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我心道,大?老为何突然如此示好? 我又看了看婧云,“都是你厌恶致极的人吧。” 弱云道:“是,不过婧仙放心,我是有分寸的,若婧仙觉得处置不妥,我就着人把他们扔出去。” 我思索片刻,道:“大?老的贺礼先放着,至于那三人,你自己处置就行。就一点,要杀要剐莫在琅岐山动手,”我又叹了口气道:“自然不是不让你报仇,也只是不想你手上血腥太?。有些杂碎,不至于脏了自己的手。” 弱云顿了顿,说:“我自然是明白的。”她又一笑,很是温柔的样子,“我现在身份也不同了,行坐都代表着琅岐山,婧仙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晚间洨云过来与我说,弱云下午废了那三个妖精的修行,扔回妄山了。

我点点头,刺绣绣的眼睛都花了。洨云道:“好好的怎么开始研究女红了?” 我将寒月刀祭出给洨云看,自从妄山回来,我就已经把寒月刀 炼化到我体内了,只要施法,便能取出。洨云惊叹道:“这么好的一把刀!我怎么瞧着这么眼熟?”

我道:“这是寒月刀,上古传下来的宝物。” 洨云大惊小怪道:“对对!这我是知道的,听师父说过,是? 妖女神的武器,后来女神仙逝,这把刀就流落三界了。” 我叹了一口气,“可不是,?蜀送的,我想着,也地还他些什 么吧。” 洨云道:“?蜀大哥出手就是阔气!可是,我听闻这把刀自从女神仙逝后再也没人能用的了它了。你能用吗?” 我得意道:“自然可以的。”说完拿起寒月刀朝五步外的灯火遥遥劈了一下,灯火倏的灭了。洨云道:“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普通的刀也可以这样——” “你再去瞧瞧——” 洨云不相信的望过去,接着便惊呼出事:“?姐,这灯盏碎为两瓣了!” 我一笑:“开始我也怕我用不了它,后来却发现异常的顺手,许是我和?妖女神有缘呢!”

洨云看着我,有些担忧。

我道:“怎么了?”

她说:“你不会也是返祖吧?” 我笑道:“我们祖先可没有上古大神,我能返谁去,返?妖女神吗?” 洨云道:“这般说也是,可是你还是留意一下。你被带走的时候,我曾偷偷听师父和娘亲说,你身世离奇,不好养在泰山。师父当时就怀疑你是返祖,跟娘亲说让你跟着天后娘娘是好事,据说天帝是不喜返祖的,繁树返祖后就是被天帝赐死,跟着天后娘娘说不定还能保住一命。” 我放下刀,此事?蜀也和我提过,我没怎么当真罢了,可是洨云说师父也也这般说,那此事必定有九成是真的了。那?蜀也说他返祖了,定是有危险的。想起?蜀,又觉得不痛快,我拿起刺绣,看了两眼,一手托着 腮又是一阵叹息。洨云道:“怎的越快到大婚之期,你越是唉声叹气的?” 我看了洨云一眼,又叹了一口气,我是有心事,就算知道自己

这样想或许不对,可是,这?蜀竟是整整五天没有出现了,走的那日明明白白说得空会来一趟,今日聘礼都送来了,他却没来!

但是转念一想,狐族事物繁忙,他不来,倒也可以原谅。可是我这心下就是急躁,这样丢脸面的事情,怎好和洨云说!

绣着烦,索性推开了。洨云看着我突然站起来,唬了一唬,我道:“叫上弱云,喝酒去!”

琅岐山下,有不少小镇,有一个,我和洨云早早就瞄上了。小镇叫念唐镇,离集市不远,据说这个镇子家家酿酒,户户为商。这个镇子人与妖居住混杂,琅岐镜内多妖,妖界无趣,便藏好了身份,落户到了人界,妖精酿酒都是好手,所以这镇上冷不丁那一家的酒,就是上好的佳酿了。

我们下山的时候刚入夜,我拉着她们两个从东街喝到了?街,从街头喝到了街尾。直喝的酩酊大醉,洨云酒?少,喝了两坛子就不愿意跟着我们胡闹了。

弱云?我不痛快,就舍命陪君子了。三更时分,弱云架着我,洨云走在后面扯着她的裙?,我们三个都喝的尽兴了,正准备回去,就?小巷拐?处,有一间酒馆,依旧亮着灯笼。我迷迷糊糊的瞧不清楚,转头道:“弱云,这家来过了吗?” 弱云也是站不稳了,道:“好似是来过了的,婧仙,天色晚了,该、该回去了......”

我想了想,说:“那便算了,回去吧。” 三人正欲走,突然闻到一股子浓烈的酒香。我顺着味道瞧过去,小酒馆?口站了了个样貌妖娆的女子,面上??的敷着桃花妆,她用手帕捂着嘴一笑,十指蔻丹,分外艳红。

“你是何人?”我问道。那女子一步三扭的走出来,轻轻的推开了弱云,伸手搭在我肩上,“仙子可是喝的不尽兴?” 她的指甲划过我的脸颊,麻麻痒痒的,“我这里有上好的醉生梦死,不如再喝一杯!”

我舌头捋不清,道:“醉醉......” 那女子道:“人生路艰辛,现下的春?得意又是掩去了多少辛苦?醉生梦死,不敬现在,敬过去。” 我已经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只是顺着酒香就进了酒馆。

似乎是很烈很烈的酒,喝的我完全不省人事,我记得我好像一 直在唱曲,也记得好像是谁过来,带着叹息将我带走了。那一日唱的什么曲子我记得不是很分明,只有两句记得清楚, “多情扰多情扰,多情却被无情抛。郎君安好,郎君安好,日日思君?不着”...... 这是乌久常常带我们下界去听得曲子,?辛常说这曲不曲调不调的不成体统,可是也每每和我们一起听得开心极了。我那一晚上,想起了很多人,想起了我们四个在天界的时候,日子是何等的开心。可是现在,几百年的功夫,竟然就这般四下离散了。哑舍再也回不来了,我又想起?辛,她或许还在什 么地方受苦。

我想着想着,不觉摘下玉佩抱在怀里痛哭。是谁过来拍了拍我的头,我望着,像是哑舍,像是?蜀,也像是乌久,不对,哑舍死了,?蜀在狐族,或者是乌久来了? 可是乌久为什么来呢?我自己也不知道了,只知道抱着那人,哭的肝肠寸断。

酒醒已经是日上中天了,弱云守在我床边,?我醒了,忙扶我起来了。

我一瞧,已经回到山神殿了。我头疼欲裂,意志昏沉,心中却觉得舒畅,我看着弱云,弱云 ?我醒了面露喜色,道:“婧仙你终于清醒了。” 我扶着脑袋道,“昨日怎么回来的?”

弱云道:“婧仙,是前日的时候事情了。”

“我睡了这么久?” 弱云一边帮我揉太阳穴一边,道:“前日怪我不好,没能拦住你,我们当时遇到酒妖了,她给的酒叫醉生梦死,别管人神妖,一喝就烂醉如泥。”

我微微摇摇头,道:“酒妖是谁?” 弱云道:“万物皆有灵,这酒妖是酒的精华修炼成型了。世界难得一?的精灵,来去无踪,不受三界管束。念唐镇几代酿酒,所以生了酒妖,平日不轻易?得,前日巧了,让我们撞上 了。” 我头疼的厉害,也只道:“原是这样,那下次去也不一定能遇到她了,可惜了,那酒真的不错,浓香四溢,劲头也足。那前日应该多喝一点了,也没带两坛回来。洨云呢?” 弱云道:“她醉的更厉害,还未醒呢。” “也是辛苦你了,将我们两个拖回来。” 弱云一顿,却道:“婧仙,你们不是我带回来的。” 我道:“是怎么回事?” “那日我亦是喝多了,勉强用法术撑着保持清醒,给山上发了一个信号。不多时,就瞧?,是?蜀少主带着守山卫过来了。我一?他们过来,强撑着行了个礼,可是后面怎样,我也不记得了。” “?蜀来了?”我连忙要起身。弱云按住我道:“少主族内事多,未曾多逗留便回去了。我听琪歌说,少主走的时候,面色不大好。” 又走了?我失望的坐下。又想这弱云少时吃苦颇多,极其懂得生存之道,凡是与她无关的事,从来不多看一眼,多说一句,今天却对?蜀的脸色上心的紧,甚至主动过来与我说。我好奇道:“你现下竟然理会这些了?” 弱云不好意思的说道:“之前无人牵挂,周遭人对我又未有一个真心,自然是不用察言观色。只是如今,婧仙待我好,总也想为你做些什么。”

我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过了一会,我便让弱云也下去休息了。琴歌过来敲?的时候,我叫她进来细细问了问前日的情形。琴歌说,前日我们离山不久?蜀就来了,这几日狐族往来祝贺的人不少,他也是好不容易抽了个时间,却扑了个空。当时琴歌不在,?蜀听琪歌说,我这两日无事多半在做刺绣。 ?蜀还瞧了瞧我桌上的绣品,问我去哪了,琪歌说?下午我与洨云说话,似乎是心情不佳,便带了她们二人喝酒去了。 ?蜀等了我们一会,?迟迟不归,就带着人下山找我们去了。我道:“这也是正常的,后来又为何说面色不好?” 琴歌道:“奴婢也不知,只是少主走的时候,面色确实不如来时晴朗。前夜上神喝的烂醉,少主守了你一夜,第二日起来便走了。早饭都未吃。”

我猜了半日也没猜出?蜀为何不开心了,猜不出来自然就放下 了,继续绣我的刺绣。当下一晚未睡,绣出成品,天微微亮,打了个哈欠,让琴歌送 去给了白愈。上午着实困了,头疼也未大好,便又倒头睡下了。醒来已经是下午,我口渴的紧,唤了琴歌说要喝水。半天无人回应,水倒送过来了,我也未起身,就着那杯子就喝 了。

“还要吗?”是?蜀的声音! 我一下子清醒了,细望过去真是?蜀! 我瞧?他,也不顾自己还未起身,失礼不失礼的便开心的朝他道:“你怎么来了?” ?蜀摸摸我的头,道:“本想与你生两天气来着,结果还是没出息,?到你送我的腰带就跑过来了。”

我道:“你与我生何气?” ?蜀道:“心是大的没个边际了,你那日在山下喝醉了,抱着我说了些什么不记得了?” 我确实是一点记忆也没有的,茫然的摇摇头。 ?蜀叹息道:“也对,你那日喝的不辩?北了,酒后倒是吐真

言,可吐完忘了也正常。” 我感觉的到,我那日似乎是说了什么,才让?蜀耿耿于怀了这 些天。可是饶是我怎么努力也是记不起了了。 ?蜀斜了我一眼:“罢了罢了,就这样算了吧,现下也无法和你计较了。”

