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医生再见。”
“嗯,你也回去早点休息。”
秦穆然,身高一米八一,三十岁不到的副主任医师,为人温柔体贴,家境良好小有资产,连续三年被评为三院最想嫁的男医生第一名,上至病房里八十岁的老太太,下至同科室医生家十岁不到的小姑娘没一个不喜欢他。
从学历再到人品全部无可挑剔,也没有通常天才们的古怪性格和持才旷物,就连外表也是一等一的出色。
这无疑是一个人生赢家。
但是人生赢家也得一个人回家。
秦穆然的家在市中心,一整层,最好的地脚,最好的光照和景观,离三院有不算近的距离。
但是秦穆然没开车,他不仅没开车,就连车钥匙都没有一个。
他两手空空,连件外套也没穿,只一件衬衫走在街上,在路灯的灯光下映出一个形单影只的影子来。
他不打算回家,他已经很少回那里了,只有一个人的房间里,房子越大越是显得空荡荡的。除了家里来客人的时候偶尔回去招待一番以外他极少会回到那里去,他要回的是自己在三院旁边的小房子。
小房子离三院不过一条街的距离,顺着这条街走到底之后往巷子里一拐就是那条路,这条路很窄,只有两边的路口有两盏并不算多明亮的路灯,好在他每天来来回回对这里也算是熟悉了,
避开隔壁人家停在外面的电动车,又绕开了旁边的垃圾桶,秦穆然轻车熟路的穿过巷子,没有一头撞在人家门口的门牌上也没有踢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事实上,仅仅用了不到两分钟他就找到了自己房子的门口。
这里和他今早刚离开的时候没什么不同,店铺的卷帘门锁着,门上面的招牌还是老样子半明不暗的亮着,隔着防盗栅栏的窗户玻璃也完好的没有被人砸碎,一切都很正常。
如果门口没有什么东西横在地上的话。
他的视力说不上好,尽管眼镜依然尽职尽责的发挥着它的作用,身为普通人类的他也不可能在这样暗的光线下看清楚门口的情况。
所以他打开了手机自带的手电筒。
这会儿他总算是看清了。
躺在地上的是个人,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这人与其说是躺在那倒不如说是倒在那里,地上一滩血,看不出来是已经死了还是活着,倒在那一动不动的,掉在旁边的地面上的还有一把货真价实的手枪。
秦穆然见过枪,也摸过,他可以确认那确实是一把手枪。
他迟疑了一会儿。
这个来路不明的人现在就倒在自己的房子门口,应该是还没被别的什么人发现,看这个出血量就算还没死应该也快了,如果没碰见他的话这人多半是活不了。
怎么办,要救他吗?
他的眼神不错,经验也不少,他蹲下身来摸了摸这个人的脉搏又把他翻过来看了看伤口,被大片血液染红的腹部不要太明显。
这是枪伤。
秦穆然曾经医治过受枪伤的病人,那人是个警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腿上中了三枪,两枪打在骨头上,送来医院的时候伤势已经相当严重了,秦穆然记得很清楚,那天的手术很艰难,他也站了很久。
他可以肯定,这个人受的也是枪伤。
他还活着,眼睛闭着但胸口却还在微微起伏,伤口流出的血尚且是温热的。
还有救。
好吧。
秦穆然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既然这个人还没死,那就救吧。
要是他现在不救的话,第二天被人发现这人死在自己门口无论如何也是桩麻烦。接受询问和调查事小,到时候自己这家黑诊所也瞒不过去,最后闹到伯父那边去又是件麻烦事。
他还不想给伯父带来点什么烦恼。
更何况。
他低头看了看这个昏迷过去的人,这个人还在流血,温热的血液一滴一滴的淌下来,流经他的手指,在皮肤上留下整片红色的痕迹。
这是条人命啊。
他念过书,学过医,同样也发过誓,虽然现在背着医院和家里开了个小黑诊所,却也从没想过谋财害命或者是见死不救。
他认命的站起来打开了诊所的卷帘门,把这个人从诊所外拖了进来。
常命闭着眼。
他醒了已经有一会儿了,却仍旧闭着眼没睁开。身下的感觉颇为柔软,像是在什么床铺上而非挖肾的冰冷的浴缸里,看来他暂时还没被人趁着昏迷挖掉一两个肾。
腹部的伤口隐隐作痛,但是比起昨天记忆中那种剧痛却要好上太多,他闭着眼睛闻到空气里满满的消毒水味。
看来他是被人给救了。
只是不知道救他的会是什么人,又有什么目的。
这间房间实在是太安静了。
他在昏过去之前设想过数种结果,或许他会被这里的居民发现,然后报警被送进医院,或许他会被这个黑诊所的黑医捡走挖了肾卖掉,或许会被追上来的敌人杀掉。
