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丑。”陆予破涕为笑。

“真哒？”小方岁猛地抬头，认真盯着陆予眼中满是期待。

“嗯嗯！”陆予上下连连点头肯定，向上抬头是方阿姨鼓励的眼神，向下低头是小方岁越咧越大的嘴角和依旧有些不确定的眸光。

陆予吸吸鼻子鼓足勇气结结巴巴开了头说：很、很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蝴蝶结。”

陆予指腹紧紧贴着礼盒将它们压向胸口，只觉自己的脸越来越烫，跟熟了没差。

他闭了闭眼，还是不安地说完自己的心里话：“可，可是我，我还没来得及给方阿姨和岁岁准备礼物。”

方云翊：“......”

小方岁：“......”

现场像是被下了暂停键，陆予嘴唇有些颤抖，他没有准备礼物确实太过分了。方阿姨和小方岁是不开心了吗？怎么都不说话，可他明明感受得到两人的眼神一直在他身上。

陆予屏住呼吸，悄悄睁开一条缝，他这次没敢率先看向方阿姨，只见下方的小方岁眉头都要挤成高峰了，两眼很是严肃的盯着他。

“怎、怎么了？”陆予慌张的看向方阿姨，原来的笑脸和鼓励的眼神也是荡然无存。

我......是不是搞砸了。

明明刚才那么热闹。

怎么办？

陆予想补救，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小方岁扭头扯了扯方阿姨的袖子严肃问道：

“妈妈，你不是一直说我来到家里做你的家人就是最好的礼物？为什么小哥哥来到家里做我们的家人还要准备礼物？”

陆予愣住了，原来小孩成为大人的家人是不需要礼物感谢的吗？遂即心中又酸又涩，可他终究不是方阿姨的小孩，他只是个父母亲手遗弃的孤儿。

“当然不用。”方云翊斩钉截铁又庄重地盯着陆予双眼宣布道：

“陆予愿意成为我方云翊和你方岁的家人就是最好的礼物。”

陆予愣得就像是被报时的晨钟钟波无形敲击了般，钟波颤动引起涟漪荡漾在心中：方阿姨说我已经是他们的家人了，家人，是家人。

我已经是方阿姨的小孩了。

不是没有家的小孩了。

紧借着陆予腰间一紧，陆予低头，是小方岁。

他不知何时松开了方阿姨的袖子，见陆予低头看向他，顿时眉开眼笑道：

“小哥哥，送人礼物就代表你喜欢那个人，你想送我和妈妈礼物就说明你很喜欢我和妈妈，对不对？”小方岁两眼湿漉漉。

嗯！陆予猛点头，想到刚才方阿姨和小方岁听到他夸蝴蝶结后开心的样子，又鼓起勇气补充说：“当然，我很喜欢方阿姨和你。”

'不止喜欢，还很感谢。'陆予在心中补充。眼见方阿姨因为他的话笑得见牙不见眼，他心中同样欢喜，还好他说出来了。

“太好了！”小方岁继续道：“小哥哥喜欢我就给我买冰淇淋吧~”

“啊？”陆予微张嘴，跟不上对方的思维。

“要双球，我们一人吃一个味儿，小哥哥喜欢什么口...嗷~！”

“妈妈！小哥哥第一天来，你怎么能打我屁股，我不要面子的吗！？”小方岁捂住屁股连连退避方阿姨三四步远。

陆予想笑又憋住了，毕竟小方岁正一脸你敢笑地盯着他。

“呵呵。”方云翊收回手，不看蹦到一旁的馋儿子，走到陆予身边，双手环抱，将人抱入怀中，拍了拍陆予后背说：“好孩子，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嗯。”陆予垂睑，眼底有些热热的。

“哼~我也要抱！”小方岁放下手，冲了过来一把将妈妈和陆予抱住。

“咕噜噜~”

“我...”

陆予脸色瞬间爆红，他今天过的太猝不及防，早午饭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吃。

“小哥哥饿了，妈妈我也饿了。”随着小方岁松开手，三人彼此看看对方，而后均是笑了起来。

“行，先吃饭。”方云翊说完，小方岁帮陆予将礼盒全放在了一块后二人开始摆菜，递筷子，饭后方云翊担心房间内准备的被褥不够，又抱了一床过来。

随后方云翊和小方岁给陆予留出独处空间。

临近午夜，窗外黑幕被银色闪电轰隆隆撕裂。

陆予还在整理院内妹妹姐姐哥哥弟弟和院长妈妈们送的礼物。

“扣扣扣——”

陆予快速起身开门。

“小哥哥~”小方岁抱着黑豹抱枕仰头看着他继续说：“外面打雷了。”

陆予闻言转头看了眼窗外，正巧一道闪电划过，他想到院内的妹妹弟弟福至心灵，弯腰问：“是因为害怕不敢一个人睡吗？”

小方岁被问愣了下，他视线越过陆予看向窗外，摇了摇头说：“我不怕。”

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的陆予想到院内瑟瑟发抖还嘴硬说自己是小男子汉不怕的弟弟们。

恩，要照顾弟弟的自尊心，于是他便对小方岁换了种说法：“那哥哥有点害怕，你陪哥哥睡好不好？”

难道小哥哥是因为刚来家里一个人害怕不敢睡？还是他害怕打雷？小方岁瞟了眼窗外闪电说服自己，应道：“好！”

得到肯定的答复，陆予顿时觉得自己猜对了，他关上门。

小方岁走到床边，将黑豹抱枕放在空的床头一边，鞋一蹬爬到床中央。

“还不困吗？”陆予问。

“送你的礼物怎么还不拆？”小方岁指了指另一边床头上的三个礼盒。

“还没来得及。”陆予其实不是很想拆，他第一次收到家人的礼物，想好好保存起来。

“那快抱过来拆叭。”小方岁催促。

陆予有些迟疑，见状小方岁狐疑道：“你是不是还在嫌弃蝴蝶结？你之前说的不丑是骗我的？！”