我嘿嘿笑着,问道:“腰带可喜欢?” ?蜀送衣袖中取出腰带来,那只是一条普通的白色腰带,绣着 狐尾纹,我在腰带中央镶了一颗小点的宝石点缀,这些倒还算普通,狐族别的绣女也绣的出来。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又在腰带里侧绣了些花纹。 ?蜀将腰带反过来,露出那个花纹,道:“这是何意?” 我得意的说道:“这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松狐纹,这团?色的,是松纹,?松,代表我,这团几道红色的纹路,我绣成了一个狐狸的小样,虽是简单了些,我看着也是很像的。这个花纹的意思呢,就是这条腰带,是婧云送于?蜀的意思。” 我解释的一本正经的,歪头看到?蜀正瞧着我在笑。我一想,?蜀这般聪明,自当是明白什么意思的,非说不懂,逗我玩罢了。我索性不说话了,也不去看他,?蜀把腰带收起来,一本正经的道:“怎的不说了,十分有心的,我瞧着很是喜欢。” 我这才偏头看他,道:“那就好,嘿嘿。” 一整日未吃饭,饿得我难受,?蜀知道我还有些头疼,就让琴歌将饭菜端到了寝殿里。

我这才想起来我半天也未起身更衣,忙让?蜀出去了,琴歌笑着过来给我更衣,收拾妥当了才把?蜀请了进来。 ?蜀好像也没有怎么吃饭,今日倒吃了不少,待到我们两个都吃完了,?蜀道:“你也躺了一天了,出去走走吧。” 我瞧着天色,日头快沉了,清?徐来,林深有?鸣,倒是有一 些意境,也就同意了。

出了大殿,?蜀自然的走在了前面,我瞧他的背影有些疲惫,走了几步,也没有回头要拉着我走的意思。

?我停下了,?蜀回头看我,道:“怎么了?” 我朝他伸出手,小声的说:“你怎么不拉我了?” ?蜀怔了片刻,他瞧着我的手,眼底的情绪我怎么也看不透,他或者有些不愿,可还是过来牵起我的手,说:“我们今日不散步了,去屋顶上看日落吧!”

山神殿的房顶又大又宽敞,只是少了打扫,落了不少灰尘。 ?蜀将外袍脱下来,铺在上面,道:“坐吧!” 我过去与他并排坐着,登高望远,琅岐山下镇子的景象一览无余。

?蜀远远的瞧着,似乎在想什么。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今日的?蜀非常的低沉。 “这两日可是劳累?”

我问道。 ?蜀收回目光,?自一笑,又扬起一张无懈可击的少年单纯的脸道:“可不是,狐族来了不少客人,我和白药忙的脚都不沾地。”

“那你还过来?不是很累?” ?蜀听后苦笑了一下,“总想着来看看你也好。” 我总是?他喜怒无常的得意劲,甚少?他这般颓败,心想果真是累到了。体贴道:“不如你就靠着我休息一会?” ?蜀等了一会还是靠过来了。 “你记得我给你讲过先祖的故事吗?”

“记得啊,怎么了?” “我总是翻我们先祖的手札,他在里面讲了好多的故事,我都说与你听听吧。”

我点点头。 “我先祖竟同,曾经非常爱慕?妖女神,少年时他们一起征 战,无苍指?,竟同做军事,?妖女神则替他们保障粮草补给。那时候他们三个虽然常常?面,只是说话的时间却很短。无苍是个勇猛的将军,先身士卒,事必躬亲,常常几日几夜不能合眼。?妖?无苍这般,总是心疼她,就常常在无苍放哨的

时候,过去替他盯着,无苍从未在将士面前露出疲惫,顶不住的时候,便常常靠着?妖小憩,”他说些笑笑,“就如同我们这 样一般。”

“然后呢?”我道。 “然后竟同十分羡慕,?妖总愿意将肩膀借给无苍,却从未与他亲近过。就算他们三人师出同?,竟同也总觉得,?妖心里更中意的,或许是无苍。所以他总不想让?妖为难,穷尽一 世,也未能将爱慕之情诉之于口。嘻,”他道,“你瞧竟同是不是分外的没出息?只不过是?妖心上没有他,他便不敢开口了。” “或许不是呢,”我随口说道,“?妖最后不是杀了无苍吗?真心喜爱一人,怎舍得动手杀他?” ?蜀并没有料到我会这般说,直起身来,目光灼灼的望着 我:“你真这般想?” 我道:“我怎能知道呢?我又不是?妖女神。只是若是我的话,我应当不会杀我心爱之人的,无论当时无苍战神变成什么模样了,若是真心爱他,自然会想尽办法劝他回头,并不会如此利索的便杀了他。” ?蜀像是燃起了什么希望,道:“婧云,我一直也未曾问过你,你嫁于我高兴吗?”

高兴吗? 这个问题洨云也问过我,我自问没有想到答案,也就如实的说了。 “天帝赐婚,我们都一样,高兴与不高兴总归要成婚的,不是吗?” ?蜀站了起来,我瞧?他脸上一闪而过一道阴狠,但他刻意掩饰了道:“你是这般想的......我听你之前与我说过,你对乌久是有些心思的,可是你回来之后,为何没有去向天帝天后陈情,再嫁于他呢?” 我笑了笑:“乌久已经娶亲了啊,所以不好再嫁与他了。再说,三界之大,我也不过是个小小的散仙,向来都是别人给我什 么,我便接受什么。做太子伴读是,嫁于乌久也是,后来来琅

岐也是。我的命运向来由不得我自己做主的。” ?蜀道:“自然嫁于我也是一样的?” 我想了想:“我觉得是不一样的。”

“嗯?” “你比任何人都要待我上心,我很感激你,所以觉得嫁于你非常幸运。”

?蜀喃喃道:“果然也只不过如此。”

我道:“你说什么?”

?蜀摇摇头。我想了想,还是朝他表了我的诚意:“?蜀,你是不是担心我嫁 于你会对你和狐族不用心?你放心吧,我会做好少主夫人的。” ?蜀反倒笑了:“你也太小瞧我了,少主夫人怎样的德行与我与狐族影响却是不大的。我对你好,要的却不是这个。” 我道:“你要什么?若我能做到,必不推辞。”

?蜀听得此话,端坐了身子,拿眼镜紧紧的瞧着我,极其郑? 的,严肃的一字一句道:“你能做到的,这天地间,什么东?都好得,能相互理解的一颗心难得。我要的是两情相悦,一心一 意。” 我?他这般郑?其事的剖白,也是惊了一惊,方知道他竟然是真的动了情,正要说什么,却觉得,并不知要说些什么。两情相悦,一心一意。我在认识乌久之前想的或者也是这个,可是天后娘娘却与我说,这世界,一生一世一双人是顶顶难得的事,向来可遇不可求,莫要强求,反倒伤了自己。天后娘娘端庄美丽,天帝却也是妻妾成群,天后娘娘求不得的东?,我又怎敢奢求。这?蜀,或许这时尚年少不经事,所以会用这般理所当然的口气说出一心一意这般的话来。就算我有心同他相恋,可能他来日继承了狐族族?之位,少不得要与各族联姻,自然就会换了说辞。

?妖竟同已逝,哪还有这样的佳话?

我若应下了,日后伤心的,不还是自己。

我最终还是笑了笑,宽慰?蜀道:“如此之情,确实难得,可是这也要瞧上天给不给缘分不是,强求不来的。” 那话说出口,我只觉得心下空落落的,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了一 把。那一日?蜀听了我的话笑了好久。我却不懂他为何这般肆意张狂。那日毫不例外,我又睡着了,半梦半醒之间总觉得谁亲了我一 下,在我耳边轻轻道:“缘分自是有的,上天不给,我也会造一 份出来。”

14大婚 ?蜀又是连夜回去的,群杳与我说,狐族近几日客人非常多,有一位顶顶?要的,是巫族的少主峥仰,?蜀这几日都是陪着 他。前日喝了一晚上的酒才将峥仰灌醉了,本想休息一会,瞧 ?我送过去的腰带便接着过来了。我只道这?蜀怎的这般实在,峥仰非要让他陪着,喝什么酒啊,下点迷药让他睡两日便是了。我这般说着的时候,洨云正在给我试穿嫁衣。成婚前一日,? 蜀派人送来了嫁衣和凤冠。照例要试一下的,山神殿就忙成了一团。洨云听我这么说话,脸一沉道:“闭嘴!穿着嫁衣说这些话也不怕忌讳!” 狐族的礼仪姑姑也来了,想来她们也未?过有敢这么骂山神的山神侍,瞧着洨云严肃的皱着脸唬了一唬又偷笑不已。洨云是紧张坏了,脸皱的比之前的?辛都要厉害,弱云面上倒是镇静,你问她什么,她也能说出话来,只是脑子想是也不怎么转了。我让她去取镜子,她?自想了半天,嘴里道:“镜子?镜子是做什么的?小衣穿上了,耳饰也带好了,打开项圈用的小镊子也早早备下了,要镜子做什么?哦哦对了,镜子是照着看模样的!”

我看着就想笑。礼仪姑姑给我教了半天行程,只说明日一早,我戴上盖头之后是不便说话的,路上都有人扶着我,?蜀会亲自来接我,我上 了??之后,?驾驾云回去。因?蜀和白药都是在狐族王殿居住,我们行礼也在王殿,到大殿之外,?蜀迎我下?,我二人步行到正殿,听礼官宣天帝赐婚诏书,再到正殿行礼。便是礼 成了,之后我自是送去新房,?蜀与众宾客敬完酒便会过来。我听这一串,只听的头大,洨云和弱云在旁边煞有其事的帮我记着。

如此大家都紧张兮兮的过了一夜,大婚一日终于来了。早起的忙碌和昨日也没什么区别,洨云的脸更皱了,弱云说话 的时候嘴手都在哆嗦,倒是比我还要紧张。显得琴歌和琪歌稳?的多,大家一起手忙脚乱的把我收拾妥当了。狐族的嫁衣是要带着红玉项圈的,以示贵?,结果项圈和我脖子上的玉佩老是撞到一起。琴歌请示了之后便替我取下来放进了我一向带着的香囊里,随手便放在了一边。我自是着急,结果正在上妆,也说不了话,只能用手指着,众人不知道我要什么,一阵东寻?找,好在弱云终于反应过来了,一把拿过香囊放到了我手里。待要盖盖头,洨云却哭了,又是好一阵忙乱的安慰。我又想起一事,连忙将洨云弱云叫了过来。二人紧张兮兮的听我道:“一会盖上盖头你们二人别离开,我上 次大婚,盖上盖头就让敲晕了......”

弱云脸都黑了。洨云就急了,猛地拍了一下我肩膀,道:“胡说什么呢,这么不吉利的话再说我打你!”

我悻悻的闭上了嘴。盖上盖头后,?蜀还未到,礼仪姑姑都退下了,大殿里只剩下 洨云弱云和琴歌琪歌了。

众人一下子安静起来了,我倒开始紧张了。一会听洨云悄悄的和弱云说道:“弱云姐姐你紧不紧张,我怎的腿都在抖。” 弱云憋了半天,道:“我也紧张!比我自己嫁人都紧张。” 我一听,觉得更紧张了,便伸出了我的手。四人一起围了过来。

“姐姐需要什么?”

