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一掌惊天

宇文兰身躯微震,低低的道:“爹来了。maxreader”

那清朗话声甫落,不过转眼之间,朝阳教主宇文靖青衫飘逸,脸含笑容,已从山门外缓步走入,双手朝西厢拱了拱,就飘然朝东厢走去。

黎佛婆慌忙率同十二金钗一齐迎到门口躬道:“属下见过教主。”

站在门口的黑龙山庄武士一齐躬身致敬。

宇文靖呵呵一笑,挥手道:“大家不用多礼。”

他举步跨入东厢,一面又朝余日休、杜东藩、祝南山三人拱拱手道:“余兄三位请坐。”

这时,只见门外人影一闪,黑白双扇的聂大成、聂大器兄弟满头大汗的走了过来。

他们是跟着教主来的,但在一里外,教主听到玄衣圣母说的话,就凌空飞射而来,他们跟不上教主,也只好拚命的提吸真气,一路急赶,才落后得不算太多,也已是气喘如牛了。

玄衣圣母冷冷一笑道:“宇文教主既然来了,咱们正该把帐算算清楚了。”

“很好。”宇文靖两道电般的目光直向西厢投来,清朗的道:“帐是应该要算的,不过在下希望你在咱们动手之前,先把小女释放了。”

玄衣圣母泠笑道:“宇文靖,你不要得了便宜卖乖,不错,你女儿夜闯碧霞宫,为我门下擒住,但当时就被你救走,还掳去我门下三弟子,你应该在交手之前,先把小徒释放了才是。”

宇文靖俊朗的神色微微一变,嘿然道:“你很会说话,不过老夫要告诉你,你别以为劫持小女,老夫会投鼠忌器,你若敢损伤小女一根毫发,要你玄女门所有人的性命相抵,老夫说得出,做得到,你给我记着了。”

玄衣圣母冷笑一声道:“看来咱们这笔帐很难说得清了,既然如此,宇文教主就请划道吧!”

“说得好!”宇文靖朗笑一声道:“你带来的人不少,可惜没有一个能在老夫手下走出十招之人,依老夫看,咱们这笔帐还是你我二人作个总结,分出胜负,以定成败。”

玄衣圣母道:“分出胜负来了,成败又如何呢?”

宇文靖道:“成则为王,败则为寇,谁败了就听凭胜者取决生死,老夫败了,江湖上从此没有朝阳教,你败了,江湖上从此没有玄女门。”

就在此时,只听大殿上有人发出清朗的声音呵呵笑道:“无为之争!这真是无为之争!

你们好不容易有了这点基础,双方合则两利,争则两败俱伤,岂不辜负了老夫扶植之意?”

众人听得一怔,举目看去,只见大殿石阶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穿天蓝长袍,腰束玉带的俊朗中年人,此人面如满月,目若朗星,负手而立,丰神飘逸,宛如图画中人。

玄衣圣母骤睹此人,不觉面有喜容,赶紧躬身道:“属下参见教主。”

双方的人都听得一怔,玄衣圣母自称属下,又称蓝衣中年人为“教主”,不知他是什么“教主”?

要知双方之人,不但有各门各派的掌门人,即使不是掌门人,也都是久在江湖的人,见闻不可谓不广;但却没有一个人说得出此人的来历。

上官平以“传音入密”朝冷雪芬问道:“这人是谁?”

冷雪芬微微摇头,表示不知道。

宇文靖目光一注,朗笑道:“原来玄女门还有撑腰的人,哈哈,阁下何人,宇文靖倒是眼拙得很!”

这话是说宇文靖也认不得他了。

蓝衫中年人微微一笑道:“老夫通天教主是也,玄女门隶我属下,天下各门各派,莫非我属,朝阳教自然也不例外了?”

宇文靖朗笑道:“阁下口气不小。”

蓝衫中年人道:“二十年前若非老夫在终南绝顶,指点迷津,再予以扶持,你焉有今日?”

宇文靖目中精芒电射,大笑道:“二十年前宇文靖确实在终南绝顶,遇见一位异人,阁下如何会知道的?”

蓝衫中年人突然仰首向天,发出裂帛似的一声长笑,目注宇文靖,徐徐说道:“你不认识老夫了?”

他这声长笑,宛如发白天际,笑声漫天而来,群山响应,清越有如金声。铿锵刺耳,一般内功较差的人,顿感头昏目眩,心头剧跳,就是内功已有根基的人,也感到心头沉闷,呼吸受到阻碍,差幸他笑的时间并不长,否则准有不少人会晕倒。

宇文靖虽觉他笑声可贯金石,内力之深,似是还在自己之上,心头虽然暗暗震惊,但依然从容说道:“宇文靖遇上的难道还是阁下不成?”

蓝衫中年人道:“正是老夫。”

这回轮到宇文靖大笑了,他笑声虽然不如蓝衫中年人那般强烈,却也如同老龙长吟,清越激扬,破空直冲霄汉。

笑声甫落,说道:“宇文靖双眸未盲,纵然事隔二十年,记忆犹新,还不至于对面不识其人,阁下既知二十年前终南绝顶之事,总该知道那位异人有多大年岁了?”

蓝衫中年人道:“终南一会,至今已有二十年,当时老夫已七十有三。”

宇文靖道:“阁下现在多大了?”

蓝衫中年人道:“老夫今年九十有三了。”

他说已经九十三岁,但看去不过四十来岁,这话有谁能信?

宇文靖道:“阁下有何可资证明?”

蓝衫中年人微哂道:“宇文靖,亏你还是一教之主,竟然说出这等幼稚的话来,哈哈,修为到了老夫这等境界,那里还能以年岁衡量一个人?好,你问老夫有何可资证明?老夫不妨就让你开开眼界。”

说到这里,忽然缓缓阖上眼睛,静立不动。

东西两厢双方的人数百道目光,一齐集中在蓝衫中年人身上,谁都看得出他正在运气行功;但却没有人猜得到他此刻运气行功,目的何在,这又能证明他什么呢?

但奇事就在众人眼前出现了,他本来是个白面无须的人,经过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他颏下忽然长出胡须来,而且还在不停的长出来,由几分变成一寸,由一寸而二寸、三寸,渐渐已经长可及胸。一张本来如满月的脸上,也渐见苍老,看去已是五十许人。

不过转眼工夫,他垂胸黑须渐渐由花白变成全白,头上黑发,也同时变成了一头银发,本来略见苍老的脸上,此刻却反而红润光泽,当真是童颜鹤发……

不,他本来个子颀长的人,这回也微见弯腰,有了龙钟老态!

这可把两厢双方的人看得目瞪口呆,心头有着共同的一个疑问:“他究竟是在变戏法?

还是真实的功夫?”

只有宇文靖心里暗道:“他使的明明是魔教的‘九转还原神功’,但能使到这种境界,也确非易事。”

蓝衫中年人前后不过顿饭工夫,已变成了童颜鹤发的老人,他再从袖中取出一支尺许长色呈紫金的东西,随手一抡,就变成了一支五尺长的紫金杖,他手策金杖,抬目笑道:“宇文靖,你看清楚了,二十年前在终南绝顶上的可是老夫吗?”

