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这都什么地方

夏末时节,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但尚未凋谢的盛夏植物依旧散发芬芳,宛如闹市中沉静的低语。

但今年是个例外,因在半个月前,台风“赛檀”登陆,克兰塔城上城区位于台风降水集中的一侧,长时间的狂风席卷富人区,“赛檀”犹如一堵无形的墙,将广袤的城市高楼圈禁,乌云骤雨如□□里女巫的诅咒般盘踞在克兰塔上空,威力有增无减。

可上城区是统治阶级的聚集地,这里的人总是日夜不休地运转,不知疲倦,连续一星期的降水预警也没能阻止上层名流们的狂欢,宁鹤公馆便是个例子。

“路总那边,同意跟我们见一面,但......”

一个高大挺拔的Alpha虚倚着沙发靠背,透过落地窗俯视繁华街景和高楼林立,雨水砸在Alpha面前的玻璃上发出闷响,随即无力地滑向低处,无数被风吹乱的雨痕印在干净透明的窗上,映射出郁商冷漠淡然的脸,手上端着一小杯已经凉透的咖啡。

“有话直说。”他抬手看了眼腕表,刚刚晚上八点。

与他对话的人停顿了下:“但见面的地点是宁鹤公馆。”

闻言,郁商扭动脖颈,眼神落在那人专注看他的眼睛,瞳孔呈浅褐色,眼型偏圆,幼态尽显,如果此时这人的表情不是这么如临大敌的话,郁商会下一个他很可爱的结论。

总裁办公室的顶光柔和透亮,衬得人气色极好,但此刻李殊岩眼下乌青,双眼无神,疲惫得紧,只说到宁鹤公馆,才回神一点,微蹙着眉,面色凝重,好像方才说出口的是什么妖怪住的盘丝洞,专吃唐僧肉。

郁商把那杯原本美味的咖啡搁在手边的小茶几,站起身,朝李殊岩的方向上前两步,拉近距离后垂眼打量他。

李殊岩是郁商的助理,准确来讲是特助,从公司到私人住宅,老板身边的一切都要由这位特助事无巨细严格把关,说白了,就是个高级管家。

这样累人又细致的工作,通常都是交给Alpha或者omega胜任,因为有信息素的加持,他们相较于beta更有精气神和灵敏度。

而李殊岩一个beta能得到这个岗位,得益于他的老板——郁商,郁商不喜欢身边人沾染任何形式的信息素,所以在三个月前,人事为他筛选特助时,他将早早被淘汰出局的李殊岩留了下来。

在郁商眼里李殊岩是个标准的beta,沉默、老实、普普通通、毫无特色,是扎在人堆里一眼认不出来,多看几眼也记不住的类型,带着他出入任何场所都不碍眼,顺心得很。

而此时的李殊岩在郁商的注视下开始不知所措,低着头藏着眼,睫毛不受控地微微颤抖,紧咬着下唇,对于郁商的突然靠近很不适应,又不敢后退,只能这般僵持。

郁商轻挑下眉,平静地总结:“李特助,你好像很怕我。”

李殊岩显然没反应过来,怎么好好说着工作,突然跳转到这样没边际的话题上,一阵惊雷在天空发出巨响,电闪雷鸣像要把夜幕劈成两半,耳边不切实的雨声更加大,李殊岩知道,郁商在等自己回答。

“我没有害怕您,宁鹤公馆很危险。”

先解决郁商的疑问,再说出自己担忧的事情,恰到好处,不留痕迹,逻辑分明,做得很好。

郁商顺着他的话:“哦?哪里危险?”

这话听着挺高兴的,李殊岩皱眉,抬眼看他,用略带一丝埋怨的语气说:“您的易感期要到了,那种地方很危险。”

Alpha的易感期确实是个风险期,尤其是对于郁商这样的高阶信息素人群来说,现存的医疗手段,解决办法无非两种,一是抑制剂,只是药品强行抑制副作用严重,为避免损伤腺体,高阶Alpha会寻找匹配度高的omega,这便是度过易感期的第二种方法,也是公认最健康最科学的一种。