“婧仙你要什么?”

“上神有何吩咐?”

?我不说话,四人叽里呱啦的开始讨论。 “可是什么要紧的首饰没拿?”

“还要镜子吗?”

“封神诏书?”

“要诏书做什么,又不是上任。”

......

洨云憋急了:“?姐你可是饿了要馒头?” 我气的一把掀起盖头,道:“我就是跟你们说我紧张,让你们看 看我手心的汗!” 山神殿寂静了片刻,多亏这时候外面敲?来,说?蜀到了,要 出?了。我听?洨云小声的在抽泣,还是和弱云一起,一左一右扶着我出?,提醒我小心脚下。我当时完全想不了别的就已经到了??之上了。礼官拉?了声音道:“启程——”??便缓缓的开始走了。我悄悄掀起盖头,??内空无一人,我掀起?帘,面前红袍黑狐尾纹之人,必是?蜀了,可是他身姿却不如往日挺拔,微微佝偻着看上去弱不禁?的,偶尔还会掩面咳嗽几下。我心里有些不安,想着?蜀怎的生病了?瞧着还挺严?的,可是前日?我时不还好好的。心下担忧着,又不好说话,惦记了一路,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是好?时间了,我带着凤冠,端坐的异常辛苦,才听的?? 停了。

有人掀开了?帘,我低着头,看不到多少东?,只?到一只熟悉的手神了过来,我握住了?蜀的手,慢慢下?了。静听着身前身后无人了,想必都退在两侧了,我才出声道:“? 蜀?”

?蜀小声的回应我:“嗯?” 我道:“你何时病了?怎的瞧你不舒服?” ?蜀道:“你等我片刻,抓着我的手腕。” 我与?蜀一直是牵着手的,?蜀悄悄的用袖子盖住了我们握在一起的手,我顺势握住了他的手腕,他的腕上系了一根绳子。过了一会,我感到?蜀拿什么也系在了我的手腕上,然后系紧了。这才又?新握住了我的手。 “这是引魂绳,日后你我牵着手的时候可以用识海说话。” 这明明是?蜀在说话,我的耳边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如、如何说?”我小声道。 “凝神,感受到引魂绳的存在后将对我说的话想一遍。”识海中又传来声音。我尽力专心凝神,正要成功的时候,又听到?蜀说:“跪!” 我连忙愣过来,原已经到大殿?口了。礼官开始宣读诏书:“狐?子?蜀,修为有成,品行上佳......” “可是成功了?”?蜀又道。我听诏书都是些可有可无的官话,觉得自己无聊,回过神来继续凝神,只差一点便成功的时候我感到?蜀要起身了。我猛一 聚力,迟了片刻起身,终于成功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道。 “这是剔了?的姻缘线,只当你我私下说话时所用。” 进大殿路途漫?,我只觉得走的头?脚轻,?蜀不断和我说话,才觉得好些。我听着?蜀说话的劲头倒是足足的,不像是身体有恙的模样。 ?蜀道,“我对外一直称病,今日大婚,外宾众多,不得不戏做足了一些。” 这般说着,我们已经站定将要拜堂了,我顾不得多想,拜堂是新婚之礼最?要的一步,我自是要认真对待。?蜀似乎和我想

的一样,也噤了声。

一拜上天,二拜高堂,新人对拜。待到?蜀扶我起来,我心上竟涌出了一股子难以名状的感觉,自现在起,我与?蜀,便是夫妻了。

听得礼官喊道:“礼成——” ?蜀晃了晃我的手,半晌未听到他说什么。就在我将要被人带 走的时候,听他说了两个字:“等我——” 我们松开了手,引魂线已经炼化了,自然不会拴着我们了。

后面的时间漫漫无期,我端坐在房间里把我从小到大所有经历的事情都想了一遍,?蜀依旧没有回来。这个时候,我倒是想起了另一个问题,一下子也不觉得辛苦 了,只觉得紧张百倍。

今日礼成,我们是不是就要圆房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圆房,这是应当的,我自然知道,并没有觉得有多排斥。况且还是?蜀——我一想起来?蜀就觉得脸红不止,?蜀?相上佳,面色白皙,黑发如墨,细?的双眸,似笑非笑的时候最是好看,好像也未?过他脱衣的样子...... 我想着想着,脸就红的通透了。连?蜀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愣过来时,盖头已经被揭下来了。?蜀面色微红,想来有些喝 多了,正似笑非笑的瞧着我...... 我一时竟有些燥热,我们两个对视了许久,琴歌笑意盈盈的上 前道:“少主夫人,该喝合卺酒了。” ?蜀这才干咳了一声,我忙低下了头,?蜀踉跄着在我旁边坐下,喝过了合卺酒,众人也就退下了,房间里只剩我们两个。气氛突然有些奇怪。 ?蜀依旧端坐在哪里傻笑,我问道:“怎的喝了这么多酒?” ?蜀摇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往日喝酒,都是他们喝烈酒,我偷偷换下喝清酒,从未醉过。今日让白药那小子反给我换回来了,峥仰也起哄,就、就喝多了——”

“那我给你倒杯——哎!”我起身正要去倒水,却被?蜀一把拉了回来,一下子跌在了他腿上—— 这个距离,有些近——他的脸在我面前不断的放大,面色微红,微微喘息些,一双眼睛,半睁半眯着,这般的?蜀,竟然、非常诱人——

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推来还是凑上去。 ?蜀突然笑了,就犹如朗月清?,扑了我一身,我的脸八成更红了......

“婧云——”他道。

我咽了咽口水,道:“是、是我——” “你我礼成了。”他依旧笑得开怀。

“是、是啊......”

“你该叫我夫君了!” 我应该快熟了,不行不行,太丢脸了。我连忙?扎着要推开 他,?蜀?我乱动,起身将我压到了床榻上,凤冠从我头上掉落了下来——

这个姿势,更加暧昧了—— “?蜀啊——?”我刚要说话,?蜀就在我嘴上亲了一下。 “要亲回来。”他道。

“什、什么?”

“亲回来,”?蜀认真道,“要礼尚往来!” 我的脸已经红的没有知觉了,现下我只觉得脑子也要熟了。 “你若不亲,我就去把白药打一顿!” 我只觉得哭笑不得,这个要挟人的理由...... ?蜀却真的要起身,我连忙把他拽了回来,搞笑呢,他要真出去揪着白药打一顿,一边打一边说,婧云不亲我我把你打一 顿......

明日就不用出去?人了。

“亲、亲!”

我闭上眼睛心一横,拉着他亲了一下。

“不对!”?蜀道。

“如何不对?”

“要温柔,带着情谊,像我这样亲——”?蜀说完,又轻轻的亲了我一下。我只道这要闹到何时,须地让?蜀先睡下了,不然一会估计所 有人都听到我们俩在你来我往的亲一下亲一下了——

“?蜀,时候不早了——”我柔声劝道。 “不对,叫夫君!而且,你没有亲回来!” 我心一横,总归是做了少主夫人的,叫就叫了,若今日不把他收拾安稳了,这个人丢下了,明日我直接回琅岐便是了。我红着脸,揽着他的脖子,尽了最大的温柔在他嘴上亲了一 下,道:“夫君——天色不早了——” 话一出口,我们二人都呆愣了,这话听着明摆了就是在盛情邀 请,我只想咬断我自己的舌头,我方才说了什么? ?蜀也不闹了,他瞧着我,喘息变的有些急促,眼神也不对了,一时间差点让我觉得他酒醒了—— “?蜀,?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连忙放开他的脖子,解释 道,“你该睡觉了,是你该睡觉了。” ?蜀沉默了半晌,任凭我怎样说话他都不动。过了一会,我听他说道:“睡觉,洞房,不可以和婧云洞房——” 我一惊,以为他说的是玩笑话,我道:“你在说什么?” ?蜀竟是翻身下去了,一不小心就滚到了床下,嘴里还是说着:“不洞房,不与婧云洞房——” 我如同被泼了一盆凉水,他喝成这样,神志都不清楚了,却依 旧明明白白的说着,不与我洞房......

15养狐狸

我下床去看,?蜀已经睡着了。如此气呼呼的过了半夜,我没忍住,还是起床把他扔到床上 了。平日里温情脉脉,一副深情百倍的模样,前日还与我说一心一 意,恩爱到老,今日就不愿与我洞房!这是什么事? 我想了一夜竟然没睡着,?蜀倒是早早的就醒了,醒来?我两眼乌?的样子还吓了一跳。

“醒这般早?”他脱口而出。然而?我衣衫不整的模样下一句竟是惊恐的问道:“我昨夜可有对你做过什么?” 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了,我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一把推开 他,走下床去坐在了椅子上。外面琴歌听到我们醒了,便来敲?。 ?蜀晃晃脑袋,说道:“先莫进来。”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起身在床上翻找了一遍,什么都没发现,便舒了一口气。而后撩起喜袍袖子,指尖凝力,在胳膊上化了一道口子。血滴在了床单上,我自然明白他要做什么,新婚之 夜,是要看落红的。既然不想洞房,又弄这个做什么?我火气更大了。起身就要推 ?出去。

还未走两步,就被?蜀拉住了。 “婧云,先莫出去。”他小声说道。拉着我进来,像是这才想起了引魂绳之事,用识海与我说道:“我昨夜可是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了?是我不好,我先与你道歉。”他顿了顿,我自然不愿理他,他又说道:“我们须地把喜袍脱下来......” 我依旧不说话,他耐着性子解释道:“昨日天帝派来的那两个侍女,我查了她们的底,是天帝交代过她们要时时来看着我们。昨夜我特意安排没让她们值守,只是现在她们必会来的。我们须地让她们都知道我们是好好洞房了的,不然天帝多疑,会有心思的。” 我忍了又忍,忍了又忍,我知道他说的不无道理。天帝赐婚,新婚之后,侍女照例要看落红报喜去的,若没有,也是不敬之 罪。我推开他,背过身去欲脱喜袍,喜袍系的繁琐,我解了几下也解不开?蜀伸过手来,利索的给我解开脱下了。我瞧他,也是脱好了。身上只穿着着里衣,我们对视了一眼,又觉得有些尴尬,我自不说话拧过头去,?蜀拉着我在床边坐下了。这才对外说

道:“进来吧。”

除了侍奉?蜀的四位侍女琴歌琪歌书歌画歌,廊梦廊月也是跟着进来了。我瞧?她们两个,也是换上了狐族的衣裳。我和?蜀分别更衣的时候,琴歌与廊月一起为我们收拾床铺。片刻之后,二人对视一眼,琴歌笑着过来蹲身祝贺。廊月倒是平淡的多,我瞧她朝廊梦点了点头。今日早上吃过早饭是要去拜?族?的。我并非不懂规矩之人,这一路上,虽不曾和?蜀说话,也不曾把不悦摆在脸上。

白药正在正殿,我过去的时候,他正站在狐族族?白愈身侧。待我们一进来,便咧开嘴朝我笑得开怀。我瞧?白药这般喜 庆,心情也平复了许多。今日是我第一次?到白愈,白愈活了两千岁有余了,面相慈善,只是像是总郁郁寡欢的样子,眉目之前总有些哀愁之色,面容倒是异常像是白药?蜀中年的模样。