宇文靖到了此时,不得不点头道:“不错,二十年前在下遇上的确是老丈。”

蓝衫老人呵呵一笑道:“难得你想起来了,当时你身败名裂,旁徨无计,是老夫指点你重组朝阳教,可有此事?”

宇文靖拱手道:“在下想请教老丈,你老该是朝阳教的前辈高人了?”

蓝衫老人大笑一声,右手微扬,那支紫金杖忽然“嗒”的一声,紫光一闪,便自缩入袖中,他左手紧接着朝颏下一摸,垂胸银髯就像刀剃一般纷纷脱落,转瞬之间,又恢复了他本来面目——面如冠玉,丰神俊朗的中年人了,然后朗声道:“老夫自号通天教主,武林门派莫不隶我所属,又岂是区区一个朝阳教的人?老夫二十年前命你重新收拾残余教众,重组朝阳教,你虽是一教之主,自然是老夫属下,你现在该明白了。”

宇文靖忽然正容道:“二十年前朝阳教遭各大门派围攻,伤亡狼藉,宇文靖仅以身免,当时独上终南,痛定思痛,觉得宇文靖领导朝阳教,确然年纪太轻,处处受人蒙蔽,教徒虽众,颇多良莠不齐,在江湖上为非作歹,以致引起各大门派的公愤,因此颇有出世之想,正好遇上前辈,殷切劝勉,使在下重生信心,出而重组朝阳教,无老丈,宇文靖早已作了方外之人,朝阳教也可能烟消云散了,老丈对朝阳教,对宇文靖有恩,宇文靖应该没齿不忘……”

他说到这里,口气微微一顿,接着道:“朝阳教创教迄今,已历五百年,外人虽以魔教视之,但本教实仍佛门支流,并非异端邪说,宇文靖纵然失败过一次,二十年来兢兢业业,一直以光大本教为职责,老丈对本教有恩,宇文靖身为一教之主,绝不能以此出卖祖师基业,把本教列为他人附庸,老丈要把本教视为属下,宇文靖碍难从命。”

“有骨气!”蓝衫中年人点着头,含笑道:“不过时势如此,你宇文靖纵有回天之力,只怕也独木难支。”

宇文靖大笑道:“宇文靖纵然独木难支,也要为本教存亡奋斗到底。”

“好个奋斗到底!”蓝衫中年人笑道:“朝阳教虽然隶属老夫之下,但朝阳教还是朝阳教,你也仍然是朝阳教一教之主。”

宇文靖道:“在下已经说过,宇文靖绝不能出卖朝阳教,更不屑为人附庸。”

蓝衫中年人忽然呵呵一笑道:“宇文靖,你不肯出卖朝阳教,不屑为人附庸,但你是老夫一手扶植的人,老夫能要你当朝阳教主,自然也能免去你的教主,老夫可以再另派一人担任教主,你信是不信?”

宇文靖听他口气,心中不禁一动,大笑道:“朝阳教从无叛教之人,这个宇文靖倒是不信。”

蓝衫中年人平静的道:“宇文靖,你太自信了,朝阳教从无叛教之人,但我不是教他叛教,只是要朝阳教的人为了保全朝阳教,另奉新教主而已,有何不可?”

宇文靖道:“阁下那就另派一个教主,让在下瞧瞧。”

“这又何难之有?”蓝衫中年人回头叫道:“徒儿。”

只听殿上有答应一声,立即趋出一个身穿蓝衫的淡金脸文士,垂手道:“师尊有何差遣?”

这人宇文兰、冷雪芬、祝茜茜三位姑娘都认识,他曾在朱砂冈松林中和自己四人(还有一个燕儿)动过手。

蓝衫中年人道:“为师认为朝阳教主宇文靖不称职守,你给为师当众宣布,另外册封教主。”

那淡金脸文上躬身领命,立即面向阶下,朗声道:“谨奉通天教主钧论,查属下朝阳教教主宇文靖不称职守,应予免职,遗缺由该教总管黎佛婆接任。”

他声音清朗铿锵,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黎佛婆适于此时,急步趋出,朝蓝衫中年人虔敬的躬下身去,说道:“属下遵命。”

宇文靖双目精光进射,沉喝道:“黎佛婆,你敢背叛本教?”

黎佛婆似是大援在前,毫无丝毫惧色,她右手挂着拂尘,单掌打讯,说道:“宇文先生歇怒,整个江湖门派,均在通天教主统驭之下,他老人家既已免去宇文先生之职,命老身承乏,老身就是朝阳教教主,如何背叛本教了?”

宇文靖仰首大笑道:“不错,二十年前,老夫从终南山下来,半途中就遇到你率领了十几名徒众前来,当时你不过是总管手下一名助手,老夫念你不无微功,就命你担任本教总管,原来你竟是通天教主派在本教的一名奸细。”

“宇文先生此言错矣!”黎佛婆笑了笑道:“天下门派统归通天教辖下,这是大势所趋,所谓顺天者昌、逆天者亡,老身出任朝阳教,就是保全朝阳教,不信宇文先生不妨问问教中弟兄,他们是否依然承认你是教主?还是为了保全朝阳教,愿意接受通天教主领导,由老婆子出任教主,宇文先生想不想听大家的意见?”她没待宇文靖开口,就朝东厢问道:“你们说说看,拥护宇文先生当教主呢?还是拥护老婆子当教主?”

她此言一出,杜东藩、祝南山、索无忌、向无天和十二金钗,首先大声叫嚷着:“拥护黎教主。”

他们领先这一叫喊,黑龙山庄五十名武士和七星会四十八名弟兄,都随声附和,纷纷叫着:“拥护黎教主。”

宇文靖在这一瞬之间,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人也显得苍老了许多,他双目盯注着黎佛婆,目光愈来愈冷,愈来愈强,口中沉喝道:“黎佛婆,原来你在他们身上,都下了‘迷失散’,还敢在老夫面前逞口舌之利,黑白双扇,还不把这姓黎的老贱婢给我拿下?”

黑白双扇是教主的随身护卫,两人闻言,从宇文靖身后一左一右走出,朝黎佛婆面前逼去。

不,他们兄弟两人并肩走到黎佛婆面前三尺光景,便自停住,一齐躬下身去,口中齐声说道:“属下聂大成、聂大器参见黎教主,不知教主可有什么差遣?”

黎佛婆朝两人颔首道:“很好,你们从现在起,就担任本教主的随身护卫。”

黑白双扇躬身道:“多谢教主洪恩。”

这下直把宇文靖气炸了心,黑龙山庄的朝阳教徒众,还可以说是黎佛婆一手训练的人,当然听她指挥;但黑白双扇却是自己的随身护卫,居然也被黎佛婆在他们身上下了“迷失散”,以致变生肘腋,把自己逼落成一个小个光杆教主,是可忍,孰不可忍?口中厉笑一声,喝道:“黎佛婆,你真该死!”扬手一掌,凌空朝她直逼过去。

这一掌他含愤而发“先天无极尺”一道劲气,出手宛如匹练,凌厉逼人,却毫无半点风声。

黎佛婆似是早有准备,右手拂尘扬起,当胸画了一圈,人却向一旁闪出。黑白双扇也在此时大喝一声:“勿伤教主……”身形一闪,一白一黑两柄折扇豁然齐展,挡在黎佛婆前面,他们话声未落,口中同时发出一声闷哼,两个人立被震得往后连退了七、八步,还是站立不住,砰砰两声,跌坐在地。

宇文靖目射棱芒,沉喝道:“黎佛婆,你能逃得出本教主的手法吗?”

