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上了高中,张风奇不像初中时那样贪玩了,因为他爸爸告诉他:“奇奇啊,好好学习,爸还指望你将来考上一个好大学呢,清华北大那种考不上咱也不强求,但也不能太差,否则老爸要失望咯。等你考上大学,爸给你在老家买套房,怎么样?”

张风奇跟他爸撒娇:“爸爸,可是我成绩不好,能不能降低点要求?”

“不行。”他爸斩钉截铁,“大学是一定要上的,实在不行,爸送你出国留学,你想去哪个国家?爸帮你打听打听。”

张风奇一愣,他去留学,那他妈怎么办?他赶紧拒绝:“不了爸,我不出去,我要陪着你们。”

“行!”他爸很高兴,“奇奇长大了,懂事了,说,你想要什么,爸让吴秘书给你买去!”

张风奇没什么想要的,平时都住学校,也玩不了呀。

通过他爸的一番劝诫,张风奇好歹在学习上是用功起来了,就是基础差,跟不太上。不过张风奇在同学间人气挺高,因为他长得帅,性格也好,放暑假那段时间蹭蹭长个子,马上都快一米八了。同学听说他想认真学习,每个人都愿意借他学习笔记,热心地在课余时间给他讲题,张风奇很聪明,一个学期就把自己的排名从倒数往前提了20名。

放假的时候他会回家,他妈还是一样,对他不冷不热,两个人就像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室友,只有面对面的时候才会交流。

高一快放暑假那会儿,他爸忽然回来了,张风奇接到电话,兴高采烈地请假往家赶,没想到正巧撞见他爸妈在吵架。他爸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他妈大吼大叫,拿桌上的水杯扔他妈,他妈不甘示弱,扭头就冲到厨房拿刀,歇斯底里要捅死他爸。张风奇开了门进来,让眼前的这一幕吓到路都不会走了。

“爸,妈……你们在干什么……”

他爸反应最快,推开他妈就过来拥抱张风奇:“奇奇,好久不见,爸爸想死你了!”

张风奇还蒙着,他爸抽烟,身上的烟味混着汗味,臭得跟死耗子有一拼。他妈看着大门口深情相拥的父子二人,放下刀默默进了卧室。

“爸,你跟我妈怎么了。”

张风奇跟他爸收拾完一客厅的狼藉,坐在沙发上严肃地问他爸。

他爸啪嗒啪嗒地抽烟,不太想提:“没什么,大人的事儿你少管。”

他们往常也吵架,可没有哪次吵得像今天这样凶,好像要活活杀了对方。张风奇心里不踏实,还想追问,他爸却转了话题,问他学习怎么样。张风奇说挺好的,学校老师都很负责,同学也好相处,之类的。

“你妈说你偷偷抽烟?”

张风奇一愣,他向来在他爸面前撒不了谎。讪讪地垂下头,他解释:“就是抽着玩儿……”

他爸哦了一声,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抽行,别让你妈看见。哪个男人不抽烟啊?”

张风奇诧异地看着他爸:“啊?我以为您要骂我来着……”

他爸和颜悦色地看着向来乖巧的儿子,到底是还有点像爸爸的样子:“但你还小,少抽点,烟这玩意儿伤肺,等长大了再抽也不迟。”

“哦、哦。”

他爸在家待了一星期,他妈尽量不回家,反正医院的工作也忙,就说科室走不开就得了。

他爸要走的前一天,张风奇正好放假在家休息,还在睡觉呢,就听见外面叮叮哐哐地,他爬起来,还没开门就知道又是爸妈在吵架了。这次他听清了,他妈在骂吴秘书,说她就是个鸡,还说他爸也不嫌骚,总之就是张风奇从前身为一个坏孩子的时候都不会说的那种特别脏的词汇。

张风奇搞明白了,原来他妈是以为他爸出轨了。可是吴秘书有男朋友,两人感情还很好不是吗。张风奇开门出来,他妈和他爸听到动静,迅速地分开,刚刚还高昂的声调瞬间消了音。

张风奇默默走到两人中间,他妈看了他一眼,气都还没喘匀,冷冷说:“回你的房间去。”

张风奇想了想,还是决定帮他爸说两句话:“妈,吴阿姨就是我爸的秘书,他们之间没什么……”

他妈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全身的毛都炸开了,不敢置信地瞪着张风奇:“你叫她什么?”

