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海平台封锁的第三天，S224号所形成的C级污染磁场在短短一个小时内升级为A级。

这是观海市历史上第一次出现A级污染磁场。

【猎犬】紧急将情况上报。

一小时后，一架直升飞机从天而降，从直升机上下来的除了数名A级收容者外，还有西尼姆收容所所长【牧羊人】。

【牧羊人】看着平静漆黑的海面，下达了第一条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把人从里面捞出来。”

A级收容者开始尝试进入污染磁场，可惜尝试了各种方法，均以失败告终。

污染磁场拒绝了他们的进入。

【牧羊人】下达了第二条命令，有且仅有一个字：“撕。”

污染磁场关闭后，除非污染源祛除或被卷入人类全部死亡，否则不会再次开启，除非外力强行撕开一个入口。

但强行撕开一个入口，意味着污染很有可能直接蔓延到市内，更何况这是一个A级磁场。

到底发生了什么，值得这样大动干戈？

众人面面相觑：

这污染磁场里到底有谁在啊！

…

命令下达后不久，笼罩着海面的浓雾忽然开始变薄。

一艘远洋渔船穿透迷雾，缓缓驶来。

是S224号。

但它没能靠岸，船影就从海上消失。

观海平台上多出几个狼狈的身影。

“出来了！”不知是谁第一个大喊出声，反应过来的医疗队立刻冲上前去。

——海浪声渐行渐远，鹿丘白缓缓睁开双眼，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他半坐在近海的沙滩上，身边是不久前分别的莫容桃等同伴。而前方的观海平台上乌泱泱站满了人，正飞快地冲来，带起滚滚红尘。

哇，好多人啊。差点以为自己是搁浅的美人鱼了。

感慨的功夫，毯子已经裹了上来，医疗人员搀扶着他们带回观海平台；

受伤的【木头人】和【夜燕】直接被抬上担架。

一道身影向他们走来。

此人身着一套高定西装，脚踩郎丹泽皮鞋，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就连走动时带起的风，都充斥着霸总的气息。

鹿丘白注意到他胸口别着一枚造型特别的胸针，似荆棘编织的皇冠，哪怕在乌云下也折射出璀璨光芒。

“辛苦了，能够祛除A级污染源，你们是观海市的英雄。”他的声音相当低沉，像深谷的泉水。

【木头人】摇了摇头：“愧对您的称赞，我没能祛除污染源。”

【夜燕】：“也不是我。”

霸总眉峰颦蹙：“那是？”

二人转动目光，将视线投向鹿丘白。

在场众人跟着移动目光。

从污染磁场离开后，这个青年就低垂着头，整个人敛进无害的柔光里，正因如此，他们一开始并没有多注意对方。

是他祛除了A级污染源？

可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莫名其妙成为视觉中心，鹿丘白缓缓抬起脸。

寒冷让他的唇瓣毫无血色，海风一吹，从发丝吹落几滴水珠，像美人鱼的眼泪，看起来极其易碎。

众人齐齐一愣。

卧槽，这哪里是没什么特别的，这张脸就是最特别的。

“我是黎漾，代号【牧羊人】，幸会。”黎漾伸出手，手腕上配着一块镶满钻的金表。

“鹿丘白，”鹿丘白被金表晃了眼睛：“您太客气了。”

客套地握了握手后，黎漾转身对其余人道：“将幸存者送去收容所做全面检查，务必保证他们康复。”

四人被送上了一辆黑色面包车，鹿丘白之前也坐过，是收容所的专车。

车门关上前，鹿丘白看见莫容桃在对他挤眉弄眼。

鹿丘白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黎漾：“我不跟他们一起走吗？”

黎漾拉开车门：“您和我一起。”

他身后停着一辆豪车，车标是两个叠在一起的R，鹿丘白对汽车贫瘠的认识告诉他这是劳斯莱斯。

嚯。鹿丘白嗖的一下钻入车中，速度快到黎漾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一坐进劳斯莱斯，鹿丘白立刻闭上眼睛，将自己窝进真皮座椅内，浑身上下写满了拒绝交流。

黎漾无奈地笑了笑：“那您好好休息。”

不得不说，劳斯莱斯的座椅很是舒服。

等到了收容所，鹿丘白已经睡了一觉。

一下车，黎漾带着他从另一扇门走进收容所，鹿丘白发现自己走了一条完全陌生的路。

“这里是工作区域，”黎漾刷开卡，“您别紧张，只是带您来做一套简单的检查。”

鹿丘白转眸，前方办公室的门口写着“检验科”三个字。

他抿了抿唇：“我可以先去换一身衣服么？”

说着，他别过头打了个喷嚏，紧了紧已经湿透的毛毯。

蜷缩在毛毯中的青年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让人本能地心生怜爱。

黎漾点了点头：“当然。”

…

黎漾为鹿丘白准备了一间标间，推门入内的刹那，顶部天花板的监控闪烁着红灯。

监控的那头，黎漾蹙眉盯着鹿丘白的一举一动。

他看起来疲惫极了，根本没注意到监控的存在，将毛毯随手挂在门后，一口气灌了半瓶水，就向浴室走去。

监控画面旋即跟着切换到浴室内。

真正做到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所长，”工作人员道，“他好像要洗澡了，我们还要继续看吗？”

