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拥挤的杂物间翻翻找找，挑一些野外能用得上的，叶银舟看着多出来的东西，心里琢磨他们两个怕是双拳难拿众物，得想个办法。

他溜达到门口，问楚西暮：“你说这一路往里怎么反而没再见到尸体呢，不应该啊。”

楚西暮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出门右拐第二间，进去看看。”

“嗯？”叶银舟发出疑惑，按着他说的往那处寻去，推开门灯光刚一扫进去就被镇住。

屋内横七竖八的散着一地骷髅，角落里还有成堆的摞起来的骨架，一间方方正正的实验室竟是像焚尸岗里被遗忘的堆尸区。

想必楚西暮刚刚找仓库时是来过这里，这看起来像是死前特意把人聚集在一起，室内还残存着阵阵恶臭，叶银舟抬手扣上防毒面罩，走进去挑了一具还算干净的尸骨，一边嘴里念着“不好意思冒犯了。”一边伸手去脱骷髅身上的外套。

两手各捏着从骷髅架上剥下来不怎么白的白大褂一角，伸长手臂掸了几下，白大褂扬起落下，集中强光里空气中的浮尘细点密密麻麻地四处乱窜。

他拎着掸掉两层灰的白大褂往回走，到杂物间门口把它摊在地上，冲里面说：“我找了块布，把东西放这里打包吧。”

楚西暮抱着一堆吃的用的走出来，看向地上的衣服，犹疑地问：“你这是从哪弄来的？别告诉我是……”

他没说出口，但结合两分钟前对方问的话已经想到了。

叶银舟从楚西暮怀里拿过几件东西往旁边地上一放，“你最好别问了，能用就行。”

他打开之前装零件的袋子，“把吃的丢这里面勉强装得下，其他酒精什么的杂物就用衣服打包。”

楚西暮几欲开口，还是暂时忍住诸多槽点，把食物装袋子里其他东西往上面放，然后不忍直视的撇开视线。

两人又挑了几件，叶银舟熟练的把衣服上下左右往中间裹打上结，俨然一个包袱出炉，他提住这一兜包袱站起来，说：“一人拎一个，走吧。”

楚西暮拎起装着零件和食物的袋子，两人原路返回石阶，弯着腰低头走出洞口。在狭窄密室里找了一圈，里面的开关倒是显眼得多，墙壁上嵌着一块一看就能转的装饰。

叶银舟上前用力拧动锈涩的开关，书柜吭哧吭哧卡顿着打开，没有再跟进来时似的开一个缝就卡住。

他们不再停留，回到室外石廊，叶银舟把手里包袱放下，转身回去到发现信的房间，先检查信确认压好了，才走到躺在地上的变异体尸体边，这具干枯的尸体分量已是很轻，他抓住衣服后领口轻松提起来半拖着往外走，拖到庭院边上，叶银舟从腰包里掏出那块传送前用过的变形金属，两头朝外一拉，金属延展变形成铁锹模样。

挑了庭院边上的一块地，一铲子挖下去，两人轮流挖坑，花了近一个小时才把尸体埋好，立了块石牌刻上他的名字“庄承冬”三字。

叶银舟直起身呼出口气道：“呼，可算是埋好了，那句人类的话怎么说来着，我们也是仁至义尽了。”

楚西暮在一旁递来浸了酒精的布条接话道：“遗愿大使，把手擦干净。”

“好嘞。”叶银舟接过擦拭干净双手。

“我们该出发了。”

在石廊另一头往左拐他们找到了大门，推开大门终于出了这方建筑，门外铺着一条石板小路，弯曲的拐进山道里。这座建筑坐落在一处山脚下，山崖耸立道路曲折，按地图圈画的范围看这里在东大陆的西南一带，本应该群山环绕植被茂密，但现在却是山壁光秃秃一片只剩枯死的树干，背阳面尚存着稀少的绿色，里面庭院里那些生长在室内的半人高的花草仿佛是错觉一般。

叶银舟问：“你还记不记得是哪一年植物开始适应环境变异重新野蛮生长的？”

楚西暮说：“39年左右。这么看来我们大概是在35到39年之间，范围很小了。”

在39年之前，臭氧层空洞波及的地区植被基本被高温和高辐射杀死萧条稀少，变成荒芜之地。在那一年之后其他未被波及地区的植被种子吹向荒芜之地，顽强的开始变异适应环境，重新生长蔓延。所有的生物都在用它们自己的方式自适应环境得以存活下去，哪怕已经不是原来的物种。

“没错，范围差不多确定了，我们按原计划先去废城。”叶银舟说，“先告诉你徒步过去不会很轻松。”

楚西暮挑起半边眉看他一眼，带好防辐帽：“小看我了，走吧。”

两人上路沿着山道一路往前，在崎岖曲折的山路走了大半天时间终于窥见远处空旷的地域，踏上公路大道往北走。

公路是末世前所建，几十年不曾维护过，地面皲裂出一道道长缝，像是随时要分崩离析。但也只是像，实际还结实着供人踩踏，他们沿着公路大道继续徒步，进入空旷地带后，周围更加荒芜，几乎没什么变化一路都是差不多的景观。

