄园这种地方就是最终归宿。
这让白希岚想起了清宁那个命苦的孩子,到时候看看能不能捞一把吧。
“哎,你说凌家想与你家结亲,是不是也打着把向家拉下水的主意?”
向以安沉思了一会儿,“可能吧,听父亲说,凌业要把儿子嫁到向家的意愿非常强烈,还附带了很多利益,所以父亲才选了凌月。”
白希岚挑了挑眉,用危险的目光看着向以安,“这么说,本来还有很多omega供你挑选喽。”
向以安突然意识到白希岚这是要吃醋了,连忙找补,“哪有,一共就两个,你当omega是烂大街的吗?我只跟他们见过一次,还是双方家长在场的。”
白希岚当然没有真的吃醋,但就是想逗弄一下向以安,“感觉怎么样?”
“什么感觉?”
“那两个omega啊。”
向以安正经地说:“没注意,”低头直视白希岚的眼睛,“因为我眼里只看得见一个omega。”
白希岚挑弄人不成,反被人调拨了,脸微微一红,瞪得一下起来恶狠狠地往向以安身上扑去,咬牙切齿道:“别忘了,我还没答应和你在一起呢。”
“好好好,都听你的,哎,平板要摔地上了。”
两人滚在床上乱作一团。
“咚——咚——咚——”
楼下突然传来沉重粗暴的敲门声。
“什么情况?”白希岚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你这房子平时有人来吗?”
“应该不是,”向以安拿起床边的手机打开一看,“我的人要来会事先跟我说一声。”
白希岚心头出现一股不安,向以安拍了拍他的背,起身从床上下来,换上外衣,临走前还在平板上点了什么。
白希岚也下了床,抹了把头发,“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你先待在二楼,我去看看来人是谁,有事会叫你。”
向以安下楼去了,白希岚出来站在二楼的楼道上,这个视角看不到门口的情况,但听声音应该不难。
“咚——咚——咚——”敲门声仍在继续。
“将军,里面不开门怎么办,要不要强拆?”
付迟玩味地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别急,总得给他们一点收拾的时间,不是吗?”
“是,将军。”一旁的小兵走回大门前,抬手准备继续敲门。
大门这时被打开了,向以安信步走出,面对门前的一大队人马也丝毫不惧,“付将军,怎么有空上我这拜访?”
付迟看着眼前熟悉的人,目光穿过向以安往空荡荡的屋里看去,讥笑道:“我的妻子在这,难道不该来吗?”
向以安双手抱臂放在腰间,从容不迫地说道:“妻子?你的妻子现在不应该在陵园里吗?”
付迟有点恼怒了,“向以安,把白希岚交出来,我们好聚好散,不然别怪我不顾同事情分!”
“我不是你的妻子!”
白希岚在二楼听到付迟的声音后,就跑了下来。
他没必要再躲着,也不想躲着。
在切实的证据面前,付迟再挣扎也只是强弩之末了。
付迟一改对向以安说话的语气,将声音放轻,“阿岚,你又在跟我闹什么脾气?”
“别这么叫我!”这老畜牲真是人前一套,背里一套,让人作呕。
付迟已经很耐心了,他真的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闹得很难看,本来自己的omega出现在别的alpha房里就已经让他颜面尽失,嘴里带着催促的味道,“别闹了,跟我回家去,我可以不追究这件事。”
“他不会再跟你回去了。”向以安眼神一变,凉凉地说,“还有我很好奇,付将军在首都里搞出这么多事来,殿下知道吗?王上知道吗?”
付迟听后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警惕地看着向以安,“你什么意思?”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若要人不闻,除非己莫言。付将军不会以为自己与军政商勾结,暗地里做的那些事很隐密吧。”
话一说完,旁边的人皆神色一变,齐刷刷地快速拿起配枪指着向以安。
付迟闻言一惊,但转瞬间立马调整过来,摊牌不再装了,“真想不到,你会为了区区一个omega主动淌入这趟浑水,该说你是深情呢,还是傻呢?”
向以安看着十几支枪管指着自己,神色不变不惊,向白希岚打了个不要轻举妄动的手势。
“付迟,你敢在这杀了我不成?”
