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俭接到要去值守的旨意时刚学会怎么毫发无损的跳墙。
他猴一样蹲在墙头上,很难以置信的问:“不是三天吗?怎么还克扣节假日呢?”
小太监好声好气的说:“这是陛下的旨意,小的也只不过是负责通传一声,宋大人,您快快下来接旨吧。”
人家传销组织还有个培训上岗的时间呢。
宋俭心里嘀咕,但还是老老实实跳了下来。
“属下遵旨。”
小太监松了口气,笑道:“那宋大人先忙,小的回去复命了。”
宋俭学着电视剧里的台词:“公公慢走啊,下次来这喝茶。”
“大人客气。”
小太监走后宋俭也没了继续练跳墙的心思,转身往回走,刚走上长廊,长鹰就倒挂了下来。
他抱臂晃来晃去:“大人,明晚就去,您能行吗?”
宋俭伸手比了根食指:“男人不能说不行。”
长鹰换了个说法:“那您准备好了吗?”
宋俭:“时刻准备着。”个屁。
他只会跳墙。
但时间这么紧迫他也没办法,自己选的员工自己受着。
晚上随便吃了几口宋俭就回去睡觉了,他听长鹰说那位陛下一般亥时回宫就寝,他得提前过去,不能扰了天子休息。
为了上岗的第一个大夜班能安稳度过,宋俭决定从今天晚上直接睡到明天亥时前。
他就不信了。
宋俭闷着头强迫自己入眠。
好消息是他睡得很快,坏消息是第二天天还没亮他就醒了,宋俭盯着外面蒙蒙亮的天,气得想把自己一拳头打晕。
这什么该死的夕阳红作息,都怪前天他太饿醒那么早,硬生生把作息给调过来了。
宋俭还想闷着头再睡,却死活睡不着了,干瞪眼瞪到日上三竿,索性爬起来去了食堂。
天察司的食堂有点像宋俭印象里的客栈,有后厨有前台有大堂,大堂里摆放着很多木质桌椅,不过没什么人就是了。
宋俭撑在前台边上,望着厨子忙碌午饭的身影,说道:“师傅,午饭能不能多给我留点鸡蛋和烧饼。”
厨子头也不抬的说:“留多少哇?”
宋俭想了想:“先备一晚上的。”
厨子:“?”
宋俭又补充:“打包,带走,最好能再给我装点咸菜。”
他一副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语气,把厨子听得都忍不住撩开帘子探出了头:“宋大人,再带点水吧,不然噎得慌。”
宋俭:“……”
这人间疾苦也是吃上了。
晚上宋俭来食堂取他的过夜干粮,他站在前面一个烧饼一个烧饼的往怀里塞,塞完烧饼塞鸡蛋,最后又在腰上挂了壶水。
临走前碰到刚从宫外回来的十七十八,两人给他带了八福居的糕饼,宋俭拎着油纸包,学着江湖大侠抱了抱拳:“谢了兄弟。”
十七:“。”
十八:“。。”
宋俭酉时就从天察司出发了,别问为什么,阎王叫他三更死,他二更就去了,只为给领导留一个好印象。
美中不足的是十七十八买的糕饼太好吃,他人刚走到燕宁宫门口糕饼就吃完了。
宋俭把油纸叠好塞进兜里,拍拍手走了进去。
一路上不少眉清目秀的小太监冲他行礼:“宋大人。”
“宋大人来了。”
“宋大人这么早。”
宋俭点点头,装模作样:“我松松筋骨,你们忙。”
等到没人注意他后才一闪身进了殿内,昨天他只在燕宁宫外溜达了一圈,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格局,他得趁人来之前先熟悉一下,还得找个绝佳的藏身点。
寝宫内现在十分安静,昏黄的烛火无声的摇曳着,宋俭绕过一扇金漆雕龙屏风,望了眼头顶上的某根梁子。
大概是承重的主梁,这么看着上面还挺宽敞的,应该有足够的空间能让他伸伸腰展展腿。
宋俭又四下看了一圈,勉强研究出一个安全爬到梁子上的路线,他拍拍怀里揣着的烧饼鸡蛋,看准旁边的椅子桌子柜子,一踩一跳,两条胳膊就挂到了梁子上。
爬。
爬爬爬。
爬爬爬爬爬爬。
宋俭:“怎么这么滑啊草草草草草!”
他扒着梁子,两条腿在空中荡来荡去的挣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爬上去,他坐在梁子上长出一口气,满头大汗。
歇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后,宋俭又撅着屁股跪趴着往前挪,前面有根柱子很粗,还有一个夹缝,他可以在那个角落里躲一晚上。
宋俭艰难的抓着梁顶上的凸出,目测了一下自己和夹缝的距离,应该能跳过去。
一。
二。
三!
七把草!就是现在!
