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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

“嗯······”

向生睁开眼睛，身体的反应比意识来的更快，他下意识转向声音的来源看向对方：黑色的短发打理的整齐，同样颜色的眼睛却深沉的像是会将人吸入其中的黑洞。

啊。

这个时候大脑才终于恢复了运转。

这是他未来的老板，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现在的老板了。

“早上好，老板。”

向生觉得头有点晕，倒不是别的原因，就算是个身体健康的大活人，被人在天台划了那么多道口子，险些大出血也不可能好的了吧，况且他还是个病入膏肓的病人。

不过话说他这病入膏肓总觉得好像和其他人不太一样，真正病的快死了的病人真的是他这样的吗？

算了，这个问题想也没用。

向生熟练的将对于自己病情的疑问丢到一边，关于这个问题他已经思考了二十几年，至今也没有想明白，显然这并不是一个短时间内就能想通的事情，无解的问题他已经学会了不再去想。

“老板，话说你是一直在这里吗？我晕过去了多长时间？医药费应该不用我自己掏钱吧，我没钱了。”

最后一个问题充分暴露了向生的真实目的。

不过坐在这里的简远显然并不是一个吝啬的老板，面对这一连串的问题他首先回答了向生最关心的一个：“不用你掏钱，因公受伤怎么也轮不到你自己出钱，监察机构没这么穷。”

“那就好那就好，老板，真不是我舍不得花钱，我银行卡都可以给你，真的没钱了。”

“我知道。”简远平淡的说出了信息量相当了不得的话：“你晕过去的事件不算长，也就六个小时十四分钟而已，至于我是不是一直在这里。”

“并不是，事实上我在你醒过来前五分钟刚刚到达这里。”

“那还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向生想了想，他隐约还记得自己晕过去之前好像听到了对方声音的事：“对了，当时你好像也在现场？我好像看到你了。”

“准确来说，我并不在现场，但是如果你问我在学校楼下吗？那么是的。”

所以这个意思是没有去天台吗。

向生倒也不是不理解：“毕竟你应该算是大人物吧，不擅长武力也正常。”

“说不上是。”简远站起身来，向生这才注意到对方手里拿着个文件夹，“你的档案，出院之后记得去办入职手续。”

“哦哦，好的。”向生的关注点不太一样：“所以之前答应好的奖金······”

简远把文件夹递了过去：“流水单在文件夹里，我答应给你的钱已经打进去了，入职的钱要等到你把手续办完才会给你。”

“这么痛快？”向生没想到对方打钱的速度竟然有这么快，这么痛快的老板他已经很久没见过了，打钱快的老板谁不喜欢？

“打钱不快你不跑？”

向生这回笑的真情实感：“是啊，老板你真了解我。”

向生不喜欢监察机构，也不喜欢和监察机构有关的一切，但是毕竟眼前的老板给了他这么多钱，就算是看在钱的份上，他也很难讨厌对方。

在他二十几年的人生之中，没有什么是比钱更重要的了。

他虽然讨厌监察机构，但是如果这个组织能够提供给他一份足够活下去又不至于违背他原则的工作，他也绝对不会拒绝。

他之前之所以答应冒着生命危险来做这份工作，绝对不是因为什么想维护社会的秩序，保护别人之类的——虽然如果真的碰上了他可能也会管，但是要让他像这次这样冒着自己的生命危险来工作，那是绝对不可能也不现实的。

说到底还是钱给到位了。

假如简远有任何拖欠工资或者试图打折扣的行为，他都会毫不犹豫的跳槽离职，这是他冒着生命危险赚的钱，没有任何讲价的空间。

简远礼貌性的也笑了笑：“监察机构帮你把住院费交到了下周的，办完手续之后你想继续住在这也可以。”

“不用不用。”简远从文件夹里找到了银行的流水单，上面显示的金额和说好的一分不少，这一连串的0让他这会儿心情很好，一反平时懒得说话的常态：“我一会儿去办完手续之后住在事务所就行，我就睡沙发上就好，有什么工作不也好随时找我。”

