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第六章

“靠,那不是陈晓玥吗?”刘漾漾惊出声来。

陈晓玥是江戏表演专业的,大一就出演了某名导的电影,戏份不多,但在这届学生里也算小有名气。

但几个人对她更深的一个印象则是——和梁锦月结下梁子的人。

这说起来也和冯锦纾有关。

陈晓玥演戏早,名气大,人也有些傲气。一次,班里某个男生好不容易请到她帮忙合作一个小片。期间大家让她讲讲拍电影的经历,就提到了冯锦纾。

冯锦纾在所有人眼里都是温柔的白月光形象,但陈晓玥却说看人不能看表面,有次看到一个豪车来接冯锦纾,指不定是她什么人呢。言语间的暗示不言而喻。

梁锦月当场就和她吵了起来。两个人的脾气都不好,谁也不让。最后差点闹到老师那里去。

两人从此结了仇。

想到这,刘漾漾和文粟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看向梁锦月。

果然,梁锦月盯着那个方向,面露不悦,嘴角抿得很紧,看起来十分不爽。

那一头的程嘉屿似乎感觉到这边几人存在感很强的目光,也看向这边。

他挥了下手,快步走过来。

梁锦月低头,自顾自吃着饭。

耳边听到文粟在问他吃了没,要不要吃点什么的话。

程嘉屿拒绝了。

也不知道是真的吃过了还是不想摘下口罩破坏帅哥形象。

刘漾漾则止不住好奇:“你认识陈晓玥啊?”

程嘉屿困惑:“陈晓玥是谁?”

“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个女生。她之前演过电影,是我们这届的名人。”文粟解释。

程嘉屿“哦”一声,“她是帮她经纪人问我有没有兴趣拍戏。”

梁锦月放下勺子,冷笑:“露个眼睛就能拍戏,她们公司选人可真随便,难怪屏幕上丑人越来越多。”

…………

现场尴尬地沉默了一瞬。

文粟连忙打圆场:“绝对不是说你丑的意思啊,只是针对这一现象。”

程嘉屿配合地点头:“明白。我知道我不丑。”

大家目光被顺理成章地引到了他的脸上。

这其中只有刘漾漾没见过程嘉屿的真容,闻言也不禁好奇起来。

“听说你破相了。”

下一秒,文粟和梁锦月几乎同时开口。

文粟:“没事吧?”

梁锦月:“报应吧。”

气氛再一次沉默。

文粟头皮发麻,正要解释梁锦月心情不好要他别在意。

程嘉屿却是轻笑一声:“我想也是。”

他盯着梁锦月的嘴角:“那你呢?也是报应吗?”

……

梁锦月和他对视,隐隐有看不见的火药味。

须臾,梁锦月端起餐盘起身。

“先走了,你们慢吃。”

梁锦月走后,文粟为舍友解释。

“她今天心情不太好,因为周末回家被家里狗咬了。”

程嘉屿:……

罗霄:“啊?家狗也会攻击主人吗?烈性犬?”

程嘉屿:……

刘漾漾:“有可能,不过也不一定。之前我邻居也被咬过……”

够了你们。

被诊断为烈性犬的程嘉屿一秒也不想听。

他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哎卫生间在那边——”

文粟眼看程嘉屿越走越远,无奈叹气。

“算了,反正条条大路通厕所。”

*

梁锦月将餐盘放到回收点,径直往门外走。

还经纪人找拍戏,骗鬼呢?

如果是公事她脸红什么?