右手一转,把劈出的“无极尺”劲气,突然带转,仍朝黎佛婆追击过去。

通天教主(蓝衫中年人)站在阶上,徐徐说道:“宇文靖,你众叛亲离,应该反省反省,怎的迁怒到新任教主的头上去了?”

说话之时,左手袍袖轻扬,同样不见丝毫劲风;但宇文靖立时发觉自己追击黎佛婆的一记“无极尺”业已被他悉数挡住!

不,一股无形劲力,直逼过来,反而震得自己脚下浮动,身不由己后退了一步,心头不禁暗暗凛骇,叫了声:“先天无极尺!”

对方使的居然会是朝阳教独门神功“先天无极尺”,他一生精研“先天无极尺”,本门功夫自然瞒不过他,心念不由得蓦也一动,此人方才施展“九转还原神功”,现在出手的又是“先天无极尺”,他果然是朝阳教的人!

心念这一动,不由得心头狂震,目注通天教主,大笑道:“宇文靖还当阁下是谁?原来竟是师祖卞真人昔年逐徒娄弃子,无怪处心积虑,以覆灭朝阳教为快了!”

师祖的逐徒,那就是他的师叔了,他虽叫出娄弃子之名,但东西两厢的人,对娄弃子三字,依然没有一个人听说过。

通天教主满月似的脸上忽然飞起一丝杀气,冷然道:“宇文靖,老夫本待饶你不死,这是你自己找死,那就怨不得老夫绝情了。”说到这里,喝道:“徒儿们,给我拿下。”

他话声甫出,但见蓝影闪动从大殿上飞出四条人影,一下落到了宇文靖前后左右,布成四方阵势,把他困在中间。

这四个人不仅身上穿着一式天蓝长衫,而且四人面貌也是一式的淡金脸,显然他们都戴了面具无疑!

宇文兰眼看爹被黎佛婆篡夺教主,众叛亲离,只剩了一个人,心头已经大感气愤,正待纵身出去,和爹站在一边。

只听上官平以“传音入密”说道:“兰儿,咱们出去。”

宇文兰惊奇的道:“你要帮爹吗?”

上官平点点头,仍以“传音入密”说道:“老哥哥已经来了,他要咱们出去的,但目前你们还不宜露了身分,仍要以甄令、甄文、甄谦为名,而且只宜使用楚大哥传你们九式‘锁云手’。”

宇文兰点点头,上官平又以“传音入密”和冷雪芬、祝茜茜两人说了一遍。

只听宇文靖大笑一声道:“你四个门人,只怕未必拿得下宇文靖。”

通天教主悠闲的负手而立,微哂道:“你试过就会知道。”

宇文靖目光一扫,朗声道:“好,宇文靖今天要大开杀戒了。”正待出手。

突听有人清朗的道:“宇文教主且慢!”

话声出自东首廊下。

宇文靖此刻众叛亲离,已经没有人称他“教主”,忽然东首廊下有人叫他“宇文教主”,所有的人莫不投目看去。

那说话的竟是白虎堂的一名弟兄,此时只见他大踏步朝阶前走来,他身后还有三人也跟着走出。

无形杀手索无忌喝道:“罗堂主,这四个人是什么人?”

罗绍基冷声道:“索老哥没看到他们是兄弟堂下的弟兄吗?”

索无忌冷嘿道:“罗兄怎么不管束他们?”

罗绍基道:“他们这一举动,兄弟事前一无所知,如何管束得了?”

索无忌一阵嘿嘿冷笑,还没说话,上官平等四人已经走到阶前。

宇文靖目光一注,讶异的道:“你是上官小兄弟!”(四人之中,只有上官平没有易容)

上官平大笑道:“不错,在下正是上官平。”

说话之时已经迅快脱下了七星会的衣衫,四人都把长衫下摆折叠在劲装之中,此刻四人一齐脱去劲装,放下长衫下摆立时变成了翩翩少年。

宇文靖修眉一皱,说道:“这里的事和小兄弟无关,你们快退出去。”

上官平笑道:“在下和三个结义兄弟,一向爱管闲事,宇文教主乃是一教之主,和这四位年轻朋友动手过招,岂不有**分,所谓割鸡焉用牛刀是也,在下兄弟正好四个,正好代教主出手,宇文教主且请后退。”

这话在平时,倒也不觉得什么,但此刻在众叛亲离,孑然一身之际,上官平居然挺身而出,猝身急难,这份友情,就弥足可贵了。

宇文靖望望上官平,忽然想到了女儿兰儿,目中不觉微感湿润,颔首道:“小兄弟这份情谊,宇文靖至为感激,只是……”

通天教主冷然道:“你们说完了没有,这里可不是你们话家常的地方。”

宇文兰怒声叱道:“朝阳教逐徒,皓首匹夫,我大哥和宇文教主说话,你罗嗦什么?”

她学会了改音之法,说来话声清朗,果然已没有半点女子口音。

通天教主被她这句朝阳教逐徒,骂得目中凶光暴射,厉声道:“小子找死!”

挥手一掌,朝宇文兰劈去,但他掌风乍发,忽然一道无形潜力,从大殿檐间斜涌过来,正好把他劈出的力道抵消。

通天教主不由一怔,举目喝道:“屋上是那一位高人,怎不请下来一见?”

“唔!”檐牙间,有人“唔”了一声,才道:“你还有点眼光!”

刷的一声,一道人影飞落阶前,竟是一个十二三岁的童子。他,正是燕儿。

方才一道无形潜力抵消通天教主掌力的,当然不会是燕儿,那是另有高人出的手,但却要燕儿现身飞下来充当。

上官平看到燕儿飞落,心知楚大哥他们也来了。

通天教主一身功力已臻化境,能从远处发掌,抵消他掌力,自然是功力足可和他不相上下的人,那知飞身下来的竟是一个孩童,不觉嘿然道:“小娃儿,你家大人呢?”

燕儿闻言微嘿一声道:“娄弃子,亏你还自称通天教主,竟然说出这等幼稚的话来,哈哈,修到老夫这等境界,那里还能以年岁衡量一个人,至少,老夫成道之日,你娄弃子还穿着开裆裤满地拉屎呢!”

这一段话,前面一半,正是通天教主方才说宇文靖的,却给他套用上了。

燕儿,本来只是一个孩童,但他老气横秋的一口一声自称“老夫”,却是满口童音,这话听在别人耳里,绝不会相信;但通天教主刚才接过他一道劲风,心知他一身功力不在自己之下,因此对燕儿说的话,不禁疑信参半,嘿嘿干笑道:“这么说你老哥果然是一位高人!”

燕儿要想笑出来,但又强行忍住了,脸上神色古怪之至。他忽然想到传自己一招“抑浊扬清”的灰衣老道和喜欢人家叫他老哥哥的再不稀,都是游戏风尘的奇人,自己何不学学他们,好让这老东西莫测高深,想到这里,忽然从他古怪的神情中挤出一丝笑意,耸耸肩道:

“高人二字,我可愧不敢当,我现在又从六十岁回到了童年,只是一个小娃儿而已!”