“拜?父亲。”

?蜀与我??跪下行礼。白愈笑道:“快起身,不必多礼,”而后?了?手,有侍女送上一 对?玉葫芦,他朝我道,“这是我送你二人的?面礼,婧云,这是夫人生前自己手刻而成,说要日后送于?蜀的妻子,夫人走的早,未能?到你二人成亲,想是?到也是高兴的。你二人的这?亲事,是?蜀向我提起央我去奏请天帝的。?蜀中意你,我也希望你二人琴瑟和鸣,相携到老。” 我一听倒诧异不已,我与?蜀成亲是他自己要的?我看了他一 眼,?蜀不语,我便蹲身行礼。

白药与我们一起出来了。三人行在路上,各有心事,都默不作声。过了一会,白药拉拉我的袖子对我说:“嫂子,今日爹爹不是有意对你不欢喜的。娘亲走后,爹爹就一直这样,很少有笑靥。族里的事情也都交给哥哥管了,自己很少出?。你莫放在心上。”

我瞧白药像是心情很不好的样子,就问他:“父亲对娘亲情深义 ?是好事,我又怎会多想。倒是你,是怎的了?我还未多想呢,你替我失落起来了。” 白药瞧瞧我,撅着嘴,神情又无辜又委屈。我想刚刚我和?蜀刚刚进正殿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这一回怎么就不开心了? 白药立住朝我抱拳道:“今日是哥哥嫂子成婚第一日,我不想把 我的心事说出来坏了你们的兴致。嫂子,我尚未贺你与哥哥新婚之喜,你们成亲了我很是高兴,今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说完便一溜烟的跑了,倒留我和?蜀面面相觑。 “白药这是怎么了?” 我随口说了一句,又想到我还在生气呢,又哼了一声不打算说话了。 ?蜀瞧着我开口,连忙搭话道:“娘亲当年是因生白药难产死的,所以父亲多年来总是对白药怀有芥蒂。平日里也不多与他亲近,白药懂事,从小就喜欢往父亲哪跑,父亲对他一直都淡淡的,白药也就把娘亲的事情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今日你我头次拜?父亲,想是父亲给我们找?面礼的时候又想起了母亲,所以难免伤怀,白药是?父亲难过,才会跟着自责。” 我??蜀主动示好,反而不好说什么了。 “哦”了一声,心下还是觉得非常别扭,也就不开口了,我们两个就这样一路尴尬的回到了新房。新房是?蜀居住的凤舞殿,待我回到寝室,?蜀就借口去书房一溜烟跑了。我正喝茶,?廊梦走了进来。 “夫人,奴婢方才?少主去了书房,又将二公子请了过去。” 我心下诧异,不知道她过来与我说这个做什么,面上却平静的道:“我嘱咐过你盯着少主了吗?” 廊梦倒不怕我责备,道:“这是奴婢份内的事情。” 我瞧了她一眼,因了?蜀今日说的话不怎么喜欢她。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晚点琴歌过来送点心,我嘱咐她让她多留意这廊梦廊月,琴歌道:“少主也吩咐了,奴婢懂得。” 因了昨天一晚上也没睡着,我对琴歌说若有人来便说我身体不适便罢。琴歌道,也没许多人了,族内人少,除却族??蜀白药,就只有几位没有子嗣的侍妾,族?向来不与她们亲近,也少?她们出?。

我留意多问了一句:“族?不怎么喜爱几位夫人吗?” 琴歌道:“族?多年清心寡欲,不愿有人侍候,除了成婚那一 日,从不?去几位夫人房里去。” 我点点头,想着白愈也是?情之人,此事只当个八卦听了,便也睡下了。醒来已是午后了。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瞧??蜀正着一身便服,歪在床头看书,午后慵懒,他将发冠摘了,黑发铺泻了下 来,愈发显得那张脸白皙俊美。柔和的日光打在他身上,更是似梦似幻。我一时竟挪不开眼,只当是色心起了白日做梦,手不自觉的就伸了过去,附上了他的脸颊。

?蜀一惊,放下书凝神看着我,嘴唇微微张开的诧异的模样更是瞧得人心神荡漾,他也不说话,只是瞧着我,我想着总归在梦里占着便宜也是没什么的。便凑了过去,吻上了他的嘴。 ?蜀的唇软软的,温热着,像是亲在了玫瑰花瓣上,我双手搭在他肩膀上,在他唇上细细研磨。我少有这些?花雪月的事情,和无苍也一向守礼,今日饶是色胆包天,依旧显得有些笨拙。 ?蜀手附在我后背上,缓缓将我放倒了,反压了上来,我心道这梦也太实诚了,让?蜀这般配合。

亲了片刻,?蜀放开我,瞧着我通红的脸颊温柔的朝我笑,梦 里的?蜀和任何时候的他都不一样,意外的万种?情,让人心猿意?。

我们两个对视了半晌,?却吱的一声推开了。我们二人同时偏头,撞上了廊月惊慌的脸。我一个极灵清醒过来,这不是梦!立刻手忙脚乱的推开了? 蜀。

?蜀瞥了廊月一眼,廊月连忙跪下告罪。 ?蜀站起来,不怒反笑道:“你是夫人的陪嫁侍女,唤作什么名字来着?”

“奴、奴婢唤作廊月。”

“廊月?”?蜀道:“你抬起头来。” 我心道,你关心别人叫什么名字做甚?偷偷回过头,瞧?廊月抬起头,看着?蜀,竟是看他看的痴了。我心头的怒火一下子起来了,不规不矩也就算了,竟然对?蜀 起了色心? 我瞧不??蜀的脸,只听他不咸不淡的说:“下去吧,日后做事 稳妥些。”

廊月这才愣过神来,忙下去了。我是没脸??蜀的,连忙用棉被捂住了脑袋。 ?蜀?状过来拍了拍我,压着笑意道:“该吃饭了。”

这一餐我用?不知味形容再合适不过了,期间?蜀总是有意无意的朝我投来探究的目光。偷偷瞥他一眼,总能瞧?他玩味的瞧着我。

丢脸死了,丢脸死了。连琴歌中途也小声的过来问我:“夫人可是还不舒服?奴婢瞧你的脸红的好生厉害。”

我连忙掩饰道:“有些热,无妨无妨!” 饭后我与?蜀坐着等着上茶漱口,我暗道太好了,漱完口就可以离开了。谁知这上茶的侍女确是廊梦廊月,更为气愤的是,廊月给?蜀 上茶时,不知是不是有意的,茶放到桌上,人往后退的时候竟然踉跄了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蜀瞧着她,竟然朝她伸出来了手,道:“怎的这般不小心?”

廊月柔声道:“多谢少主。” 将手放到了?蜀的手上,顺着他的手便起来了。我蹭的一声站起来,这个?流胚子! ?蜀却一脸诧异地道:“夫人怎的了?” 我努力的维持着笑脸,福了一福道:“白药未来吃饭,我有些担心,想瞧瞧他去。少主自便。”

琴歌陪着我出了?,?我面色不好,只安慰我道:“夫人莫放在心上,廊月不老实少主是知道的,想来方才也没别的意思。” 我一下子有些沮丧,朝琴歌道:“多谢你宽慰我,我自己下去走走,你不用跟着了。” 琴歌虽有着担心,还是福了一福下去了。

这几日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之前瞧?乌久调戏别的仙女我虽有些生气他花心,也没有如此生气,乌久本来就是博爱的性子,我习惯了有时还会和他一起去逗那些仙女,不觉得怎么着。怎的同样的事情到了?蜀身上我就这般不适应? 我是什么时候不想让?蜀对别人上心的呢?似乎是从那一日在街市上买花种的老人祝他妻妾成群的时候开始的,也似乎是从出嫁前一日他靠在我身上对我说之求一心一意开始的。可是似乎是我当真了,?蜀却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这般漫无目的的逛着,不自觉的便来到了后山。狐族依山而居,王殿后面,是一片大的药园子,穿过了药园子,便是一片悬崖,悬崖的对面,是大雪纷?的寒山。我道这里真是奇怪,一片悬崖也就几米的距离,却分成了两片不同的天气,我脚下尚晚夏炽热,对面就是大雪肆虐。闲来无事,我便在悬崖边的石头上坐了,夏日赏雪,倒是别有一番滋味。正愣神间,突然听到一声狐狸的鸣叫,似乎是从崖下传来的,我顿时来了兴趣,趴在崖边静听,不多时又是一声,却和方才不同,这里应该是有两只狐狸。虽说嫁进了狐族,但是?蜀他们修炼多年,已经化作人形了,

就如同你成年了也不会再玩小时的玩具,穿小时的衣裳一样,他们早就不好意思以狐型现身了,所以我未曾在王殿?到狐狸。今日倒让我寻到了,我激动不已,悄悄的御?掠下悬崖去寻。我崖边来回逛了三四圈却未?狐狸的影子,我正想着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便又听到一声狐鸣。我激动不已,顺着声音找过去,原来是在半山腰的一个隐秘的山洞里。我停了下来,悄悄的入洞穴去瞧。洞穴里面倒是灯火通明,豁 然开朗,墙上镶了两三颗夜明珠,里面的装饰也是细细布置过的,地上铺着厚厚的兽皮,洞穴顶端按了一张桌子,上面放了好些书,左侧有一个小小的泉眼,一滴一滴的漏水,右侧是张石床,同样铺上了兽皮。我进来时便瞧?一红一白两只狐狸蜷缩在桌子附近,红狐狸稍大些,趴在桌子上,神情慵懒,艳红的大尾巴扫来扫去,白狐狸则蹲在桌子下面,一跳一跳的去咬红狐狸的尾巴。两只狐狸皆是毛色纯正也生的可爱,瞧得我心都化了,暗暗打算着,要是两只都抱回去养?蜀同意的可能有多少,若不可,一只也是好的,我又瞧了瞧那两只狐狸,白色的那只活泼好动,虽是可爱,终归没有红色的那只生的漂亮有味道,要是将他抱回去养也是极好的。我躲在暗处瞧着,白狐狸跳了一会,想是乏了,悻悻的蜷缩在了一起,神色委屈。红狐狸歪头看了它一眼,瞧他无精打采的,就用尾巴扫了他一 下,白狐用爪子挡了一下,红狐又扫,白狐抗议的叫了一声,红狐却像是来了兴致,眯起眼睛神色愉悦的扫来扫去。白狐让他惹恼了,跳起来要咬它,谁知一个用力,窜到了我脚下。我?暴露了,连忙站出来,从身上的香囊中摸出牛肉干想要喂它。谁知那白狐瞧?了我,竟然一脸恐慌,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瞧?他有些脸红了。我尚未动作,它就鸣叫了一声冲了出去。

留我在原地一脸不解,白狐走了,红狐倒像是一点也不担心似 的,只是撑起身子来瞧着我。我竟让一只狐狸盯的怪不好意思的,忙走过去,拿出牛肉干,道:“想吃吗?你让我摸你一下我便给你吃。” 红狐异常不屑的摆过了头去,蜷缩在了一起,饶是我百般讨好,也只是歪了歪头。我倒是会意了,“你想喝水吗?我给你去盛。” 狐狸又斜了我一眼,高傲的伸出一只爪子,指了指右侧的一个 ?盒。我也是蠢,怎么也没瞧出来那个?盒非常的面熟,反而连忙打开?盒,里面只有一小碟樱桃。 “你爱吃樱桃啊,跟?蜀一模一样呢。”我嘿嘿笑着,将樱桃送 到狐狸嘴边。狐狸又是不屑的斜了我一眼,似乎也是觉得我蠢,还是将樱桃含到了嘴里。

我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哎呀,真是讨人喜欢,我一瞧?你就欢喜的不行,”我蹲下来伸手摸了它一下,连忙又将手伸了回来,叫它没生气,又伸手 摸了一下,它正吃樱桃吃的高兴,没惜搭理我,我高兴的一直抚摸着他,道“你是哪家的小狐狸啊,跟我回去好不好?我是你们的少主妃,我哪里有的是樱桃,你跟我回去我让你吃个够好不好?” 狐狸不吃了,居高临下的瞧着我,我嘻嘻笑道,贼心不改的双手环抱着它:“我养你好不好啊?” “好啊——”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白光,本来蹲着的我就被压的仰在了地上。 ?蜀撑着手臂压在我上方,他的头发扫在我脸上,戏谑道:“少主夫人打算如何养我啊?”