又或者是最理所应当的结局,流着血死在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巷子里,然后在第二天被人惊叫着发现,随便裹到什么塑料袋子里,被丢进焚化炉里烧掉,运气好会被殡仪馆收拾起来,运气不好随便被丢进海里或者什么垃圾堆里倒掉都是常有的事。
他早已有了那样结局的准备。
但他现在还好好的活着,伤口也被人处理过了,好好的躺在床上,感受着略有些潮湿的空气和真切的疼痛。
这里不像是医院,太安静了,就好像一个人都没有。
他的听力非常好,隔着十几米外都能清晰的听到对方绕过墙壁的脚步声,他当然能够听得到门板外的声音。
但他什么也没听到,从他醒来开始到现在,他的心脏一共跳动了647下,他的心率在平静状态下是53次每分钟,也就是说时间过去了12分钟,这里却一直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的耳朵轻轻的动了一下。
他听到了隔着房门传来的卷帘门被拉开的声音。
这是个占地不太大的房子,他迅速的做出判断。
来人没有任何掩饰自己存在的意图,他听得到对方打开外面大门的声音,来人似乎把什么东西扔到了地上,然后脚步声朝着他的方向来了。
他尽可能的放松了自己的肌肉,试图假作出一副自己还在昏迷之中的样子来。
病房的门被打开了,来人的脚步声说不上轻却也说不上中,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相当有辨别性,他听出来的人是一个成年男性,这个人的脚步声不急不缓,相当富有节奏感,性格应当是偏向于稳重有计划的类型。
脚步声的主人绕过了他的病床,绕到了有光源传来的那一侧,他听到了窗帘挂钩划过轨道的声音,隔着眼皮,他感受到了骤然明亮起来的光线。
然后是那个人的声音,他说:
“你醒了吗?”
这个人的声音相当顺耳,说不上是有多么好听,但是无论是说话的语调还是语气语速都给人一种恰到好处的分寸感,带着点距离感的温和让人觉得相当舒服,任何人听到这样的一个声音应该都会觉得对方是个相当有教养的人吧。
他发现了。
常命这样想着。
于是他从善如流的睁开了眼睛,然后感受到自己的心脏瞬间的悸动。
他走过很多地方,去过很多国家,也不乏有过相当阔绰的雇主,见过很多人,自然也见过很多长的相当好看的人。
但他却从没有觉得任何一个人像这样合他的眼缘过。
他不是他见过的人里长的最让人惊艳的,最出色的,也不是最让他觉得好看的紧的。
但却是他最难忘的。
年轻的医生侧身站在窗户旁边低头看着他,窗外的光线一半打在他侧脸上,显露出另一半无可挑剔的标致五官来。
他戴着副眼镜,细窄的框反射着金色的金属光泽,这副眼镜戴在他的脸上正合适,偏长的细碎发丝在阳光的照射下看起来颇为柔软,配合着那副略带笑意的温和表情好看的让人喉头一紧。
常命的视线顺着这副镜架迅速下移。
这人站在那,穿了件白大褂,里面是件浅灰色的衬衫,没打领带,扣子整整齐齐的沿着衣服扣上去,衣领也整齐的没有半条褶皱,只留下最后一颗纽扣开着,露出半截线条漂亮令人遐想的锁骨来。
自律,禁欲。
只这一眼,他就看出这个人的品性来。
这个年轻的医生年纪不大,生了一副好看又顺眼的皮囊,一张脸干干净净五官标致俊朗,想来也是现在小姑娘喜欢的类型。
他也喜欢。
这医生看着温温和和好说话的样子,他却只觉得在这张好好先生的自律表皮下面藏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勾的他心痒,总想伸出手挑拨那么两下看看。
他先前没有想过自己会喜欢什么样的人,现在却只觉得自己再也不会找到比这个更让他喜欢的了。
常命迅速的抛弃了自己先前躺在床上已经做出了一系列计划,瞬间给自己换上一副前所未有的真切表情来。
他一把抓住了这个医生的手:
“医生,我喜欢你。”
秦穆然:这位先生,您没事吧?
内心:坏了,救了个傻子,这人不会还不上医药费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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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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