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穆然也没能料到事情发展的竟然会这么顺利。

“好。”

当时的常命是这么说的，连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截了当的应承下来，而他接下来给秦穆然转账的行为也证实了他确实没有赖账的打算。

秦穆然倒是不怎么惊讶，这人昨天一看就不是缺钱的人，即使治疗费并不算少，在他眼里恐怕也算不得什么。

不过想用钱赶走他看来是行不通的了。

常命大大方方的付了款，李菲菲买完午饭从外面回来，三个人一起简单的吃了一顿饭。下午秦穆然还要去医院一趟，常命一番常态的去换了身出门的衣服，秦穆然不知道该说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的衣服好还是说这人分明有了别的衣服还非得穿着病号服出去招摇好，他只是警惕的盯着常命，生怕这人突然又冒出来一句想跟着他去医院之类的话来。

好在并没有。

那个时候的常命是怎么说的来着？

“不用这么惊讶吧。”他好像很无奈的耸了耸肩，“我也是要工作的啊。”

秦穆然清晰的记得李菲菲那时候一脸见了鬼的表情，虽说他自己内心的感受和李菲菲应该也差不了多少，但是他显然不会这么直截了当的表现出来。

你这个每天在诊所游手好闲混吃等死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什么正经工作的。

常命对于自己的工作的具体内容并没有详说，李菲菲不清楚，秦穆然却猜得到个大概，即便李菲菲好奇的要命，秦穆然却也只是笑而不语，一点给她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秦穆然一个开黑诊所的人，当然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别看常命现在一副和和气气，甚至可以说是死缠烂打的模样，秦穆然可一点也不信。

翻脸如翻书的人他见得多了，尤其是眼前的这一个。

秦穆然敢拿自己的医师执照打包票，常命不是翻脸如翻书，人家是翻书，他可能是撕书。

无论常命说什么，做什么，他一点都不会信。

知道的越多越是错，越是长大，秦穆然也就越明白这个道理。守口如瓶是每一个黑医生都应遵循的原则。

或许现在病人不在意，如果哪天真的因为他的无心之言而对对方产生威胁的话，第一个死的人一定就是他自己。

秦穆然已经不天真了。

所以他看着常命熟门熟路的从自己收枪的地方翻出了自己的那把手.枪，又把墨镜往鼻梁上一架，潇洒的根本不像是个腹部还缝着线的病人。

他们是一起出的门，秦穆然往医院去了，而常命却走向了与之完全相反的方向。

秦穆然无声的松了口气，虽然说十有**常命真的是去处理’工作’上的事去了，但是他还真的有点怕常命有跟他来医院走一趟。

不是他自我吹嘘，他在医院的人气真的是不低，虽然他没有亲眼碰到过那种场面，但是有一次他在洗手间洗手的时候无意之中听到过门外路过的小护士正在议论他，其语调之夸张甚至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什么地方。

每次有患者对他有奇怪的企图时门口的小护士永远是发现的最快的，而事实也证明了她们好像每一次都是对的。

他很确定这些年轻女孩其实就是喜欢帅哥而已，常命昨天刚来他这里挂过一次号，要是今天在跟着他来的话，他简直不敢想象门口小护士会干出点什么来。

幸好没被人看见。

“啊，秦主任好。”

身后传来的是此时此刻最不想听到的声音，秦穆然转过头，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小云来了啊。”

虽然他的脸看起来和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没什么区别，但是要是按照真实年龄来算他也是接近三十岁的人了，又是副主任，叫人家护士一声小云确实也没什么问题。

真名云灯的小云果然没有什么异议，她笑嘻嘻的走上前来高高兴兴的走在秦穆然旁边，要说在医院里上班的时候，秦医生旁边的位置可是没这么好抢的——总归都是要上班工作的，能和帅哥一起工作怎么说也比给秃了一半的油腻主治打下手强得多吧。

更何况云灯本来就是秦穆然的狂热粉丝之一。

她只觉得今天的运气好的出奇，兴高采烈的一时之间连晚上还要值班的倒霉事都给忘了：“刚刚那个帅哥是秦医生的朋友？”

哪壶不开提哪壶。

秦穆然只觉得自己倒霉的彻底，碰上谁不好，偏偏碰上这么一个年轻的有点过分的云灯，她太年轻了，好奇心也旺盛的过分，有什么疑问也丝毫不知道掩饰，就这么直接的问出来。

女孩还在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秦主任和朋友的关系真好啊，两个人还住在一起。”

