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他遇见那个黑衣男人后,似乎一切事情都开始变得不同了。
男人用轻功带着他和妹妹放火去烧了知州府,正值月色浓时,不歇许里面便传来鬼哭狼嚎。
金棠已没力气和心思去评判对与错了,他已然被推向了极端。
他只能用力伸出劳累一天的手,挡在正被吓得大哭的妹妹眼前,好不让她再受一遍她不必受的痛。
所有的一切他来承担就好了。
男人把他们带回了长汀楼,他把妹妹安抚好,便开始日复一日没命的训练。
他要成为一把带锐气的利剑,好为男人所用,他叫男人大哥。
紧接着……
金棠闭了闭眼,好不让自己去想之前的事,卧回床上稍作休息。
虽说路途遥遥,走走停停,一行人两个月后还是出了青州地界,向南驶向幽州候南城。
幽州土地贫瘠,作物难以生长,在位的长官却依旧年年收取较高赋税,常常处于民不聊生的境地。
候南城与其他城相隔高山,彼此之间交通不便,更是常常有山上的流寇下来进行烧杀抢掠,百姓常年活在吃不饱难以生存的日子里,城市发展很不景气。
金棠没想在这里多留,于是早在两州相隔的地界便早早让车夫休养好,准备日夜不停行过此州,暂不停留。
没想到这才刚刚驶入城内不久,便遇见大片大片的乞丐围了上来,一时间场面难以把控,当地的人仿佛都如看到千年难遇的肥肉一般扑了上来。
金棠不得不从旁下马,拔刀向前,刀尖抵上几人命脉之时场面才有所收敛。
却还是不断地有着大人抱着小孩的手去够着软轿的小帘,一声声哀求,一声声嘶吼。
徐意善从小没经历过这种事,最多是有看见过,着实吓了一跳,紧紧拽着长裙一角,从小帘中透出的缝隙中看向外面。
一只极小的手探进了帘子中,徐意善一惊。
那手极小,顶多了三四岁,手上沾的全是脏灰,连指甲间也布满尘垢无人清理,小手像是在盲目探寻着什么,拼命的向里面伸以获取更多的活动能力,最后露出一个裹着些许灰布条的瘦胳膊。
手在小帘里左右晃荡,够来够去,最终触到了一个一个镶银玉茶壶,拼力一挣将其够出窗外。
帘子外瞬间人声鼎沸,刺耳的叫嚣着,更多的手想要探进来。
成年人的,孩童的,无一不是沾了一层脏黑,却目标一致。皆是在贪婪的向里够东西。
徐意善被此景一惊,忍不住向外看去。
她这才意识到,这候南城竟是个盗匪乞丐窝,而他们这群车马衣装都不俗的一行人正如羊入虎口一般。
一声冷喝,她向外看去,金棠以刀抵着面前几个乞丐的脖子,随行的少年和她带来的几个车夫也跟着维持局面,场面一时静了下来。
而人的贪念未止,活生生的映在脸上。
哪怕已遭到制止,他们还是用力往车厢内瞪着,那手推搡着身边的人,已保障自己抢到的利益。
乱象。
夜色渐浓,四周竟是没几家亮着火光,而四周的人竟是皆蜂拥来到轿子旁抢劫。
那个抱着玉壶的小孩高高举着壶,旁边他的家人纷纷露出欢欣的笑。
人间乱象。
徐意善暗暗担忧,竟是不想这候南城到了如此境地,幽州其他城又能好到哪里去?那往后如何出这城这州?
托着这施加的一点威慑,一行人赖好找了个模样普通的客栈落了脚。
丫鬟香云一路也受了惊,只想快快扶小姐上楼梳洗,好尽快去休息。
徐意善正欲上楼的脚步一停,抬抬手让小丫鬟先上楼。
“老板娘,我们一路受了些惊也饿了,可否做些简易饭菜送上来?”她微微笑着看老板娘。
“简易的家常小菜当然是有的,只是这价格嘛,怕是……”
“无妨,且上来吧。三号公子,可否留步一谈?”
徐意善抬眼看着才跨入客栈想要上楼休息的金棠,朝他得体一笑。
金棠自见了一行人进了客栈便独身离开不知去办些什么事,只留少年一人跟着。
黑衣少年早便气得跳脚,想要找他讨个说法。见徐意善如此动作,更是冷哼一声,瞥了两人几眼独自上楼了。
金棠不知大小姐是何用意,皱皱眉在她对面坐下了。
人高马大的却动作轻盈,一看便是经过严格训练。高束的发仍旧是缺少疏通的杂乱,长眉鹰目的倒是像是有几丝外域人血统。
徐意善细细端详着对面的人,从随行的小包裹中取出自己常用的餐具,拿热茶烫了烫。
“三号公子,我有一要事相求,可否得您帮助?”
金棠取刀擦拭,丝毫不在意对面人的言论,只在拭刀间隙中看了看对方示意其继续说。
徐意善笑容僵了僵,但还是坚持继续说下去。
“是这样的,如今候南城如此情况,我们继续车马驶入怕是诸多不便,不如遣散了这些车夫,只留着心腹几人,继续御马前行?”
金棠手一停,他看出了这位的活泼好动,都是没想到这位竟是如此想一出是一出。
继而一边拭刀一边说话“当然可以,只是在下想,小姐您能否受得了驾马这一路的颠簸?”
徐意善微微一笑,伸手拿筷子去夹刚上的炒青菜。
“这是自然,但是遣散这些车夫和老妈子倒是要让您费心了。”
金棠点点头,没有收到回复的徐意善噎了一噎。
两人长久无言,客栈的菜倒是上的快,不一会便满了半桌子。
金棠从旁边的筷拢子中抽出一双筷子,怕是这客栈长久没人,连筷子都生了层毛。
徐意善看着心中暗自恶心,从自己随身带的小包裹中取出一双备用的,擦拭过后递给对面的男人。
虽说擦干净后用这长过毛的筷子也无不可,但是总归还是这精细干净的筷子更好些。
金棠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便收了那筷子。
之前在徐大小姐的及笄礼上,他随着大哥曾去远远敬了杯酒,红衣配着玉簪,手上坠着好几只银链银镯,灵动而纤细的模样。
这般活泼善良的性子就应该在大院里细细养着吧,等到合适的年龄再择一个合适郎君许配出去,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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