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个月里,纪逢年忙到脚不沾地,天天都在公司加班,只能抽空从助理蒋繁那里了解一下家里两个小的的近况。
而在这段时间内,许辽和陈勤也没轻松到哪去,临近期末,下学期就是高三,学业愈加繁重。做不完的作业,刷不完的题,大量复杂的知识点硬塞进睡眠不足的脑子里,两人每天都是头昏脑涨的,宛如行尸走肉。
在考完最后一门走出考场的时候,就算许辽已经经历了这么多次,还是产生了一种浑身一轻的感觉。而陈勤的感觉就更加清晰了,他觉得自己这一个月中只有现在才像是真的呼吸到了空气,之前那沉重压抑的氛围简直都要让他窒息了。
他们学校期末考完试后就会放假,但是准高三的学生会提前来学校补课两个星期。这样算起来,他们最后就只剩下了二十多天的假期,但对比起某些只放十天的学校,他们学校还算是比较手下留情了——虽然他们每个预备高三牲都跟个老牛似的驮了几十斤的作业和资料回去。
一放假,陈勤就跟刚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子一样,彻底放飞自我,一直窝在房间里拖着许辽打游戏。如果不是许辽监督他每天都要按时睡觉,他绝对会天天通宵修仙。
终于,在他们放假后的第四天,纪逢年的工作差不多算是结束了。他一回到家里,就把每天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过的是养猪生活的陈勤挖了出来,然后带上许辽,三人一起去体育馆运动了一天。
在把身体里的水分都榨干之后,这段时间的浑浑噩噩好像也随着汗水流出了体外。
考虑到这是两小只高中时期的最后一个暑假,之后就是地狱般的一年,纪逢年便打算让它过得有意义一些。
“你们想不想去留别山度假?那里凉快风景又好,后面还可以顺带去看看爷爷奶奶。”这天,在饭桌上,纪逢年提出了这个提议。
“好啊好啊!”陈勤闻言两眼发光,第一个点头答应,“上次去都是两年前了!我好想念那里!”
纪逢年就又看向许辽:“许辽,你呢?”
许辽:“……”还不等他说什么,陈勤就已经把他的手高高举了起来,“去去去,他要去!”
他十分激动地一直朝着许辽安利,吵闹的像个尖叫鸡:“许辽,我跟你说,留别山超级漂亮,比你那后花园要好看多了!不去你绝对会后悔!”
许辽被他吵到脑仁疼,最后捂住耳朵说:“你嗓门还可以再大点,干脆把我震聋算了……我又没说不去。”
留别山之行就这样定了下来。
他们的效率很快,决定好要去之后第二天就把东西都收拾好了。
那座山离白源市不远,直线距离也就二百多公里。再加上许辽没带身份证,他们最后选择了自驾的方式开车去的那里。
留别山是国家5A级景区,海拔不是特别高,风景很好,层峦叠嶂,林草丰茂,悬泉瀑布,飞漱其间。茂密的树林仿佛给此地构造出了一层结界,一进入山里,高温就被隔绝在外,清幽的凉爽沁人心脾。
之前有好几次夏天纪逢年都会带着陈勤来这里避暑,在半山腰那里有一家民宿,他们一般都会短租一个月后才回去。后来住习惯了,纪逢年就把那家民宿给买了下来,还雇了人定期照管。
不过他们到了之后,还是得自己简单打扫一下。
房子是一栋两层小楼,白墙黑瓦。屋前有一个用竹篱笆围起来的院子,黑色的砾石铺地,几块不规则的汀步石镶嵌其中,形成了一条连接大门的小路。
小路两边是错落分布的景观池,栽种了各种绿植,高一些的有海芋,石榴树,美人蕉,香水柠檬,和几丛南天竹,矮一些的就是矾根,木绣球,银叶菊,香雪球等等等等……院子角落还有一口大水缸养的莲花和几块特意摞起的青石,上面布满了绿油油的苔藓,增添了几分意趣。
除此之外,在小路尽头,小楼门前,还有着一棵拔地而起的大枫树。枝桠粗壮,树叶葳蕤,明亮的阳光穿过像手掌一样的五角枫叶,在墙上投下疏漏的摇曳光影。
室内的装修十分怀旧,家具不多,基本上是原木的,都涂了一层桐油保养得很好,打扫起来并不麻烦。
屋前的院子里接了水管,引的山泉水,十分清凉。他们就用这水把两层小楼里里外外地擦洗了一遍。
傍晚的时候,房子被打扫完毕,劳累了一下午的三人终于可以坐在屋前的檐廊下休息休息。
屋内的木地板刚被拖过,还残留了一些深色的水渍。只有门檐下这块和屋内一样通铺了木地板的区域一直被山风吹着,干得快一些。他们坐在这里休息的时候还可以顺道享受一下傍晚的凉风。
“我们晚上吃什么?”陈勤往后一倒,躺在地上,摸了摸肚子,“好饿。”
许辽两手撑在身后,看向纪逢年,他也很想问这个问题。
纪逢年:“我刚刚去看了一下屋后的菜园,老邹在里面种了一些菜,晚上就现摘点菜简单下个面吧,你们吃不吃?”