因为他先有古怪神情,再耸肩微笑,自称“小娃儿”,通天教主真还摸不透他的来历,目光炯炯,只是注视着燕儿,沉笑道:“很好,老夫那就领教领教你老哥的绝艺。”

燕儿点着头道:“正该如此,不过……”

刚说出“不过”二字,陡听南首响起一个苍劲的声音喝道:“徒儿不可……”二道人影凌空飞来!

别人不知这喝声是谁,但燕儿听到这四个字,心头不觉一楞,暗道:“会是师父。”

他师父就是上代东岳派掌门人,上官平的师伯别老人家了。

他(别老人家)并不知首托塔天王输给燕儿二十年功力,还传了他(燕儿)一招旷世绝学“抑浊扬清”,此时看到燕儿要和这个昔年魔教逐徒的老魔头动手,岂非几近胡闹,连小命都不要了?是以出声阻止,一面急忙飞身而下。

那知他也堪堪只说出“徒儿不可”四字,底下的话还没出口,通天教主身后忽然有人尖沙的应道:“徒儿在这里,并没惹事呀!”

一道人影,弓着身从大殿檐间飞起,迎着别老人家的人影,凌空撞去。

这一出声,上官平就听出来了,他正是老哥哥再不稀。

要知由燕儿出面去逗通天教主,可是他的主意,别老人家这一现身,岂不把事情搅砸了?

他这一接口,恰好把别老人家“徒儿不可”四个字,接了过去,丝毫不落痕迹了。

两道人影一个从山门外射来,一个从大殿檐牙间迎上去,一来一往快得何殊闪电,东西两厢的人部仰头观看,眼看这一师一徒凌空飞射,自然会互相撞个满怀,但两人一身功力,都已臻化境,就在快要撞上之时,各自刹住了身子。

再不稀以“传音入密”说道:“我是叫你来帮忙的,不是要搅局好不好,快点回去。”

两人在相距不到三尺之时,各人左手衣袖一扬,各自凭藉对方衣袖这一扬之力,又如闪电一般倒飞回去,一闪而逝。

这一下实在太快了,在东西两厢的人看来,就好比“断桥相会”,两人还没撞上,就闪身而退了。

通天教主看得目中冷芒飞闪,大笑道:“看来今晚倒是来了不少高人,怎不请下来现身一见?”

燕儿站在他面前笑嘻嘻的道:“高人确实来了几个,那是我小娃儿的几个朋友,不过他们现在不用现身了。”

这话自然是再不稀以“传音入密”教他的了,他师父在这里现身,他怎么敢说成“老朋友”呢?

通天教主现在完全相信了,方才两人凌空飞撞,如无极高的功力,飞出去可以,再各自倒飞回去就无法办得到了。一面问道:“为什么?”

燕儿耸耸肩,笑道:“因为这里只有一个通天教主。”

只有一个通天教主,自然只要他一个人就可以对付,其他的高人就不用现身了。

通天教主仰首大笑一声道:“好、好,咱们那就可以开始了。”

“且慢!”宇文靖朝燕儿含笑道:“他是本教前代逐徒,他是宇文靖的师叔,他若洁身自爱,本教自可不问,宇文靖身为后辈,更不敢对他有不敬之处,怎奈他居心叵测,因昔年被逐之恨,始终耿耿于怀,数十年来,一直志在颠覆本教,从西域取得戕害神志的迷失香,制成药物,企图控制人心,如今被害之人不仅本教,甚至连江湖各大门派,均受他茶毒,此人既是本教逐徒,追究祸根,出于本教,宇文靖忝为朝阳教一教之主,实在愧对武林,但也责无旁贷。”宇文靖语音一顿,续道:“因此老夫有个不情之请,要向这位通天教主领教领教,兄弟若能胜得过他,在本教来说,这是清理门户,兄弟如果不是他的对手,宇文靖也可以对本教历代祖师有了交代,对天下武林,也尽了我一己之力,所以要请小兄弟把这场过节让给宇文靖动手才好。”

他在众叛亲离之后,这一瞬间居然大彻大悟,说来正气凛然!

“哈哈!”山门外有人发出一声清朗的长笑,说道:“德不孤,必有邻,宇文教主不愧为一教之主,能够及时醒悟,那么咱们应该是友非敌了。”

随着声音,当先走入的是一个蓝衫飘匆,丰神俊朗的中年文士,正是七星会会主文曲星楚子奇。他身后紧随着朱雀堂主南离生、玄武堂主卓剑兰和八名青衣武士。

接着是少林能远大师、罗汉堂十八护法弟子、武当元真子、八名蓝袍弟子、西岳派掌门人华清辉夫妇和女儿华小芬,门人李传光、荣显宗、修罗门主修潜夫、矮弥勒闻子贤、四名白衣使女、一掌开天柳五、孙女柳凤儿,最后是丐帮帮主周伯岐、独臂丐干靖边,和八名丐帮八袋弟子。

这一行人进入大天井,看得东西两厢的人无不为之一愕,因为黎佛婆、玄衣圣母在事前根本连一点消息也没有,无异是奇兵从天而降。

宇文靖同样看得一怔,拱拱手道:“楚会主,诸位掌门人,宇文靖深感惭愧……”

“哈哈!”楚子奇朗笑一声道:“宇文教主一点也毋须惭愧,自古以来,邪不胜正,各大门派屹立江湖,少说也都有数百年历史,纵有艰险,几曾被人颠覆过?不信,宇文教主请看,各派掌门人,不是都好好的吗?”说到这里,折扇豁地打开,朝东西两厢一招,含笑道:

“各大门派会师二郎庙,这也是武林中的一段佳话,诸位道兄可以出来了。”

他此话一出,西厢有人发出一声洪笑,由中岳派掌门人钟大先生为首,南岳派掌门人罗浩天、形意门掌门人宋景阳、八卦门掌门人许玄通、五行门掌门人房世海,相继走出。东厢的崆峒派掌门人余日休也率同四个人走了出来。

随在余日休之后,七星会青龙堂堂主曹继善、白虎堂堂主罗绍基也率同堂下武士朝楚子奇躬身道:“属下青龙堂曹继善、白虎堂罗绍基参见会主。”

楚子奇含笑点点头,左手摆手,命他们退下。

这一变化,当真是变生肘腋,黎佛婆、玄衣圣母做梦也想不到迷失了神志的人会全是伪装的,一时自然来不及阻止,何况对方声势大盛,此时再待阻止,势必引起一场混战,因此只有干瞪着眼,看各大门派的人“会师”。

这下黎佛婆和玄衣圣母两方,只剩下了本来的人手,实力自然大为减弱。

通天教主一张脸气得发白,厉笑一声:“你们果然是有计画的行动!”

楚子奇朝他潇洒一笑道:“阁下难道不是处心积虑已久的有计画行动吗?”

“很好!”通天教主点点头道:“既然大家都到了这里,那就再好不过了!”

