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叫什么名字？”林霜岚垂眸问道。

“我叫小白…”胖鹔灵鸟放弃挣扎，破罐子破摔道:“老大叫大白。”

“好名字。”林霜岚点点头，认真道。

白茫茫的系统空间中，墨笑得前仰后翻，他指着玄猫，语气重难掩嘲笑之意:“渊大人，你要不要出了这系统空间，和那两只呆鸟做个伴?”

“小黑？”墨挑眉道:“这是017给你起的名字吧。”

“……”玄猫那双天蓝色的瞳孔平静如水:“很好笑?”

“按照这二人起名的德行，或许我该叫你大黑，不对，你才是小黑。”玄猫的耳朵抖了抖，漫不经心道。

………………

“啧。”

“你还是继续被关上几百年为好。”

“彼此彼此。”

小白讨好似的蹭了蹭林霜岚的掌心，飞到小院角落，从比它还高的草丛中叼出一个锦袋。

“玉娃娃，不生气，给你。”小白啾啾叫了一声，将锦袋放在林霜岚手中。

“这是何物？”

“……您认识风殊归吗？”大白静静的看着小白和林霜岚的互动，没由来的问道。

林霜岚怔住，一股强烈的情绪自心底传来，她蹙眉，那不是她本身该有的情绪。

是“风灵”这具傀儡实体上残留的情感。

殊归……

“是殊途同归的殊归么?”林霜岚面不改色道。

“您果然知道！”大白扑扇着羽翼，一双圆润的眼睛亮晶晶，大白看着傀儡实体“风灵”身边周转的奇异灵气，传说是真的!

林霜岚浅笑，不，她不知道，她猜的。

鸣殊崖，鸣归河，引起魔修内讧的鹔灵草，以及这一对看上去不怎么聪明的双生鹔灵鸟。

特质【兽语者】是傀儡实体“风灵”先天天赋，那么【魂骨珠玉】或许和这些事有关?

第二个特质的作用，兴许会很有意思，解锁这个副本的线索，或许就在这对鹔灵鸟身上。

【老大，什么风... 苏?啾?】小白眨巴眨巴眼睛神识传音问道。

【是我们鹔灵一族千百年来的祖训和传说呀！】大白恨铁不成钢一般地瞪了小白一眼。

【祖训？不知道。】

【传说？是不是老大之前讲的睡前故事？】

【鹔灵古国的殊归公主和玉将军乃青梅之交，一同抵御外敌，饿灾?哦哦哦，闹饥荒啾?】

【啾啾！】大白气得连话都说不出半句:【是厄灾，灾厄的厄，笨蛋!笨蛋!】

【老大欺负人，就知道编故事骗我，这都是哪本落灰古籍野史上的呀。】

【嗷!别打了，再打这世界上就只有你一只鹔灵鸟了啾。】

【……打死你!】

林霜岚无奈地看着两只肥啾打打闹闹，大白和小白叽叽喳喳的叫着吵个不停。

听不懂，看来它们是真的在打闹。

“玉娃娃，那个锦袋是储物袋，是我们的见面礼，你先自己玩会，我先... 啾，走了!”大白的爪子抓起那团雪白的肥啾，用力扑扇翅膀，渐渐飞远。

雪花簌簌落下，林霜岚抬起手接住一片晶莹的雪花。

微凉的冷意消融于掌心，她收回视线:“真有活力啊。”

林霜岚环顾四周，寂静无声，天地之间一片雪白寂寥，似乎又只余下她一人。

她闭上眼，眉眼舒展开来，再睁开眼时，眼底是一片冷漠与冰寒。

那么现在，该去好好清算一下旧账了。

一枚玉牌出现在林霜岚手中。

“交给沉境宗二长老，风萧玄?”

“交到他手上，才是真的全部玩完。”

散修盟，路家秘辛，沉境宗覆灭的真相……

林霜岚脑海中思绪万千，她附身下的傀儡实体“风灵”一步步走至小院角落，抱着膝盖坐下，少女将脑袋埋在双臂间，远远看上去就如同白雪中的一朵梅花。

【相雨的身份短时间不适合再出现，风灵要留在此处，不然会引起不必要的的事端。】

【回归本体。】几乎是指令下达的瞬间，灵魂剥离。

傀儡实体“风灵”那瘦小的身躯留在了华清宫。

千百年前，冬夜里那片脆弱的雪花，哪怕无人将她注视，无人将她拾起，她自会落于梅枝上，待来年，魂骨珠玉，梅香塑心，山岚之灵。

灵魂剥离之时，系统空间中央的金色光团——主系统“桃源”黯淡了一瞬，随即消失。

天道境中。

天地流转静止，风静、水停，重山间云雾不再浮动，与狂风崖的景色一般无二。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1

云翊对镜轻抚发间的梅花簪，眉眼似画，黛眉轻挑，望着那团突然出现的光团。

“桃源?”云翊爽朗一笑，拍了拍手“你果然来了，云岚让你来的吗?”

“她还活着，是不是?”

