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生活过了一半，李一家里商量着送他出国读书，李一本来不愿意的，可他哥执意要他去，聊了一夜关于他对李一未来的学习规划。总之，李一只能按照他们的意思去做。

去哪都可以，只是离开这就见不到林杉，因为出国的事他好几天总是心不在焉。

林杉与他走在一起察觉到他心不在焉，关心的问他：“你是不是不舒服？脸色这么差。”

李一认真脸看着她，“林杉，我有事想跟你说。”

被他盯的心里发毛，林杉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说：“下个学期我就要去英国了。”

这个消息是挺突然，但林杉关注的点好像不太对：“你英文好吗？”

她这么一问，李一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这样也好，比预想的反应平淡很多。

“能听懂的程度。”李一回他。

林杉“哦”了声之后再也没说话。一个人默默地走在前面。

以今天为界线，两人相处的时间进入了倒计时。

元旦晚会那天，李一被老师叫去当主持，晚会开始前在后台准备，林杉在一旁陪着他。

他的搭档是一位女生，化妆需要很长时间，李一不需要打扮，所以就站在过道里等着一会儿上场就行。

过道里有个男生身穿西装，因为是第一个节目，看上去有些紧张，他身边的女生给他加油打气，“学长，别紧张，加油。”

李一转过头来看林杉，好像在期待什么，“你看看人家。”

林杉不以为然，装不懂道：“衣服是挺好看的。”

李一失落的撇了撇嘴，过了几分钟，晚会正式开始，李一的搭档风风火火的赶到幕布后面，等着灯光亮起就上场。

过道里匆匆忙忙闪过几个人影，往台上搬道具，林杉紧贴着墙面，给他们让空。

台子布置好后，老师喊主持的上场站位。

李一想着上场前最后再跟林杉打个招呼，一回头林杉正一脸天真地看着自己：“李一同学加油哦！”语气中带着点少有的做作。

有被她的话可爱到，心里轻飘飘的，久久回不过神。

人已经站在台子上了，李一恐怕都不知道刚刚自己是怎么过来的，脑海里一直在回忆刚刚林杉给他加油的画面。

晚会开始，主持人念完词，旁边的李一没接词，女生瞄了一眼李一，好奇他的手卡上写了什么，他怎么看起来开心。

正准备提醒他一下，他突然正经起来，念着词，撑不过一秒又笑起来，女生不愿再管，随便他了，只要自己是美的就好。

台下的观众看不到李一微妙的表情的变化，上半场结束，李一正常了许多，晚会最后一个节目全体演出者大合唱《春天里》，所有的参加演出的同学站在舞台上大合唱，随着音乐的最后一句“春天里”响起，天花板上洒下一片彩带。

台下的气氛瞬间被点燃，有的抱在一起，台上的演出者搭着肩冲着台下的人喊着：“新年快乐。”

音乐刚刚开始的时候，站在人群最边边上的李一就开始在台下一人群中找林杉的身影。

刚刚砰砰两声，整个大厅飘满了金色的彩带，林杉抬头欣赏着梦幻般的时刻，垂下眼的那一刻对上了远在台上却依旧能让她感到炽热的眼神。

她看见李一正朝她这边招手，感受到她的目光，模模糊糊看见李一的嘴巴一张一合，远远地对着她说了句“新年快乐”，明明只能勉强看得见口型，林杉却感觉他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月考成绩隔日出来，课代表发下来试卷，林杉看到自己60分的成绩后，趴在墙上冷静一下。

数学老师人在讲台上，眼观六路，一边备着课一边说：“还没过年，墙上的那个年画娃娃先下来。”

听到这大家都一头雾水，整齐划一地看向墙壁，林杉的手立刻离开墙面，一秒坐好，装作无事发生。

一旁的亓格凑近些看到她的成绩，瞬间明白她刚刚为什么做出奇怪的举动了。

认真学了那么久，一考还是那点分，林杉备受打击，一整天都闷闷不乐。

走廊里一群刚打完球的迎面向她跑来，其中一个男生完全不看路，倒退着跑步，手里拿着球，林杉心不在焉地走过去完全没有注意，眼看两人就要撞上，林杉突然被一双手握住肩膀往旁边一拽，躲了过去。