宇文靖道:“在下方才已经说过,要向通天教主领教。”

楚子奇连忙摇手道:“宇文教主乃是一教之主,总该知道事有先后,这位小兄弟既然和通天教主先约定了,不论胜负,自然要等他们分出胜负来了,才轮到阁下。”一面以“传音入密”说道:“要把这魔头赶走了,这五位小兄弟才能帮你的忙。”

另一面,燕儿也听到了老哥哥“传音入密”话声:“喂,小兄弟,你坚持要和通天教主动手,一切照老哥哥方才和你说的计画进行。”

燕儿等他话声一落,就朝通天教主含笑道:“你老哥方才不是说要领教兄弟的绝学吗?

兄弟也正想跟你老哥讨教,那就不用等了……”

通天教主早已不耐,哼道:“很好,你要如何比法?”

燕儿大笑道:“以我这样的人,何用多费手脚,大概一招就可以分出强弱来了。”

他极其夸张的抬高自己身分,这样才能使通天教主对他有莫测高深之感。

通天教主听得一怔,对方若是和自己不相上下的高手,就是一千招也未必分得出胜负,他居然说出一招就可以分出强弱来?心中大是不信,问道:“你老哥说一招就可以分出强弱来了?”

燕儿很有自信的笑了笑道:“难道一招还不够吗?哈哈,你老哥也真是的,难道像咱们这样的人,还要和江湖上人一般拚死拚活的打个不休?老实说,连一招都是多余的,兄弟之意,咱们只要比个手势,就该有自知之明了。”

通天教主看他说话的神气,极为自负,心头更是狐疑不止,问道:“依你老哥……”

燕儿没待他说下去,忙道:“兄弟的意思,就是一招定输赢,你老哥胜了,兄弟拍屁股就走,再不多管闲事,嘻嘻,若是兄弟胜了呢?你老哥怎么讲?”

通天教主怎么也想不出对方能够在一招之间胜得了自己,闻言呵呵一笑道:“老哥果然豪气干云,老夫若是一招败在老哥手下,老夫立即率同四个劣徒,离开此地,江湖上从此不再有通天教主这个人。”

“好,一言为定!”燕儿忽然又道:“胜败之分,很难有明确的分别,譬如兄弟摆个手势,看你能不能破?不能破,就算是你落败了。还有,你老哥被兄弟一掌震出去三五步,也是落败,一掌把你震成重伤,也是落败,事先该说说清楚才好。”

“不错,哈哈!”通天教主大笑道:“以你我二人的修为,老夫若是接不下你一招,被震退了三五步,当然是落败了。”

“你老哥说得是。”燕儿双手朝各大门派掌门人一拱,说道:“各位掌门人都听到了,就请各位给老夫做个见证,老夫和通天教主以一招定胜负,只有一招,老夫若是接不下他一招,被震后退三五步,那就是老夫落败了,通天教主若是接不下老夫一招,被震得后退出三五步,那就是他落败了,落败的一个,只被震退了几步,武功当然丝毫不损,但不得老羞成怒,自毁诺言,必须承认失败,立即退出二郎庙去,恐怕口说无凭,所以要各位作个证人,主持公道。”话声一落,回头朝通天教主拱拱手道:“兄弟说的没错吧!”

通天教主道:“没错。”

燕儿道:“好了,咱们话都说清楚了,现在可以开始了,兄弟摆个招式,你老哥看看能不能破。”

通天教主怒笑道:“好,你老哥摆出来给老夫瞧瞧。”

燕儿郑重其事的后退了两步,然后气纳丹田,右脚忽然朝前跨出,左手朝上伸起,高举过顶,掌心向前,似拍非拍,右手下沉,掌心朝上欲抬未抬,正是“擎天三式”中的“抑浊扬清”!

宇文靖曾吃过它的亏,心中暗道:“抑浊扬清,是昔年托塔天王威震武林的绝技,号称天下无人能破,这回看你如何破,这回看你如何破法了?”

通天教主目光一注,呵呵笑道:“会是‘抑浊扬清’,你会‘擎天三式’,不知是托塔天王的什么人?”

燕儿摆着姿势,口中说道:“咱们讲好只接一招,你先接了再说不迟。”

通天教主是什么人,他先前是被燕儿唬住了,觉得他莫测高深;但这回燕儿摆出“抑浊扬清”的姿势,上身微现摇动,显然并无多大功力,心头不禁暗暗狞笑:“好小子,你敢戏耍老夫!”口中朗笑一声道:“好,老夫久闻擎天三式之名,正要领教!”双手乍发,右手朝前直拍,迎击燕儿高举的左手,左手下击,往燕儿上抬的右手虚虚压下,这两掌刚好和燕儿发出来的左右两手相反,两股势道劲遒的掌风有如怒浪狂卷,朝燕儿身前卷撞过去。

燕儿方自一惊,就在这一瞬间陡觉从自己背后传来一股极大的力道,滚滚输入,耳中也及时听到再不稀的声音喝道:“还不快出手?”

就凭这句话,可知这道力劲是老哥哥输来的了!燕儿那还怠慢,高举左手向前拍出,下沉右手也朝前抬起。

这一拍一抬,正是“抑浊扬清”的出手招式,他经灰衣老道输给了他二十年功力,较之平常练武的人苦练三十年也不止,再加上再不稀暗中输来的一股滚滚大力,一股儿随着这式“抑浊扬清”朝刚涌出。

内力是无形之物,视之不见,但他双手一拍一抬之间,却隐隐可以听到“轰”然有声,一股其大无比的劲气,有如黄河天来,狂澜千里,有莫之能御之势。

通天教主一身修为,放眼江湖,大有不作第二人想,他因燕儿口气托大,出手之际,不敢太以轻估对方,是以双手一拍一压,差不多使了八成力道,此刻双方内劲将交未交,他已然感到不对,一股令人窒息的无形压力,几乎大到不可思议。

他究是久经大敌之人,在匆忙之间猛吸一口真气,立即加强力道,运起十二成功力……

但已经迟了,不,你纵然运起十二成功力,还是抵挡不住,但觉一道汹涌内劲,席卷过来,把自己推得再也立足不住,衣袂狂飞中,一个人身不由己的连连后退。这还是对方手下留了情,他退到了八步之多,身前推来的力道便自消失。

这下直把通天教主惊得不知所云,一张古月般的脸上,刹那之间变得色如死灰。

燕儿是再不稀以“传音入密”要他撤招的,这时笑嘻嘻的拱手道:“你老哥承让了。”

通天教主眼看自己果然连人家一招都接不下来,“抑浊扬清”只不过是“擎天三式”的第一式,后面两式比第一式威力更强,自己自然更无法应付了。

他自知数十年苦练,已经到了极限,还是接不下人家一招,一时但觉心念俱灰,莽莽江湖,看来并不是自己争名之所,不由浩然长叹一声,点点头,苦笑道:“你老哥说得不错,一招可分强弱,老夫承认落败,从此之后,江湖上就不再有通天教主其人,不过老夫有一不情之请,颇想知道你老哥的名号,不知可否见告?”

燕儿耸耸肩,大笑道:“你老哥既然从此退出江湖,何用再问我是谁?看来你老哥还悟澈不够呢!”

他这话自然是再不稀教的了。

通天教主听得连连点头道:“说得也是,老夫既然退出江湖,心头何用再记上一个人的名字,好,老夫告辞。”说到这里,大袖一挥,喝了声:“徒儿,随为师走。”

一道人影当先冲霄掠起,接着又是四道白影,同时跟纵飞起,疾如离弦之矢,激射而去,眨眼就在茫茫夜色中消失不见!