陈勤无所谓地点点头,“可以啊。”
他又看向许辽。
许辽:“我都可以。”
见两人都没有异议,纪逢年就起身拿了个篮子,指挥道,“陈勤你去揉面,我去摘点菜回来。”
他们上山之前,在山脚下的市场买了一些生活用品,自然也包括了柴米油盐之类的东西。
陈勤去揉面了,许辽没领到活干,想了想,就跟在了纪逢年身后一起去摘菜。
菜园在屋后的山坡上,有一条掩藏在杂草中的小道通上去。纪逢年看到跟上来的许辽,就用脚拨开杂草,把小路踩宽了一些。
两人爬上陡峭的山坡,菜园不大,用几根棍子围了个简陋的篱笆。里面种的蔬果倒是很丰富,长势也很好,一看就是经常施肥除草过的。
“我们要摘些什么?”许辽看着满园子的蔬菜,有些无从下手。
纪逢年:“今晚上我们就简单吃个番茄打卤面和拍黄瓜,所以需要番茄,黄瓜,辣椒,小葱……这些都认识吗?”
许辽默了默:“当然。”他要是连这些都不认识那不显得他很傻吗?
纪逢年浅浅勾起了嘴角,从这两个字中听出来了他内心的不服气,“行,那你去拔一点小葱,再摘一点辣椒。”
为了证明他不是一个“都十八岁的人了却连小葱辣椒都不认识”的笨蛋,许辽憋着一股气,埋头精挑细选出了全菜园最靓的辣椒和小葱,饱含期待地打算送它们C位出道,哦不,出殡……
但他这人天生倒霉,所期待的总是事与愿违。
所以等到两人汇合之后,许辽在把自己的选美成果递给纪逢年的时候,对方就“嗯?”了一声,单拎出来了那把绿油油的小葱,“这好像不是小葱……”
“这不是小葱?”许辽大为震惊,“这怎么会不是小葱?”
纪逢年看着他一脸“该不会我真的是个笨蛋吧?”的表情,残忍地解释道,“这是藠头,跟小葱很像。”
然后他把人领到菜园的一个小角落,“这才是小葱。”
许辽反复把他那把“小葱”和地上的小葱进行了对比,最后不得不承认:好吧。也许,可能,应该,这确实不是小葱……而他,却是个确实的笨蛋。
好丢脸。
纪逢年被他脸上那怀疑人生的表情逗得不禁“噗嗤”笑出了声。
许辽感觉耳朵有点发热。
直到晚上吃面的时候,他仍然觉得异常社死,偏偏不了解内情的陈勤还在这时候问他:“许辽,你面上要不要来点葱?”
许辽:“……”
“咳咳。”纪逢年在旁边不小心呛到了,他清了清嗓子,一边憋笑一边“好心”地帮他回了一句,“我想他应该是不要的。”
陈勤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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