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宗泽和高萧启这个夜晚过得颇为记忆深刻。他俩像两只搬家的蚁兵一样在蚁后的指挥下不停的忙碌。
一趟不行两趟不行来来回回倒腾了四五趟,蚁后看着院子里堆成小山的食物才满意了。
高萧启看在萧七皇子的面上不跟许泠多计较,只是斜眼瞅她:“我不信你吃得了,那些放几天就得坏根本搁不住。”
许泠从柴房扛出两把铁锹,分给徐宗泽和高萧启各得一把,“很有力气嘛! 去挖个地窖出来,辛苦费力的把这些生鲜果蔬运进来,可不能坏了。”
......是魔鬼吗你! 高萧启目瞪口呆地望望许泠又瞅瞅她手指方向的一块地。
徐宗泽倒是没说什么,这些吃食确实应该妥善保存多备点吃的总没错,他和启子还真不是可以随便进来的。哪天一个不留意惊动监视这里的人那七皇子可有危险了。所以他什么话都没说,还挺赞同这里有个地窖储存粮食的,“启子,去把外面青松青柏还有你的人叫来,咱们一起挖争取趁今天夜里弄出来。”
月黑风高有几个地鼠在清凉的夜风里汗流浃背,挥舞着铁铲向下向下再向下。
一个是堂堂小王爷,一个是名震塞北的小将军,却在这个荒草丛生破墙烂屋的小院子里挖着土坑,从头发到鞋子里都是泥土,嘴里呸呸地还得不时吐两口泥。
高萧启是越挖越想笑,最后连萧琰都噗嗤噗嗤地笑出声。
这一刻开怀大笑的大家,在后来的萧琰心里保存了很久。浓墨重彩般鲜活,有趣,甚至是时间越长久,记忆越深刻。
地窖挖出来后徐宗泽还细心地挖了几层台阶。许泠熬了几个晚上,终于在这热火朝天的挖掘声中睡了一觉。天蒙蒙亮时,许泠打着哈欠出来,参观后表示满意。
“又不是为你挖的,谁稀罕你夸奖?”高萧启累一晚没什么好气。
“我不给他做,他能吃上吗! 你让他自已吃生肉啃大白菜?对了柴火也不多你们下次来了抱点柴,要那种柴火炭啊,木头不经烧又烟大。”
“知道了。” 徐宗泽看看天色,得赶紧走了,“还有什么指示?”
“油盐酱醋,辣椒粉,孜然粉,花椒大料也要的吧。”
“好。”
“。。。。。你是来这过日子的?要得倒很全。”
“萧琰爱吃。”
“。。。。。。”
家里有粮心中不慌,许泠等他们走后又参观了一下‘库房’ 有可以放置的腊肉,有成袋的大米小米和白面,这个季节刚下来的樱桃还有些微微发绿的芒果,甚至是看到白嫩嫩绿油油的大白菜都喜欢,从心里开心起来。
想想萧琰怀里那半个饼渣,现在的他们富可敌国了!
不用挨饿的日子可真好,一下让许泠又对生活充满希望。家里有粮心里不慌,老话说得真没错!
至于萧琰什么时候能出去许泠没问,这可不是容易的事,她会又做好抗战的长期准备。然后就是安心的健康地把这段日子好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过下去。 日子一天天的看仿佛过得很慢可架不住回头算,一算来这宫中不也快一个月了嘛! 现在吃喝不缺,那还应该追求点高级趣味,许泠回头看看萧琰这小孩,这是皇子啊,就算不当皇帝以后也了不得,所以这孩子最好不要养歪启蒙教育必不可少,对! 这下生活充实了,“来小七,咱们学习吧。学你们的什么三字经,千字文,中庸大学的啊~我教你嘿嘿嘿……”
以为能体验一次为人师长的滋味,后来却被早慧的萧琰反过来刺激着了,暂且不提。
话说回来徐宗泽和高萧启之所以能带着这么多人还能运来这么多吃食,是因为宫中三皇子娶侧妃,因为他们小夫妻俩身份都高贵,场面小的话都对不起自已的身份。
皇子妻媳妇那是大事,侧妃虽多个侧字但名字是也上皇家玉蝶的。宫殿里被大红彩绸装扮的喜气洋洋大红地毯绵延数十里,八抬大轿凤冠霞帔排场张扬又奢靡。
新郎牵着红绸带引林清浅迈入大门,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总之这是小年轻人的热闹,高台上贵宾满座,皇帝人没来礼到了。
皇后携众妃也来凑热闹。只是人的表情各异,那些刚入宫的秀女们,也许进了那个围城才知道里面的可怕,她们没有八台娇子没有红彤彤的嫁衣,就那样不值钱的嫁人,甚至连一顶小娇子都没有。一入宫门深似海,早上盼晚上晚上等天明。曾灵活的双眼只用了一个月就变成鱼目,暗淡无光。
而那些上了年纪的贵妇人每个都是过来人,这婚姻啊只是这一天热闹又美好,过起那日子啊真是一地鸡毛。
与皇后并坐着一位不曾见过的妇人,精致的妆容,昂贵的首饰,独一无二的气场无一不彰显着她身份的不同。
除了皇后别人并不敢跟她搭话,“长姐,累吗?要不去我宫里歇会儿吧?”