我从未觉得我的御?练的如此好过,那一刻,我是真的用尽了毕生所学逃跑了。

夜色悄悄的降临了,我端坐在外室想着这精彩纷呈的成婚第一 天。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我怎能被?蜀调戏的如此窝囊呢? 我生气的想到,昨日洞房我明明还和他生气来着,今日下午就被他压过去了。不行不行,一会我地借题发?好好的跟他算算洞房的帐,把今 天丢的脸找补回来! 主意已定,我仰首挺胸的朝内室走去,今日倒奇怪,内室没? 几个侍女伺候,只有琴歌过来帮我开了?,又小心翼翼的退出去了。

我只道怎么今日的气氛怪怪的,?自往内室走去,只?床上的帐子都拉了起来,将床铺挡的严严实实的,这?蜀搞什么?? 不管他如何,我打定了主意要和他算昨日的帐,猛地一撩床 帐,却瞧?一只大红色的狐狸正缩在被子里,只露了一双眼睛瞧着我。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被萌化了! “啊——狐狸!”我喊了一声,?蜀瞥了我一眼,朝我抬了抬爪子,我连忙爬上床凑了过去,?蜀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缓缓的缩在了我怀里,拿头蹭了蹭我—— 这一瞬间我只觉得死而无憾了! 在床上嬉闹了一会,我便抱着?蜀高兴的睡了,睡前似乎猛地想起来我好像要算什么帐来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索性就扔了,抱着狐狸喜滋滋的睡着了。梦里似乎闪了一道白光,听?谁忍不住笑了一声,煞是好听。我舔了舔嘴唇,翻身抱住了身边的大枕头。

月上中天了,琴歌悄悄了熄了内室的灯火走了出来。里面嘻笑打闹的声音刚刚停了,今夜少主和夫人的兴致似乎格 外的好,闹了半晌才休息了。琪歌悄悄上前道:“少主和夫人感情真是好啊,昨晚那般恩爱,今日又闹了这么久!” 琴歌笑笑,二人正打算轮着去休息,就瞧?几步外廊月一脸怨气的瞧着房?,哼了一声便转身走了。

琴歌脸色沉了下来,冷声道:“她怕是活不久了。”

16暗器第二天早饭时遇?白药,我正想问问他,昨日的白狐是不是他,谁知道他?我就跑,一整天了也没找到机会。 ?蜀早上陪我在狐族四下逛了一圈,午睡起来无事,他要去书 房,我正想躲懒,一会就听?他着琴歌来叫我。也没有别的事就是磨墨罢了。我向他问起白药的事,他正在看书,朝我道:“白药近几日恐怕也不会?你了。”

“为何?” ?蜀一顿,面色沉了一分,道:“狐狸成年后,原型就只可以现给意中人看。”

“那你们昨日还——” ?蜀用一种不悦的目光瞧着我:“我与白药自小一起?大的,不必忌讳。”

我恍然大悟,原是这样。 “可是我也不是有意的,再者,谁知道白药原型这般可爱。不行以后我养他也无妨——哎呦!” ?蜀用手上的书敲了我脑袋一下,气急败坏道:“就知道你是个好色无厌之徒,养他是你能说的话吗?再者,你是没瞧?我的原型吗?昨夜都抱着睡了一晚上,你——”

?蜀说着想是自己都不好意思了,便噤了声。我瞧他的模样,心里只想着疼惜,忙笑嘻嘻的凑过去道:“放心放心,我怎么样也会对你负责的。” ?蜀白了我一眼,道:“你对这种事向来是来者不拒的——” 我正要反驳他,群杳过来说,峥仰过来了。 ?蜀面色一凛,不悦已经跃到了脸上,又很快的掩饰了下去。我道:“那你们说话便是,我出去走走。” ?蜀也未多做挽留,我起身出去了。

出了殿?,我独自一人在后花园里游荡,峥仰,我记得之前就

听说过,我与?蜀成婚之前他就在狐族,?蜀似乎也待他很上 心,总是亲自陪着。巫族少主,我得知他们的信息很少,巫族大多都是人修,向来不容于世,有自己的?俗礼仪,也不大在三界晃悠。 ?辛向我提起过,他们善暗杀,尤其是一手暗器练的出神入化,摘叶?花皆可伤人。我隐约记得明显的,就是这代巫族少主,似乎?流成性,多年未娶,后院却蓄满了美人。

不知怎么想到这了,许是他待在狐族迟迟未走的行为让我觉得有些奇怪。正想着,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进了一个小院子,都说曲径通幽处,原是不假。我抬头看看这个装饰别致的院落,小院不大,院里种满了桃花,倒是?雅。不一会内室的?吱的打开了一道缝,我一想突然拜访也未知会一声甚是失礼,身形一闪躲在了暗处。

出来的是两个抱着衣服的小丫头,都十五六岁小小的模样,想来也就修行了几百年,一个朝另一个道:“公子今天又去找少主了?” 另一个道:“可不是,我送到大殿便让我回来了,说是连少主夫人都让请出来了。” “公子昨日喝了许多的酒,今天可别冒犯了少主才好。” “嘿嘿,你懂什么?少主才不会介意,之前夫人未进?,少主和公子夜间也都宿到一起——”

“快噤声,这话可不能乱说。” “怕什么,少主特意把公子安排在这就是不像让太多人发现,我们这个院落多隐蔽啊。” “这倒也是,我自小便听闻峥仰公子有断袖之癖,一直不曾? 过,这几日才是?识到了,你都不曾?到,少主成婚那一日,峥仰公子喝的烂醉,嘴里还不停的喊着少主的名字——”

夜宿到一起......

断袖之癖......

连少主夫人都被请出来了...... 我只觉得如同被雷劈了实打实,一时间懵然不能自已,待回过神来,两个小丫头已经走远了。我踉跄了几步,勉强逃出了那个院落,猛一抬头,瞧?院落之 上写着“桃花院”,正是?蜀的笔迹!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回花园的,正失魂落魄着,就听到琴歌忙忙的赶来,馋住我道:“夫人你怎么了?你的脸色怎的这般难看......” 我摇摇头,抬起头看她,琴歌来的这般快,又来的这般是时候。我扶着琴歌的手,身上不自觉的开始冒冷汗,只觉得头?脚轻,双眼无神,没走两步,便就再也没有意识了。

我昏睡了整整一日一夜,醒来时,仍是在凤舞殿,弱云和洨云正围在我身侧。 “?姐你醒了!”洨云急急忙忙的过来扶我起来。

“你们怎么在这?”我依旧头疼的厉害,扶着脑袋问道。弱云解释道,“今日是三日回?之期,我和弱云早早的便等着 了,却迟迟不?婧仙归来,后来白药亲自来了一趟,说你身体不适,卧床不起,我二人便急急的赶来了。” 我点点头,想着竟然昏睡了这么久。我摆摆手道:“我没事,这几日没休息好才会病着了。” 而后四下瞧了一遍,琴歌她们四个都在,廊梦也在,独独不? ?蜀和廊月的影子。

“?蜀呢?”我问道。琴歌忙过来回话:“少主守了夫人一天,早上族内出了要紧事,便过去处理了。现在已经着人去叫了。”

“廊月呢?” “少主昨日一夜未睡,今日也感了?寒,廊月送药去了。” 我点点头,道:“都出去吧,我想再睡一会,若?蜀来了,就叫

我起来。”

洨云和弱云对视了一眼,想来还要说些什么,被弱云制止了。众人散去了,我倒在床上,脑海中翻来覆去的回映着这两百年来的事情,地狱火里的记忆,也在这一睡之间全然苏醒了,我只觉得头疼欲裂。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我听到房?开了。熟悉的脚步声响起,?蜀走到床边,却未有下一步的动作。我仍是缩在被子里假寐。我们二人就这样对峙了许久,听得?蜀??的叹息了一声,转身要走。

我起身道:“?蜀。”

?蜀回过头来看我。明明前一秒还是阴沉的脸,这一秒又恢复了天真无邪。他勉强朝我一笑道:“你醒了。” 说完过来给我摆好枕头,又将被子替我往上拉了拉,这才坐下 了。我瞧着他娴熟的动作,只想着这般关怀也不知对多少人做过,眼底便蓄了泪。我道:“你我相识不过一月有余,你却总对我百般柔情,处处体贴,我也未曾问过你,为何对我这般好?” ?蜀不理会我话里的咄咄逼人,温和道:“你忘记了,我与你说过,我们之前是有渊源的。” “地狱火里一百年,你对我多加照顾,却明明白白告诉过我,你是受了乌久所托。当日我在地狱火里对你诉说我与乌久之事 时,你甚至还答应过我,待我复生,帮我与乌久再续前缘。可为何,转头我便嫁给你了,你又对我温情脉脉?” ?蜀道:“你记起来了?” 我点点头,“凝露是你帮我寻的,我的命也是你用丹药续的,我都记得了。我记你恩情,可是后来,你为何又来欺骗我感情?” ?蜀执了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道:“婧云,我从未有过此念!”