“当真是…祸患遗千年。”云翊脸上绽开一个明媚的笑颜，玩笑道。

那金色光团绕着云翊的指尖转了三圈，而后停止不动。

“三个问题？是了，我说过，若是她能再来找到我，便告诉她答案。”

“记住了，桃源。”云翊神色凝重了起来。

记忆中，那人儿一袭白衣，眉目清冷，一双蓝眸犹似宝玉，顾盼生辉。

第一个问题:你是此间的天道?

“其一、云岚说对了一半。”

第二个问题:有几次机会?

“其二、统共十七次，你我她，如今应当心知肚明。”云翊眼中含笑，似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

“这一次再失败，不如就教她陪我一同去我掌管的世界，如何?”

“算了算了，说不准我这个天道，比她先死去呢。”

第三个问题:鹔灵殊归，槐仙权星，风翼蛇兽，缠花藤傀，你觉得我胜算几何？

“其三。”云翊回忆起同云岚的谈话，她唇角不再上扬，眸中的笑意都浅淡了几分。

“人定胜天。”她轻声呢喃，摘下发间的梅花簪抛给金色光团:“已经足够了，物归原主，替我同云岚说一声。”

“多谢。”

云翊挥挥手让光团退下，她回眸，最后望了镜中的自己一眼。

“现下轮到我了，我能重来几次呢，云岚。”

“低武世界…”云翊捧着卷轴碎碎念道:“比云岚这个副本可安全多了，去了便当个闲云野鹤，逍遥自在。”

卷轴中夹着几张【通缉令】，云翊看都不看一眼，双手掐诀，身影消散。

天道境自此彻底关闭，除非它能等来一位胜天者，一位…继任者。

那几张【通缉令】中赫然印着几个名字。

【天道编号011——云翊，赏金:不明】

【天道编号017……】

【此间天道平衡破坏者:金玉城城主——风灵，鬼界少主——姬萝，魔域镇魂灵——相雨，天机门书灵——兰双，妖界妖皇——路子霖。判定:均亡故。】

【未知——云岚，判定:在逃，判定错误…重新判定中:死亡。】通缉令下印着一行小字。

【此间新任天道维系者:林霜岚】

桃源宗。

林霜岚自系统空间出取出聚灵树，一棵歪歪扭扭的小苗。

【这是树?】

【是。】墨回应道。

【……】林霜岚看着那株蔫嗒嗒的树苗短暂的沉默了一瞬间。

她调出系统面板和迷你的宗门模型，在地图上找到燕槐清，一手掐诀，传送到他身边。

“槐清。”

“师尊？”燕槐清似是很惊喜，如墨的眸光闪烁，眼睫颤动，他上前两步，将怀中的法剑交还给林霜岚。

林霜岚接过法剑，她垂眸，轻声道:“为何不建立神识连接？”

燕槐清望着林霜岚，漂亮的凤眸中是清澈和憧憬:“师尊有更重要的事，槐清不应当以一己之私，烦扰师尊。”

林霜岚朝他招招手，那乖巧的徒儿如同一只小犬儿，召之即来。

她勾了勾唇，眸中是一闪而过的笑意:“你瞧，此为……聚灵树。”

“待它长大，可汇集方圆百里的灵气，周转精炼。”

燕槐清注视着那棵孱弱的幼苗，半晌，他点点头。

师尊说什么都是对的。

那棵树苗由他们二人一同栽种于桃源宗议事殿旁。

林霜岚拍了拍小土堆，确认无误后，她低声道:“交代给你的事，完成的如何?”

她捡到燕槐清时，他便已是金丹期，只因灵根受损，修为丧失大半，先前因为冰灵魄修为得以突飞猛进。

如今也可堪堪成为一峰之主。

林霜岚不在的这段时间，燕槐清一人任多职，桃源宗百废待兴，不只是弟子稀缺，长老亦是。

“待七日后，散修盟会举行一次大会，届时，师尊便可行动。”燕槐清眨了眨眼，心领神会。

也许待聚灵树长成之时，桃源宗便不再是籍籍无名之门，她也终可拨开云雾见天明。

魔域。

庄令染手中捏着一朵鬼瘴花，白皙纤长的手指将其碾碎，殷红的花汁如血般顺着手腕缓缓流淌滴落。

他笑得乖戾，鸦青色的眸中略过一丝疑惑:“原来是你啊。”

高壮的魔修抖如糠筛，他不住的磕着头:“圣子，圣子饶命，小的不知是您，饶命啊！”

“是护法大人，不，不！是魔尊逼迫小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一只小巧玲珑的翠色蛊虫爬上高壮魔修的鼻梁，而后又爬入他的眼眶……

“我，最讨厌叛徒。”

灯火摇曳，忽明忽暗，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大殿，血溅落在地上。

那魔修捂着眼睛挣扎扭动着，星星点点的血迹沾染上庄令染的衣摆，他神色一僵：“拖下去，关押在水牢。”

话音落下，“哒、哒”不远处传来一道极轻的脚步声。

“我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你会有所长进。”

“还是，连个魔物都不敢杀。”

“废物。”

铃铛声响起……

“!”庄令染猛地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仿佛先前的一切都是幻听，他的五指攥拳，微微颤抖着。

前些日子那抹红色的身影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那熟悉的白色傩面，他似乎……在哪见过。

1标注来源《李凭箜篌引》唐·李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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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等一未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