张风奇看到他妈怒不可遏的脸,一时间也吓到了:“吴、吴阿姨?”

他妈的脸色剧变,抬起手狠狠给了张风奇一巴掌:“那么喜欢她,你认她当妈吧!我成全你们一家三口。”

张风奇让这一巴掌打懵了。

他妈气得浑身都在颤抖,把手里攥着的烟灰缸狠狠摔在地上,留下两个字:“离婚!”然后头也不回地摔门走了。

张风奇和他爸面面相觑。

“爸,到底怎么了?”张风奇问他爸。

他爸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烦躁地说:“你妈要跟我离婚。”

“为什么?”

“谁知道呢。”他爸掏出一根烟,点上,愁容满面地抽了一口,“离就离吧,如果能让她开心一点的话。”

张风奇在他爸对面坐下来,从他爸的烟盒里也抽了一支烟出来。

父子两人沉默地抽着烟,谁也不说话。

一天后,他爸走了。

张风奇没有问他们到底有没有离婚,怕一问,他们真的离了。他妈在医院里待了好几天,让邻居告诉张风奇她这几天不回家,让他自己出去吃。张风奇觉得待在家也没意思,就去邓建明家找邓建明玩,可邓建明最近谈了个社会上的女朋友,天天不是去这个酒吧就是去那个夜店,更没意思,张风奇待了没两天就回家了。

他妈在两天后也回了家,还是那副样子,每天只有做饭的时候才会在客厅出现,其他时候要么在屋里睡觉,要么出门,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可即便这样,张风奇还是察觉出了他妈的不对劲。

一天晚上,张风奇玩得特别晚,出去上厕所的时候,听见他妈屋里传出来一些动静,似乎有人在哭?张风奇开门的手顿了顿,放轻手脚悄悄走到他妈屋门口,他妈正在屋里抽泣,不是那种伤心到忘了情的哭泣,而是低低的,似乎连哭都没有力气的喘息,只能从抽气的当口听到一些哭音。

张风奇的大脑一片空白,手脚控制不住地颤抖,他妈……竟然也会哭?这个认知颠覆了张风奇对他妈的一贯看法,张风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只知道他从那天后,一反常态地开始关心起他妈来了。

那天他特意把自己期末考试成绩给他妈看,毕竟作为一个从不认真学习的小孩,张风奇妈曾经最大的愿望就是张风奇能争点气,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可他妈好像对他的转变并不关心,草草扫了一眼张风奇的成绩单,淡淡道:“不错,继续努力。”

然后就没了。

张风奇很失望。两个人在一张长方形的饭桌上吃饭,选了一个最遥远的距离,他妈低着头沉默地吃饭,偶尔抬起头时,张风奇看到她的脸,即使擦了粉,抹了口红,还是能看到粉妆下疲惫苍老的面容。

他和他妈之间好像隔了一块厚厚的、能把人的面容变扭曲的玻璃。

张风奇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随着时间的增长,家里的低落氛围并没有好转,反而愈演愈烈,他妈干脆连人都看不见了,成天待在医院里,给钱让张风奇自己解决三餐。张风奇有一次小心翼翼地问他妈,妈你没事儿吧,你的脸色好差。他妈罕见地对他微笑,说能有什么事,你管好你自己。

