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奶奶大概明白他的意思，同学之间的关系不是很好也不是很差，倒是还能相处。

这时候有人敲门，周流疑惑，一般他这里是没什么人来的，除非是一些看着他一个人的邻居。

走到门口，看到的果然是隔壁的李阿姨，李阿姨手里拿着几个塑料袋，都是些家常菜。她深情有些着急：“哎哟，小周啊，你同学是不是来找你迷路了，有一个男生，比你矮一点，蹲在那边巷子的电线杆下边，样子怪可怜的。”

她指了一个方向。

周流：“嗯？”

后面的凌云奶奶走出来，“刚刚是听到一阵犬吠了，我家小孙就挺怕恶狗的。”

李阿姨平时不亲近周流这一家，他看过这个高中生满身伤痕地回来，还会抽烟。也知道他有个纹身的哥哥，不知道混什么的，反正他一般看到他都绕道走，刚敲门也是深思熟虑了很久的这会儿看到有个老太太，就随便一句：“家里有人啊，那我就先走了。”

周流想了一下，开门出去：“奶奶您等我一会儿，我过去看看。”

万一是跟他有过交的亲自舞到他面前了呢，凌云奶奶看到他的样子会不会立马叫凌云离他远点。

他顺着那个李阿姨指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很小心，因为巷子在房子的高处好看，拐进去被埋伏了都不知道。

很快，他就听到一阵喘息声，像是吓的，一个少年蹲在电线杆之下，头埋在膝盖里，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他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义高的校服，熟悉的带着点呆毛的头发。

他踢了一脚过去：“喂，这里写了高压危险。”

“……操。”凌云抬头，“你有病……”

他看到了周流的这张脸。

低沉的，不带任何表情的，但这会儿看起来一点都不凶。

周流和他对视，发现他眼眶红红的，担惊受怕过后有些凌乱。

周流轻笑了一下：“凌同学，怎么这么可怜。”

凌云是万万没想到能碰到周流而且这个人说话真的很欠揍。他兀自站了起来，“谁可怜！我就是迷路了。”

周流：“哦，所以你才找不到你奶奶？”

凌云一把往前，抓住周流的衣领：“你把我奶奶拐走了？”

周流见他气冲的，弯起嘴角：“如果是我拐了你会怎么办？”

接着，一个拳头就往他嘴巴抡过来了。

这是第二次，而且非常疼，不亚于那些不知死活的流氓。

周流嘴角出了些血。

凌云：“你自找的，把奶奶还给我我就不揍你。”

周流擦了擦嘴角，早知道就不胡乱使这嘴了，谁知道他真打上来。

周流想起刚才凌云奶奶的话，凌云果然喜欢一惊一乍的，而且，分明是他总是让他不好过。

周流嗤笑：“我冤啊，你奶奶她……不知怎么就找到我家了，现在就在我家。”

凌云抓着他的衣服：“那你带我去，我要确保她的安全。”

周流任由他们牵着：“你太粗鲁了。”

凌云：“少他妈废话。”

周流看他不顾一切地往前走，反手抓住他的手腕：“这边。”

而凌云一点没意识到哪里不对，他甚至没有任何感觉。

凌云奶奶看到果然是他孙子，心下一跳，一个巴掌往他后背拍，“你干什么来了，你是知道周同学家吗？为什么别人说你蹲在外面？”

“我不知道他家，我……”凌云反驳，他绝对不能说自己迷路了，否则以后门都别想出。

他转移话题：“您又是怎么找到他家来的？”

这时凌云奶奶也哑声了：“我……我就是看看你说的那个同学长什么样，哎哟，周同学，你的嘴角怎么出血了！”

周流过去拿纸巾擦了擦：“没事。”

凌云奶奶：“你们刚才打架了？”

凌云低头，“奶奶，我打的……不过，他自己瞎说，我才出手的。”

凌云奶奶揪住凌云的耳朵：“我不是说过了，做事不要那么冲，你老说周同学不好，我看这不挺好的，长得又好看又有礼貌。”

周流靠着桌子看着他们吵。

凌云他奶奶手就没停下来过，凌云躲：“那也不能全怪我啊，是他没说清楚。”

凌云奶奶：“还找理由，快给周同学道歉！”

他被他奶奶推到了周流面前。

凌云很不想，但是他知道如果不道歉，他奶奶下一秒就会按着他脑袋下去，以前他犯错就这样。

他目光和周流对上，眼里是不服，不满和不愿。

而周流，攀着桌子，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好像等着他跟他开口。

像个犯错的小孩被强逼着认错。

凌云：“对……”

周流站直来，走到书柜前，拿出了一个盒子。

周流：“奶奶，我这有药，但不会上，凌云会吗？”