“可是你我过往渊源是假,你却以此为借口,多番对我撩拨,成婚前一日,你明明白白告诉我,想与我两情相悦一心一意。我真傻,竟然当真了。谁知你的一心一意期限也太短了,谁能想到你这桃花院里,还藏着一位翩翩公子,刚刚成婚,你甚至几多当着我的面和我的侍女亲密。” 我眼泪簌簌的掉下来,不知为何这般委屈,却是越说越委 屈:“狐少主,我与你说过,我会好好当好你的少主夫人,你确实不必多此一举。就算你没有拿感情骗我,我也会好好的与你维系好夫妻关系,不会给你添麻烦。” 我摇摇头,似乎想把这一些都扔出我的脑海,我没想到我会动情的,我也不知到底是何时动了情,或者是?到?蜀第一日起,或许是这一个月他总是义无反顾的站在我身侧与我一同面对着许多事时,也或者是他每一次温柔的望着我时。我这一生,感情之事遇到的甚少,当日对乌久,以为也是动了情,和今日一比,才知那只是少年懵懂,将依赖当成了情爱。乌久对别人好,娶别的女子,我就算失望,也不曾和今日这般伤心。 “是我多情了,不过一个月,就已经乖乖的入了你的圈套。”

这一日的?蜀安静极了,他静静的坐在那里,似乎散去了所有的心思和身份,成了一位在普通不过的凡人。我听他说:“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可我总想让你知道,你对我也不过是一个月情深,我已经盼这份感情已经盼了两世了。”

我听不懂他的话,他也未多做解释,我们这般对峙着,不多时,我便昏昏的睡了过去。

自那日起,我许久都未?过?蜀,洨云想留下来陪我,让我赶了回去。白药不知我和?蜀好好的为何不睦,也是急得不行,每每到我这总觉得不好意思,陪我说两句话就气哼哼的要去找 ?蜀理论。我怕他为难,便请他去琅岐陪洨云几日,我把弱云留下了。

弱云异常懂的分寸,我不问,她也不曾多说。

隔了几日,我让她去查一查峥仰与狐族的来往。弱云消失了半日,回来后细细的与我禀报:“狐族族?有五位侍妾,三位便是巫族的。有一位便是峥仰的姨母,巫族族?夫人的亲妹。因了这层关系,峥仰少时便常常来狐族。起初并无不同,?蜀少主一直对外称体弱,也不曾和峥仰来往过密。后来被下人开始议论是因为几百年前,巫族给峥仰寻了?亲事,峥仰在成婚前一日跑了,后来说是来狐族寻?蜀少主了。” 弱云说到这,不自觉的看了看我的脸色,?我面色如常才继续说道:“说是峥仰在狐族待了一月有余,日日与?蜀少主同吃同住,也有不少侍女撞?他们举止亲密,峥仰喜好南?这是巫族都有耳闻的,这一下,不仅是坐实了峥仰的取向,也拉上?蜀 少主,从此狐族对他们两个也是议论纷纷。” “原来这故事这般久远了......”我叹息道,愈发觉得无力。 “是,”弱云道,“听他们说,你与?蜀少主赐婚之后,峥仰就赶来了狐族,一直大吵大闹,后来?蜀少主亲自回来安抚,这才平息了下来。” 原来?蜀陪我的一个月狐族还有这般精彩的故事,我摆摆手,只道知道了。

“婧仙,还有一事......”

“你说。”

“你病的这几日,书房那都是廊月伺候——” 无非是在疤痕上再添一道细纹罢了,我道:“知道了。” 弱云却接着说道:“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听闻昨日晚间,峥仰去找?蜀少主?到?蜀少主正在拉着廊月的手一起写 字,动了好大的怒,今日就随意寻了个借口把廊月打了一 顿。” 我眉头拧了起来,“真是胡闹!廊月是天帝派下来的人,我都未曾动过,他倒是忍不住了。” 想了想道:“弱云,把廊梦叫来。”

廊梦不多时便过来了,?我面色不好,规规矩矩的跪下行礼 道:“?过夫人。”

我摆摆手让她起来,道:“廊月伤势如何?” 廊梦道:“皮肉伤,养个几日也就好了。” 我听她话里竟毫无关心之意,倒是有些疑惑:“廊月被打,你倒是平静。” 廊梦道:“虽是一起做事的,但廊月妄图魅惑主上,心怀不轨,该得到惩罚,只是奴婢私以为拿戒鞭的人,应是夫人才对。” 我与弱云对视了一眼,想不到廊梦竟会这般说辞。廊梦?机跪下,从腰间取出一物,道:“有一事奴婢一直未曾禀 报。” 弱云接过来廊梦所呈之物,递给了我。我一瞧,只觉得心上一 惊。廊梦拿着的,是一枚桃核,上面刻着一个“久”字!这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东?了,是乌久两百年前给我的信物,其他四枚我埋 在了天后的花园,只有这一枚,掉在了地狱火里。 “太子殿下说,夫人在花园里埋的几枚种子已经生芽了,这一 枚,是他在地狱火里捡到的。保存了两百年,托奴婢交于夫人。”

我惊道:“你是太子的人?” 廊梦道:“自是。殿下让我给夫人带话,多谢年少时的情谊,他无以为报,此生情缘太浅,难以再做夫妻,只是夫人少时也一 向认殿下为兄?,若夫人不弃,殿下会一直将夫人视作亲妹,护夫人平安。”

我眼泪不自觉的落了下来,道:“起身吧。” 细细想了想,?蜀说查过她二人的底,又问道:“你的身份?蜀 可知?” 廊梦道:“自是知道的,夫人请放心,殿下吩咐,我要尽心照顾少主和夫人,但如果少主夫人不同心,我也就只是夫人的侍女。” 凉薄和盛情,在这一刻便区别的分外明显,我感动与乌久对我一直以来的照顾,不觉得湿了眼眶,点点头,便让廊梦走了。

如此过了两日,族内上下对?蜀和峥仰的谣言像是扎了根一样迎?而?,就连这凤舞殿我也能听到侍卫和侍女之间窃窃私 语,?蜀多日不来凤舞殿更是从侧面证实了这一流言。琴歌到底是?蜀的人,我近来也不大让她近身了。

那一日,我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带着弱云去花园闲逛。已经是初秋了,百花几乎已经凋落干净了,连树叶也开始变得枯?。

“我一共躺了多久?”我道。

“半月有余了。” “哦。”走着走着,似乎是到了梨花园,这里的梨树都已经?了七八米高了,花期早早的过了,叶间也露出了?涩的果实。 “再有一个月,这梨也成熟了吧。”我随口道。弱云道:“正是。到时婧仙可让人采摘了来尝尝,这寒山的梨最 是清脆可口。” 我想起了在天界年年去偷果子的事情,笑道:“摘果子的事情什 么时候麻烦过别人,我上去瞧瞧。” 弱云?我兴致高,也就不曾拦我。我御?踏在虚空中,树梢上受阳足果子?的最快了。梨子尚且 ?涩,我伸手摸了摸,朝弱云道:“已经成型了呢!” 正说着,便听到破?而来的两道暗器声,我一扭头,一枚叶子已经到了我面前,我祭出寒月刀,切碎一枚,另一枚,还是没躲过,擦着我的脸过去了,我微微觉得刺痛,便知道这脸破了。我一个旋身落在了地上,弱云忙将我扶起来,朝暗处道:“谁!” 不远处走出来一个高瘦的男子,生了一张娃娃脸,圆眼睛,面上挂着若有若无的不善的笑意,手中闪带着若隐若现的暗器的光影。

“原来琅岐山神也不过如此。” 我瞧了他一眼,他的?相,在这半个月中我从其他人的口中早早的就知道了十成十。

此人便是巫族少主峥仰了。

弱云挡在我面前:“暗地里伤人,也不怕丢了巫族的脸面!” 峥仰嗤笑一声,目光像是染了毒一般扫在我二人身上,一张好看的脸变狰狞而恐怖,他盯着弱云的脸道:“一个半仙有什么资格与我说话?” 初次?面便这般嘴毒,弱云反击道:“想必少主厮混与狐族多日,已经听不?外面的声音了。我已经被封为地仙多日,何来半仙之说,就如同婧仙和?蜀少主早已成婚一般,少主再是贵客,?了我们婧仙,也要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夫人!” 峥仰仰头大笑几声,竟然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他捏了嗓子怪声怪气道:“夫人?谁的夫人,你去狐族上上下下听听,谁还当她是夫人?我今日来,也就是来知会你一声,”他目光扫在我脸上,恨不能要吃了我的模样,“你若知趣,早早的自己离开便罢,莫要等?蜀开口,到时候面子上不是更挂不住。” 我心里窝火,更不愿意和这样的人吵架失了脸面。拉着弱云便要走,谁知听到峥仰在我身后道:“且慢。?蜀大婚之日送了你了一根引魂绳,我今日来,便是替?蜀要回来,这 根绳子,你已经不需要戴着了。” 我听这话一时间怒火中烧,引魂绳?这是?蜀在大婚之日绑在我手上的,原不是什么贵?东?,只是好歹也是我们之前亲密的?证。

?蜀没说话,他倒过来讨要了? 我只道好笑,这般没名没分之人,倒是有底气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轻轻一笑,走上前来:“峥仰少主管的也有些多了,我婧云别的也就罢了,最不怕威胁。你替我去问问?蜀,这些没分没寸的话是不是他敢说的,我是天帝赐婚,他?蜀倒是敢不把我好好供着?我倒听闻峥仰少主打了我的陪嫁侍女,天帝听闻后已是大怒,派人去巫族好好的羞辱了族?一番。平白无故让父亲受辱,你不以为耻,反到以此为荣,还在这大放厥词。” 正说着,我纵身一跃,一个幻影闪到了峥仰眼前,他尚未反应 过来,便已经被我拿着手连扇了自己五六下,只扇的他自己头晕眼花站都站不稳。

我推开他,冷眼瞧着:“琅岐山神岂是你能侮辱的!?蜀与你怎样我都不管,只是日后你若还来我面前挑衅,别怪我手下不留 情。” 此话说完,多日的恶气便出了,我带着弱云头也不回的离开 了。不知天高地厚,别的不说,敢和我打架,不是自取其辱吗?