宋俭原地起飞,两秒后砰一声响,他不偏不倚的落到了夹缝中间。
这里是唯一一个左右有柱子后面有靠背的地方,晚上睡觉不用担心掉下去。
宋俭盘腿坐了下来,开始检查自己怀里的干粮,磕碎一颗鸡蛋,问题不大,宋俭拿出来当场就吃了,吃完喝了两口水才没那么噎。
他锤了捶胸口,收好水壶安静了。
古代没有手表,宋俭不知道怎么判断时间,只安安静静的坐在夹缝中间等着。
也没见过别的暗卫怎么守夜,反正应该就是坐在这里看皇帝睡觉吧,宋俭想。
他目光呆滞的托着腮帮肉,无聊到在大脑里编排小剧场。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那该死的夕阳红作息又开始施法了,宋俭打了个困顿的哈欠。
好困。
怎么还没回来啊。
宋俭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也不知道古代的牛马和现代的牛马放到一起谁的怨气更大。
就在宋俭快要彻底失去意识前,殿外终于有了动静,宫德福尖细的嗓音传来:“陛下回宫——”
宋俭一激灵坐直了,没一会殿门便被从外面推开,男人身着玄色常服的高大身影走了进来。
宫德福亦步亦趋的跟着:“陛下,江淮路的余大人前些日子进贡了一批上好的仙茶,入口绵绵回甘无穷,又兼有安神助眠之效,我着毛太医辅以其他药材制成了安神汤,您先沐浴,稍后我就差人端来。”
萧应怀按了按太阳穴:“知道了。”
宫德福:“老奴让他们伺候您……”
萧应怀微蹙了下眉,有些不耐:“不用,下去吧。”
宫德福一顿,之后便“哎”了声,躬身退下了。
稍一会就有人进来在澡桶里换热水,来回几趟的工夫,雕龙屏风后便热气袅袅了。
男人视线望着前方,边走边伸手随意的解了衣带,几步之间,宋俭眼前便出现一具背肌流畅结实的男性躯体。
他看得瞠目结舌喉咙发紧,心说怪不得那天差点单手给他掐死,这身材说一拳能把他送去见阎王宋俭也是信的。
男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屏风后,宋俭老老实实的往后蹭了蹭,怂不拉几的默念非礼勿视。
萧应怀沐浴完出来后换上了一袭宽松的素净长袍,他湿发半披,在桌前坐下又看了会折子。
不多时宫德福进来送茶汤。
“陛下,您该早些歇息才是,注意龙体。”
萧应怀接过杯子轻抿了口,淡淡应声:“嗯。”
宫德福知道自己一张老嘴劝不动这位年轻的帝王,转身去点了些安神香,而后安静的出去了。
这香有没有让勤勉的帝王安神不知道,反正宋俭眼皮子开始打架了,他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理智告诉他现在不能睡,因为皇帝还没睡,但是他实在太困了。
就是说,有时候真的很想跪下来求自己别打瞌睡,然后发现跪下来也能打瞌睡。
宋俭:“zZZZZ……”
“宋渐。”
宋俭猛地一栽:“嗯?嗯嗯?”
谁?谁叫我?
他强装镇定的眨了几下眼睛,眼神一转,就看到下面原本在看折子的男人现在正抬眼看着他,视线寡淡凉薄,没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
宋俭咳了声,连忙应道:“属下在。”
萧应怀:“下来。”
宋俭:“?”
他没动,愣神片刻,张嘴问了句:“干啥?”
萧应怀搁下手里的笔,身体朝后靠去,修长的手指慢悠悠的敲在那副紫檀透雕座椅之上。
“何时轮到你来质问朕了。”
“别让朕说第二次。”
宋俭咽了下口水,挪了一步,刚起来眼前就猛然一黑,他吓得又一屁股坐回去了。
我靠,我靠,我靠。
刚才上来的时候有这么高吗?
他抱着柱子,急得挠了下屁股:“陛下稍等,我马上下来。”
萧应怀好整以暇的看着上面的人。
宋俭计划再从这个小夹缝的地方跳回去,但现在才发现跳过来容易跳回去难,两边有高度差。
但是如果不跳回去,以宋俭现在的半吊子轻功根本下不去,他只会给眼前的皇帝表演一个原地摔死。
“……”
好荒唐,像是数学经过精密计算以后车上只有0.5个人的那种荒唐。
他急得脑门上都出汗了,也没人告诉他守夜还得上上下下啊,顶着那道逼人的视线,他壮着胆子试跳了一下。
跳——
然后秒怂。
宋俭又哭唧唧的缩了回去。
不er?不er??
萧应怀双腿交叠,欣赏着这出绝妙的哑剧,而在欣赏之余,还不忘再点一把火。
“宋大人是对朕有什么意见吗?”
宋俭贴在柱子上,荷包蛋眼睛里流下两道面条泪。
与其苟延残喘,不如跪地求饶。
宋俭哆哆嗦嗦:“陛……陛下。”
萧应怀:“嗯?”
“好高QAQ救救我。”
俭俭:有这样的暗卫你几点回家[可怜]
萧应怀:[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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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救救我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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