林杉这才回过神，看向拉开自己的人，发现是之前遇见过几次的陈冉。

她正回头看，顺着她的目光林杉回头看，她不满的看着那位走路玩球的男生，转过头来发现林杉正盯着自己，神情温柔了些。

“刚刚在想事情，有些走神了，没仔细看路，谢谢你啊！不然我肯定就被撞到了。”林杉向她道谢。

“上次你帮了我，我都没来得及好好谢你，这次算是举手之劳，不值得一谢。”陈冉客气道。

“你还记得周昱辰吧，之前跟你是一个班的，这个是他刚刚送我的。”陈冉手里拿了两个，递给林杉一瓶泡泡水，“他说吹泡泡解压，我看你心情好像不是很好，送你一个。”

陈冉根本不留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把泡泡水塞到她手里，林杉只好欣然接受了。

放学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林杉问他：“今天有没有不开心？”

李一疑惑林杉为什么突然问他这个，“没有，怎么了。”

他说没有，林杉看起来很失望的样子，“那我让你再开心一点。”

她从书包侧袋里拿出陈冉给她的泡泡水，小跑到李一前面去，沾满了水的泡泡棒抬手一挥，吹出了一大堆泡泡，林杉转了一圈，泡泡围绕着她随风慢慢飘向李一的脸上。

她一个人在那玩的很开心，她说的没错，看着眼前的泡泡和吹泡泡的人李一是比刚刚更开心了些，也多了个让他难以遗忘的瞬间。

寒假到了，李一的时间排得满满的，每天都要上英语课，放假前林杉把手机还给了他，说他这么忙，两个人也见不上几面，更别说给她打电话了。

自从跟她说完自己要出国的事情后，林杉似乎变了一个人，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好几次碰见跟她打招呼，她一个眼神都不给，径直走过，有的时候会像今天这样，突然之间很兴奋，逗他开心，她开心的时候就会有说不完的话，聊一些关于陈冉的事，好像是她新认识的女生朋友，李一也不太关心她是谁，反正能和林杉能玩到一起去就好。

偶尔那么一两天她就很安静地待着什么话都不说。

寒假期间两人没见过一次面，也没通过一次电话。

李彻告诉李一，下个学期就不用去学校了，安心在家准备国外的入学考试，等到五月份就要去国外生活了。

开学后去学校拿书，第一时间告诉林杉这个消息。

她却满不在乎的样子，对着他开玩笑说：“那我终于可以好好学习了。”

一个假期没见，她满不在乎的样子让李一难免会觉得失落，质问道：“我去哪都无所谓吗？为什么我一直放心不下你？而你却总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林杉却说：“你人就在我眼前，却总是一直告诉我你离开的消息。”顿了顿，委屈的皱起眉头对他说：“你刚认识我的时候不就知道我一直是这个样子吗？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做什么。”

她不肯正面给他一个回答，李一却步步紧逼：“如果现在我非得让你说呢？到底是为什么？”

见她默不作声，李一仿佛明白了她的意思却又不死心道：“还是我替你说，因为你从来没有把我当作朋友，所以我人在哪、去哪，你都毫不在意。”

“随便你怎么想，我先回去了。”林杉不想跟他吵下去，自己先离开了。

李一独自一人站在那，窗边吹来阵阵冷风，慢慢让他从执拗中抽离出来，可林杉早已走远。

留给两人相处的时间本来就够少了，两个人还闹起了别扭，李一心情很是烦躁，方源看出他的不对劲，关心他：“跟林杉吵架了？”

“没吵，是我的错，惹她不开心了。”李一说。

“错哪了？”方源质问道。

“我不该非让她做一些不喜欢的事。”李一是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

方源又问：“会不会改？”

“会…。”说出口后李一觉得不对劲，明明是对不起林杉，现在怎么跟他道起谦来。

“你没有错，当时我们俩的情绪都不太对。”耳边突然传来林杉的声音，李一连忙转头，发现真是她，好像站在门口有一会儿了，所以刚刚李一说的她都听到了。

“英语学得怎么样了？”这是林杉第一次主动提起跟他出国有关的事情。

方源先走了，教室里只剩他俩。

“sorry咯。”李一拽了句英文，实际是暗戳戳地向她道歉。

“到了那边也要按时吃饭，注意休息，保重身体，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林杉特别生硬的关心着他。