处于易感的Alpha会迫切需要omega信息素的灌溉滋养,会很好地缓解特殊时期Alpha的恐惧,是疏解欲-望的良方,而郁商则对其嗤之以鼻,他讨厌信息素的释放与纠缠,他的易感期都是在空无一人的黑暗房间度过的,没有信息素,生生抗过。

见郁商不说话,李殊岩更加严肃:“如果突发易感期,宁鹤公馆里的信息素很可能对您造成影响,不安全。”

宁鹤公馆是个极负盛名的风月场所,倒起了个闲静雅致的名字,混迹其中的人以裸-露腺体、暴露信息素为刺-激神经的途径,极不雅致,以最粗俗野蛮的方式追求欲-望,而郁商可以在除易感期以外的任何时候屏蔽一切信息素,所以此时进入宁鹤公馆,无疑是场冒险。

不安全都是轻的,如果只是激发了普通易感期倒也没什么,就怕有人带着目的、别有用心,利用高浓度信息素伤害高阶Alpha腺体,后果无法估量,李殊岩简直不敢细想,可郁商满不在乎。

“不是还有李特助在吗?”

这话说得有歧义,李殊岩只能理解出最普遍的意思:“可我是个beta。”

beta没有腺体,没有信息素,不能陪您度过易感期。

郁商愣了一下,轻笑出声:“你想什么呢?”

“我是让你准备好抑制剂,以备不时之需。”

发觉自己会错了意,暗骂了自己两声,心下羞赧,耳朵微红,声音弱了点:“好,我知道的。”

郁商继续问道:“怎么听起来,李特助有点失望呢?”

李殊岩募地抬头,没想到可以被郁商误解到这地步,慌忙解释:“没有、不是、我只是......”

“我开玩笑呢,走吧,李特助。”郁商爽朗地说,把手搭在李殊岩紧绷的肩膀捏了捏,转身走了,李殊岩立刻跟上。

一小时后,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灯火辉煌的宁鹤正门,两道仍然有人进出,仰头望去,这建筑风格复古,顶楼闪耀着独具特色的仙鹤标志,风雨之中,屹立不倒,无数发亮灯球缠绕在城楼外沿,黑暗里也可一目了然,让人清晰辨认自己身在何处,各色灯火被雨水反射,五光十色,扰人清净。

门口小跑下来几位穿戴整齐的Alpha,拉开后车门,一只亮黑色皮鞋踏进雨地,水花四溅。

刚才在车上郁商一直闭目养神,现在下车,空气中腥潮的湿气混合着宁鹤公馆的喧嚣声让他头晕,抬手揉了揉鼻梁,后知后觉地看向身旁,风向使然,李殊岩手中的伞打得尤为吃力,但是始终保持在倾斜三十度方向,后背的衬衫被雨水浸湿,渐渐连成一片,黑色的布料不易让人察觉,可冰凉寒意却惹得李殊岩激起鸡皮疙瘩。

这时一个厚重温暖的掌心握上他手背,把雨伞往自己的方向推了推,李殊岩跟风力较劲的力道减轻,视线再次落在郁商的侧脸。

真的很完美,线条饱满,下颌线凌厉,每一处细节都在彰显高阶Alpha的强大,神色沉默冷淡,右眼眉弓处还有一颗黑痣,虚焦的地方,郁商修长有力的手指近在咫尺,李殊岩身上的寒意被这一个简单的举动悄然带走了,心脏“咚咚”直跳。

进入宁鹤公馆,各色信息素无孔不入,这里是文明束缚下释放天性的疯狂乐园,omega的发q信息素,Alpha的诱导信息素都是性yu的象征,腺体是承载激-情的工具,信息素是性ai的兴奋剂,这是独属于AO之间的狂欢盛宴。

李殊岩收起伞,朝地上甩了甩,递给身侧的保镖,那人接过伞,眼神自然地落在李殊岩冷淡矜持的背影上,板正的黑色衬衫勾勒出流畅和谐的腰肩线条,上面有一块湿濡,吸在他的皮肤上,冰凉一片,西裤裁剪得极好,完美贴合着他的臀-线,令人想入非非。

