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川冷着脸,吹了吹汤匙,强硬地把药喂了下去。
但姜月惨兮兮的模样又实在有点可怜,陈洛川差点没绷住。
…不行,不能太纵着她。
陈洛川想着,把碗砰的一搁。
“姜月,我已十分大度。”
“你也该稍微收敛些,愿赌服输,怎么还摆起脸色来了?”
他皱着眉,还是伸手给姜月擦了把眼泪,“让你见一面,从此死了这条心,他们有胆子帮你就怪了。”
“认清楚这世上,你孑然一身,唯有依靠我。”
姜月顿时哭得更难过了。
她哭时无声,只是抽泣着,眼泪不停地往下掉,眼尾鼻端都泛着红。
陈洛川头疼,这次姜月纯粹自作自受,妄图与太医密谋不成还要耍赖哭闹。
他若还不强硬一些,更要叫对方把规矩视若无物。
“我应当说过,你若再想着离开相府,是有罚的。”
“还敢随意把自己弄病,更是罪加一等。”
陈洛川板起脸,“念你抱恙,先饶过去。等过几日好了,数罪并罚!”
姜月躺在被子里,抽噎着开口,“不是只有两桩吗?哪里来的数罪?”
——
几日后
晨间,相府暖阁中一室清晖,暖热的水汽氤氲。
外头,小厮们喜气洋洋地推着铁轱辘车,把烧好的碳由添火门送至廊下。
往年这暖阁都是冬日里会客用的,但今年特殊,府中有了新夫人,大人几日前就特意吩咐,叫把这暖阁准备好,给夫人起居。
几个婆子进进出出地挑来热水,围着一只高大的木桶灌注。
雾气中,姜月心如死灰地被一群小丫鬟簇拥着脱衣服,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的康健与医术。
即使小丫鬟们七嘴八舌地安慰着她,也没有使她的心情好转一点。
“大人竟说要惩罚夫人?”
“为何要罚夫人?夫人这样好的人!”
“唉,大人必是误会了!”
陈洛川进来时,姜月正趴在浴桶边与丫鬟们痛陈冤屈,竟一点也没察觉。
还是一个小丫鬟先听见了脚步声,赶紧扯扯旁边人的袖子,拼命使眼色。
众人不明所以地转头,就见陈洛川沉着脸抬手一挥,顿时做鸟兽散。
“……”
姜月悄悄往水里沉了沉。
陈洛川定定地看她一会儿,忽然冷笑一声,迈步上前,伸手就将她整个人拎了出来。
敞亮的天光透过窗延,照在的玲珑白玉上,晶莹剔透,一览无余。
“你干什么!你干什么!”
…………
姜月奄奄一息地靠在青年怀中,毫无力气地任由他抱着,给自己绞干湿露露的头发。
陈洛川一身绯色官袍除却沾了些水,丝毫未乱,怀里却趴了只雪白无暇的猫儿。
他擦干猫毛,拍拍猫尾,塞进被窝。虽然暖阁里没有一丝凉意,他还是叮嘱道,
“盖好了,别再着凉。”
猫儿立马只露出一双眼睛,“无耻!无耻之尤!”
——
姜月实在累极了,醒来时,日头已沉沉西坠。
尚未睁眼,鼻尖已触到温热的衣料,粗糙的金线有些硌人。
她瞬间清醒过来,被烫到似的缩缩脖子。
“你怎么还穿着这身……”
她开口时嗓子还微微发哑,陈洛川搂着她坐起来,端起一只茶盏递到她唇边。
姜月顾不得许多,埋下头就着对方的手几口喝尽。
陈洛川一只手稳稳端着茶盏,一只手捞起锦被,把她没有遮挡的上身整个裹住。
“感觉如何?”
“……”
姜月偏过头,面无表情,“没有感觉,请你出去。”
陈洛川面色微微疑惑,又把她往怀里深深按了按,薄唇狎昵地凑到耳边,
“既然没有感觉,叫我出去做什么?”
精巧冷白的耳垂顿时粉了一片,姜月难以自抑地喘息着,沾染水色的软唇一张一合,
“毕竟那样的地方,就是进了一根细丝,也会叫人为难。”
“……”
覆在肩上的大掌倏忽收紧,青筋暴露。
青年狭长漂亮的凤眸危险地眯起,腰间猛地用力,一字一顿,
“姜月,你真是能耐得很。”
…………
姜月再次醒来时,天已擦黑了。
她这次昏睡过去之前,陈洛川叫进了几个丫鬟送了水食,迫她坐在身上被一口一口喂进。
她实在不愿回想今日唯一一餐吃了些什么,只觉得胃里又有些空了。
暖阁里火气旺,她又刚睡了一觉,身上暖和得盖不住被子。
姜月掀开被子,缓缓坐起来,循着记忆走下床,却没有找到衣服。
她不太相信,她的记性向来是很好的。
门从外被人敲了几下。
姜月心一紧,提高嗓音,“慢着,我……”
门被推开,一个两眼无神的婆子走进来,手上端了只沉黑木盘。
“夫人,请用晚食。”
姜月动作一顿,想到什么,瞳孔难以置信地微微放大。
但即使知道这婆子眼盲,姜月也很难心安理得地在生人面前袒露身体。
她用饭用得别别扭扭,不出一会儿就失了再吃的心情,半饿着躺回床上去。
门轴响动,似乎又有人进来,姜月也懒得转身去看。
他说了句什么,制止了婆子尽职尽责撤走残羹的举动。
床榻一凹,有人坐到她身边,伸手在她背上抚了抚,
“你行欺瞒,我便教你坦承,有何不服?”
“起来,去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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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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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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