她不信程嘉屿看不出来,还聊那么久。

哦,也是。

他和狗都能聊得上天,更不用说是美女了。

她想起高中时程嘉屿也是如此受女生青睐。和他那个高冷古板的哥哥不同,他和谁都能聊上几句,对谁都笑得春风满面,因此也格外地受欢迎。

之前的校运动会,程嘉屿的拉拉队阵仗大得仿佛是奥运新星诞生。在得了篮球冠军后,他们班几个打球的集体向啦啦队挥手致意,搞得一众女生害羞又兴奋,尖叫声一片。

停。

打住。

梁锦月吸了口气,决定去买杯冰美式消消火。

刚走几步,旁边忽然多了道身影并行,离她很近。

梁锦月没好气地抬头,撞见程嘉屿淡淡的眸光。

他双手插兜,宽松的灰色连帽卫衣,拉链拉到顶,成功会接口罩,将大半张脸和脖子捂得严严实实,留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梁锦月抿唇,继续向前。

她快他快,她慢他慢。

她往左边躲,他也跟着往左边偏。

梁锦月气得踩了他一脚,索性停下。

程嘉屿也停下,昂贵的白色运动鞋上多了一道脚印。

两人都没开口。

梁锦月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见他还没说话的打算,抬腿就要走。

程嘉屿拉住她的手。

她欲甩开,没能成功。

下一秒,手心被塞了个东西。

梁锦月一愣,低头。

是一个口腔喷雾。

耳边响起程嘉屿淡淡的声音。

“喷这个会舒服一点。”

梁锦月不自觉握住手,抬头。

嘴上不饶人地说:“哦。别以为你送这个我就不生气了。”

程嘉屿不说话,定定看着她。

他的眉眼长得好看,眉骨弓起,双眼皮明显,纤长浓黑的睫毛垂下来显得无辜又清白。

真的好像小狗哦。

梁锦月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她被程嘉屿看得心虚:“干嘛?你真破相了?”

她不信自己有那么强的破坏力。

“没有。”

程嘉屿的声音有点闷。

梁锦月:“那你去医院做什么?”

程嘉屿沉默几秒:“我不去医院。”

“哦。”梁锦月把喷雾放入口袋。

正要开口,手机突然响了。

梁锦月看了眼屏幕,惊喜地按了接听。

“姐姐!”

冯锦纾:“月月你现在在学校吗?我有东西想给你。”

梁锦月:“在!你现在过来吗?”

冯锦纾:“我已经在路上了。大概10分钟到你们南门。你过来好不好?”

“好好,我马上来。”

挂掉电话抬头,旁边的程嘉屿已不在了。

梁锦月先去咖啡店买了两杯咖啡,按照和姐姐的约定走到南门,一眼看到熟悉的车。

司机从驾驶座下来,帮梁锦月打开后座的车门,自觉地站在了外面。

梁锦月坐进去,将手里的咖啡递给姐姐。

“拿铁,热的。”

冯锦纾接过道谢,放置在杯架上。随后将座位上的纸袋递过来。

“你的礼物,那天放在西淮的行李箱里忘记给你了。”

梁锦月开心:“谢谢姐!”

她打开纸袋,里面是一瓶限量包装的香水。

冯锦纾笑着说:“这一瓶是我上次去总部参观时调的,看看喜不喜欢。”

梁锦月闻了闻,在自己手腕试了一下。

前调是清新的柠檬荔枝,中调中和了柑橘、柚子和马鞭草,后调是琥珀和麝香,带着热烈清新的夏日气息。

“好好闻啊!”梁锦月对姐姐从不吝啬赞美,“姐你可以去当调香师了。”

“你喜欢就好。”

这香水和梁锦月给人的感觉一样,热情灵动又浪漫,像自由穿梭在热带水果园里的少女。

冯锦纾微笑看着低头嗅着手腕的妹妹。

红色波点茶歇裙外加一件防晒衣,腰细腿长,自来卷的长发随意散落在白皙的肩头,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那双又大又灵的眼睛。

“你妹妹好像一个洋娃娃。”

从小时候起,冯锦纾就经常听人这么说。

她的目光在梁锦月的嘴角停留片刻,轻声道:“我们月月长大了啊。”

梁锦月一愣,后知后觉地摸了摸唇角。

“我这是上火了。”

冯锦纾抬起梁锦月的下巴,仔细看了看,有点心疼。

“有药吗?没有我现在去买。”

梁锦月:“有!”