通天教主这一败走,自然大出玄衣圣母和黎佛婆意料之外,这一变化,给她们的震撼也太大也!

玄衣圣母紧随着站起身,喝道:“咱们走!”

她话声一出,玄女门的人,立即如厮响应,纷纷列队待发。

中岳派掌门人钟大先生洪笑一声道:“玄衣妖女,你们还想走吗?”

各大门派中的人,早已商量妥当,有了准备,人手分成了两拨!

一拨对付玄女门,由中岳派钟大先生、南岳派罗浩天、形意门宋景阳、八卦门许玄通、五行门侯世海、武当元真子、以及七星会主楚子奇、白虎堂主南离生、玄武堂主卓剑兰,率同七星会武士拦截。

一拨对付朝阳教黎佛婆,由西岳派华清辉夫妇、少林能远大师、修罗门修潜夫、矮弥勒、一掌开天柳五、崆峒派余日休、丐帮帮主周伯岐、独臂丐率同丐帮弟子和七星会青龙堂主曹继善、白虎堂主罗绍基率同七星会武士拦截。

但黎佛婆自该由朝阳教主宇文靖出手,由上官平、宇文兰等五人协助。

因此在钟大先生洪钟般喝声出口之前,两拨人早已暗暗移动,分配好了位置,严密监视玄女门和朝阳教的动态,此时各自撤出兵刀,朝东西两厢包围过去。

玄衣圣母目光冷厉,冷笑一声道:“看来在劫难逃,本圣母原不打算对你们痛下杀手,这是你们逼我的了,好,给我杀!”

他“杀”字出口,二十四名玄衣玄裙的少女突然双手齐扬,原来她们手上早已戴好了鹿皮手套,这时双手连续扬处,从她们手中撒出一片七彩烟雾,潇潇洒洒,碎碎铄铄的朝大天井中撒来。

刹那之间偌大一座天井,漫天都被绚烂彩色所掩盖!

东厢黎佛婆也在此时轻咳一声,十二金钗听到暗号,迅捷无俦的各自掏出一个黑黝黝的铁铜,配合玄女门弥天彩烟,玉手扬处,十二管化血针筒同时响起一阵连珠般嗒嗒轻响,细如牛毛、密如雨丝的蓝芒,像扇面展开,朝大天井中激射过去。

这一着当真毒辣已极,各大门派的人,齐集在大天井中,这一阵左右夹击,一边是玄阴教“七返神朱”,一边是“化血毒针”,只要被沾上一点,就得骨化神消,毛发无存。

看来玄衣圣母说得不错,与会之人,当真在劫难逃!

就在玄女门二十四名少女“七返神朱”出手之际,只听一个尖沙的声音叫道:“大家还不快蹲下来,让我小老儿一个人来收拾,别把它弄散了,这东西沾上一点,就会化骨扬灰!”

这是再不稀的声音,钟大先生急忙朝大家打了个手势,纷纷依言蹲下。

再不稀的话声甫落,石阶上已经多了一个瘦小老头,弓着身子,双手向前作出推拒之状,说也奇怪,他双手作势,看去毫无半点力气,但从西首廊间二十四名玄衣少女双手连续撤出的“七返神朱”,本来一出手就迷迷蒙蒙,弥漫开来,潇潇如雨,正要朝众人头上洒落,但在这一瞬间,忽然又纷纷集中,化作一道比抱柱还粗七彩耀目的长虹,越过众人头上,朝山门外飞射出去。

二十四名玄衣少女双手不住的扬起,一把接一把的撒出,遇上那道七彩长虹,宛如有着极大吸力,纷纷投入,化作了一股流沙,只是凌空朝庙外流去。

玄衣圣母看得大怒,冷喝一声:“你们还不住手?”

二十四名少女赶紧停手,每人一大袋“七返神朱”,已经用去了一半,各大门派的人,依然毫发无伤,纷纷站了起来。

在再不稀出声要大家蹲下的同时,十二金钗射出的十二蓬化血毒针,也忽然像一窝蜂般朝东首石阶上飞射而去。

这十二支化血针筒,是用机篁发射的,毒针射出针筒,就像漏斗形向外扩大,一筒七十二支毒针,可以射到一丈方圆,机篁劲道极劲,决不可能转弯,但她们毒针才从针筒射出,一到大天井,就不约而同的向右转,化作一股蓝虹,射向阶上。

原来西首石阶上出现再不稀的同时,东首石阶上也出现了一个身穿蓝布大褂的瘦小老头,腰背微弯,坐在石阶上,一手拿着一支竹根旱烟管,正在悠闲的吸烟。

那十二蓬毒针化作一股蓝色飞虹,上千支毒针,这时争先恐后的朝他一个人射去,转眼之间,这瘦小老头身上好像长出了一身蓝毛,不,变成了满身毒针的刺猬。

却说玄衣圣母喝声出口,人已随声落到阶上,离再不稀身前五尺光景,冷声喝道:“你是什么人?”

她岂是好惹的人,话声出口,“玄女针”一缕比针还细,无声无息,极阴极寒的指风,已经朝再不稀胸口激射过去。

再不稀赶紧收回前推的双手,连连摇手,陪着笑,耸耸肩道:“小老儿没有名字,人家看我喝酒从没醉过,就叫小老儿醉不死。后来有一次被几个朋友灌醉了,醉得死去活来,小老儿觉得自己再也没什么稀奇,就这样叫了再不稀……”

玄衣圣母声到人到,就赏了他一记“玄女针”,那知再不稀竟然浑似不觉,心头更自暗暗凛骇,怒笑道:“你敢和我胡扯!”挥手一掌劈了过去。

再不稀连忙身形一弓,避了开去,摇手道:“不要,不要,君子动口,小人动手,小老儿从不和人动手动脚,嘻嘻,尤其是女娃儿,小老儿比你多活了一大把年纪,怎好还手?不还手,小老儿不是太吃亏了?喏,喏,还是让会主来给你喂喂招吧!”

他手指处,七星会主楚子奇,已经手摇折扇,潇洒的走了过来,目中神光如电,冷然道:

“玄衣圣母,你居然要门下使出如此歹毒的‘七返神朱’来,当真心狠手辣,天理难容,来,你使什么兵刃,楚某今日饶你不得!”

玄衣圣母心头早已充满了杀机,飞身出来之时,拂尘和长剑自然已从侍女手中接过,随身携带了来的,闻言神色微动,冷峻目光抬处,看了楚子奇一眼,沉哼道:“你要和我动手吗?”

楚子奇朗笑道:“玄女门重出江湖,谁也无权反对,因为江湖乃天下人之江湖,创教立派,各有自由,但不能危害江湖,倡乱武林;但你勾结朝阳教逐徒,使用迷失散,迷失各大门派掌门人,已经危害到江湖武林,江湖上任何正义之士,均能诛之,楚某是要为武林诛戮凶邪,岂是和你动手而已?”

玄衣圣母听得怒不可遏,冷喝一声道:“你找死!”话声出口,左手拂尘突化一蓬银丝,当头罩去。

她身为玄女门一门之主,出手何等凌厉,拂尘中所凝聚的“玄阴真气”,已如一道无形网罟,围着楚子奇身子罩落。

楚子奇大笑一声道:“今晚找死的不知是谁呢!”