高二结束时,张风奇又去B市找他爸,还是吴秘书接待的。张风奇有点讨厌吴秘书了,她其实人没变,还是那副笑眯眯,光鲜亮丽的模样。可她越是好看,张风奇心里就越难受,他想起他妈,他妈长得不必吴秘书差,却从来不打扮,不穿颜色鲜艳的裙子,不把头发烫卷,甚至不会在眼睛上涂哪怕色彩不明显的眼影。

都是女人,为什么他妈灰扑扑的,而吴秘书却是彩色的呢。

张风奇不是没有怀疑过吴秘书和他爸的关系,可有天吴秘书下楼时,张风奇特意悄悄跟过去,结果在酒店大门口看到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来接吴秘书,吴秘书依偎在男人的身上,趴在男人身上耳语。周围人来人往的,很显然人家是合法的情侣、或者夫妻关系。

张风奇的疑虑就打消了,这男人比他爸年轻,比他爸帅,吴秘书除非是瞎了才会看上他爸。

进入高三,张风奇对于家庭状况的担忧被功课分走了大半,尤其是下半年,要高考了,他不能再让这些捕风捉影的猜测影响到自己的学习状态了。

可谁都没有想到,那年春天发生的事情,对十七岁的张风奇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甚至因此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那是一个很平凡的下午,张风奇正在教室里做练习,忽然班主任进来,慌慌张张叫张风奇:“张风奇,你出来一下!”

张风奇莫名其妙,跟老师进了办公室:“陈老师,怎么了?”

陈老师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这个年纪多少有些发福,但脸还是瘦瘦的,散发着一种凌厉的精明。她看了一眼张风奇,担心自己接下来说的话会刺激到这个孩子,便放缓脸色,先是关心了一下他的学习状况。张风奇没多想,单纯以为是快高考了,班主任挨个来疏导学生,便如实回答了,说自己最近状态不错,多谢老师关心。

陈老师话锋一转,说:“你回宿舍收拾一下行李,待会儿我送你去医院。”

“去医院干什么?”张风奇一脸茫然。

陈老师不忍说出口,可这事也瞒不住,得先给这孩子打个预防针,省得等下到了地方一时接受不了,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她闭了闭眼,把心一横,说:“你妈出事了。”

张风奇的瞳孔缩了缩:“什么?”

“她偷了医院的违禁药物,给自己注射……这种药能在短时间内快速致人死亡,你妈拿的剂量还不少,可能凶多吉少……”

张风奇眼前一黑,跌坐在地上:“怎么可能……”

这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

没来得及见他妈最后一面。

医生已经宣告他妈的死亡,张风奇到达抢救室的时候,看到舅舅正在门外和医生交涉,张风奇的耳朵一直在嗡嗡的响,什么都听不见。他径直往前走,拉开抢救室的门,他舅舅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奇奇!”

张风奇用尽全力将舅舅撞开,跌跌撞撞扑到病床前。她妈就躺在那里,表情很平静,像睡着了一样。

“妈……”

张风奇不相信他妈死了,明明前几天还见过……前几天来着,五天、还是六天,不不,应该是八天、九天?张风奇猛地意识到,他很久没见过他妈了。他妈平时就是这幅表情,淡淡的,一丝多余的情感都没有。所以他妈应该只是睡着了……张风奇握着他妈的手,使劲想把他妈的手掰开。

“妈、妈!你醒醒。”

他妈没理他,兀自睡得甜美。

张风奇急了,使劲摇他妈:“妈、妈妈,你快醒醒!你别吓我!”

铁床让张风奇摇得嘎吱响,无论他怎么叫唤,他妈就是不搭理他。最后他疯了,抱着他妈下床,要把他妈带回家睡:“我们回家,家里睡舒服……”她太沉了,还很硬,根本抱不动,张风奇双眼赤红,使出吃奶的劲儿拽着他妈。

这时,一双强壮的臂膀圈住张风奇,是舅舅,这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此刻并没有比张风奇好上多少,他强忍住内心的悲痛,劝张风奇:“奇奇,你冷静点,你妈她已经走了……”

张风奇哭着大喊:“放开我!”还是要往病床上扑。

舅舅硬是把张风奇拖出抢救室,张风奇对着舅舅拳打脚踢,又哭又叫,舅舅都不肯松手,最后张风奇躺在医院走廊的地板上,哭到差点背过气去。

几个亲戚都来了,有张风奇妈妈那边的亲戚,也有爸爸那边的。还有妈妈的几个朋友,医院的同事,都来了。

张风奇小姨低声问舅舅:“老张呢?通知了吗?”