她拿出口袋里的喷雾。

“你看,不用买了。”

见冯锦纾还想说什么,梁锦月连忙转移话题,问出自己憋了两天的事。

“姐,你最近和他还好吗?”

冯锦纾愣了愣:“怎么会这么问?”

梁锦月:“你不想结婚是吗?”

冯锦纾顿了几秒,点头。

“是,我现在还不想结婚。月月,那天谢谢你帮我说话。”

梁锦月有点不明白:“是我说的那些原因吗?”

冯锦纾想了想,摇头:“不算吧,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就是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

梁锦月似懂非懂,眨眨眼睛。

“你不愿意,他是不是不高兴了?”

冯锦纾沉默。

“你不用帮他说好话,我知道他肯定不高兴了。”梁锦月忿忿不平,“姐,如果你和他在一起并不开心,为什么不分开呢?”

她搞不懂,谈恋爱不就是让自己开心的吗?之前两人明明都分手了,谁知后面又复合。这不是重蹈覆辙吗?

冯锦纾安静几秒开口:“月月,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梁锦月摇头。

冯锦纾看了眼她的嘴角,继续道:“你记不记得你问过我,怎样算遇到爱情?”

梁锦月点头。

她自认从小到大喜欢过很多帅哥,更换得也快。帅哥千千万,只要不谈恋爱,她就可以随时更换喜欢的人并且不用受到世俗道德的谴责。

那时候她总跟在姐姐后面看她和程西淮一起,偶尔也会好奇谈恋爱什么感觉。

有次她问起冯锦纾,怎样确定自己真的喜欢上一个人了。

冯锦纾的答案她记了好久。

“当你经常为一个人感到难过和痛苦的时候,就是遇到爱情了。”

她不懂,问一定要是难过吗?不能是开心快乐吗?

冯锦纾回答:“对我来说,是的。友情和亲情让我快乐安心,可爱情让我难过。 ”

“那为什么还要爱?”

冯锦纾笑着刮她的鼻子:“傻瓜。当然是爱带给你的快乐大于痛苦啊。大到普通人宁愿承受这样的难过。他出现就是爱存在的意义。”

几年过去了,那段对话依旧在梁锦月的脑海里。

她定定看着冯锦纾,试图透过她的眼睛看清姐姐的内心。

车窗外的阳光炙热,冯锦纾浅褐色的眼睛像透亮的玻璃珠,皮肤白得几乎透明,整个人有种脆弱的易碎感。

梁锦月现在似乎能get到一点姐姐的想法,但依然不是很能理解。

“姐,可是有必要吗?为一个人牺牲自己的快乐?”

冯锦纾摇头:“其实我觉得爱是很自私的。爱一个人,可能只是为了自己。你喜欢他,追求他,得到他,获得了愉悦。在这个过程中,所谓的牺牲和奉献最终是为了自己的快乐,谈不上是为了另一个人。所以说,爱人是为了爱己。 ”

梁锦月有点懵,找到关键词。

“你是说比起程西淮,你更爱自己吗? ”

冯锦纾沉默片刻,轻轻点头:“我想是的。”

“那就好。”梁锦月放心了。

*

和姐姐告别后,梁锦月带着香水回宿舍。

宿舍里,刘漾漾正和姚尧描述今天遇到罗霄和程嘉屿的事。重点渲染了罗霄的身材肌肉和程嘉屿的颜值。

“真假的?江大有这么帅的人?还一来两个?”姚尧将信将疑。

“当然!”刘漾漾肯定道,“不信你问文粟和月月!”

文粟连连点头:“而且他们人也非常nice!”

梁锦月听到自己的名字,转头。

姚尧:“程嘉屿真的很帅?”

梁锦月点头:“还行。”

姚尧长大嘴巴:“你说还行那肯定很帅了!有图吗?”

