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那个奇奇怪怪的摊主带着一个抱着一只奇奇怪怪狐狸的人，到穸以面前的时候，穸以是拒绝的，浑身上下就写了一句话，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傻的吗？穸以推了推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养了一只狐狸了。就是要为那只狐狸寻一副仙骨，你这再给我一只……”

偏偏那个抱着这狐狸的人就好像抱着什么再金贵不过的东西，连看过去的时候眼神中都是藏不住的怜惜和爱意。那摊主搓了搓手：“哎，我这只狐狸是难得妖仙两骨双生的灵狐。”听到对方这么说，穸以才凝神往那只狐狸身上看去。小狐狸看着颇为虚弱的模样，那副白色的皮毛倒是油光发亮地挑不出一点杂色，正如那个摊主所言，这只狐狸身上缠绕的是两股灵气，现如今虽然是妖气更旺盛一点，可身体里那副骨头，却是极其漂亮的仙骨。

穸以觉得有些不安，皱了眉，甚至不着声色地退后了半步：“您这是？”

摊主解释：“说起来，我弄到这只狐狸也困难，可这样双生骨实在难养活，您若需要，且借去，好生招待着，给我养得白白胖胖的，哪怕脱去了仙骨，也至少护住这所剩的妖气，全了她一条性命。到了那个时候，还是这个地方，你给我送回来就是了。”

“天下间，竟有如此便宜人的买卖？”穸以笑出了声，却依旧戒备地没有上前。他看眼前这只狐狸怎么看怎么奇怪，可若硬要说哪里奇怪，他又指不出来。

“便宜人？”抱狐狸的那个人冷哼了一声，“若最后没有养活，得要你的命来抵！”话语间满满都是狠意，怀里的小狐狸或许是被那戾气吓着了，来了脾气，往那个人的手背上挠了一爪子。那人也不夺，甚至捏着小狐狸爪子还想把那两道抓痕弄得更明显一些。

穸以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碰到了什么变态。但那个人说得不错，这个小狐狸体质特殊，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这么一副双生体质，若是剥去了仙骨，也不知道能不能存活，若是想要得活，怕也真的只有仙界的人才能做得到。他想了想，到了那个时候估计师父也能够出关了，这个交易虽有风险，但还算是划得来的。

穸以扯下腰间的玉坠子，往那个摊主身上一抛，然后伸出手：“行吧。这个玉坠子从来都是我贴身带着的，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去仙界问责，也绝不会叫你们吃了亏去。”

那个人要把小狐狸递过来，最后还是要挟了一声：“你可记好了。让她活着回来。”穸以应了，接过小狐狸。小狐狸的身子明显一僵，手上的触感没那么温暖，连小狐狸的皮毛也算不上柔软，看来那一身白色只是中看不中摸的，穸以一边腹诽不如他们家狐狸女儿摸起来的手感好，一边奇怪，这只小狐狸怎么这么紧张的模样，连心脏的跳动他都可以清楚地感知到。他把小狐狸往上托了托，才望进一双水汪汪的眼里，小狐狸便立马闭上了眼，穸以的手却顿住了，过了一会儿才想到什么，放下手的时候，把小狐狸往自己怀里按了按，想揉小狐狸脑袋的手，却最终还是没能下去。

他总觉得，这个小东西让人有一种熟悉感。如果说殷茸只是让他觉得有些像薛瞳，怀里的这只，让他都有些怀疑这就是薛瞳。

穸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心想：薛瞳的原身是一朵迷榖花，怎么可能会像一只狐狸，穸以啊穸以，你大概是昏了头了。他抬起头，对着明显忧心忡忡的两人：“我会把她好好送回来的。在此，姑且先谢过二位。到时候，定会另有重谢。”

穸以抱着狐狸一走。原先抱着狐狸的那个人木木地坐到小摊后面，就好像是被抽去了魂魄一般，没有半点神采。他随意地在眼前拂了一下，露出了本来的面目。灰鸟站在他身后：“主子……”

“你下去吧。”

“您呢？”灰鸟不忍。

苍离只是轻声笑了一下：“等她。”

“哟，情圣。”芜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看见了多少，听见了多少，苍离抬头看过去的时候，芜渊抱臂靠在一边，一脸调笑。苍离丢了个白眼，懒得理会：“滚滚滚。要什么自己拿，拿了赶紧走。”

芜渊依言低头在小摊上挑三拣四地，随手挑了块黑色的石头：“何必呢？这么等一个等不到的人，有什么意思呢？”苍离本就心情不好，被对方这么一说，更是难过，打了个响指，满摊的宝物，连带芜渊手上那块难得见的凤凰的心脏碎块，都消失瞬移到他的库房：“滚！”芜渊也不生气：“说真的。来找你帮个忙。”

苍离皱眉看过去，不说话。

“我不像你，等得住。我觉得我还是得到她身边去。至少确认一下自己的感情到底是什么。你既然没什么事儿，不如替我顾一个人，顺道替我寻一寻，有一只走丢的小火凤，不知道被什么人拐走了，若有消息了，给我传个消息。”芜渊老实交代了就要走，苍离喊住：“喂，你觉得，她会回来吗？”

芜渊笑得有些无奈。其实不管是人是妖，都是这样的。自己明明是知道答案的，可是有些答案，却偏要别人来告诉自己才可以安心，或者才可以死心。芜渊说：“你知道，这一去，道阻且长的，只要她活着，回不回来，已经不重要了。”

芜渊没有等到回声，转过身，真诚而好奇地问：“你这么爱她，你怎么舍得呢？”

“滚吧滚吧。”苍离摆了摆手，说得有气无力。苍离想，做镜妖，真是全世界最叫人觉得悲哀的事情了。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心，满满只装了一个人，却也再明白不过地看透了那个人，知道她要什么，爱什么，在痛苦什么，于是他恨不得舍弃自己的一切，去成全一个装满了他的心的她了。现在，他只能祈求了。祈求她活着，平安而快乐的，活着。

简短地补个交易后续。下一章回主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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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