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无尽扩张的兔子洞·四

考虑到房间里的受害者,两人并没有继续追击上去。

万人桥翠跟着夏油杰来到刚才发出惨叫声的源头身边。受袭者是位穿着神山高中水手制服的少女,她已经失去意识躺倒在两列课桌中间的地面上,只有胸口还维持着微弱的起伏。

少女的头上自然也是戴着那副兔子模样的头套,和万人桥翠之前扔掉的东西如出一辙。

唯一奇怪的是受袭者身上没有残留下被斧刃等锋利铁器划伤留下的伤口,自然也不存在鲜血这类痕迹。

难道刚才的黑犬袭击人时用的不是消防斧的刃面,又或者只是单纯地用斧柄击晕了她,还没继续实施下一步的犯罪就被夏油杰制止了?

万人桥翠这般猜测,一边试图唤醒昏迷中的少女,不过自然也是没有什么效果。

两人商议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将伤者转移到同在一楼层面的医务室内更为妥当于是。

在万人桥翠这位前校友的引导之下,夏油杰背着受伤的女生穿梭于这条安静又布满历史痕迹的木质走廊。悠长的走道远比万人桥翠印象中的要陈旧得多,就连两侧墙壁上布告栏之类装饰物相较于他认知中的排布也有着明显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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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达医务室门口,两人都有些呆愣住了。

医务室内间已是遍地狼藉,药柜的门早被外力打破留下一地碎屑,存放在其中的药品和急救物资也已经被扫荡得差不多了。显而易见的是除了他们三人以外这里还肯定有其他人来访过,只是不知为何如今已不见任何踪迹。

夏油杰阖上门,将背上的受害者放平在还算整洁的病床之上。

终于从柜子深处翻找出一盒酒精棉片的万人桥翠赶紧凑到床边,才瞧见少女的制服口袋上绣着她的名牌,组成了“缘山惠”这个名字。这个姓氏多少唤起了他的记忆,思索许久才勉强猜出来这位受害人的身份。

“是缘山家的幺女……大概吧,只有前些年贺新的时候见过几次,我也不是很熟。”,那个时候他正忙于应付大学生活很少回乡,万人桥翠实在回想不起来她的长相,只能记起对方双亲在街里经营了一家农副产品商店。

“这里也算不上安全,不过也没有更好的地方了。”

“虽然受了伤,不过目前还不影响生命。当然保险起见最好还是让她尽快接受正规的治疗。”

夏油杰观察了一圈少女戴着的兔子头套。比起之前万人桥翠的更为逼真,同时上面附着的是更为厚重的诅咒的残留气息,在诅咒的影响之下几乎已经很难分清与真实的兔子头的区别了。

他试图像之前的万人桥翠一样帮助这位失去意识的少女脱下头套,只是细细观察了一遍却也没有找到缝隙的存在。头套自带绒毛的边缘仿佛和颈部的皮肤黏连融合在了一起,已经无法再划分出一道清晰的界限。

这真是再糟糕不过的展开了,夏油杰讨厌这么下结论,少女或许已经和这个兔子头套长为一体了。

他看着对方还稍有起伏的胸膛,闪烁其辞挤出半句:“……先稍作休息吧,过一会我再去寻找其他幸存者。”

万人桥翠原本想用找出来的酒精棉片替少女清洁伤口,可那个头套依然紧紧地包裹住了她的头部。他抬头看了一眼床边的夏油杰,对方面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试探着问了一句:“她戴着的这个不用摘下来吗?”

“……已经不用了。”

“啊,这样……”

万人桥顺着对方的视线,终于还是看见了缘山惠脖颈处的异样。他隐约猜出了夏油杰未说出口的话,默默把纸盒盖上。

目前仅仅失去了人类头颅的缘山惠从外表上勉强还能被视作人类,那之后又该如何处理?她是否还能维持人类的思维、语言、行动……

以及最重要的,她是否还能清醒过来?

万人桥翠只觉得一阵恍惚,紧跟其后的是一股难以言明的悲戚。

如果没有遇见夏油杰,如果没有听从他的建议。

此刻的自己又会陷入怎样的境地?

不愿再细想,他强迫着自己从这种胆战心惊中冷静下来。

先是大规模陷入昏迷的神山市的少年与少女。

谜一样的突然出现的夏油杰。

然后是诡异的神山高中,游荡于其中的黑犬,以及兔子。

万人桥翠越思考越只觉得前路就像是无边的迷雾。

他突然想到了之前玩笑话似的神隐之说,那些民俗传说中被神明隐藏起来的孩子们。如此说来他们这样也勉强算是被神祇或者是山野精怪之流给掠走了吧,或许不久前他和夏油杰撞见的犬头人即是狐狸化作的人型之类的也不可说。

可越是这样细究下去又显得可笑,夏油君也就算了,自己又是什么呢,难道越来越现代化的神明们已经放开了年龄上的限制吗?

夏油杰这边也是头疼得要命。

已经有学生在他的面前遭受到了袭击,一旁的万人桥翠从外表上看显然没有能力在这种充满诅咒的环境下自保,后续的行动方针都要变得保守为主。

只是千尺有头百尺有尾,他们既然能够同时陷入生得领域必定是满足未知的条件。目前为止的兔子和犬人之间似乎没有发现关联性,至少之前“窗”调查出来的资料上并没有提及这一点。再根据线索倒推回去,触发异常的关键就着眼于在某个节点,也就是进入了那个地方后发生的事情。

“话说那个道场,难道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道场?”

