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行身着异族服饰的男男女女以及随他们一同进入长安的大大小小的箱子最是引人注意。

虽然又是没有见过的异族人，长安的百姓们却都已经见怪不怪。

“这定然是泰永长公主又往南边发现了新奇的小东西。亏得是泰永长公主，我们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看看这些男的女的，他们身上穿的衣裳真鲜艳，他们身上戴的都是些什么？银饰？”

沿途的百姓虽然早已习惯往来的大大小小的行李中同行而来的全然与他们不同打扮，依然会好奇这样的一群人到底是自哪里来。

“应该是吧。虽说语言不通，习俗不同，但各地都有自己的特色，想了解啊，大可以去书楼，自有人讲解。书楼依然每日讲课，上至天文地理，治国平天下，下至民生耕种，百姓便利，连这大汉开疆辟土，每一个新的民族，都会时常有人讲解。”

“啊，我倒是才知道这回事，那我肯定要去听听。”

藏书楼所在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却并不清楚原来连各地的民族增加竟然也会有人提及，怎么不让人意外呢。

长安的百姓为之称奇，人和物都一并被送入宫中，未央宫也好，甘泉宫也罢，都热闹得很。

随着国泰民安，边境安宁，刘彻真正做到大权在握，再闻刘挽命人送回了许多的礼和人，挑起眉问：“又得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不远万里的送回来？”

华刻也上了年纪，依然含笑的道：“小公主是无时无刻不记挂陛下和皇后，再远的路，小公主也不觉得远。”

刘彻哪里能不知道，刘挽时时念着他，同样叫刘彻心情极好。

“朕这里的不稀罕，去甘泉宫看看。”刘彻嘛，虽然知道刘挽心系于他，同样也心系于卫子夫，他这里有好吃好喝好玩的，卫子夫那儿有的未必是刘彻有的。

华刻无奈的跟上，岂不知刘彻小心眼的时候都跟卫子夫吃醋。

刘彻并未让人通报，只是走到甘泉宫。

刘挽送回的礼，吃的喝的玩的，卫子夫一向大方的往各家送，剩下的才是卫子夫真正喜欢的。

此时往甘泉宫去，刚进门便听到一阵欢喜的奏乐，刘彻听得新奇，像是从未闻过的音调，好奇的探头看去，只见一群少女在廊下为卫子夫献舞，红衣少女们着统一的服饰，头上手上脚上都戴了银饰，红白相间的，分外的惹眼，一阵阵清脆的铃铛声也是独一份的音调。

少女们发出一阵清脆愉悦的笑声，让人看了不禁勾勒出一抹笑容，心情也不禁愉悦起来。

一舞毕，卫子夫在上冲一群少女招招手道：“你们辛苦了。自南而上，一路走了多少天的路？”

少女们并没有经过宫中规矩的训练，都不太谨守宫中的规矩，但闻卫子夫的话，有人抢道：“一个半月。”

卫子夫颔首道：“让你们赶了一个半月的路只为进京给我跳个舞，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不辛苦，我们都是自愿来的。长公主说，外面的世界很大，我们可以进长安看上一眼长安的繁华，能让我们有所得。而且，而且......”

一群少女不过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纪，最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对世间充满好奇。

卫子夫性子越发平和，听着少女们的话难免生出好奇，“而且什么？”

“而且我们很好奇在我们眼里如同神女一样美丽的长公主，她认为最漂亮的母亲是什么样子的。”是的，下方的少女都抬起头打量起了卫子夫，目光灼灼充满好奇。

这样的答案更让卫子夫意外。

一旁还有少女补充道：“还有陛下。”

“对，还有陛下。陛下和皇后是长公主的父母，是长公主日常挂在嘴边最多的人。我们都没少听长公主提及陛下和皇后。”

六名少女一点都不怕事的接过话，七嘴八舌的道：“皇后娘娘长得如同长公主说的那样分外的好看。但我们还是觉得长公主更好看。”

这话别说是卫子夫了，饶是一旁想着偷偷听些话的刘彻都一顿，刘挽好看，是公认的。

“我也觉得泰永更好看。”被夸的卫子夫更乐意听见孩子被夸，她的泰永自然是这世间最好的孩子。

“皇后也这样觉得对不对。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像长公主这样美丽又睿智的人。我们那里的所有人都很佩服长公主。所以就特别想亲自来看一看，生养出长公主这样一个人的父母是怎么样的。见到皇后，我觉得长公主不像皇后。哪怕一样的好看，但性子不像。皇后沉静如水，温婉美丽，长公主像一团火，能够让所有人都感受到她的灼热。”终于如愿以偿的见到他们想见的偶像的母亲，虽然感觉有些区别，但并不影响她们将对刘挽的喜欢都转移到卫子夫的身上。