凌云奶奶知道这是周流这聪明孩子给凌云台阶下，是培养同学感情的时候，于是道：“他会，不会也得会。”

凌云：“奶奶！我不会！”

凌云还是上手了，他沾了消毒水，手里比着中指，“周流你他妈故意的！”

周流“嘘”了一声，凑过脸去：“第二次了，认真点，你奶奶看着呢。”

凌云：“艹。”

凌云上手粗暴，刷墙也不过如此，但是周流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觉得这样被迫的凌同学很好笑。

伤口消毒后，凌云随便扯了一张创口贴，跟贴墙纸一样给他糊上，很是不耐烦：“可以了吧。”

简直跟杀人一样。

周流没有计较，说：“好了。”

天色已晚，周流要挽留凌云奶奶吃饭，但是凌云给拒了：“我家里肯定乱成一锅粥了，您就别给我们添乱了。”

周流“哦”了一声，出去送人。

但是凌云手机没电了，又只能请求周流帮打个车。

凌云：“钱我回学校给你。”

这时候巷子再一次响起犬吠，吓得凌云缩了一下，在他奶奶身后，周流身前。

周流看他这个样子，心里叹了口气，这点就被吓到，如果万一让他知道自己是狼，那岂不是真的要进精神病院。

他们在巷口等车，凌云奶奶转身，眼神在他们之间来回。

凌云有些害怕：“干什么奶奶？”

凌云奶奶抓起他们两个的手：“小孙啊，我看你以前都是误会你同学了，他很好，你不要老是抱怨他了。”

凌云瞥了一眼周流：他装的。

凌云奶奶：“你们是同桌吧。”

凌云：“不是。”

周流：“是。”

凌云奶奶把他们两个的手扯过来然后放在一起，“那你们以后可要好好相处。”

等等……这种被强行牵手的感觉怎么像是对情侣说的话啊。

凌云觉得肉麻，迅速松开：“奶奶你干嘛，我们两个男的！”

凌云奶奶点了一下凌云的脸：“哎哟你看你，奶奶都不封建了，只是让你们成为好朋友又没什么。”

凌云眼里擦着闪电。

周流笑得不行，那颗泪痣小幅度地动着。

凌云走后，周流回到自己空旷又暗淡的房子，又觉得生活回归于无聊，像凌云那样的，应该过得很快乐吧。

也是，他像大街上的任何一个人类一样，不会有什么缺失。

﹉

周流是挂着凌云贴的创口贴来学校的，那贴创口贴歪歪扭扭又不平整，简直有损颜值。

卓等：“你这创口贴你家猫仔给你贴上的？还是它刚化成人，突然突袭了你？”

贺知楠倒是没有像卓等那么轻松，只是小声道：“刑焕那帮人？”

周流从书包里拿书出来：“没有，不过确实是一只粗鲁的猫咪动手的。”

卓等：“啊？野猫？”

凌云恰好这时从教室外进来，看见周流嘴巴上的创口贴，还有他们说什么野猫。

凌云回座位，转过头去看了一下周流。

半秒内，他笑了出来。

周流一个脚过去：“你笑什么？”

凌云：“不是，我昨天敷衍我奶奶的，你怎么没扯掉重新贴一张啊，丑死了。”

周流被无情嘲笑，随手扯下创口贴，揉了揉扔进垃圾桶里，露出了他还没结痂的伤口。

二创了，真有点伤颜值。

卓等：“咦，这点小伤口还贴创口贴，周爷你矫情了啊。”

周流：“所以说是猫干的。”

凌云站起来拍了一下他的桌子，“你他妈说谁是猫！”

“…………”

不知道为什么，他此时真的听到了有猫的叫声，疑惑回头，就看到了一对猫耳朵。

凌云：“？？”

周流见势不妙，指节修长的手把他拉下来，掩饰性咳嗽一声：“你越界了。”

周流真烦人，随时都要这样计较，他偏要站起来看看那对猫耳朵。

凌云指了指那边，那个同学紧张得快哭了，完全不敢动，甚至不敢跑。

周流以为他要被吓着了，没想到凌云只是说：“你们大清早有人在教室玩cosplay啊？”

周流/卓等/贺知楠：“……”

他们以为，人类的思维不一般，一般都不会想得那么离谱，遂松了一口气。

卓等：“是啊是啊，很逼真的猫耳朵，我们班同学是有点奇葩在身上的。”

凌云想走过去：“不是我看到他动了，哪买的，我想摸摸。”

一堆人汗流浃背，周流再次攥上他的手腕，把他拉回座位，严肃喊道：“凌云，钱还没还我！”

凌云：“……”

周爷：我好委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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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恶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