屏幕内，青年将淋浴器的温度调到最热，在蒸汽翻涌中，修长手指一点点解开上衣。

他背对着监控，腰线被蒸汽恰到好处地模糊，向下勾勒出一个引人遐想的弧度。

工作人员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只剩黎漾还紧紧盯着他。

鹿丘白向镜头的方向转过身。

黎漾“啪”地切换了监控画面：“等他出来，继续观察。”

工作人员假装没看见他红彤彤的耳廓：“遵命。”

浴室内。

确认监控的红光熄灭，鹿丘白低下头：“好了，下来吧。”

一条猩红触手缠在他的腰间，吸盘缓慢地收缩着。

触手根部的眼球眨了眨，似乎在问他：

下到哪去？

鹿丘白笑容灿烂地拿起还剩一半的矿泉水：“听说章鱼都喜欢钻瓶子。”

“…”触手闭上了眼。

鹿丘白戳了戳祂：“你不会想和我一起去接受检查的，听话，就钻一小会。”

眼球睁开一道缝，向上转动，看向那双温柔无辜的杏眼。

半晌，祂不情不愿地缩小，变成一只巴掌大的粉色小章鱼，将自己一点点塞进矿泉水瓶。

噗通一声，小章鱼滑入水中，试着伸展触手，奈何瓶子太过逼仄，只能不满地用触手拍了拍瓶壁。

“乖，忍一忍。”鹿丘白隔着水瓶与祂贴贴，“咦？”

小章鱼只有七条触手。

在海底，看得出来祂有再生的能力，却不知道少的这一条触手，是为什么没能再生。

鹿丘白脑中灵光一现，试探着问道：“我就叫你小七，好不好？”

小章鱼吐出一个泡泡。

鹿丘白当祂是答应了，又晃了晃水瓶，小章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趋于透明，必须仔细观察，才能找到两颗红色的豆豆眼。

鹿丘白将祂和洗发水瓶藏在一起。

简单冲洗了一下，工作人员带着他回到检验科。

一进门，先躺进了一个硕大的检查舱，将他浑身上下扫描了个遍。

鹿丘白不得不庆幸提前把小七从身上扒了下来。

紧接着，工作人员往他身上连了许多仪器，甚至有一根线还连接着测谎仪。

不停歇的“滴滴滴”声中，工作人员请他复述在污染磁场内的经历。

鹿丘白平静地点点头：“我发现有水的地方没有水藻，所以选择了跳海，…跳入海中后，污染源明显虚弱了很多，我找机会钉入长钉，祂先是挣扎，然后一点点变白…然后我就出现在了海滩上。”

他对测谎仪很了解，知道谎言的最佳比例，是三分真七分假。

又过了片刻，工作人员道：“好了，鹿医生，麻烦您在外面等一下，检测结果很快出来。”

鹿丘白问：“很快是多快？”

工作人员：“很快，所长特意请了【分析师】来分析您的检测报告。”

鹿丘白看向窗外，天际黑若墨洗：“这个点？”

工作人员挠了挠头：“所长说【分析师】正好没睡。”

鹿丘白微微一笑：“冒昧问一下，【分析师】是叫怀民吗？”

工作人员：…

好冷的笑话。

好在【分析师】真的很快，不过几分钟后，鹿丘白就被叫回了办公室。

黎漾起身迎接：“恭喜你，鹿医生，你觉醒了。污染指数20，对于新人来说是个非常不错的数值。”

鹿丘白并没有特别意外。

发现自己能够将长钉钉入心脏时，他就猜到了。

但黎漾看着他的目光有点太过炽热。

鹿丘白委婉道：“您这样看着我，会让我觉得我是一块可口的小蛋糕。”

本想缓解下尴尬的气氛，但他显然忘记了霸总通常没有幽默细胞。

黎漾正色道：“您想这么理解也可以，您确实是一块可口的小蛋糕。”

他将一张纸递给鹿丘白：“这是您的能力评估报告。”

鹿丘白接过。

报告上画着一张五维图，呈现出极其刁钻的倒三角，像是在田字格写字到一半，突然被撞了胳膊肘而导致线飞出了格子。

下半页罗列着具体数据。

破坏力E

防御力E

持久度E

射程E

鹿丘白的嘴角疯狂抽搐。

活了这么久，没想到在收容所被确诊为超级E人。

目光继续下扫。

成长性S

综合评级和能力类别都是空白。

最下方是一大段晦涩词汇组成的分析，鹿丘白唯一能够看懂的只有最终结论和结论后的一行评语。

结论：受检者体内发现浓度相当于C级污染体的污染，推测能力表现为污染吸收，还需进一步检查。

血液对污染体有异常吸引力，原因未知，还需进一步检查。

“这家伙真是个妙人，够极端，我喜欢。”

——【分析师】

黎漾道：“综合来看，您的能力既不能对污染体造成伤害，也不能自保，最多被评价为D级，但…您的能力非常特殊，在目前的数据库中找不到任何相似的样本，正因如此，评级非常困难。”

鹿丘白若有所思：“特殊？”

“现存的数据库将收容者的能力划分为三类，分别为战斗系、防御系及精神系。而您的能力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类，值得我们为您建立一个从未有过的全新分类。”

黎漾似乎想起了什么，最终只是道：“我们希望将您的能力认定为…救赎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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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观海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