听见了夏油杰的喃喃自语,在记忆海中翻找出零星的碎片,万人桥翠犹疑片刻,“这个……”

“不方便说吗?”

夏油杰看向万人桥翠,对方若有所思的模样。

“那倒也不是,毕竟都在校史中留笔了,想要看的话也都能查到吧。”万人桥翠反问道,“倒是你怎么突然会问出这个问题?”

“只是突然想起来罢了,之前看到道场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反常。和崭新的校舍比起来那栋建筑物也太破了,简直就像上世纪留下的荒楼一样。”

他才是,从神社的时候就隐约有猜到这个家伙绝对会是个嘴下不留情的人。

万人桥翠一时语塞,最后还是将自己了解的悉数告知:“更详细的缘由可以去图书室借阅校史,如果后面有机会的话。就我所了解的,是之前学校翻新的时候没有把道场规划进去,所以外观的新旧程度才会存在明显差距。”

夏油杰感觉自己抓住了真相的尾巴。

“为什么单独把道场排除在外,难道是因为已经废弃了,但那样的话不是推倒重建更好吗?”

“道场再怎么样也不至于破旧到要被废弃的程度,相反剑道部和空手道部依旧还在用道场作为活动室哦。”万人桥翠坦言,“单纯的只是为了节省经费,因为道馆之前就已经被翻新过一次了——”

“——单独的。”

就是这个。

夏油杰继续追问:“先前的那一次翻新有什么缘由吗?”

“嗯,我记得应该是火灾。至于火灾的缘由……”万人桥翠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措辞,“夏油君应该知道日本五六十年代的运动潮吧。”

夏油杰的近代史不算差,倒不如说近代史再差的学生也会知道这些常识吧。

“所以是在那个阶段重建的吧。”

“正如你所言,好像是在一次激烈的冲突中被烧毁,事后便干脆地重建了。因为间隔年限不算太长于是前几年全校翻新的时候便唯独遗留道场维持原貌,当然这也是校方讨论后一致决定的。”

万人桥翠继续说道:“不过我的个人猜想是,校方不愿意在这个‘污点’上投入过多的资金也是一个原因吧。”

“再怎么说,污点这个词也——”

“当时这个事件的影响可是很恶劣的,夏油君也可以想象吧,只要校方愿意追究的话就可以直接定性为刑事犯罪。不过最后还是以退学的方式最小化处理了主要人员,毕竟作为学校也不想广而告之承认校内管理的疏忽,教育出的学生竟然会做出这种恶性的行为无异于直接朝着校门口的名匾上泼黑油漆吧。”

万人桥翠看向沉默不语的夏油杰。

“夏油君之前是猜测我们的遭遇与道场在关联性吗?”

“啊,我原本是这么考虑的。”夏油杰下意识地想掏出手机,伸手进口袋时自然而然地掏了个空,“不过道场的重建和学校的重建距今都有些年份了,和我们现在遭遇相关的可能性也很低吧。”

这么一想,或许最有效的方法还是找到催生出领域的咒灵。

他长叹一口气,在医务室的墙上找到了时钟。

4时58分。

哪里有些不对劲。

看清楚时间的夏油杰不知为何感觉到自己第六感在发出警告。

他记得刚从水梨神社出发时大约在4时10分左右,排除中途路上步行的时间,也就是说从入校到现在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

加上两人昏迷的过程,体感上明明应该过了更长时间才对。

是因为处于领域内对时间的感知也被扭曲了吗?

4时59分15秒。

“万人桥先生,我们从神社出来的时候才刚过4点没错吧”

4时59分50秒。

“啊、嗯,我记得是大概是4时08分左右。”

5时00分00秒。

来不及等他细想。

秒针与分针重合的瞬间,分布在校舍各处的老式校铃响起,电锤不断撞击铃体发出急促的、连绵不断又极具穿通力的脆响声。

“!”

毫无防备的万人桥翠面对这突然的巨响,心脏都差一点从身体里跳出来。还未等他抚平胸口剧烈的心跳,接下来的一幕几乎可以留存在他之后几天每晚的噩梦之中。

失去意识躺在病床上的缘山家的孩子,她的喉咙口开始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紧接着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着。首先是手和脚,然后是躯干,腹部仿佛摆脱了她的自主意识扭动着、膨胀着,内部不断有东西耸动着,如同是春日雨后的幼笋试图钻破地面那样——

万人桥翠感觉自己应该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又很清晰地认知到自己应该还没有晕过去,他的意识好像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等到他的呼吸带着自己的理智回到了体内,万人桥翠感受到了比之前更为猛烈的心脏跳动声撞击着自己的耳膜,洒在脸上的冰冷又湿润的触感,还有弥散在整个空间的血腥味。

映入眼中的是他从未预料到的场面。

那是一只兔子,又或者只是长着两只类似兔子耳朵的、猩红眼球的、肢体扭曲的生物。

站在缘山残破的躯体上,从缘山躯身体内破土而出的怪物。

没想到因为打字软件的关系导致一些内容和字都乱序了

想不明白

乖乖用回word

不得不从头到尾重新梳理一遍的痛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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