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期末，图书馆和自习室人满为患。顾云帆因为怕冷，都在宿舍看书。楚蘅和谭静说她们自制力差，窝在宿舍肯定睡过去了，所以周一到周五，饭都不吃去自习室，然后让回宿舍的顾云帆帮忙带饭，周末还要早早地出门去抢座位。

施云梦呢，都是和董瑞一起。她想不明白，文科生和理科生一起复习有什么加成效果？

不知不觉，已经31号了，合上书，顾云帆拿起手机。

金秀贤的女人：在干嘛？

柯柯：真冷，去找你的路上。你还有时间追剧？

金秀贤的女人：哪有，我可以下楼了吗？

柯柯：等等吧，我到楼下再叫你。

金秀贤的女人：么么哒2333~~

柯柯：多穿点，下来吧。

顾云帆穿上包裹住整个人的长款羽绒服下楼，柯奕昕果然已经在等她。

“今天要出学校吗？”顾云帆熊抱了自己的男朋友。

“操场吧，今天外面人应该挺多的。”

“看来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想什么你都知道。”

“我只想知道金秀贤又是哪里惹你爱了。”

“都教授啊！氛围美，你就不懂了吧~”

“也算有点意思，反正这部剧完结你就会忘记他了。”

“你现在要了解的也太多了吧，还关心热播韩剧，怎么建筑史不难吗？”

“还好。”

找到操场边观众席的背风处，柯奕昕用手套拍了拍座椅，让顾云帆坐下。这里算是情侣出没的约会圣地，要不是因为跨年，好多情侣都出去倒数，这里还真不一定轮得到他们。

柯奕昕也擦了下自己的位置，坐下后，把围巾摘下，套到了顾云帆脖子上。

“拜托，不用那么夸张，虽然我怕冷，但是身体素质还挺好的。”

“去年这个时候，你就在窗户边吹了会风，第二天就病倒了。”

“哟，才多大年纪啊，就开始忆往昔了。”

“跟你一样大。”

“我还是青春美少女呢，你说病倒？谁？”说着，她还假装向两边张望。

柯奕昕笑笑，揽住她的肩膀，俩人互相依偎，聊着随便什么话题：某某课老师期末考划的重点有一整本书；舍友安利了后门小吃新开张味道特别棒；同班同学都快一学期了，有哪些还只停留在眼神交流没说过话…

都是一些琐碎小事，两个人分享着各自经历的一切，他和她，彼此亲密无间。

操场空旷，能看到烟花突然绽放在远方的天空，听不到声音也闻不到它们燃烧后的硫磺味。

柯奕昕看了下手表，“5，4，3，2，1~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四目相对，爱意在眼波间流转，越靠越近，新一年的第一个吻。

期末考试，率先送上开年大礼。大学的考试安排比高中宽松许多，考完一门，拖拉几天，再考另一门。

生物科学的顾云帆她们比较早全部考完。要等后一天考完建筑学概论的柯奕昕一起回家，她和楚蘅在宿舍多呆一天。谭静和施云梦的火车票也是晚一天的，宿舍四人都还在。对床的施云梦在跟董瑞发信息，谭静跟老乡热线通话。

顾云帆觉得《建筑学概论》这个名字很熟悉，在搜索引擎键入这个关键词，出来的结果里有部电影。找到资源，开始播放，楚蘅没别的事，就跟她一起看。

两个小时不到，电影的结局韩佳人在济州岛海边的新房里，签收了快件。顾云帆唏嘘，男主角看似顽强，却一点也不勇敢，可怜也可恨。

“原来暗恋这么苦。”楚蘅轻声呢喃。

“女主角的选择没什么不好的，有钱有闲住着大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在看电影的施云梦也发表了观点。

“互相暗恋，已经觉得万幸。可是没说出口的话，迟钝的人就不明白还是习惯了退后。”顾云帆皱眉，她拿出手机。

金秀贤的女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这辈子都不会分手的吧？

柯柯：嗯，你怎么了，突然说这个？

金秀贤的女人：都怪建筑学概论！！！

柯奕昕合上手里的书，大一的基础课程——《建筑学概论》。这门课怎么能惹到小丫头了？他一头雾水。

“老二，我们建筑学概论课上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吧，你指哪方面，我再帮你回忆回忆？”

“算了，没什么。”

“我说老大，教这门课教授相当善良，对你来说就好比送分的了。你就放轻松，不用紧张啊。”

“呵，你哪只眼看到我紧张。”关上台灯，柯奕昕准备睡觉。

直到洗漱过程中，顾云帆还反复查看手机，依然没有等到柯奕昕的回复。虽然她的抱怨没头没尾的，以及他明天就要考试，但是就这么完全的忽视，叫她莫名的气愤里兼着一丝歉疚。

直到睡前，她才收到了他的回复：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

拿着手机看着屏幕上这两句，顾云帆止不住地笑，拿被子住着半张脸，露出来的眼睛还是笑眯眯弯着。

把行李放到了后备箱，顾云帆和楚蘅坐到车后排，把柯奕昕当司机一样。

“这样不好吧，我没事，你去前面陪他吧。”

“哪能，我跟你坐，其实是有事问你，前面不方便。”

“看来还是逃不过啊…”楚蘅叹气。

关于原生家庭的不幸，她其实看得挺开。作为女生，大多数会对周身的感知异常敏锐。

总是吵架的父母，在她面前拙劣地表演正常。比如家里常换常新的碗碟，吱嘎作响的卧室门，一起出现在学校家长会时的尴尬。他们争吵，愤怒，沉默，已经越来越远，却还为了她，捆绑在一个房子里互相折磨，楚蘅都为他们感觉到累。好在，高考结束，解放了这个早就该分崩离析的家。楚妈妈终于松口离婚，好在楚蘅已经成年，也不用争夺。楚爸爸有了新的追求者，楚妈妈以为女儿肯定会跟着自己。

“结果我选了跟着爸爸，今年过年爸爸要再婚了。”

“为什么？”顾云帆不解，这样的家庭，她还是会格格不入。

“男人更容易开始第二春，女人却不知道为自己着想。我妈安于现状，而我不想拖着她。让她感觉背叛也好，能趁早找到自己的幸福多好。”

“那你要怎么…自处？”云帆斟酌了用词，艰难地问出。

“暑假会申请住校，一年就一个月回来，忍忍就过去了。”

“你倒是想得开，就没有遗憾？”能听出她话里的故作轻松，连对朋友都这么周到，云帆真的希望老天能多多眷顾这么好的女孩子。

“换取自由度更高的人生，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以后，我妈就能想明白我对她的爱，会感谢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