“更不要随便跟别人说“sorry”，因为你说这话的样子太欠揍了。”这句虽然是现想的，目前来看，好像最实用。

这跟李一想的不太一样，看着她说一些不太像她平时会说的话，不想强求于是对她说：“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不用勉强。”

林杉就等着他说这句话，立刻恢复正常，“我不太擅长说关心人的话，乍一说，听起来是不是有些别扭。”

李一实话实说道：“有点。”似笑非笑地说，说完又觉得不妥试图往回找补：“不过你的心意感受到了，谢谢你这么包容我。”

“有些感受是说不出来的，我也希望你能懂。”林杉不会表达，只是望着他的眼睛，她希望他好，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对他好。

感情方面如此迟钝的她，现在却往前迈了一大步，她不想让李一伤心，因为她喜欢他。

那天过后，有一天方源问林杉，“李一要走，你一点都不难过吗？”

林杉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回复他的这个问题：“明明要走的人是他，你们总是希望我怎样怎样，难道我非得哭一场，你们才觉得正常？”

“哭到是不至于，你就没有想过不想让他走？或者挽留一下？”方源说。

“挽留如果有用的话，我相信我不会比任何一个人说的少。”林杉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一股很强的疏离感充斥在她身边。

方源从她的话中感受到了说不出的悲伤。

过了几个月，学校组织大高三的学生在操场上拍毕业照，李一站在台阶合影梯上的最高层，手里拿着一盒巧克力，冲着操场上踏着课间操结束音乐退场的队伍，旁若无人的喊道：高二三班林杉同学，你有东西落在我这了，一会儿来我这拿。”

课间操刚结束，操场上所有人全都看向高二三班，三班的同学全都看向林杉。

林杉抱着“名字已经暴露了，脸绝对不能丢的“心态半挡着脸强装镇定。

周围人纷纷起哄，站在一旁的方源调侃：“你还个东西怎么搞得跟告白一样隆重。”

林杉偷偷溜到李一站着的梯子后面，打算伸手去拿，李一察觉到她过来，回过头找她，正好对上她小鹿般地眼睛，耳根都红透了，一时愣在那，看着她从自己手里拿走了巧克力。

人走到十米开外处，还能听到身后突然传来的一片哇声。

回到班里，林杉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单词总是背不下来，脑袋里想的全是刚刚牵着李一的手的画面。

亓格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故意调侃：“男朋友要走了？伤心了？”

“是有点难过，介绍一下，我的新男友。”拿起一本英语书对着他说：“我只爱它，你可别再乱造谣了。”林杉才不上他的当，休想套话，故意扯开话题。

李一来接她放学，路上李一说等毕业典礼结束，放假那天正好是周末，他只是说要来找她，没提下周就要出国的事情。

李一从始到终都捉摸不透林杉的心意，不确定的问：“你会来的吧！”

“会，这次见不到的话应该很难再见到了吧！”意味着那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有些话她不好直接问出口，很平常的说：“没去的话那就是真的不想见。”希望他能听懂这是个问句。

李一不想让她有负担，希望每次见面她都是开心的，看她把话说得这么沉重，不想让她为难，所以他说：“那说不定有什么事耽搁了，也不能说的太绝对。”

隔天李一又偷偷跑去学校，只为给她个惊喜，林杉正在上体育课，他绕到后面准备悄悄走过去，刚要上前一步，林杉转过头看着迎面走过来的人笑起来。

这是最近这几天头一次看她心情这么好，意识到原来她只是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不开心。

远远地望着她的笑脸，李一在原地犹豫不决，这时听到她说：“我的男朋友来啦。”

林杉远远看见他那尽职的同桌，拿着那本英语书，同他开玩笑。

听见那三个字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人正是林杉天天挂在嘴边的亓格。

李一慌张的躲到后面，怕被林杉发现，不免联想到之前林杉对自己冷不淡的态度，在这一刻好似找到了原因。

两个人就在身后，李一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那天，林杉不知道李一来过。

约定的那天林杉没有等到他，最后一次聊天的时候好像真的被林杉说中了。面对他突然的不告而别，这一切好像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