在大道上又走了一段时间才看见一处废弃能源站，经过三十多年洗涤，能源站破败不堪一副随时会垮的样子，周围停着零星几辆锈迹满身的报废车辆。他们看天色已晚决定停下来休息，明日天亮再走，到了晚上气温会骤降，在室内要相对暖和一点。

能源站室内还有些残破的桌椅，落满灰的货架上早就被扫空，叶银舟拎了两条椅子倒过来磕了磕灰，放在门口空地坐下，冲楚西暮一抬下巴，说：“坐，吃点东西。”

楚西暮难得没嫌弃，一路走到这已是忍耐适应了，坐下掏出一包压缩饼干递给叶银舟，又掏出一包和一瓶罐头，“吃完把罐头分了，晚饭就这些了，剩下的留给后面。”

叶银舟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沉默的分吃了罐头和饼干，勉强填充点高强度徒步下来饥肠辘辘的肚子。

天色渐暗，远处半边天空披上赤色晚霞，火红的太阳散发出一圈比白日温和的光晕一点点下落。

叶银舟望着天际线问道：“你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吗？”

“是，老楚取的，他捡到我的时候就是差不多这时间，落日。”楚西暮回道，他也看着远处，默了一会道：“你知道老楚为什么给基地取名叫地平线吗?”

叶银舟说：“我看过很多电影，一般是说太阳落下明天依然会升起，寓意着希望总会来临？”

楚暮听到果不其然的答案，嘴角微微笑了一下：“大多数人都这么认为，但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他说，地球上的万物生灵因太阳的光和热而赖以生存，但也因它而面临危机，它升起时是希望也是灾难，我们他娘的要像地平线一样巍然不动任它起落。”

他用平静的语调学了句脏话，显得不伦不类。叶银舟笑出声来：“你还会说脏话啊。”

楚西暮说：“只是想学的像他说的话。”

霞光洒在他带着笑意的脸上，墨瞳里映上晚霞，柔和了平日的凌厉。

叶银舟看他一眼，突然问：“你知道辛达说你其实很温柔吗？我本来是不信的。”

楚暮转过头，一脸梗住的表情，“是吗，不信是对的。”

叶银舟又开始嬉皮笑脸："别看你手下一个个怕你的样子，背地里也会夸你呢。”

“不用你说。”楚西暮说完就站起来进屋捡起路上收集的枯木，找了块空地堆起来。

叶银舟也不知道他是恼羞成怒了还是怎么着，又伸爪子了。

他也起身，拎着俩椅子跟着进去，看他堆枯木，很有眼色的去解开白大褂包裹，拿出一瓶酒精和打火机放边上，说：“先睡会吧，等气温降下来了再点。”

楚西暮闷闷的嗯一声。

两人抱臂低头坐着浅眠，眯了约莫两个多小时，气温开始骤降，室外寒风呼啸，从破破烂烂的窗户钻进来，楚西暮猛地被寒意惊醒。

搓了搓胳膊拿起一旁准备的酒精，浇在枯木堆上，点燃。火苗沾上酒精瞬时就撩起火势，很快枯木跟着燃起来，噼里啪啦的烧的极旺。

叶银舟悠悠转醒，眼睛睁开条缝看了一眼，伸手比了个大拇指，又接着睡了。

清晨天光初亮，灰白色雾霭升起，寡淡的色彩不似昨晚日落时浓墨重彩，微风轻飘飘的吹进屋里。

叶银舟醒过来，左右扭扭咔嚓做响的颈椎，低了一夜脖子，现在僵硬的感觉不是自己的。枯木堆只剩下灰烬，左侧的椅子上已经没有人了，他站起来伸着懒腰出门，看见门口正在站桩远眺的人。

楚西暮回头看他一眼：“醒了？收拾一下早点出发吧。”

叶银舟想起刚认识的时候：“我想起你上一次叫我起床踹了我一脚！”

楚西暮一顿，恢复了一点锐利，说：“我给你道个歉？”

“那倒不劳驾了，就是想起这还是三天前的事情。”这三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楚西暮闻言也回忆了一下，做出结论：“你那个油嘴滑舌的样子确实很欠揍，正经做事时候好多了继续保持。”

“开玩笑，那可是我发挥完美演技时刻。”叶银舟说。

“打个八分，还有两分太油腻扣了。”楚西暮进屋拎起袋子，说：“拿上东西，走了。”

“八分也是赞赏。”叶银舟收好包裹，跟上去。

天光渐渐大亮，两人又踏上去往废城的路，再有半天就能到了。

宜室宜家叶银舟，上能溜门开锁下能因材施裹（bushi

这几章可能会看着比较平淡，但是必要的过程包括前面章节都铺垫了些伏笔后面篇幅涉及到时会用到

另外卖萌打滚求收藏！！感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