卫子夫观少女论起刘挽时的神色间都是欢喜和认可，连对刘挽的形容，一团火，不禁笑了。

“我听长公主身边的人说，长公主像的是陛下。皇后，我们能有机会见到陛下吗？虽然在来长安之前长公主也说，我们未必能够见到陛下。但我们真想看看长公主最像的陛下到底有多像。”对于刘挽生出的崇拜，让一群少女们对高高在上的皇帝心存的是好奇，想探究。

刘彻倒也一愣，同样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要因为刘挽而成为旁人探究的对象。

“有机会我一定让你们见见。”少女们眼中对刘彻的好奇来源于刘挽，她们没有旁的心思，单纯是想见一见传说中的陛下。

但卫子夫并没有给他们一个肯定的答案，谁也不知道刘彻会不会来甘泉宫。

“朕倒是可以如你们所愿。”刘彻人都来了，听了老半天的话，倒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事，反倒是听见一群少女七嘴八舌的说起刘挽的好，因为刘挽想来看看他们这一对生育出刘挽的父母，他倒想亲耳听听，在这些刚纳入大汉版图的人心里是如何看待大汉，如何看待他这个皇帝的。

但闻刘彻的声音，卫子夫连忙起身，福身见礼道：“陛下。”

刘彻应一声，走了过去扶起卫子夫的同时，目光落在一旁的异族少女们身上，扬眉而问：“哪个郡的？”

既纳入大汉的版图，也成为大汉的领土子民，刘彻倒是不清楚眼前胆敢抬眸打量他的少女们的来处。

“九真郡。”看到刘彻的那一刻，这些并没有受到过太多的约束，又因为刘挽在她们的面前总是说起父母时流露出的欢喜，叫她们对刘彻并没有生出太多的畏惧，刘彻有问他们才答来。

刘彻一听挑起眉头，刚收服不久的地方，看来刘挽颇是用心，否则怎么能让人对她如此推崇。

“长公主的眼睛像陛下，不过长公主的眼里有光，令人欢喜，陛下的眼神叫人害怕。”一照面的功夫，想要探究刘彻的刘挽像与不像的女郎道出刘挽和刘彻的区别。

刘挽是个相对没有架子的人，为人温和有礼，刘彻，虽然她们没有生出畏惧，却能明显感受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哪怕刘彻的脸上明明带了笑容，依然让他们心生恐惧。

刘彻转过头一眼瞥过说话的少女，只那么一眼望去，少女惊得不自觉的后退一步，小手拧紧了胸口的衣袖，明显吓得不轻。

“陛下。只是几个不知礼数的小姑娘，并非有意冒犯。她们只是对陛下有些好奇，并非不敬陛下。”卫子夫相对更了解刘彻，生怕不懂礼的小姑娘在毫无察觉之下惹怒刘彻，这绝不是卫子夫愿意看到的。

刘彻回头挥袖道：“皇后放心，朕不至于跟几个小姑娘计较。”

话说着已然坐上卫子夫方才所坐的位置，末了不忘朝卫子夫伸手，卫子夫稍稍一怔，还是伸出手，刘彻拉她坐下道：“朕听你们说话，对泰永颇是推崇，你们都很喜欢她？”

当父亲的这样问，少女们方才被刘彻的眼神吓了一跳，心有余悸，此时的刘彻面上让人看不出任何不悦，语气也算平和，但少女依然忘不掉方才的眼神。

可是，刘彻问及的是刘挽呢，是她们所喜欢崇拜的刘挽。

少女深吸一口气道：“我们都很喜欢长公主。陛下不知道，我们住在山里，山林茂密，连盐都没有。以前我们只能以打猎为生，日子过得很苦的呢。长公主来了之后，她教我们如何开荒种田，如何顺应四季耕种，甚至给我们修路。陛下不知，我们以前下山都有可能丧命，山林之内，野兽出没，还有毒蛇。对，长公主还让人教我们如何解蛇毒，救下好些人的性命，我们怎么能不感激长公主，不喜欢长公主。”

青春活泼的少女，说起刘挽时眼睛都是亮闪闪的，全都是光，让人无法忽视。

卫子夫捉住的重点在于，毒蛇猛兽出入吗？忧心的问上一句，“你们如此艰苦？”

“以前是这样的，但现在好多了。长公主为我们修路造桥，教我们织布做衣，还让我们读书识字。我们村里的老巫说，长公主是给我们带来光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