舅舅摇头叹气,说电话没打通,已经发过短信了。

几个人商量着他妈的后事,张风奇的心里闪过一阵难以言喻的剧痛,忽然间,他清醒过来了,站起来对舅舅说:“我再看看我妈。”

舅舅抹了把泪,把张风奇带到妹妹的病床前。

张风奇摸了摸他妈的脸,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妈妈的遗体被拉到乡下,要在那里办丧事。

张风奇痛过前两天后,已经麻木了,他问舅舅:“我爸什么时候回来?”

舅舅面露难色,小心地说:“你爸工地上出事了,走不开……”

“哦。”张风奇出奇地平静。

出殡前一天,所有亲戚都来了,张风奇披麻带孝,跪在灵堂里给他妈烧纸,谁拉都不起来。由于长时间没进食,也没喝水,张风奇在半夜体力不支晕了过去,舅舅把他扶到里屋休息。半夜的时候,张风奇迷迷糊糊听到亲戚们在外面说话,其中一个人的嗓门很高,就是他把张风奇给吵醒的,张风奇听见他说:

“……张老三真不是个东西,年轻的时候就在外面胡来,现在孩子都这么大了,还不收心!那女狐狸精都闹到晓婷这里来了,他还死不承认……现在人没了,连回来一趟都不肯,真是,良心被狗吃了……”说着说着悲从中来,扯着嗓子大哭,“晓婷啊,你说你也真是傻,你走了,奇奇怎么办,我可怜的孩儿啊……”

这是张风奇三大爷的声音,他认出来了。

苍老的悲鸣激起在座所有人心中的悲怆,一时间哭声一片,张风奇的小姨边哭边说:“这个丧良心的狗东西,他不得好死!年轻的时候死皮赖脸缠着我姐,才结婚没两年就在外面乱搞,我姐挺着个大肚子,下着大雪,就穿了一件睡衣从家里跑出来,哭着跟我说不想活了,我劝她,孩子都快出来了,说这种话干什么,大不了就离婚……我们姐妹俩抱头痛哭,我姐那么大的肚子,瘦得没几两肉,一模上去全是骨头……我心疼她啊……恨不得拿刀去杀了张老三,呜呜……要是当年真杀了他,我姐就不会……呜呜呜,我的傻姐姐啊!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啊……”

张风奇的脑子嗡嗡的,差点又再度晕过去。

此起彼伏的哭声在灵堂里回荡,张风奇掀开被子,担心他妈听到这些会伤心……他要出去告诫这些人,没有根据的话就不要乱说,他爸不是这样的人……脚还没沾地,他的大脑一阵眩晕,眼前冒出一阵阵的白光,最后身子一歪,重重砸倒在柔软的床铺上。

外面的哭声停了,只剩几声似有若无的抽噎,张风奇的舅妈说话了:

“奇奇这孩子……唉,对他爸崇拜得跟什么似的,一句他爸的坏话都听不得,他妈心软,舍不得孩子没父亲……可这样常年不在家,又有什么用呢,只会拿钱砸孩子,这孩子也傻,以为给钱就是真的爱他了……”

“别瞎说!”舅舅斥责舅妈,“小孩子懂什么?!晓婷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爸妈当初离婚,给晓婷带来多大的心里伤害,一直到爸死都不肯来见一面……她就是知道一个不健全的家庭对孩子造成的伤害有多大,才一直拖着不离,一个孩子,尤其是男孩子,没有父亲可是一生的伤痛……”

“那也不能牺牲自己啊,长期下来拖成心病,对奇奇又何尝不是另一种伤害……”

“人都没了,说这些干什么!”