“不。”秦穆然抬起手揉了一下太阳穴，“他只是有点事要问我而已。”

他解释了一下，但是看云灯的表情也知道他这解释和没解释也什么区别，小女生的眼睛亮晶晶的，显然没把这话听进去。

算了。

他想，只要接下来等常命病好之后自然就会离开诊所，人一忙起来很多事情自然也就忘了，只要他不再在医院这边出现，就算有点谣言很快也就会平息了。

他很擅长处理这类事情。

因为想要借着舆论趋势逼迫秦穆然和她在一起的女性患者已经不是第一个了。

奈何无论外面怎么说，秦穆然永远都是一副没听到没看到的态度，医院的同事看他这样，时间久了自然也就知道都是些谣传而已了。

他很有经验。

所以接下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随便过问了两句工作上的事便没再说什么，两个人沉默着到了医院分道扬镳。

到自己的办公室换了件白大褂披上，秦穆然把常命带来的麻烦甩到脑后——才怪。

跟在后面查房的护士目光灼灼，显然是已经从云灯那里听了些只言片语的故事，秦穆然走在前面努力的让自己忽略掉来自背后的视线，心里无声的埋怨了一下常命。

好在进入病房之后，他的注意力就被病患完全吸引了，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爱好是爱好，他分的很清楚，在医院上班的时候他就一定是尽职尽责的秦副主任。

昨天送来的车祸伤员中轻伤的这会儿大都已经出院了，一些不算多么严重的骨折患者就算想住院这会儿也没有病床给他们住，都被主治和护士们哄着出了院在家疗养了。

剩下的这些，要么是之前开刀之后积压下来的病患，要么就是昨天新送来的这一批了。

秦穆然是很喜欢开刀的，只可惜急诊的病人向来是很难预料多少的，只要病床位还有剩余的，他一般也会接一点其他科室的工作。

在医院遇到处理不了的病患是一件非常寻常的事，医院比不得其他地方，尤其是像急诊，被送来的病患大都情况危急，一个错误往往就会导致不想看到的事发生。

在这种时候，医生个人的面子完全不值一提，向自己的上级医师求助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就算是秦穆然，当初刚进医院不久的时候也是被他现在的老师骂着成长起来的。

求助，被骂，这些都不算丢人。

只要患者能够平安无事的从手术台上下来，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而现在，整个急诊部求助的第一对象毫无疑问就是秦穆然了。

他当年的老师现在已经是急诊部的主任了，主任年纪已经不小，手术经验相当丰富，但是要是真的说起手术水平，除了某些特殊的术势以外，恐怕都是秦穆然要更为优秀一些——做手术所需要的不仅是经验和技术而已，很多时候更是对医师所拥有的心理素质和体力的双重考验。

老师的年纪，再让他和年轻人中年人一样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已经不太现实了。

于是理所当然的，秦穆然成为了急诊部的第一求助对象，一旦手术台上出现了任何意外情况，找秦穆然就对了。

他在这层病房里转了两圈，查房用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他也准备回去下班了，刚一走出住院区，迎面就碰上了急诊科的一个主治医师。

这人一脸死气沉沉的，脸色苍白的跟刚刚从医院的地下冷库里出来的尸体恐怕也没什么太大区别，整天吊着个脸像是别人欠他几百吊一样。

秦穆然全当是没看见他这幅尊荣，向对方仪式性的点了点头大哥招呼：“杨主治。”

对面的人用那张僵尸脸露出一个刻意又呆板的表情来，他笑的僵硬极了，比哭都难看，但好歹也向着势头大好的秦副主任打了个招呼：“秦副主任。”

秦穆然身后跟着的查房护士顿时露出了一点不是那么高兴的表情，她在医院待得时间也不短了，虽说不是护士长什么的，却也是有些地位，一个主治而已，她不是完全惹不起。

再说整个护士站，恐怕就没人会喜欢这个杨主治，手术水平一般不说，还总是开一些不合时宜的玩笑，脾气又出奇的差，骂哭了好几个小护士，做人失败到干了一辈子也就是个小主治。

看看看看，这人管秦医生叫什么？秦副主任，正经人谁会愿意听副主任啊。

她瞥了一眼秦穆然的表情，秦大医生还是那张温和的脸，显然没在意刚才那一点小插曲。也就是秦主任人美心善不会在意这种事，要是碰上一个心眼小一点的领导，今天杨主治要是下得了班才怪。

秦穆然：恕我直言，翻脸如撕书

秦穆然：您是有几张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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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