右手折扇豁的一声,打了开来,迎着对方拂尘拍去,他扇上同样飞起一道无形潜力,朝上冲起,两股内家真力乍然一接,居然半斤八两,玄衣圣母的拂尘被一股潜力托住,再也罩不下去,楚子奇的折扇也被一股潜力压住,再也升不上去。双方一下就较上了内力!

玄衣圣母突然冷笑一声,右手抬处,连珠般点出三指,三缕“玄女针”飞快朝楚子奇胸前三处要穴点去。

楚子奇左手疾发,五指并拢,像一片秋叶,朝外推出一掌。

玄衣圣母神色为之一变,口中冷声道:“原来你是息仙子的传人,就算你精擅佛门‘多罗叶掌’又能奈我何?”

右手再抬,寒光乍现,她手上已多了一柄长剑,剑光像闪电般朝楚子奇当胸刺来,剑还未到,一股奇寒澈骨的剑气已先剑射到,离胸前不到三尺。

楚子奇大笑道:“你玄阴剑气也未必能奈我何。”

同样左手一抬,呛的一声,从身边射出一道青虹,朝刺来的长剑上撩去。

“锵”!一声金鸣,两支长剑又撞在一起。

他们拂尘和折扇一下一下互较真力,尚未放开,但在这一瞬间,双方另一只手却已经由指、掌而长剑,又互较了两招,但在这一声金铁交鸣声中,两人才各自后退了一步。

楚子奇在这一步后退之际,右手折扇豁的一声收拢,往腰间一插,剑交右手,斜指对方,朗笑道:“你既已取出剑来,楚某就领教你的剑法。”

左足倏地跨上,长剑直取对方眉心,剑势才到一半,左手又是一记“多罗叶掌”,斜劈过去。

他知道玄衣圣母练成“玄阴真气”,至少也有**层火候,纵然使展剑气,也未必能伤得了她,只有佛门“多罗叶掌”,可以把她真气震散,但自己功力尚浅,未必能把她玄阴真气悉数震散,如能震散她四五层,再使剑气,也许可把她真气破去,是以出手就剑掌同施。

玄衣圣母自然知道佛门神功“多罗叶掌”的厉害,虽自恃功力却也不敢大意,依然左拂右剑,攻守兼施,拂尘上布满玄阴真气,护住全身,长剑全力和楚子奇抢攻。

两人这一动上手,剑光寒风,登时扩及一丈,两道人影,早巳隐没不见!

再说燕儿一记“抑浊扬清”,击败了通天教主。

其实以他的功力,纵然灰衣道士在传他这招旷世绝学之时,曾输给了二十年功力,纵然这二十年功力,足以抵得练武之人三十年勤修苦练,对付一般高手,已足可应付;但要和宇文靖的师叔通天教主较量,可还差得远了。

由燕儿出面,以这招“抑浊扬清”和通天教主动手,是再不稀发现玄女门和朝阳教二个邪派后面,还有一个通天教主,才想出来的办法,除了这一招,别的武功,未必一招就能把他惊退。

他(再不稀)还怕凭一人之力,没有把握,因此还约了东岳派前代掌门人别天仁同来,出手之时,由别天仁右掌抵住他后心,把“紫气神功”运到他身上,再由他运起全身功力,隔空输给燕儿,才把通天教主震了出去。

后来玄女门撒出“七返神朱”黎佛婆门下的十二金钗也同时射出“化血针”,一筒“化血针”可以发出七十二支之多,十二个金筒,一共发出九百支针来,试想九百支针一古脑儿射到了一个人的身上,岂不成了刺猬?

燕儿定睛瞧去,只见师父(别老人家)全身被“化血针”钉得变成了刺猬,心头焉得不大吃一惊?惊叫一声:“师父……”纵身朝别老人家扑了过去。

别天仁沉喝一声:“徒儿不可鲁莽!”

喝声中,人已缓缓站了起来,他这一站起,九百支钉在身上的化血针立即纷纷跌落下来下,这九百支化血针,经他运起“紫气神功”,以纯阳真火加以淬炼,把针上淬的化血奇毒,一齐毁去,本来闪着蓝芒的针身,落到地上己经变成了一圈废铁,失去原来的光芒。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宇文靖看得暗暗点头,那个叫再不稀的小老头,居然能把双手推出的力道,含有无比吸力,把玄女门撒出的漫天“七返神朱”束成一道彩柱,送出山门之外。

这个小老头却把上千支“化血针”吸到自己身上,予以毁去。

这两人的一身修为,高出自己不知多少,总算今晚因黎佛婆叛变,促使自己醒语过来,不然,有这样两个高手支持各大门派,朝阳教岂非又重蹈二十年前的覆辙了马?

他心头虽感一阵寒意,但身为朝阳教主,清理门户,岂能假手他人?(他眼看各大门派已把人手分成两拨,自然不会放过黎佛婆了)不觉修眉一拢,沉喝道:“黎佛婆,你还要老夫动手吗?”

他当然要抢在各大门派之前出手。

黎佛婆虽然失去了大援,也看出各大门派声势极盛,但依然有恃无恐,冷笑道:“宇文先生方才也听到了,大家已经明白表示拥戴老婆子担任教主,这是大家的意思,难道宇文先生还要和老婆子争吗?何况目前各大门派已经联上了手,要和本教为敌,宇文先生是朝阳教的人,此时此地,似应摒弃私见,和老婆子联手对付外敌,不应再找……”

“住口!”宇文靖断喝道:“好个叛逆之徒,老夫若不把你按律治罪,朝阳教还能在江湖立足吗?”人已随着话声逼了过去。

黎佛婆当然对他知之甚谂,宇文教主武功精纯,普天之下能和他抗手之人,已是不多,看他举步逼来,也不觉有些色厉内荏,迅疾从大袖中取出一支尺八长的乌木玉如意,朝前遥指,冷冷的道:“宇文靖,你再过来,老婆子就和你拚了。”

宇文靖目光一注,惊异的道:“玄武如意!”

“不错!”黎佛婆得意的阴笑三声道:“专破你魔火真气的玄武如意就在老婆子手上。”

宇文靖目中射出棱棱神光,怒笑道:“你找死!”右手缓缓举起。

黑白双扇也在此时一声不作,豁的打开折扇,一下拦在宇文靖面前。

宇文靖举起的手掌,不由一停,这两人总究随他多年,此刻只是神智被黎佛婆迷失,不忍对他们出手,这就沉喝一声:“聂大成、聂大器,你们还不给老夫滚开?”

上官平、宇文兰也在此时闪身而出。由上宫平拱拱手道:“宇文教主,这两人叛教犯上,交给在下兄弟就是了。”

两人随着话声,各自分向黑白双扇欺去。

黑白双扇神志被迷,一见有人朝他们欺去,一声不作,挥扇划出。一黑一白两道扇光有如匹练般朝两人身前射来。

上官平举手一掌迎击出去。今晚之战,须得速战速决,他出手就是一记“风雷掌”,迎着黑扇击出。

他此刻早已运起“紫气神功”、“风雷掌”出手,登时轰然有声,一团掌风有如春雷乍发,很快就和聂大成划出的一道黑色扇影击个正着。

聂大成一身武功纵然极高,也无法挡得住东岳派这一记旷世奇功,但觉折扇猛然一震,一条右臂如遭雷击,一个人身不由己被震得登登登往后连退了三步,几乎还拿不住桩!