眼见小方岁就要将罪名落实，陆予连忙解释：“不是的，不丑，是我…”

“恩？”

“是我…不舍得拆。”陆予不好意思地小声解释：“想留作纪念。”

小方岁沉默了下，“也是，这可是我第一次打蝴蝶结送人。是得纪念下。”

突然他眼珠转了转，想起什么。

“怎么了？”陆予问。

“你身后的抽屉打开。”

“这个？”

“不是不是，最右边第一个。”

“手机？”

陆予有些诧异，还是最新款的，他在书店夜班时看到过插播广告。

“这是你藏的手机？”陆予边问边把手机递给伸长手的小方岁。

“这是你的手机。”

“不是我藏的。”

果然还没放卡，小方岁嘀嘀咕咕，头也不抬地摆弄手机不知在调整什么，很快他抬起头对陆予指了指床头说：“站过来。”

“啊？”陆予有些疑惑但还是走了过去问：

“这里？”

“你先把礼物抱起来。”

“接着往中间站点，对对对，就这了。”

“来，笑。”

陆予跟着小方岁一句一指挥，他很快明白了对方在做什么。

“笑呀，小哥哥~”小方岁催促。

陆予听着小方岁叫自己哥哥，想到今天开门二人相见的场景，有些腼腆的扬起嘴角。

“咔嚓—咔嚓—咔嚓”

小方岁一会站，一会趴，手机放低抬高，甚至还在床上扭来扭去。

他不时出声让陆予变换姿势，甚至自己在床上亲自给他演示动作，一会双手比六放在头顶鼻子，一会让他塌腰？哦，叉腰，还让他做出亲蝴蝶结礼盒的动作以示喜欢，甚至还有飞吻，除了飞吻，其它手势陆予有的明白有的不明白只能照做。

“还没好吗？”陆予只觉脸都要笑僵了，对方还在不停得调整什么角度滤镜？

“好了，来拆礼盒吧。”小方岁心满意足地坐在床上拍拍被子让他上来。

“呼——”

陆予松了口气，他从小到大的拍照经验只有大家一起的集体照。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拍照还有这么多动作，身体每个部位可以单独变幻出这么多动作拍照。

“咻咻咻——”

手机接连不断的发出声音，陆予很好奇但还是忍住没有探头去看，他微微偏头，偷看小方岁神采奕奕的银灰眸，不知怎得他也笑了起来。

‘这就是家人的感觉吗？’陆予觉得还不错。

“快拆啊。”小方岁将照片发在群里后抬头见陆予在一旁不知笑什么。

喜欢拍照？小方岁记下了。

“哦，好。”

“等等！”

陆予回过神开始刚准备拆礼盒又被小方岁拦住，只见他对着礼盒每个面都拍了一张，完事后又让陆予和礼盒再次合照。

紧接着小方不知为何将手机横拿对着他催促道：“你快拆，快拆。”

陆予迟疑了下，伸手先拆了小方岁给他的礼物，是个小挂件，和抱枕的样子有点像，只是是白色的。

随后他拆了方阿姨和高挑阿姨的，分别是一件蓝色毛衣马甲和一副蓝牙耳机。

在小方岁的碎碎念中，陆予知道了这件毛衣是方阿姨自己织的，蓝牙耳机是高挑女士陪方阿姨逛街给他买手机是一起买的。

小方岁见他拆完，终于停住了嘴，放下手机捣鼓了两下后就将手机塞进陆予手中说：“好了，以后你想纪念随时都能看。”

陆予盯着相册久久没有说话，小方岁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想什么?”

“谢谢你。”陆予眼睛直勾勾盯着照片对他道谢。

“真哒，那你请我吃冰淇淋球。”小方岁脑袋凑了过来，眼眸比屏幕亮光还亮。

“不行，方阿姨吃饭时说过了你最近牙疼，不能再吃更多甜食。”陆予严词拒绝，伸手将他脑袋轻轻移开。

“哼，真听话。”听罢小方岁泄气得向后倒去，只是刚躺侧了个身人就嗷的一声弹起，说：“痛死我了，差点忘记这东西了。”

只见他把手伸进睡衣口袋掏出来两串钥匙，说是两串，其实是 3 把，其中两把和一个黑色挂件串在一起，另外一把单独成串，孤零零的。

小方岁晃了晃钥匙，丁零丁零的，只见他将单独成串的那把递给他道：“快把我送你的雪豹挂上去。”

“雪豹？”陆予重复。

“对啊，这只小雪豹和你很像吧，我的是黑豹。”说罢他指了指在自己手中摊开的钥匙，说：

“看，这是小黑豹。这把呢是家里大门的钥匙，而这把呢是我房间的，花纹不一样。你房间的钥匙呢就在门后，你快把它拿过来一起串起来。”

陆予在小方岁的监督下很快为手中孤零零的钥匙加上了同伴。

“好了。”陆予捏在手里的钥匙轻声说完后没有人回应，他抬头看去，小方岁左脸压着枕着黑豹抱枕脑袋，双眼紧闭，呼吸平稳，嘴唇微微嘟起，他睡着了。

陆予盯着他出神半天，鬼使神差地从手边摸出手机对着他拍了张照。

第一张家人的照片。

陆予一手攥着钥匙，一手握着手机，将毛衣耳机等揽在怀中蜷缩着睡了过去。

第二天。

“啊啊啊啊！”

“方云翊女士，你怎么能未经允许擅自进入男孩子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