尽管现在身体很不舒服，但是这笔钱已经够他好几个月的医疗费了，他觉得自己不是不能继续努力，只要报酬依然有这么多。

这么冤大头的老板可不好找，他得好好在老板面前表现一下，展现出自己热爱工作的态度才行。

“有工作会叫你的。”简远看起来没什么话要说了：“期待你正式加入。”

简远说完话离开了，他看起来就是为了和向生说这么几句话，送这份文件的，全程没有说任何客套话，哪怕是象征性的关心一下他的身体状况都没有，给了钱就走，十足十的老板做派。

但是向生就是喜欢这个。

单纯的打工人和老板关系，没有什么是比给钱痛快大方的甲方更让他觉得愉快的了。

他的生命很宝贵，没有时间浪费在无谓的应酬和交际上，尽管监察机构的工作非常危险，但是超高的报酬让他能够有时间慢慢停下来享受自己的人生，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停下来休息是什么时候了。

向生又欣赏了一遍自己的工资条，这数字实在是赏心悦目，以至于能够让他忘记自己现在一身的伤痛，他觉得自己好的现在就能出院去办个入职手续。

不过保险起见，还是等明天再说吧。

监察机构给他交了足足一周的钱，就算是为了自己好，也还是再住一天吧。

向生想，他刚刚检查了一下自己所受的伤势，总觉得好像比他昏迷过去之前要好了不少，人类正常的恢复能力有这么好吗？还是说监察机构那边有特殊处理过？

不管了，他管不了这么多。

如今的时间已经进入初冬，天气还在不断地转冷，再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应该很快就会开始下起雪来吧？

向生看着窗外的风景，监察机构很有钱，给他安排的也是窗外风景不错的单人病房，以至于他现在虽然还是躺在床上，却已经可以惬意的欣赏起深秋的风景。

不知道现在学校那边又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象呢？

向生把杨霖韩父母的手机号码从手机里删除了，他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简远的态度也足够猜出一二，无非是被处理镇压，没有什么其他可能性。

对于监察机构而言，这个事件也就到此结束了，但是对于很多人来说，应该只是刚刚开始吧。

杨霖韩已经死了，从变成那个扭曲的怪物起的那一刻，就算他仍旧从某种意义上保有着属于人类杨霖韩的记忆，那也已经是另一个东西了。

人类杨霖韩已经死的不能再死，而他远在几千公里之外的父母甚至可能直到怪物的尸骸都已经被焚烧干净才能接到这个噩耗。

他们会觉得很悲痛，很伤心吗？

应该会吧。

在向生还小的时候，他记得他的父母曾经跟他说过很多很多次，他们很爱他，他是在爱和祝福期盼之下诞生的孩子，是他们毫无疑问的珍宝。

如果失去他的话，他们都会伤心的痛彻心扉。

为人父母，应当都是如此吧？

真的如此吗？

如果真的为自己的孩子担心的话，如果真的爱他的话，为什么会明知道对方已经失踪了，却依然为了生意而停留在那么遥远的地方，对自己的孩子不闻不问，只找来一个外人来处理此事呢？

他们真的有那么爱他吗？

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不挂不顾，以至于导致发生这样的事。

向生不知道为什么杨霖韩会做出这样的选择，选择了这样的一条路，但是有一点他是非常肯定的。

如果他的父母在家的话，起码事情不至于一直发展成现在这样的局面。

但是谁又能说为了孩子的未来而在外地拼命打拼的父母不是对的呢？

如果他没有生下来就带了这一身的病痛，他的父母还需要离开他，重新回到监察机构工作来赚取钱财以维持他的生命吗？

这注定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现实不是童话，没有绝对的对和错，有的只有无穷无尽的妥协和衡量。

向生想，其实他又何尝不是一直在妥协？

安稳的工作无法让他长久的活下去，但危险的工作也有可能让他的生命提前结束，究竟哪个更正确，他并不知道。

或许在某一天，他也会懊悔于自己如今的选择，但是在那天真的到来之前，他也只能相信自己现在的选择。

真是的。

向生摇了摇头，将这些思绪甩出脑海，想这么多真不是他的风格。

好不容易有了那么多钱，短时间内应该也没有其他工作了，他应该好好计划一下接下来的休闲时光才是。

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把那个房子退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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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正确与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