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林如海正在书房看邸报，就听外边有人通报，说是柳淮山到了。林如海赶紧起身来到外间。

柳淮山拱手见礼后坐下，对着林如海道：“林兄知道我这个人，也不会拐着弯说话的，我今个来，是想和您商量一下公子读书的事。”

林如海一愣，道：“怎么了，可是进来琛儿懈怠了？先生只管与我说便是。”

柳淮山笑着摇头，道：“林兄多虑，琛儿这孩子平日最是用功，并无懈怠。我是想问林兄打算何时让他下场一试？”

林如海思忖片刻道：“柳兄觉得他可能下场了？我只觉得他年纪太小，起码要过了十三岁再去的。”

柳淮山点头道：“林兄说言有理，这孩子如今学识没有问题，只是年岁还小，怕稳不住。只是我却觉得压得太狠也不好，久了就失了锐进之心。这孩子过了年就是十一，不妨让孩子去泰安书院读上几个月，多与人接触切磋一二，若是稳得住，就明年三月下场试试也可。”

林如海问：“这泰安书院倒是个好地方，学风也正，倒也是可行，闭门造车也不利于进步。只是，”

柳淮山知道林如海的担心，就道：“林兄放心，现在这泰安书院的陈安陈教授是我当年同科，我们关系还好，他与我一样不通官场，前些年他去了云贵游历，今年初才回来，我与他说好了，带着弟子去他那书院游学几个月。他高兴坏了，只一个劲的催我。”

林如海听了也是笑了，道：“这是说先生您也去？”

柳淮山哈哈一笑道：“去，带着孩子们去，看着他们，我也放心的。只是这样一来就要耽误小姐的进度了。”往时。柳淮山虽说明面上是林琛的先生，但是实际上黛玉也是他一把手教出来的，这要一走数月，也是担心黛玉的学习。

林如海听柳淮山所言，放下了心，笑到：“先生放心，我再给玉儿寻个先生先教着，左右玉儿平日读书深有主见，并不会耽搁。”

柳淮山说完心里的话高兴的扬长而去。林如海笑着摇头，这柳夫子，越老越洒脱了。

林如海回到后院见到贾敏，道：“今日柳先生来寻我，说了想让琛儿明年三月下场一试，另外这几个月就带着他们去泰安书院游学。”

贾敏听了思索片刻，道：“咱们琛儿，现在下场是否早了些？若是不中，会不会打击了。再有去泰安书院，呃，听老爷的意思是柳先生带着去？”

林如海点头道：“琛儿的学问，考个秀才当是没甚问题，只是我也担心他年纪小，压不住。所以和柳先生商量的是，让他带着去书院几月，看看性情，若是能稳得住，明年就试试，若是稳不住，就再压一压。”

贾敏点头，道：“老爷既然说好，我并无意见，只是去书院可要带些什么？”

林如海道：“夫人放心，我已然打听好了，泰安书院就在京郊，并不甚远，每十日沐休一日，可以回来的。且书院人不多，却是风气极正，夫人可放心。另外，还有一事，当初我让那石霖和琛儿一起读书，现如今石霖也是读出来的，我想着不如放了他的身契，明年随琛儿一起去考。”

贾敏点头道：“也是，这倒没问题，只是他是一家子都在咱家，只放他一个，还是都放了。石毅是咱家管事，石蜜又是咱玉儿的大丫鬟，平日玉儿是离不得她的。”

林如海想了想笑道：“这倒无事，石毅这人最是圆滑，平日并不沾手府里机密事由，且早在身边带了徒弟跟随，至于那石蜜，玉儿也大了，过两年也放出去就是。这次就先放石霖自己，若是他得中秀才，就放了他们一家。”

贾敏点头应是。心里也是自有考量，她原本想着让石蜜随黛玉出嫁做个管事丫鬟，日后若有个万一，也可以当个通房。只是这石蜜生的越来越好，虽说黛玉长得也是万里挑一的容貌，但是石蜜却是长相偏美艳，和黛玉站一起也不差什么，这般容貌随着黛玉嫁人，却是不知道是好是坏了。现如今她兄弟若是争气，这回得了功名，日后，怕是更不好说了。不如现在就施个人情，且杨露到底救过琛儿的命，贾敏自来信因果报应，觉得这种大恩是要还的。当下也不再纠结，自有了决断。开始收拾盘算起了林琛去书院要带的东西。

第二日，贾敏让人叫来了杨露和石蜜，端坐后，道：“你们一家都是伴随着我那一双儿女长大的，来府里这么些年也都是勤勤恳恳的。昨个老爷与我说了个事，柳夫子过些日子要带着琛儿和霖儿去书院读书，书院自来是要收正经学子的，我们就想着，霖儿读书多年，若是不去科考闯荡一番也是白费了一身才学，是以，我们决定先放了石霖的卖身契，消了契，做个良民，也好走科举。”

杨露和石蜜一听，立刻感激的行礼，十分恭敬。

贾敏端着菜轻抿，看杨露母女的样子，心里也是满意，自家愿意施恩，但是也不想遇上个白眼狼。又接着说道：“原本想着连你们一家几口的也一道放出去的，只是一来想着石霖还小，读书科考也是花费不小，你们出去，万事艰难，倒不如先留在府里，也是个出路。再一个，玉儿和石蜜这丫头自幼一起长大，最是离不得的，不过你们也放心，我今个话说到这，只要石霖考中举人，有了养家之力，我就放了你们一家的身契。或是过些年，石霖有了养家的能力，你们愿意走，我也不留着。”

杨露听了十分感激，这般安排，已是喜出望外了，当下拉着石蜜结结实实的给贾敏行了大礼，这些年在林家他们几口子并未遭罪，过的也很是不错，着实是该感激的。

等到黛玉来请安时，贾敏拉着黛玉说了这些安排道：“我原本想着让石蜜随你一起出嫁，只是你们还小，再留几年，看情况再说吧。”

黛玉依偎在贾敏怀里道：“母亲放心，我和石蜜姐姐自来好，我知道她的性子，她是决计不愿为妾的，我自然也不愿为着个男人坏了我们之间的感情。若是石霖得了功名，咱们就放了石蜜姐姐一家人吧，石霖自小稳重有才，以后也好相助弟弟。”

贾敏听了微笑道：“我现在不放他们也是为着他们好，石蜜的长相放在外边，不是好事，现在在咱家，咱们能护着，无忧无虑的陪你长大，过几年石霖得了功名，有了地位，再出去，也少许多麻烦。”

黛玉听了点头：“还是母亲想的周到。”

又过了两日，柳淮山就带着林琛石霖走了，林如海还特地告了一日的假去送。

泰安书院原本是当今圣上的皇叔泰安王所办，这个泰安王是先帝的幼弟，自小喜欢诗书，不问朝政，最是文士风流。后来又爱上了为人师表，就在京郊自己的别院开了个私塾，教教自己的儿孙，后来又加上些亲友之子。还定了个规矩，说书院最多同时让五十名学生读书，多了不收。后来泰安王爷重病，临走前，把这书院送给了自己的好友肖珂、陈安两人。这两人都是文坛大家，却不惯官场，醉心文学的人。自此泰安书院就一直在京郊开了下去。里边权贵子弟、农家寒门都有，人不多，乱事也不多，倒是个清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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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