刘漾漾摇头:“我忘记拍了。不过今天在食堂很多人看到了,还有想找他拍戏的,说不定表白墙会有。”

姚尧惋惜地叹了口气:“早知道中午和你们一起吃饭了。”

梁锦月不想继续参与讨论了,拎起水壶下楼打水。

文粟看见她的动作,说了声“等等我”追上来。

下楼梯时,文粟问梁锦月是否对程嘉屿有偏见。

梁锦月怔了一下:“没有。为什么这么说?”

“是吗?”文粟皱眉,“可刚刚你对他说话有点不客气哎。以前你对帅哥都挺友好的。”

……

这么明显吗?

梁锦月垂下眼:“可能是因为我嘴唇破了心情不好。”

“嗯嗯,我也是这么和他解释的。”文粟松了口气,“他性格还挺好的,看上去不会介意的。”

“嗯。”梁锦月想起那个口腔喷雾,重申一遍,“我对他没有偏见。”

“那就好。”文粟眼睛一亮,“刚才你不在。我们正好说起拍短片的事,他们俩都很有兴趣,想来参观一下,说不定还可以帮上什么忙。”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水房。

梁锦月插入水卡取水,转向文粟。

“他们两个外行,能帮上什么忙啊?”

文粟举例:“至少可以帮忙拿些器材嘛!”

梁锦月无奈:“你都找了那么多人了,还不够呀?”

文粟煞有介事地摇摇手指:“我没找那么多人了。学校里的同学属于可循环利用资源,下次用也可以的。但江大帅哥只能算是一次性用品。用了这次可能就没下次了。”

什么歪理。

水满了,梁锦月拿出水卡。

“行吧,你是导演你说了算。”

不知道是不是见程嘉屿多了。

晚上临睡前,梁锦月罕见地想起他。

高中时,她和程嘉屿也算是当了一段时间的狐朋狗友。

她心里一直知道,程嘉屿是程西淮派来监督自己不要打扰两人约会的。最好是将自己带得越远越好。

只是那时候姐姐和程西淮一起,自己跟着后面有时候确实会有些无聊。加上程嘉屿性格又是和谁都玩得来,两人相处也算是融洽。

后来姐姐先行毕业,她开始忙着准备艺考,和程嘉屿的接触少了很多。但见了面也能打个招呼聊几句。

最关键的转折点是冯锦纾和程西淮的分手。

两人分手的时候,冯锦纾瘦了好多,心情也不好。

作为冯锦纾的妹妹,梁锦月一向是无条件支持姐姐的。

不管分手原因是什么,提分手的人是谁,她将所有的错都归到了程西淮的头上。

连带着看程嘉屿也非常不顺眼。

学校里碰上了转头就走,绝不多说一句话。

这状态一直持续到高中毕业。

高考结束后,梁锦月立刻约朋友出国玩了。

冯锦纾和程西淮复合后,梁锦月自觉地不再当电灯泡了。

理所当然的,一直没再和程嘉屿碰面。

两人重逢,是在上学期。

梁锦月和朋友去酒吧玩。

两人的朋友圈有重叠,程嘉屿也在。

那天他穿了件白色衬衫,扣子开了两颗,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随性不羁的调调。

有人闹着要给他点烟。

他嘴上说着“自己来”,顺势起身,在梁锦月的旁边坐下。

梁锦月扫他一眼。

他倾身过来,拿走在梁锦月面前的打火机。

动作间,男生紧实的手臂擦过她的衣袖 ,男性气息强烈。

梁锦月忽然察觉,程嘉屿和以前不同了。

她忍不住侧眸,扫过男人凸出的喉结、利落的下颌线和挺拔的鼻梁。

对方抬眼,微微挑眉,眼神含笑,有种风流倜傥的性感。

梁锦月承认,那一刻她被蛊到了。

以至于后来头脑发昏,在程嘉屿问要不要和他走时点了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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