原来是平顺长公主。
长公主是当今圣上的亲姐,姐弟俩感情颇深,圣上对这个姐姐可谓是有求必应。长公主可以说是除了母后与皇上外第三有权力的人了。
“不必,本宫乏了先回去。”
皇后紧跟着起身相送。
“皇后娘娘留步吧,这一堆事等着你拿主意。他们是热闹了,热闹过后这里乱糟糟的还得你收拾。”
长主公扫了一眼前院的杯盘狼藉,真是上了年纪看不得这浑闹,不觉热闹只觉头痛。
长公主出宫后坐上回府的马车里,听着中央大街上的热闹,目光发直地看着娇帘,心中突然一阵空茫。
那个公主府曾是她最留恋的地方,今天突然不想回去了。她也曾拥有今天这样热闹,甚至是排场比这还大的嫁给一个相貌英俊才高八斗的状元郎。也曾甜蜜恩爱,如胶似漆。
可又怎样,最终不过是相看两厌。呵,嫁人,女人为什么一定要嫁人呢?真是是嫁过人后就再也没羡慕过那些娇艳的小新娘,仿佛一眼就能看透她们即将要走的路,她们同样茫然无措,数着日子过日子般的未来。
高萧启在后面闹了一阵 ,越跟那几个纨绔呆着越感觉自已也成白痴。一个个酒囊饭袋,手拿把破扇子自以风流,指点江山我如何如何的,上了战场你他娘的是第一个祭旗的。敌人有那空闲听你讲有大道理,早一箭把你对穿脑袋分家了,再听听那长篇废话高萧启都感觉自已呼吸不畅想动拳头了。
他这么好的脾气都不耐烦了,多喝二两酒就不知自已是谁了,那牛吹得牛妈妈都不认识他了。
“娘,娘!”高萧启听说母亲回府,连忙快马加鞭的追上来,到了一半路倒是赶上了。
长公主撩开帘子,高萧启钻进去,“娘不看热闹了?怎么这么早回去?”
长公主看见儿子绷了一整天的脸露出笑颜,“启哥儿来啦。”
“嗯。儿子送您回去。”
“泽哥儿也来了?” 长公主撩帘看向徐宗泽。
徐宗泽笑着施礼问安,“请长公主安,长公主吉祥。”
“安,快免礼吧。进来坐。”
“我坐外面,我给您赶马车。”
长公主看见这两孩子心里高兴,刚才的忧愁散了不少。“最近怎么不回家,整天忙什么?”
“娘,秘密哦,以后再告诉您。”高萧启笑容狡黠。
长公主被逗乐,伸手去拧儿子的耳朵,“快说卖什么关子。”
高萧启被揪的龇牙咧嘴又不敢反抗,“松手,松开手就告诉您。”
助七皇子那就是与皇后敌对,思来想去徐宗泽希望高萧启能和会他母亲一声,不求长公主能出面力保萧琰,至少做母亲的有权利知道儿子在做什么事,如果她极力反对那徐宗泽也会遵照长公主的意愿不拉高萧启下水。毕竟萧琰只是他们这边的亲戚,与高家与长公主府没任何干系。一个不得宠甚至指不定何时会一命呜呼的皇子,在长公主这里没有任何价值。
只见高萧启附耳说完后长公主沉默一会儿,她心里把这几个皇子过了一遍,又想了一遍,然后拍拍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我儿大了,想做什么事就去做吧,既然做了决定就努力去做吧。”
“宗泽哥想了,谢安之也想了,他俩脑子都想过了不用我想。他们想的我完全同意。”
“……”徐宗泽对这二愣子的回话无奈了,赶紧解释,“不是这样,伯母您听我说……”
“你俩我是看着长大的。启哥儿向来是大大咧咧脾气急躁,让他多动动脑筋还不如让他多练两棍子,谋略算计这方面他是十窍通九窍——一窍不通。幸有你这当哥哥的多年照顾,我对你没什么不放心的。还是那句话想做什么放手去做吧,京师有我边塞有徐老将军,我俩联手必能留你们一条小命就是了。”
那妥了,放手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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