刚回到凤舞殿,琴歌她们就迎了上来,瞧?我脸上的伤不觉都变了脸色。廊梦?自拿药了,琴歌给书歌使了个颜色,书歌便往书房去了。

我屏退了众人,让弱云替我多少敷了一下面,而后让弱云也下 去了。中间琴歌过来敲?,说?蜀送了药过来,我未曾应声,琴歌识趣的再未出声。我心下百味杂陈,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或者我应该去找?蜀 大闹一通,可是到底失了脸面,况且我也教训了峥仰一顿,照理说也该算了。胸中却还是隐隐含了一口气,我冷静的劝着自己,想了好半 天,也终于想通了。方才和峥仰说的,也不全是气话,我与? 蜀,他是不敢休妻的,我自然也不敢和离。我们两个从一开始就是被绑到一起了,虽不知他为何要闹这一 出,先是过来撩拨我一番,又在婚后留这么个人在狐族。只是无论怎样,我若较真,伤心的还是自己。我从一开始就答应过他,做好少主夫人。只要日后?蜀莫太过分,我们就相敬如宾便是。这两百年,什 么样的事情没经历过,这点事,说忍也就忍了。打定了主意我摘下了引魂绳,叫上弱云道:“随我去趟书房吧! 有些话我要和?蜀说清楚。”

往日不过须臾就可到的路,今日却是走了好久,我站在书房? 口,犹豫着要不要敲?。

里面传来?蜀的声音,不知和谁,冷冷的道:“去把这封信递给 太子。” 我犹豫了半晌,正要敲?,却听到白药在身后急急的叫我。我忙回过头,白药一路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我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忙问道:“你不是在琅岐吗?” 白药道:“嫂子,不好了,你快去瞧瞧吧,洨云和守山卫外出巡逻都受了伤——” 我只觉得心头被压了什么东?有些喘不上来气。书房的?开 了,我尚未来的及回头,只是将手里的引魂绳交到白药手里,带着弱云匆匆的走了。

17未央花精

洨云伤的不?,休养半个月左右也便无碍了,守山卫伤的就厉害多了,洨云带去了四十人,?伤了九成,虽性命无庾,却是一年半载难以复原了。

弱云下去询问了一圈,回来面色非常难看,她道:“是妄山做的。”

白药知道个大概,手忙脚乱的跟我细说。原是那一日白药和洨云去山下喝酒,听酒客说起,桃木山与附近几个镇子上常有未央花精失踪。二人便留了意,回来细查。未央花精是由未央花修炼成妖,花精生性害羞,不轻易?人,花精无论修炼多年,都是一副幼童模样。未央花是保养驻颜的上品,这花精自然更加稀罕。据说若是有缘得到他们的眼泪,喝了下去,便可?春永驻,几百年不?衰老。三界多有女妖甚至还有凡间女子不辞辛苦找寻他们,求一滴泪。就是因为这样,有人便动了花花心思,捉妖炼丹。制成驻颜 丹,卖给大妖,价格自然是逆天的。这是伤天害理的大事,洨云以前在泰山便听说过此事,一直愤愤不平,如今到了琅岐竟然还有这事,便拉了白药一起往下 查。

二人未曾接触过这些丧尽天良的勾当,也不知分寸,昨日洨云听闻在山下玲珑镇有过花精的身影,便急急忙忙的带人去了。白药左等右等不?她们的身影,便着急去寻,才找到了受了伤的洨云和守山卫。我听完后又急又气,只道洨云和白药也太胡来了。压了一口气 还是镇定问弱云道:“你方才说是妄山做的,又有什么依据?” 弱云道:“我认得他们的手法,琅岐境内,只有妄山修行的妖精,多半心狠手毒,这源于他们修炼的多半是魔道或者是? 道,此法虽短时间可以大成,却是妖邪的很,常年累月,他们的心性也是阴狠无比。出手时,伤口上也会带着紫色或者黑色的雾气。” “果真如此,我方才听着觉得这般大的动静,又能在伤了洨云和四十守山卫后全身而退,没有一定势力想必是不成的,妄山和这事定然脱不了干系。”我道,五位?老的脸在我脑海中一 一闪过,最后定格在二?老和大?老的脸上。

二?老丧心病狂,一心求取复生之术,大?老痴迷于炼丹,这 二人,谁会参与此事呢? 眼下却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这幕后之人伤我大半人?却不取他们性命,目的已是很明确,既不想太过得罪我,又想挫挫洨云的锐气,让我短时间内没办法插手此事。想必他们也听闻现下我与?蜀不睦,料定我是无法从狐族借来人手,自然也无法再大规模的查证此事。这般狗急跳墙,却像是最近要闹大动静的意思。不管怎么说,眼下最主要的,是要招些人手。

我让白药去瞧着给洨云煎药。唤过弱云道:“你那里可有可用之人?不论出身,能用即可。” 弱云听得我的话,细细思?却有着为难道:“倒有几个可用的,只是都是些出身低微的小妖,法术修为都不算高。” “可信赖吗?” 弱云道:“都是我在妄山结识的,几乎都是孤儿,我来此之前庇护过他们一段时间,别的不说,听话是没问题的。”

我道:“那便都寻来。” 弱云却有些犹豫,朝我说道:“婧仙,你是打算用妖精守山吗?” 我道:“我有这个打算。” 弱云纠结了半晌才开口道:“并非是我有意忤逆你的意思,我出身也不高,不敢瞧不上别人的出身。我只是觉得其他的山神都是散仙或大族侍卫守山,若你用妖精守山,不好管理倒还好说,日后传出去,怕是其他山神会多番笑话你。” 弱云的担忧我自然知道,三界等级森严,修行更是看中出身,所以就算是泰山五十卫,他们的修为或许都比不上琅岐山普通的妖精,但因了泰山这个出身,似乎身价就高了百倍。日后若传出去我找不到守山侍卫,找了群妖精滥竽充数,必定会被其他山神所看不起,觉得我这个山神,没什么本事,这琅岐山出去的人,也会被笑是?路子出身。就如同弱云,就算她被封了地仙,往后我带她出去,也少不了听旁人议论她的出身。就连修为如此不堪的峥仰都敢平白羞辱她一句。我对此事倒非常看的开,无谓道:“世人多嘴多舌,你怎样他们都不会满意,不用管他们。你不仅要把你觉得可用的妖精找来,而且今日就贴出去英雄榜,广招琅岐境内可用之才。” 弱云被我这一举动震惊了半晌,好久才愣过来,待她出去之 时,我便瞧?,她似乎是未曾料到会有这一天,琅岐境内不再看出身,她也就彻底摆脱了自己的过去,弱云走起路来都是昂首挺胸的。

都用妖精自然是不成,必要寻些能管的住他们的人,我与弱云两人,自是看不了这么多妖精,这规矩自然就立不下。弱云走后,我便给乌久写了一封信,让他以天后娘娘的名义,在?族给我挑几个修为能力上乘的散仙过来,让弱云给我去狐族取衣物时悄悄的交给廊梦。

过了半日,却?廊梦和弱云一起回来了。廊梦道:“是少主安排我随行伺候。” 我心下冷笑了两声,心上酸酸胀胀的也不知是什么感觉,这?

蜀倒会办事。弱云去妄山寻的人不久也便到了,我挨个瞧了,共有十五人,大小都有,衣着破烂,看着倒是都不惧生,也落落大方。弱云道:“妄山从不少欺软怕硬之辈,我时时刻刻教他们机灵忍耐一些,不然怕是早就死了多少次了。” 我问道:“平日里都是叫花子打扮?” 一个年纪大些的少年快速上前一步道:“回仙子的话,以往都是弱云姐姐带着我们讨生活,弱云姐姐说,化妆成叫花子是最稳妥的法子。”

我朝弱云一笑,弱云忙朝他道:“这是婧云上神。” 那少年闻言连忙跪下了,说道:“我只说怎看的这般器宇非凡,原是弱云姐姐的伯乐,被大家争相传颂的婧云上神。” 身后十几个小孩子,也就跟着他跪下?礼。我朝弱云道:“又机灵又会说话。” 弱云瞧着那少年也露出了一两分平日不怎么表露的笑意,说道:“他确实十分讨人喜欢。”

又朝那个少年说,“你叫什么?”

少年道:“我叫亚戎。” 我道:“好,亚戎,这些个人,往后便都听你的。我有一事,需 要你们去办。” 亚戎嘻嘻的露出一口白牙道:“上神姐姐你吩咐就是。” “你们回妄山去。” 亚戎看了我一眼,又拿眼睛看着弱云,弱云也不懂,只是看着 我。 “并不是让你们就这样回去,从今日起,亚戎,连同你在内的十五名妖精全部成为琅岐山的守山卫。过会我会给你们令牌,切记,令牌不可丢了,这是信物。完成任务回山向我索要好处的信物。” 亚戎道:“好处倒不要了,上神姐姐自然不会亏待我们。我们求的也不多,只希望日后弱云姐姐在哪,我们便在哪了。” 我心道,这话说的婉转,嘴上说不多求了,?上又跟我说要个落脚之地。

我道:“你倒是会说话,任务成了,你们自然会一直留在琅岐山。”

亚戎嘿嘿一笑,道:“但凭上神姐姐吩咐。” 我点点头,将亚戎叫到身前来,细细叮嘱他:“找机会盯着大? 老和二?老,不必跟近了,远远的瞧着便好,过几日,我会派人给你们其他任务。” 亚戎点点头,我又道:“既然夸你机灵了,便要知道,任务虽然 ?要,性命更是?要。中间若有危险,保命为上,你带走了我多少守山卫,回来我便还要看到多少守山卫。” 亚戎应下了,回身又磕了一个头,廊梦便带着他们下去了。 “弱云,”我又道,“你对妄山最为熟悉,这日后传递消息便交给你了,另外,若觉得有不妥,可直接带他们回来。必要时,也可亮明身份。” 我这般说,也就是实打实的要护着这群小妖了,弱云十分感激,郑?的点点头。我与她一同出了大殿,弱云的神情隐晦不明。我拉了她的手,问道:“可是让你回妄山有些不开心了?” 弱云面上露了两分诧异之色,道:“婧仙怎会这般想?” “我瞧你不是很开心。”

弱云道:“并非,只是觉得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什么?”

“婧仙终于要动妄山了吗?” 我停下脚步,婧云的口气让我有些不悦,带着一两丝警告和探究,意味深?的侧头瞥了她一眼,弱云连忙退一步万福道: “是我失言了。”

我眯着眼睛,道:“你似乎早有这个打算。” 弱云蹲身行礼:“妄山混乱,多有不公,五位?老品行不端,在妄山称霸多年,我总想教训教训他们,不止为了我幼时受的苦楚,也是为了公道二字。” 我叹了一口气,弱云确实能干,只是身世复杂,难免会多了些不该有的心思,若不管束,只怕反而会坏事。我扶起弱云,道:“难得你嫉恶如仇,你放心便是,妄山已经动到了琅岐山

头上,如果我不动手整理,怕是日后我在这琅岐也站不住脚了。”

弱云诚惶诚恐的点头。我又道:“别的就罢了,有句话我一定提醒你,凡事不到有万全准备时,不可盲目出手,而且就算是到了万事俱备之时,也不可斩尽杀绝。” 弱云忙不迭是的表忠心道:“婧仙放心,我自然事事时时以你为?,以琅岐山为?。” 我叹了口气,希望自己想多了,片刻才笑道:“这下更好了,你要有准备,我也可以少费些心思。”

廊梦办事速度极快,过了两日左右,乌久便给了我回信。信上说?族不日会有些麻烦,不好这时从?族抽人,但乌久给 了我一支断箭,让我以此为信物去罗刹族找一位叫肆之人,从他手里要人。乌久在信的最后提到,若那人问我身份,可亮出寒月刀。我心下好奇乌久是怎么知道寒月刀的,又记得廊梦说过,?蜀 和乌久是有联系的,也便没有再问。启程之前,洨云还未醒,乌久来来回回的照顾洨云和受伤的那些人,又不会抓药,只得自己动手,制了好些去毒愈合的丹药,效果倒非常好。这两日英雄榜贴出来,众妖观望的不少,却始终没有人敢来报名。他们也是从未听过妖精可以守山的,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初来乍到,又在这三个月之内伤了大半守山卫,更是没人敢来了。我让弱云去做样子,弱云带着剩下的守山卫站了一天依旧效果 不大,弱云毕竟有一半神仙血脉,算不得妖精的。直到一日后深夜,有个喝的烂醉如泥的梨花妖被扔在了琅岐山上。守山卫带人来报,我和弱云对视一眼,我笑道:“给他解酒药,既然是第一个来报名的,讲好了规矩就留下吧。” 那梨花妖被弱云连引诱带威胁下,第二日就颤颤巍巍的穿上了

