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危澜对方娇的话无力反驳。

最主要的是，他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方娇总是有足够多的理由在等待着他。

她并不在意这个理由是否真的合理，也不在意这个理由是否能够说服他，只是她想，所以就这样做了而已。

宋危澜平复过后又问，“那大小姐有事吗？”

方娇有些不大高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怎么就先问起我来了。”

宋危澜顿了顿，“晚上八点到十点。”

“两个小时啊，”方娇撑着下巴，“单独辅导吗？不好吧？”

宋危澜的眉头皱了皱，他不是听出来方娇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不知道对方到底想要做什么。

方娇接下来也没有理他，就是安静地坐着翻书。

等到八点一到，房门被人敲响，方窈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哥哥，我来补习了。”

方娇打了个哈欠，从书籍当中抬起头，“终于来了，再等一会儿我都要睡着了。”

宋危澜扫了眼方娇手底下压着的书，看到书页的那一刻他微微一愣，原本以为方娇就是拿着书做做样子，毕竟不久之前她还说无聊，结果她真的看了，不仅看了，而且速度很快。

方娇笑了，“开门啊，盯着我干什么？”

宋危澜回神，却没动，“既然方窈要过来补习，你在这里不合适吧。”

他其实已经隐隐猜到了方娇要做什么，但他并不想参与到两个女孩子之间的较量当中去。

“要不我替你开个门，只不过她可能会更生气。”方娇站起来，当作没有听到他的话。

就在方娇即将走过宋危澜的时候，宋危澜拦住了她，他黝黑的双眼望向方娇，然后收回说，“我去吧。”

方娇其实也就是做做样子，巴不得有人做事，所以她当即转身坐回到了椅子上，“好呀。”

宋危澜转过身打开了房门。

在外面等了两分多钟的方窈有些不满，“哥，你忙什么呢，我敲门你都没听见。”

她一脚踏进宋危澜的卧室，结果一扭头就看到了书桌前的方娇，“你怎么在这？！”

方娇冲她笑了笑，“我怎么不能在这呢？”

方窈看向宋危澜，后者却没有任何想要解释的意思，他拿过一边的教材，“你想从哪个科目开始？”

“哥，你还没告诉我……”

宋危澜扫了她一眼，目光冷漠，“我的时间不是用来给你解释这些的，”他收回视线，“坐下。”

方窈原本只是想发一下脾气，却没想到宋危澜直接赶人，她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哥，我不是跟你发脾气，我就是，”她看了眼方娇，没敢直接说，“我就是觉得有些心烦。”

“心烦不是你放弃学习的理由，”方娇这个时候突然插嘴，好声好气的样子被人看了还以为是什么乖乖女，“如果心烦可以出去走走，或者下去吃点好的，怎么能随便就放弃了呢？别人可以随便放弃，你不能。”

方窈：“我怎么不能？我凭什么不能？”

方娇走到她的面前，在方窈动手之前拿走了她面前的卷子，“十道选择题错了八道，你还要问为什么？”

她把卷子放下，笑着说，“其实真放弃了也没什么，有些东西，有些人怎么努力也得不到的，还不如把心思放在自己擅长的地方。”

说完之后方娇又打了个哈欠，“这回是真的有点困了，我就不陪你们在这里学习了，”她将手里的书放回到宋危澜的书桌上，“明天记得带上，我无聊的时候想看。”

说完之后，方娇就转身离开了。

方窈一个字没说，但是通红的眼眶已经替她说了一切。

宋危澜看了眼方窈，压下自己心头的烦躁，“今天就到这里吧，看起来你也没有什么心思学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说。”

他今天实在懒得应付方窈，但是又不得不把话说好，免得阮钰再次过来威胁他。

方窈本来还是有些生气，一听这话眼泪就掉了下来，“哥，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行。”

宋危澜没什么表情地说，“没有。”

至少在找麻烦这件事情上，没有人比方窈做得更好……不对，宋危澜的脑海当中闪过一抹身影，找麻烦这种事确实有人比方窈做得好。

然而方窈并没有注意到宋危澜的走神，她只是因为听到自己想要听的话而开心不已。

方窈伸出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谢谢哥，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也知道我不争气，但是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努力的，不会让你失望。”

宋危澜看向方窈，眉头蹙了下，“回去休息。”

“好，”方窈拿着教材和卷子开心地离开，走前她想到什么扭头问，“哥，你……你可以帮我问问陈嘉钰哥哥的联系方式吗？”

宋危澜骤然抬眼，鸦黑的长睫配上那双黝黑的眼睛让人莫名觉得不安，像是被他一眼看穿了一样。

“你要他的联系方式做什么？”宋危澜缓缓开口。

“没什么，”方窈故作坚强地笑了下，“我只是觉得他人好像还不错，我来到这里也没有什么朋友，还被人背地里笑话我是……算了，我就是随便说说，哥，你不会告诉别人吧？”

宋危澜沉默两秒，“不会。”

方窈点点头带上门离开了。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方娇早上随便吃了几口便要出门，宋危澜跟着她出了门，却发现今天等在门口的不是方家的司机，而是陈家的司机。

陈嘉钰站在门口朝着方娇招手，“急什么，我才刚到，”他把手里还热乎的牛奶递给方娇，然后看向宋危澜，“今天我送娇娇去学校，麻烦你自己坐方家的车去吧。”

方娇什么也没说，弯腰钻进了后座。

她扭头看到站在路边的宋危澜弯了弯唇角，然而就在陈嘉钰准备开口让司机开车的时候，宋危澜突然走过来敲了敲车窗。

方娇疑惑地打开车窗，就见一本书递到了她的面前。

“你让我带给你的。”宋危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