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观察手札】

进入流星街后，晴转多云。

库洛洛垂头越过脚边的垃圾，修长的手翻开手里的本子空白页，写下今天对周围的记录。

不远处，升起的黑色火烟愈来愈高，焚烧人体组织的气味和焚烧垃圾略略不同，也略略相同。两者烧尽后都会剩下些灰烬，被风一吹就散了。

流星街焚烧尸体是常态。

库洛洛将今天的流星街现状一一记录在手札上，手指间转动着笔，面色淡然地绕过火烟处。他走了一条远路回旅团据点，路上想起侠客上次推荐给他的一款游戏。

当他想着那款游戏能不能在手机上玩时，他没有走的那条路上燃烧的火是坂本放的。

而那时，坂本没办法让小安娜沉睡进这片肮脏的土壤地下，她仅能把小安娜火化。

2

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被一个垃圾人渣毁掉。

坂本率先感受到的是愤怒，使她看见时空装置生出想摧毁它的冲动。如果她早一点察觉到就不会让一个无辜的生命逝去，或者她没有想离开这里就一定能救下小安娜。

火烟缓缓消散，紧接着她感觉到了一股莫大的抽离感。

那些愤怒就像肺部的空气被一瞬间抽空。

置身于凌乱浩大的垃圾街角落里，坂本慢慢触摸不到自己的喜怒哀乐。她所有的情感在安娜没了呼吸的那一刻化作庞大的愤怒，被她压抑着，压抑着，到了此刻全然被火烟融化。

她想起以前的同学们对她的评价，一举一动都无比潇洒，帅气。

那时的她呢？

那才是她？

那才是她，是安娜看到的她。

片刻后。

坂本揉了揉眉心，终于有了落地的实感。她深深呼出一口气，缓缓低头，后背靠着斑驳的墙壁，手伸进头发里向上弄起刘海。烟熏火燎使她的双目艰涩，眼尾泛红。

良久，良久，机械的钉子声伴随一对包裹在长靴的修长小腿走进坂本视野。一个高个子男人微微插兜，弯下腰，蓬松的紫毛倒着垂下。

“坂本同学，明天就要上课了。”钉子老师的黑眼珠盯着坂本。

坂本抬头，“集塔剌苦老师，抱歉，我失态了。”

“看上去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谢谢老师关心，并没有问题。”

“坂本同学，不能对老师说谎，那不是乖孩子的行为。”

“老师放心，并没有——”

坂本话音被钉子老师伸出的手掌截停，指缝夹着几根带血的长针，针尖泛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血光。

“坂本同学，不是说那个男人是人渣吗？怎么不亲手杀了他？”

伊尔迷轻捻着指尖念针，注视了一会儿女孩扶眼镜掩饰性的动作。她泛红的眼尾有一颗泪痣，从他在她面前露脸开始，她就迅速收拾好所有外泄的情绪，恢复成冷静淡然的模样。

他漆黑深邃的眼珠仿佛湿黏的蛛丝，一旦盯上了猎物就不会放手。他的目光一寸寸描摹坂本的眼角泪痣，透亮的眼神，以及脆弱得一只手掌就能掐断的脖颈。

想往她的脑子里插一根念针。这个念头一生出，就如野草生长，旁边黑漆漆的火烟也无法浇灭。

“老师的针脏了。”坂本将刘海放下来。

伊尔迷点点头，站直身，道：“被垃圾弄脏的……都是因为坂本同学，只好由我这个老师亲自动手。”

坂本停顿片刻，“您是从什么时候看见的？”

虽然不清楚钉子老师跟踪她的理由，但他应该是一个很好的老师，会保护学生安全。

这里不是她的时空，她没办法通过报警将男人绳之以法，也没办法为了安娜做出以牙还牙的事。最后，她没有处理安娜的父亲，也留下了被对方事后报复的隐患。

“嗯……”伊尔迷看了看火烟，看了看沉默的坂本，缓缓笑起来，“没有遗漏地全看完了。”

他从坂本出学校开始，一直跟在她身后，包括她是怎么摆弄那个奇怪的装置，以及因为一个弱者的死露出脆弱得不堪一击的样子。本来跟着坂本，是因为他想看看那个人交代让他等待的人会是什么情况，以至于让他们之间立下制约，使他留在所谓的学校里教学生，短时间都受制约束缚，不能离开流星街。

伊尔迷不喜欢受制于人。

制约正是和那人立下的公平合作交易。对方隐藏了面貌和性别，让他在流星街等待一个叫坂本的学生，作为交换，他得知了些猎人协会的内部消息。

一切都是为了揍敌客。

总之，伊尔迷.揍敌客就是如此继续化名为集塔剌苦留在流星街，做起了一名教师。

3

坂本转学没有太多复杂的步骤。

接下来，她只需要考虑怎么在流星街获得基础生存物资和怎么解决住宿问题。

当晚，坂本去找临时兼职。她站在电线杆前，看了看广告单上各种兼职类别，大多是雇凶杀人、合作抢劫、打架缺人，可以说烧杀抢掠乃流星街仅有的兼职。

就在她思索着怎么动手创造财富时，一个金色身影似是不经意地晃到她面前。

“好巧。”侠客双手枕在脑后，俊朗的脸扬起阳光笑容。

坂本礼节性地跟对方打过招呼，继续看到处贴的兼职广告单。

“是缺钱？”侠客走来走去。

坂本点头道：“要找一个可以住的地方，学校里好像没有宿舍。”

“我有个办法。”侠客低声。

一米八身高的漂亮金发青年走在坂本旁边，他刻意俯下身来和她平视，勾起一个蛊惑的笑。他一只手按在坂本拖着的行李箱，一只手插兜。

“坂本小姐，这个东西卖给我，价钱随你出。我的钱在流星街随便你怎么用都是绰绰有余。”

他白皙的脸在忽闪忽闪的路灯光下笑得明朗，坂本能看见侠客脸上的细小绒毛，他蓬松的金发随风飘飞。这让坂本想到了一个很久没见的数字朋友，他们都是金色头发，身高也像。

唯一的差别就是，8823不怎么笑。

少女乌黑的眼珠静静地倒映出侠客的身影，上翘的眼尾下的泪痣清晰可见。侠客被她看得睁大眼，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脸有点燥热而泛红，压着膝盖的指腹无意识地缩紧。

“不行。”坂本转身拖着行李对自己道。

这种行为好像被称作“吃代餐”，不行，她这样不仅不尊重侠客也不尊重8823。

侠客愣了下，脸上的燥热迅速被晚间的凉风吹散。就见女孩的背影渐行渐远，侠客大步追上去。

“欸？坂本小姐真的不来花我的钱吗、我有很多钱的……我们一起来花我的钱吧！”

本章是路过的团长、善良的一二米老师、有钱的侠客以及被吃代餐的8823……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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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一起来花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