“就是,你们小点声,别让奇奇听见……”

张风奇躺在里屋的床上,心痛得跟刀绞一样,每一下呼吸都有种窒息的错觉。

妈妈,真的是这样吗……

对不起,原来我一直都没了解过你,没好好看过你……

对不起妈妈……

海一样的愧疚、痛苦将他包围,他跌进了一片暗黑冰冷的海洋,任由海水将他的五脏六腑填满。

妈妈的丧事办完后,舅舅让张风奇跟自己回家,张风奇不愿意,舅舅就说那你去小姨家,张风奇也不愿意。舅舅说不行,这两个你必须选一个。张风奇说:“舅舅,我住学校,你放心,我答应过我妈,会考上一个好大学,我要好好学习呢,还是在学校比较方便。”

舅舅没辙,只能答应,让舅妈每天都去学校给他送饭。

张风奇用尽全力,冲刺高考,短短三个月瘦了二十斤,最后终于考完,张风奇惦记着要去一趟B市,找他爸,他交待邓建明:“我要去趟B市,过几天你帮我查下分,要是考得好,你就给我打电话,考得不好,你给我发条短信……要是我不回来,请你替我跟我舅说一声,让他转告我妈,我对不起她。”

邓建明吃惊地说:“你要跟你爸留在B市?你妈不是……”怕刺激到张风奇,邓建明闭嘴了。

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邓建明晚上去找张风奇,张风奇正在收拾行李,邓建明问他他也不说话,最后邓建明急了,拽着张风奇的衣领说:“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跟我说啊!我们还是兄弟不是?”

张风奇一把打开邓建明的手:“跟你没关系,别问了!”

张风奇的状态实在是奇怪,好像是要去做什么天大的事。邓建明比张风奇的个子要高,也更强壮,他扑上前,一把抱住张风奇的行李箱,耍赖道:“你不告诉我,我今天就不走了!”

张风奇看着邓建明,两个人沉默地对峙,最终张风奇败下阵来,阴沉地说:“我要去杀了我爸!”

邓建明吃了一惊:“你疯了?”

张风奇不说话。

“到底怎么了?!”邓建明要急死了。

张风奇捂着脸,把他妈自杀的事简单说给了邓建明。邓建明愣住了,肚子让行李箱硌得生疼,也没有起来,“这……可这是大人的事,跟你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关系?”

“我不是小孩子了。”张风奇阴沉着脸,低低地说。

“你这样是犯法的呀!要去坐牢的!”

张风奇深深地看他一眼:“所以我才请你帮忙,告诉我妈……”

“不行。”邓建明打断他,“你太冲动了,你杀了你爸,你妈也不能复活……”

“我知道。”张风奇的眼圈赤红,颓唐着脸说,“可我得给我妈一个交代。”

邓建明想了想,跳起来说:“我跟你一起去!”

张风奇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摇头:“不用,我一个人就够了。”

邓建明知道张风奇说这话也许是气话,以他对张风奇的了解,他根本不敢杀人,况且这人还是他爸。不过即使不杀人,他去他爸那大闹一场,也许会闯出什么别的祸事来。邓建明在社会上混过,有点少年意气的莽撞,更有为兄弟两肋插刀的胆量,他决定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我跟你一起去。你放心,你去找你爸,我就在外边等着,绝不打扰你干正事。”

“不。”张风奇不想连累他,“不用你,我自己去。”

“你要不让我去,咱俩就绝交,反正你也不拿我当兄弟。”

邓建明紧紧盯着张风奇。

过了一会儿,张风奇终于妥协:“好吧。”

“这才是好兄弟!”邓建明跳了起来,高兴地说。

两天后,两人结伴,踏上了开往B市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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