“是不敢,毕竟杀了一个手握重兵的上将会给我惹来很多麻烦,”付迟眼睛一转,计从心来,“但要是我把你生擒呢,看看向家会不会妥协,哈哈哈。”
付迟双眼中肆无忌惮地流露出疯狂。
枪声突然在外围响起,随即一大队人马出现在付迟的身后,每个人手里举着冲锋枪,那队人的身后还跟来了日常巡逻的护卫队。
向以安扬起眉,漫不经心地看着付迟,“你还是考虑考虑怎么从这里全身而退吧。”
向以安一向谨慎,在房间听到敲门声时就有风雨欲来的感觉,立马果断地把打包好的证据发送出去。
下到一楼准备开门的时候,听到外面的人是付迟,知道今天会有一场硬仗,便立刻手机联系自己的部队,让他们武装赶来支援。
这都是他出来见付迟之前就筹谋好的,要说唯一让他意外的,就是护卫队居然这么快就赶了过来,看来宫里面要开始对付付迟了。
付迟看着身后围堵的士兵,身子踉跄了下,嘴角却扭曲成狰狞的笑,“居然小看了你。”
他从枪套里掏出手枪,指着的不是向以安,也不是身后的士兵,而是白希岚,干脆利落地扣下了扳机。
“小心!”向以安猛地推开白希岚。
付迟一击不中,咒骂一声,立马调换战术,嘶哑地低吼:“随我冲出去。”
付迟举起手枪“砰砰砰”地往前打,弹壳落地清脆可闻,场面瞬间乱成一片。
向以安当机立断拉着白希岚往屋里退,马上关上了门。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向以安神色紧张,眼睛不放过白希岚身上任何一处,反反复复检查。
“没事,我没受伤,倒是你……”
向以安顺着白希岚的视线,才发现自己的左手臂被子弹擦伤了,袖子上被血染红了一小片。
“没事,小擦伤,以前行军打仗见得多了,不要紧。”
“那现在怎么办?”
门外的枪声响成一片,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和血腥的浑浊味道,看都不用看是一场激烈的交战。
“别担心,我们的人比付迟多,是有备而来的。”
白希岚心神未定,看着向以安那还在往外流血的伤口,有些不忍,“我还是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吧。”
门外地面上倒着横七竖八的尸体,付迟看着己方的人所剩无几,怒从中来。
不能再僵持下去了。
今天这一趟原本只是为了将白希岚抓回去,没有带很多人手,没想到在上面吃了大亏。
子弹擦着耳朵呼啸而过,付迟趁机灵活下腰抄起地面上的一把手枪,蹬墙改变方向,双手持枪往前面拦路的人脑门上打去,一枪一个准。
付迟知道那些人是得了活抓自己的命令,有所顾忌,不敢下死手,更加狂性地往外冲。
跑出了大路,付迟立马往小巷里扎,枪杀了几个紧追不舍的士兵,绕进了暗道,走着走着来到一辆黑车面前,打开车门进去。
车子立马启动,扬长而去。
白希岚给向以安去掉了上衣,撕开急救包的包装,用酒精棉轻轻地擦拭伤口周围。
向以安那条手臂稳稳地悬着,连一丝颤抖都没有。
白希岚接着给伤口涂了点伤药,再拿来白色的绷带,“我翻过了,你家就这药能将就着用。”
“没事,我身子糙,这点小伤死不了,随便包扎一下就好,哎——”
白希岚用力扯了扯绷带,打了一个漂亮的结,“叫你嘴硬。”
向以安从齿缝中漏出一股凉气,“那你也不能私下报复我啊。”
白希岚没管他的胡搅蛮缠,把用过的棉签等拿去垃圾桶扔了。
向以安单手拿起新的衣服往身上套,边套边说:“我想起个事,你以前不会真的在首都医大读过书吧?”
“去调查我了?”
向以安悻悻地说,“那不是不相信S级omega会流落民间,一点官方记录都没有嘛。”向以安挑眉看着林川,“事实可证明我的怀疑一点错都没有。”
“读过一段时间。”
“哦?”
外面传来了两声敲门声,向以安和白希岚对视一眼。
“去看一下。”
向以安拉着白希岚的手,两人来到门前,外面已经没有了枪击嘶喊的声音。
“什么事?”
“上将,是我。”
是士兵队长的声音,向以安把门打开,硝烟散尽的门外,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势凝固在死亡瞬间,鲜血糊了一地。
“人抓到了吗?”
“抱歉,付迟突出重围跑了,我们的人没能追上,他的同伙已全部击毙。”
向以安对于这个结果也是意料之中,付迟毕竟是战场一雄,在有顾及的情况下想活抓不容易。
况且付迟敢在首都筹谋这些大逆不道的事,一定是已经编织出一张庞大复杂的关系网,不可能一点后路都不留。
“我们的人伤亡怎么样?”
“报告上将,我们牺牲了九个兄弟,伤了十六个,护卫队的情况要好一点。”
向以安内心的伤感克制而奔涌,但身为军人,大家早已有马革裹尸还的觉悟。
“将他们好好安葬,抚恤金两倍给到家属。”
“是。”士兵队长神色凝重地应下,却并未离开。
“还有什么事吗?”
士兵队长低头看着向以安牵着的omega,“护卫队那边说,他们要接殿下回宫。”
不远处,护卫队一行人还在那站着,视线望着向以安和白希岚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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