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遇上渣》/百醉疏狂
第二章
冯妈妈拉着许翊桐的手，叹口气，语气越发的亲和，虽不减催逼之意，却满含同情和悲悯，她道：“你这孩子，倒是说句话啊。”
听她口气亲切温和，许翊桐便知道有戏，她可怜兮兮的道：“我，我现下没有一点儿主意，还请妈妈帮帮我……”
冯妈妈一拍大腿，爽快的道：“帮，怎么不帮？说起来这房子租给你们也有七八年了，远亲不如近邻，我可没亏待过你们一家。如今你这么样，我个外人瞧着都怪不落忍的。这样吧，我出些钱，帮着把你爹发送了。”
她一句话，许翊桐的难题就解决了。
许翊桐并不蠢，刚才冯妈妈打量她的眼神粗浅直白，一瞧就知道没打什么好主意。可有选择的人都是没到逼不得已的地步上，她如今哪儿有选择的余地？
要是再不接冯妈妈的好意，她就得和院子里这具尸体共度夜晚了。
还有，像冯妈妈说的，这大热天，放一天就得发臭，两天就得长蛆……想想就起鸡皮疙瘩。
因此许翊桐识趣的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多谢冯妈妈的大恩大德。”
冯妈妈也跟着红了眼圈，伸手拽她道：“快起来，你这孩子，我知道你孝顺，可丑话说在前头，帮是帮，我可不能白帮。”
许翊桐咬唇，低头艰难的道：“我都知道的。”
冯妈妈脸上露出笑，道：“这样吧，你也知道我那个茶坊就我一个，带着个才留头的小丫头，一旦客人多了，我连个帮忙招手的都没有，不如你就替我搭把手？我还能管着你吃，管着你住，你看如何？”
这简直是太好了。
不仅解决了许老爹的身后事，连许翊桐的未来都给解决了。许翊桐一个小姑娘家，又没有谋生之计，如何谋活绝对是个大问题。
许翊桐虽然单纯，却也不是不知感恩的，当下又要跪。
冯妈妈扶她起来，笑着道：“行了，我知道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先把你爹的事安顿起来。”她说着便往外走，边走边道：“我去买些肉菜，再去找些人，好歹把这后事了了。”
她是个不吃亏的，走东家串西家，把许家事一说。
许老爹生前是个热心的，这条街的邻居多少都得过他的好处，听说他一死，婆娘跟人私奔了，也都觉得许翊桐可怜。
这家出点儿米，那家出点儿面，再凑了几吊钱，许老爹的丧葬费用算是有了出处。
冯妈妈认识人多，又找了当地的保长，说了许家的事，保长出面，找了几个闲汉，在郊外寻了个地儿，帮着把许老爹抬出去好生安葬。
官府里销了籍，自此这许家就只剩许翊桐一个人。
许家住的这个院子虽然不大，可许翊桐一个人住还是太奢侈了些，虽说死过人，但冯妈妈叫人撒了些生石灰，从头到尾重新洒扫一遍，若不知情的，丝毫看不出端霓来。
她是打着寻了机会，照旧把这院子租出去的主意。
况且许老爹是病死，又不是横死，况且穷苦人家不讲究这个，总有人赁。
冯妈妈一点儿不愁。
许老爹的后事一了，冯妈妈就带着许翊桐去了自家茶坊。
………………………………
她这茶坊开在繁华的临潼巷，前面是茶坊，后面一溜三间正房，冯妈妈自己住了东间，西间就住着个才留头的小丫头。
许翊桐就跟这小丫头住在一起。
屋子里的陈设虽旧，好在这屋子面北朝南，阳光倒好，冬天也不太冷。
冯妈妈抱了一床被褥过来，铺在炕上，对许翊桐道：“这还是前几年我替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做的，打算给他娶媳妇用，他不着家，这被褥就一直没用上，先可着你吧。”
竟是全新的，上手一摸，棉花柔软，隐隐还透着一点儿香。
许翊桐对冯妈妈当真是感激不尽。
不管怎么说，冯妈妈不但帮了她大忙，待她也是真的好。
到底是她年纪小，没见识过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不知道像冯妈妈这样积年的婆子，很明白一个“欲取先予”的道理。
她如今在许翊桐身上的投资，都是为了将来能卖个好价钱，而她所付出的一切，将来都会收到丰厚的回报。
那小丫头是个不知事的，但也到了知好歹的年纪，看许翊桐的被褥是花花绿绿簇新棉花的，便有些吃味，拉着冯妈妈的手道：“妈妈，你偏心，怎的不给我用？”
冯妈妈一巴掌拍下去，喝斥道：“人不大，心倒不小，你不想想你生得什么样儿？就凭你也配？”
小丫头含着泪不敢大声哭，却哽得上不来气，好不可怜。
许翊桐坐立不安，忙道：“妈妈，不然我和六丫换换。”
六丫也是个穷人家的孩子，爹娘前头生了五个，都是丫头，连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不过按排行，大丫、二丫的胡乱叫。
六丫之后终于又添了个男孩儿。
男孩儿自然金贵，她们姐妹几个便都半卖半送，只求给她一口饱饭吃就成。
六丫年纪小，既没力气又没本事，生得还不起眼，好在便宜，冯妈妈之所以用二斤精面换了她，不过是给自己换个服侍的小丫鬟。
平时叫她端茶倒水，自己累了让她给自己捶背捏腿，平时再扫扫屋子，扫扫院子做些粗活，用着虽不顺手，好在她还肯受教。
因是打骂惯了的，是以六丫很是怕她。
冯妈妈白了她一眼，喝斥道：“你敢哭试试？还不去烧火做饭？”转过头来对许翊桐道：“别理她，这丫头好吃懒做，就知道攀比，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六丫年纪虽小，人心却是相通的，她打量着许翊桐和她是一样买进来的丫鬟，自然应该一样的待遇。因着冯妈妈偏向，不免愤愤不平。
当着冯妈妈不敢再闹，背着冯妈妈，却朝许翊桐做了个鬼脸。
许翊桐颇是无语。
她并不比六丫多一分胆气，自然是冯妈妈怎么吩咐就怎么做，因此也不再和六丫相让，自己把被褥铺好。
她想着自己比六丫大，做什么一学就会，上手也快，大不了多做些活计，把欠下的人情和金钱一并还回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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