守山卫的衣服,弱云跟他约法三章,进了琅岐山,就不得私底下喝酒,梨花妖委委屈屈的跟着弱云巡逻了一日。到了天黑,正常吃饭去了,并未有什么不妥。众妖?梨花妖好好的成了守山卫,也有了官职俸禄,一下子也放松了警惕,晚间往来报名之人络绎不绝。

我和弱云商?了一下,不必拘泥与性别,按年龄修为选三百人左右即可。弱云便兢兢业业的守着去了,我则连夜启程去了罗刹族。

18 百态

乌久在信上给我提到的地点叫花驿,那是进罗刹族的必经的一 个驿站。罗刹族终年身在荒芜苦寒地,?沙和大雪肆虐,脚下遍布沼 泽,白天的时候日头都是昏昏暗暗的像灯笼,日头一落更是气 温骤降,严寒刺?,四周暗无天日。此地?最是不稳,不可御?,三界之人在此都要骑?,待我换上?匹赶到花驿的时候,已经在路上走了整整一日了,此时正是深夜时分,花驿是方圆十里内唯一一间尚灯火通明的房子。

我?自推开简陋的木?,里面说笑声戛然而止。众人皆装扮怪异,神妖人都有,个个双眼乌?,瘦?嶙峋,默不作声的看着我进了驿站。

这便是传说中的饿?了。一个身高八尺穿着裸胸外衣的汉子出来接待了我,我瞧他样貌,奇丑无比,想来应是罗刹族人。我随他上了二楼,楼梯多年不打扫的模样,踩上甚至有几分粘腻之感,我从高处往下看,众人依旧死死的盯着我,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我将兜帽又压了压。

那汉子说话声音洪亮,扯着嗓子大喊:“琅岐人士,上房一

间。” 底下开始窃窃私语,我瞧?几个小个子已经开始流口水了,旁 边一个打扮妖艳的女子端着一个托盘路过的时候拿一根筷子将那个小个子嘴巴钉在了一起。下面便传来撕心裂肺的叫痛声,我细瞧了一眼,那小个子是一 条腹蛇,已经现了原型在下面扭动。那女子道:“再敢嚷嚷,老娘活吃了你。” 说些便露出森森的獠牙,小个子立?不敢吱声了,只捂着嘴在地上抽抽。

我知罗刹族都是恶?修行,却不想这般瘆人。那汉子将我送到?口就下去了,那个女子却笑意盈盈的小跑了上来,?我站在房?口还撞了我一下,而后进了我的房间,将托盘放到里面的桌子上。

笑着道:“仙子您的饭给您送来喽!”

我进了房间关上房?,隔断了众人瞧我的眼睛,房间里灯火昏暗一些,很容易瞧出来那女子看我的时候眼睛都是发光的。我道:“我没要吃的,你把这些端走了。” 女子笑眯眯的道:“这是我送的。” 说些便要推?而去,我祭出寒月刀抵在她脖子上挡住了她的去路。

“哎呀,仙子这是做什么?”

“还给我。”

“仙子说什么呀,奴家怎么什么也听不懂。” “你方才从我身上偷走了什么?” 那女子嬉皮笑脸的推诿着,我的手微微用力,刀子就已经入肉三分,。那女子叽哩哇啦的大叫着,从衣袖里掏出一大把东?,我瞧着 什么也有,吃了一半的苹果,三颗核桃,首饰银票,镜子耳环,还有一只谁的真丝袜子,甚至还有一根刚才那条腹蛇头上 带的簪子,想是惯偷了。她找了好一会,才摸出我的那把断箭,方才她偷的时候,也只

是顺手并没有瞧到是什么东?,现下她自己拿出来了,倒是吓了一跳,面色刷的一声白了,哆哆嗦嗦的跪倒地上,断箭更是拿都不敢拿,扔到了地上,咚咚的叩头,嘴里喊着:“小人知罪小人知罪......不知是贵客到来——” 我蹲下来拾起那支断箭,道:“瞧你的样子像是知道我要来,带我去?肆吧。” 那女子忙应了,起身都不利索了,脸让吓得歪了一半,皮肉哗哗的往下掉。我心下诧异这个肆,到底是何方神圣,有这么大的威慑力。那女子没有出?,趴在地上敲了几下,房间深处的屏?就自己转开了,露出一条黑洞洞的密道来。 “就是这里了,里面的路您自己走就是,千万别跟那位大人说您?过我,小人告退小人告退——” 那女子走的手忙脚乱的,还绊倒了地上的一张凳子,当然出? 前也没忘了把偷得东?划走了。我祭出寒月刀,刀身在暗夜中微微的发亮,瞧着黑洞洞的密道,虽是胆寒,一咬牙也是冲了进去。

密道九曲十八弯的,又阴暗潮湿,想是多年没有人走过了。我闻着这空气里似乎有些什么奇怪的气味,闻着让人头晕目眩。耳边也时常响起什么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个男子在低低的唱一 首远方的童谣。不知道拐了几拐,面前终于有了光亮,我收起寒月刀,?到面前是一扇石?。正要往前走几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我立时提高了警 惕,悄悄缩在了暗处,靠在墙壁上。我双手一附上墙壁就觉得不对,这墙壁是软的,不仅软,还有些粘腻。我浑身一个机灵,鸡皮疙瘩就起了一身,这是什么? 地方? 可是脚步声逼近了,我又不好冲出去,只得强忍着恶心立在哪。脚步声很是急促,我心想,莫不是花驿那群饿?不知好歹追过

来了,当下也就祭出寒月刀,待那脚步声近了,纵身跃了出去。然后灯火之下走进来的却是红袍黑发的翩翩公子,他手握着? 剑,面色不善,隐隐带着怒气,?剑上滴滴答答的滴着黑色的血,面上也沾了血痕,看上去狼狈不堪。我一刀差点割断了他的喉咙,他也不躲,待在原地愣愣的看 我。

我连忙收刀,旋身转了几圈才勉强落地。

“?蜀?!” ?蜀疾步走过来,将我上上下下瞧了一遍,攥着我的手问道: “你可有事?” 自从上次在凤舞殿?了一面之后,我二人有二十几日没?了,在罗刹族境内乍一看到他,心里竟然百感交集,有些委屈,更多的却是高兴,或许是因为在这?地方能遇到熟人,才会如此的愉悦。我抽回手,摇摇头:“我没事,倒是你,方才怎么不躲?差点杀了你。” ?蜀?我抽回手,面上露出尴尬之色,也不回答我,舒了一口气,收剑入鞘。 “你也是来找办事的吗?”我问道,此时?蜀应该在狐族陪峥仰吧,怎么好端端的出现在这。 ?蜀瞧着我,我看不透他的情绪,只觉得他的神情,方才应该是发过大火的,正想着他既然不去理我我也就不自讨没趣了。谁知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了的时候,听到他说道:“不是,我是来找你的。” 我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你找我做什么?” 我以为那一日他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日后我和他互不干涉,各自过好日子也就罢了。 ?蜀哀哀的道:“婧云,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我这才明白,?蜀不远万里而来,原是来向我赔罪的。或许因为那日峥仰伤了我,他怕我对天帝告状?我也并非是那般小气之人,而且我也揍回来了。两不相欠莫在招惹便是,再

说这么一件小事,值得?蜀特意跑来罗刹族一趟,他也真是足够疼峥仰了。我心下失落,还是觉得要和他说清楚,就在此时,我方才站的那个地方的墙壁却开始慢慢的融化了。不是像冰一样的融化,是整块整块的像软肉一样的往下掉,那软肉这想是有生命一样,滋滋的朝我们爬过来。空气中弥漫着 一股浓烈的腐臭围。我让瘆的脑仁发凉,牙?禁不住的打颤,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鼻涕眼泪流了一脸,哆哆嗦嗦的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寻求庇护,下意识的抓住了?蜀的胳膊。 “?、?蜀,这是什么东?——啊!”正说着,那东?疾爬两步爬到了我脚下,我失声叫了出来。突然觉得脚下一空,?蜀已经将我拦腰抱起来后退了三四步。我只觉得脑袋像是充血了一般浑身高热,只烧的我意识都模糊 了,颤颤巍巍的缩在他胸前,脸埋在他的脖颈里,瑟瑟发抖着。我似乎是睡在会动的软肉里,软肉蠕动着,生了千百触?向我逼来,我缩在哪里,小声的抽泣着,浑身难受,牙?发寒,却丝毫动不得,任凭粘腻浇了一身,几乎将我淹没...... 过了好久,似乎听到?蜀沉稳的声音。他道:“婧云,婧云——无事了,我一直都在——” 这句话像是日光一样给了我希望,我的心慢慢的平稳了下来,拼命睁开眼睛,就对上了?蜀一双漂亮的双眸。

我环顾四周,依旧是在密道里,先前那扇?已经打开了,?蜀 解开了衣袍,扔到了地上,只穿了中衣,将我抱在身前,而他直接坐在了肮脏的地上,衣摆上沾满了褐色的粘稠物。我觉得还有什么东?在看我,猛一偏头,一个?面獠牙的恶? 正站在我身侧,双手捧着乌久给我的那把断箭。 “上神赎罪。”他缓缓的跪下,我瞧着却不像正常人弯下了关节,就像一团肉是慢慢窝下去,他解释道:“我叫奇画,是守这密道的小仙,因年岁久了,才和这墙壁融为一体了。惊扰到

上神了,罪该万死。” 我望着?蜀,?蜀却正死死的盯着他,面容里带着十足十的阴狠。 ?蜀朝我解释道:“奇画说,你方才误中了催眠,现在没事 了。你放心,”他说道,抬头盯着奇画,似乎这话是要说给他听的:“我会一直在,此事不会再发生了。” 奇画被?蜀盯着,胆怯的缩着身子。我点点头,撑着慢慢的起身。

无奈我手脚依旧发软,?蜀要背我让我回绝了,我端坐下来调息了片刻,强撑了一口气便让奇画带着我们走了。走了几步密道就到尽头了,奇画回过头来提醒我们,?上到街道上了,带好帽子。我和?蜀自然裹得严严实实的,待我们出?,因了奇画和?蜀 身上浓烈的腥臭味,众人的目光大多都在我们身上。街上一片荒芜,清晨时分,四周却灰蒙蒙的犹如?昏。众人和在花驿的人没有什么两样,都是瘦?嶙峋,似一具?架。难得有几个体态正常的,身边总是聚了一群?视眈眈的?妖。我听闻身后有声,悄悄回头,看?几只饿?追上来了,奇画带 着我们加快了步伐。过了一条街,进了一个城?,景象这才好一些,城中不再饿? 横行,大多都是慈眉善目的正常面相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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