燕儿身形一晃,一下就欺到他身边,喝道:“凭你聂大成,也配和东岳派掌门人动手?”

右手倏出,没待聂大成站稳,一把就扣住了他的右腕,左手闪电点出,右手一抬,呼的一声,把聂大成一个人凌空朝罗绍基率领的白虎堂武士掷了过去,喝道:“你们把他拿住了!”

白扇聂大器的一道扇影是朝宇文兰划去的,如论武功,聂大器自然高出宇文兰甚多;但宇文兰学会了九式“锁云手”,乃是东海奇学,就是武功高过聂大器的人,也无法看得清,他只觉眼前人影一晃,一记扇就落了空!不,右腕突然一紧,已被对方扣住了腕脉。

宇文兰那会和他客气,左手一指,就点了他“将台穴”,右手往后一拉,喝一声:“拿下。”

原来七星会主楚子奇早就安排好了,青龙、白虎两堂武士,专门负责拿人,宇文兰一下制住了聂大器,自有两名武士迅速上前把人押了下去。

这一段话,说来话长,其实黑白双扇几乎是同时发动,上官平和宇文兰也是在同一时间出手。

不过一招,就把大名鼎鼎的黑白双扇拿下了。

宇文靖有他两人代他出手,他自然不肯放过黎佛婆,身形凌空飞起,朝黎佛婆扑去,口中喝道:“黎贼婆,你接本教主一掌!”

身形未落,一道黄河天来般劲急掌风,已朝黎佛婆当头轰击而下。

黎佛婆大吃一惊,急急身向左闪,右手乌木如意朝上指去。

“玄武如意”是魔火真气的克星,这是魔教百年来一直在搜求之物,不知如何会落到黎佛婆的手中。

宇文靖虽是魔教教主,但他昔年在古灵山一处岩穴中,得到了一册玄门修练先天真气的手抄秘笈,练成“先天无极尺”,一般人还以为“无极尺”也是魔教的功夫,这一点连黎佛婆也不知道,是以以为有了“玄武如意”,就可以克制宇文靖了。

宇文靖纵然练成“先天无极尺”,但他也只知道自己的武功,十分之九出自魔教,自然对“玄武如意”心存顾忌,其实他也不知道,他既已练成“先天无极尺”,一身功力也成为玄门真气,魔教功夫,业已渐渐化去了。

因为他对“玄武如意”心存顾忌,黎佛婆举起如意朝他凌空点来,他不得不提吸真气,身形斜飘,避了开去。

黎佛婆看他果然对“玄武如意”极为畏惧,心头不禁大为高兴,眼看黑白双扇已被上官平和一个青衫小子拿下,口中大声喝道:“你们还不去把上官小子给我拿来?”

她这一喝,北岳杜东藩、东岳祝南山、无形杀手索无忌、旋风向无天一齐闪身而出。

冷雪芬自然知道祝姐姐不好和她父亲动手,因此身子飘动,朝祝南山迎了上去,叱道:

“姓祝的,你真是丧心病狂之徒,你是不是东岳派的人,见了掌门人,还不过去磕头?”左手抬处,就用手背朝他拂去。

祝南山沉喝一声:“你是什么人?”

喝声甫出,就看到一只纤纤素手,五指下垂,用手背拂来,手势并不快,看去连变化也没有,奸像是随便提起手来,朝前就拂,祝南山看得暗暗冷笑:“好小子,凭你这点能耐,也敢向老夫叫阵。”举手一掌,迎击出去。

那知掌势出手,才发觉不对,对方这一拂,看去毫无变化,但不知怎的,自己击出的一掌,竟然迎了个空,并没有接住,这一下再待回手封架已是不及,对方五指,一下拂在右肩之上,全身一麻,再也动弹不得。

冷雪芬回身喝了声:“快来拿人。”

便有两名七星会武士迅疾跃出,押着祝南山退下。

祝士谔眼看爹连一招也没递出,被一个蓝衫少年制住穴道,心头大惊,右手无缨枪一指,腾身飞掠而出,朝冷雪芬刺去。左手也在身形落地之际,抽出长剑,正待发招。

冷雪芬手背一翻,就压住了他刺去的长枪,低喝道:“祝公子住手,令尊虽被拿下,不会有事的,你先退开去,暂时保守中立总可以吧?”

祝士谔父亲被擒,那肯相信冷雪芬的话,长枪被人压住,左手一抖,长剑疾刺过去,口中喝道:“你先把家父放了。”

冷雪芬哼道:“我提醒你是一番好心,你既然不听,那就一并拿下了。”

右手很快锁出,一下拍在祝士谔执剑右腕之上,祝士谔但觉右腕骤然一麻,长剑当的一声跌堕地上。

两名七星会武士不待吩咐,已经一左一右跃出,扣着他双手,押了下去。

祝茜茜迎向杜东藩,冷叱一声:“姓杜的,今天饶你不得!”没待杜东藩出手,挥手拍了过去。

杜东藩身为北岳派掌门人,自然要自恃身分,正待喝问迎上来的蓝衫少年是什么人,对方已经声到掌到,拍了过来;心头不禁大怒,沉笑一声:“好小子,你这是自己送死!”右掌闪电迎击。

双方势道均快,杜东藩掌势甫出,陡觉“曲池穴”上一麻,整条右臂若废,心头不由大吃一惊,要待后退,“肩井”、“将台”,又连续被制,身边跃出两名七星会武士,押着他退下。

无形杀手索无忌遇上的是宇文兰,因她易容改装而来,自然认不出来,只当是几个大门派的门下弟子,口中喝道:“小子,你是那一门派的人,还是去叫你师父出来。”

宇文兰身形一晃,又欺上了一步,和无形杀手相距不到三尺,才低声喝道:“索无忌,你当我是谁?”

索无忌悚然一惊,这些年,他经常奉命陪小公主出外游玩,那会听不出宇文兰的口音,一时张大了口,惊愕的道:“你是……”

宇文兰低声道:“你不许出声,今日之事,贼妖婆非败不可,我也不用出手,你带人投过来,爹不会难为你的。”

索无忌为难的道:“这……”

宇文兰道:“我是因为你为人不错,才没把你拿下,你也不看看,我们几个弟兄,拿人没有第二招的,告诉你,你听我的绝不会错。”

索无忌外号无形杀手,自然是老得不能再老的老江湖了,今晚情形,那会看不出来?这就点点头道:“小的一切都听小公主的。”

“这样就好。”宇文兰欣然道:“你不要叫我小公主,我还不想泄露我身分呢,你就叫我甄大公子好了。”

索无忌应了声“是”,往边上退去,和他率领的二十五名朝阳教弟子站在一起。

这时旋风向无天已被燕儿一招拿下,由七星会武士押了下去。

这是作者分开来写的,所以看来好像已有不少时间,实则祝南山、杜东藩、索无忌、向无天四人是听到黎佛婆喝声,同时纵身而出,也差不多是同一时间,被一招“锁云手”所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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