刚才没注意,仔细一看还挺招人的。这个保镖下-流地想,一会儿找个地方办了这个omega,来这种地方的不会是什么好人,给谁玩不是玩。

在大名鼎鼎的宁鹤,有个人尽皆知的常识,这里不会出现beta,这个世界大多数的资源由少数的AO占据,阶级分明,没人打破多年的基因壁垒,上层社会、统治阶级出没的地盘,默认beta没有资格闯入,况且信息素才是这里最伟大的催-情剂,beta显然没有这项天赋。

只两秒,李殊岩察觉到身后的滚烫目光,余光中那双眼睛好像要把他生吞下去,他皱了皱眉,如果他能感知信息素,现在应该就不止皱眉了,如果再巧一点,他是个omega,现在已经因高浓度的Alpha诱导信息素的攻击倒地不起,跪地崩溃地求人c他,但可惜,他是个beta。

浪费了这么多信息素,对于中低阶Alpha来说,是个损耗。

郁商此刻确认自己的易感期真的快到了,处于易感敏-感期的高阶Alpha没办法完全屏蔽他人信息素的干扰,那个意图不轨的保镖强烈的诱导信息素直接地、没有遮挡地进入郁商的腺体。

Alpha的基因天性相斥,郁商没来由地感到愤怒,扭头试图寻找高浓信息素的来源,却看到特助身后那双如狼似虎的眼睛。

又一声震天雷鸣,雨水飞速剧烈敲打万物,一闪而过的白光在Alpha脸上停留一瞬,照亮他的眼睛,愤怒很快有了来源,也有了撒气的对象。

“郁少,您来了,怎么在门口站着呢,路总已经等您多时了。”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Alpha快步走过来,谄媚笑着。

郁商却没动,不动声色看着赶来的中年男人,朝右后方撇了下头:“解决掉他。”

中年Alpha立即收了笑容,他是宁鹤明面儿上的负责人,平日里打点些琐事,却不是宁鹤的老板,虽然在公馆里大家尊称一声王总,但说难听点,就是个打杂的,遇见个厉害的角色,就得费劲巴结,比如面前的郁少。

观察郁商的脸色,意味不明猜不出什么,他向后看了一眼,扫过每个人的脸,包括那位站在郁商身后,面无表情的李殊岩,咂摸过味儿来,当即抬手向外挥了挥,下一秒,刚才对着李殊岩意yin的保镖便被两个更为高大的男人捂住嘴拖了出去,露出的双目充满惊恐,呜咽声从粗硬的手指溢出,不过很快消失在雨幕之中。

“郁少,十分抱歉。”王总欠身致意,做了个请的手势,“路总在这边,您跟我来。”

郁商大步离开,人群乌泱泱地跟着他的方向移动,王总将郁商带往公馆的另一侧,一扇雕刻精致的棕金色木门拦住他们的去路,郁商再次看向王总,眉眼淡淡。

王总斟酌着开口:“郁少,路总说单独见您。”

郁商拽了拽自己的领带结,今天李殊岩手劲有点大,领带系得紧,随后他平淡开口:“怕得罪了她,就不怕得罪我?”

郁商语气冷淡,语调不明显地上扬,听来是在说一件无关小事,却引得对面的人冷汗津津。

王总快速抹了下额头,想着如何解释,两尊大佛都得罪不起。

只听郁商说:“我不为难你,只带他一个人进去。”

“好,好。”郁少做了让步,哪儿还有不行的道理。

王总小心翼翼撇了眼那位依旧面无表情的男人,估计是助理之类的,连忙按下墙上的一个按钮,说着“会有人带您进去”。

“咔嚓”一声,沉重华丽的门被大力拉开,金黄柔软的地毯被顶层水晶吊灯照射,显得黯然失色,旋转楼梯从脚下顺延到地面,宽阔又空荡,郁商和李殊岩走进来,其他人被准确挡在了外面。

随着又一声相同的声音,那扇看起来能把人砸死的门关闭,走廊鱼龙混杂的嘈杂声消失不见,被悠扬高雅的音乐声取代,小提琴的声音缠绕着每一寸砖石,每一处角落,如丝如缕的渗进人心,底下人头攒动,应是在举办宴会。

一进门,几个Alpha大步上前将李殊岩团团围住,其中一个解释道:“郁少,这位我们要检查一下。”

