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梅香身份卑贱,所以她反倒不重要了,她能隐身是好,但原因又实在是让人无语。
周鹤越和端王,毫无疑问周鹤越会胜,当今皇帝留端王在京城,而不是放他去封地,本就是对他有所忌惮,周鹤越弄他,只会合皇帝的意。
只可惜阎王打架,遭殃的是小鬼,又不知多少人会受牵连。
说起来,陈乐青也被我连累一点,若我没有出事,她应该会作出更多首诗,向大家证明她的才华。
“唉。”
陈乐青问道:“你又为何叹气?”
我把我的愧疚说了出来。
“你竟然会为了这事烦恼,也没什么好抱歉的,其实我也就只能写三首诗,你出事了让我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回来,不用干坐在那。”她的食指轻点在我的额头上,说道:“你呀,就是想太多事了。”
一张俏丽的脸近在眼前,她的声音温和,让我心有些痒痒的。当真是色令智昏了,她可是有喜欢的人,未来也是会有丈夫的。
我转过脸,脑子里突然蹦出这句话,说道:“我思故我在嘛。”
“什么?”
糟糕,忘记这是哪个外国哲学家说的话了,我忙道:“没什么,我胡说的。”
我也不是非常认可唯心主义,只是想到从另一个层面来解释这句话,我这个人就是喜欢想很多事,如果不去想一些事,那就不是我了。
可是啊,现在这个情况,又说不定真是我思故我在了。
第二天,周鹤越本想让陈乐青请假在家照顾我,其实我也没什么好照顾的,便说:“伯乔虽然通晓医理,但她不是大夫,她还有她自己的事要做,何况我已经没有大碍。”
周鹤越同意,甚至还夸我长大了。
养病就是该安静,可惜没了陈乐青,还有沈夫人。她并没有打扰我,在我想安静的时候会给我一片宁静,她会督促我院子里的丫鬟照顾好我,甚至许多事是她自己亲力亲为,她无微不至的照顾,更让我受之有愧,那不属于我。
幸好她是当家主母,有很多事要做,不会一天二十四小时守在我身边,让我有喘息的机会。
沈夫人一走,丫鬟们也是松了口气,平时她们懒散惯了,我也不会说她们什么,只有若露和梅香管她们,而若露和梅香的话远比不上主母的命令。
“小姐真应该好好说说她们,太太才刚走,她们就原形毕露了。”若露埋怨道。
打工人上班摸鱼而已,只要把任务完成就行了,内卷没必要。便说:“好了,她们也不是没有做事,休息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
若露道:“小姐!你看看太太院里的丫鬟,个个勤快,易国公府的丫鬟也是,就没有哪个大户人家的丫鬟像她们一样。您在这样放任下去,迟早会出乱子”
我笑道:“这不是还有你嘛,有你看着,能出什么乱子。好了,你也去休息吧,我有些困了。”我特意打了个哈欠。
若露说:“那我守着您。”
“不用了,梅香陪着我吧。”
若露看向梅香,又看向我,很不理解,我催促道:“你快去休息吧。”
她出去时故意撞了梅香一下,这两个人也是让我头疼,只要我对梅香好一丁点,她就会针对梅香,说了几次都没用。
梅香从没有向我诉苦过,只是一心一意地服侍我这个小姐。
她把门关好,便来服侍我躺下,我抓着她的手道:“其实我不困,就想和你说说话。”
我给她让出了地方,让她也坐在我的床上,她推辞几下,还是答应了。
“你找大夫看过了吗?”
她微微一愣,道:“都是小伤,不用那么麻烦。”
我撩开她的衣袖,手臂上的淤青触目惊心,不上药可不行,刚好我也有膏药,遂下床拿了给她涂上。
她赶紧说道:“小姐,使不得!我只是个丫鬟。”
她执意拒绝我给她上药,我没法,只好把膏药给她,道:“那你自己涂吧,一定要上药。”
她接过膏药,竟滴下几滴眼泪,我以为她是感动的,她却凄然问道:“小姐是怕我留疤不好看了,以后送给别人,别人会嫌弃吗?”
她有些哽咽道:“我会好好涂药的。”
兴川郡王的话她还是记住了,那个该死的人渣。
“我没想过把你送给别人,留疤不留疤也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伤口没有痊愈会很疼的,也不方便,若是又磕到伤口让伤口恶化,那更糟糕。”
“真的吗?小姐真不会把我送给谁?”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道:“你以后想去哪,做什么,嫁给谁,只有你自己可以做主,我会尊重你的决定,只要我能做到,我会帮你实现。”
“谢谢小姐!”她欣慰地笑道:“我只想一直待在小姐身边,哪也不去。”
她竟然想一直跟着我,这就是强大的洗脑吗?对一两个人——沈夫人或周鹤越——一辈子忠臣,甘愿为奴。可是话又说回来,作为这个世界的女子,永远都是有主人的,父亲或者丈夫,她们不也接受了这个事,甚至自我说服这是正常的,是好的,是女子应该做的。就像她觉得忠于主子是一个下人应该做的。
可惜我这个小姐是泥菩萨过江,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呢,可是如果我现在推开,她会不会心里觉得我在嫌弃她。
“那也行,不过你还是要给自己找好退路,万一到后面你发现跟着我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呢?”
她笑道:“我相信小姐。”
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你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物件,所以我不会把你送给别人,你也不会因为被人侵犯看了身体而变成残花败柳。”这才是我想特意对她说的,昨天我的精神一直不太好,所以没来得及安慰她,只怕她会胡思乱想。
我柔声道:“这些都是他的错,你千万不要因此感到自责。贞洁也不过是男人将女人当作物件加诸在女人身上的东西,但你要记住,你是一个人,只要你觉得自己很珍贵,你就是很珍贵,除了你自己没有任何人能决定你的价值。”
这些不过是漂亮话,但这些话是必须要说的,只要她能想开一点点,我就满足了。
她说道:“可是我只是一个奴婢,和小姐不一样。”她认定了这件事,奴婢对于主人来说,不就是个物件吗?
从她的眼睛中,看不到一点为人的骄傲,我想大声地告诉她这是不对的,但是她从小就做了丫鬟,一直一直接受的这种认知,我无力轻易扭转她的思想。
那便暂时借用一下她的主子的身份,我不愿,但是我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我还是太没用了。
“但是在我心里,你是非常非常非常珍贵的梅香,永远都是,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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