郁商点点头。

电子探测器扫过李殊岩身上的每一个地方,扫过他胯部,扫描器发出一声短促的“滴”,拿着扫描器的Alpha在他胸口前摊手。

“拿出来。”Alpha说。

李殊岩动作缓慢从裤兜掏出三管抑制剂,以及一支注射针。

Alpha随意看了看,好像不大重要,也不甚在意地还给了他。

也是,抑制剂能有什么危险。

脚踝、手腕、脖颈都要重点检查,紧接着在平板状物体绕过李殊岩后颈时,响起尖锐的报警声,那几个Alpha同时上前一步,黑压压一片,他们相互之间使了个眼色,离李殊岩最近的Alpha例行公事一般说:“摘下护颈。”

闻言,郁商转过身,从几个保镖身形的缝隙中看到李殊岩哆嗦了两下嘴唇,抬起手臂,解开衬衫的第一颗扣子,手指绕到后颈,取下一个深灰色护颈,看起来很老旧,款式也已经过时。

一个beta为什么带护颈,郁商轻眯着眼,蹙眉思索。

三个月前,李殊岩刚到自己身边时,他已经把这个beta的背景查了个底儿掉,非常简单,一个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可怜小孩,从小在麦加县城的一家孤儿院长大,后来被麦加当地政府选中,七岁被送往克兰塔城,进入霍利基地被当做试验品培养。

从七岁到现在的二十一岁,郁商不知道在这期间李殊岩经历过什么,只知道可能是被培养失败或是其他什么原因,他被送往郁商手下的公司,本来没希望留下的他,却成为了郁商的特级助理。

郁商这么回想着,就见李殊岩已经把自己的颈环递到盯着他的Alpha手上,那人将质量不怎么好的颈环翻来覆去观察好几遍,又走到旁边的一台机器边,把颈环放到蓝光下,等了两秒,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才又回李殊岩面前,向他递还手环,说了句“谢谢配合”。

他们被不认识的保镖环绕着下楼,到一半时,一个婀娜明艳的omega迎着郁商上楼,媚眼如丝,勾-魂动魄,眼看着离他越来越近,郁商并没有表示出抗拒的意思,身后的一干人也不敢有动作。

李殊岩全身僵直,死死盯着接近郁商的男人,满脑子都是Alpha的易感期,如果这个omega处于发-情期,那么郁商可能下一秒就会遭到攻击,易感爆发、腺体受损、激素紊乱......天哪......

短短几秒,李殊岩快要把自己吓死,现在他无比痛恨自己是个beta,无法辨认不怀好意的omega信息素性质。

那个omega嘴里叼着根烟,几乎要贴在郁商身上,郁商可以感受到他胸-脯的热度,他缓缓抬手,捏住那根剩下一半的烟扔在地上,周围的地毯被烧焦。

omega露出笑容,嘴唇微张,保持着含烟的姿势,眼神涣散勾着高阶Alpha,就这样在他的嘴唇间游走,慢慢靠近,等待着信息素的释放。

郁商冷眼看他这副样子,轻笑了声,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举到李殊岩面前,李殊岩也立刻明白了意思,但掏东西的动作慢了片刻,一叠钞票别在郁商的指尖。

下一刻被轻轻塞进那人两唇之间,明白他没那个意思,omega立刻收了那副人尽可夫的模样,悻悻撇撇嘴走了,见好就收,有钱也是好的。

沿着一边扶手继续下楼,偌大的圆顶建筑,天花板上印着希腊油画,不过被巨大的天顶吊灯遮住了大半,虎头龙首的铜像在墙壁上挂着,怒视着注视着它的所有人,眼看就要呼啸而出,令人畏惧。

楼梯之下是个舞池,只是没人跳舞,人人带着面具,举着酒杯,冷静看着舞台上之人的表演,一个omega被几根极粗的麻绳吊在空中,面部朝下,手脚被束,高度保持在身后的Alpha触手可及的地方。

刑罚之下,痛到极致omega会发出难以自抑的尖叫,郁商和李殊岩进来的时候,这项变态、畸形的运动已经接近尾声,在他们离开楼梯时,底下的人已经转变了项目。

AO的结合一向刺激人的神经,那位omega的声音响彻天穹,郁商眼皮也没抬一下,径直拐进一条走廊。

晋江也更新一下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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