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瑟在副本彻底崩塌之前，去了吴书文父亲的房间看了一眼。
男人全身肌肉紧绷，满是水泡的脸上五官扭成一团，四肢撇成了诡异的角度，死之前应当痉挛过好一阵子。
秦瑟冷冷的看着男人的死状，直到副本彻底崩裂，他被系统送回了星子空间。
身体的状态恢复了许多，不像之前那样虚弱了。
看来被杀死的情况下，灵魂折损，他就会变得虚弱。于此相对的，如果杀了另一个灵魂的切片，他的力量就会获得增强。
念头一晃而过也不过是分秒间的事，下一秒秦瑟就捂着心口跪了下去。
系统冒了出来，发出桀桀桀猖狂的笑声，如果它是个人类的话，只怕这会儿已经开了一瓶香槟庆祝上了。
“脸色这么苍白，但没吐血……让我猜猜，你是知道了凶手是谁了？”
秦瑟的脸瞬间又是一白，于是系统笑的更欢了。
“震惊、伤心，都是正常的，毕竟这些负面情绪是你们人类与生俱来的，也正是你们弱小的原因。”
“吴书文来找我的时候，也和现在的你一样，弱小、无助。”
“不过~他比你更懂得进步的意义，知道怎么样才能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秦瑟声音涩哑：“是你唆使他对楚募行凶的？”
“nononono，系统可不能接受这么严厉的指控。是你让他杀了楚募的呀。”
见秦瑟面露震惊，系统语速愈发欢快：“背叛了他的玩伴，将他亲手推下深渊的人，就要快乐的奔赴婚姻，从此之后不管生老病死，身边都会有个爱他的人陪伴着他，你说，这对吴书文公平吗？”
“那他的父母呢？如果他恨的是我，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哇，我简直想为你鼓掌了，短短的时间里，你搜集了不少信息呀。”系统浮夸的称赞着，忽然声音沉了下去，“吴书文不恨你，他很爱你。”
“你对我的话有所误会。”
“恨，使人类强大。而爱，才是让人类软弱的东西。”
“他恨父母，所以痛快的复仇了。至于你……软肋，他还是觉得攥在自己手里比较好。”
秦瑟眼神暗了暗，果然，吴书文的母亲也不是简单的失踪，而是同样死在了吴书文的手上。
而且，从系统的反应里，他还得到了另一个重要的线索——系统并不能窥探他在副本里的情况。
系统之所以说这么多，也存着套他话的心思。
秦瑟轻轻扯了扯唇角，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问题答案，他不准备再听系统哔哔赖赖下去了。
他直起身，脸色不复之前的苍白。
系统像是猛地被掐住了脖子一样，忽然之间失去了声音。
“你故意示弱，竟然骗我！”
秦瑟耸了耸肩：“愿者上钩。”
说完，他双指并拢抵在太阳穴，敬了个礼：“多谢你给我的提示了，真是个合格的系统。”
秦瑟发誓，他听到了一个系统磨牙的声音。
就在他伸手准备触碰另一个星子的时候，系统再次开口了。
刚刚的口舌之争它毫无疑问的落了下风，这会儿急于找回场子，说起话来就有些口不择言。
“我看你脸色苍白也不都是装的吧？”
“是因为在副本里亲眼看到了吴书文弑父的场景？”
“那一刻你在想什么？不是单纯的恐惧和震惊吧？”
“让我猜猜，或许你心底有那么一丝爽快？想着，啊，如果这是我做的还有多好？”
“秦瑟，你在吴书文的身上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承认吧，你也想活成他的样子。”
秦瑟咬了咬后槽牙，直接戳中了身旁的星子。
眼前一花，秦瑟出现在了一条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十字路口的老洋房式的百货大厦表明了这里是蓉城的市中心。
秦瑟身边空无一人，只有个巨大的橱窗，橱窗里的模特身上穿着拥有巨大裙撑的纯白婚纱，以及，秦瑟从橱窗的玻璃上，看到了自己清晰的倒影。
亲手杀了一次吴书文，确实让他变得更加强大了，他直接没了虚弱期，一进入副本就是实体。
他环视一圈，仍旧没有看到什么能说明眼前副本究竟是谁的记忆碎片的线索。
秦瑟驻足在街头，微沉着脸，思考着是应该离开这里找找线索，还是就留在这里，等着这个记忆片段的主人公主动找上门来。
“你怎么在这儿？”
秦瑟肩头蓦地一重，回过头去，楚募正睁大着双眼，震惊的看着他。
楚募穿着黑色竖条纹西装，内里搭的是暗红色的马甲，肩宽腿长，裤子露了一小截脚踝，鞋子是鳄鱼皮尖头皮鞋，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骚气。
秦瑟确定自己没见过这样的楚募。
“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秦瑟静静站着观察楚募的档口，某人的心里已经自动走完了一套戏码，表情竟带了几分羞涩道：“那你怎么不换上我给你送过去的衣服呀？”
楚募给自己送过衣服？秦瑟对此毫无印象。
不过接连经历过几个记忆片段之后，秦瑟对自个从前的观察力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他信了楚募的话，顺水推舟道：“没来得及。”
既然旁边就是商场，秦瑟挑了挑眉道：“要不你给我挑一件？”
秦瑟自觉这话没什么特别的，没想到话音刚落，楚募从脖子开始，整张脸都涨的通红，耳垂更是红的能滴血了。
秦瑟：“？？？”
两分钟后。
两人站在了刚刚和秦瑟一玻璃之隔的婚纱店门口。
秦瑟终于明白楚募为什么反应那么大了。
“这是婚纱店。”秦瑟提醒，他只是想随意买套方便行动的衣服而已。
楚募脸颊仍旧红扑扑的，眼神晶亮：“我以为今天的订婚宴你不会出席，没想到你竟然一早就来找我……”
“其实我之前就怕你不喜欢我送的礼服，所以私下里做了好几套，都是严格按照你的尺寸来的，你可以试试选一套自己喜欢的。”
“那如果我都不喜欢呢？”秦瑟目光牢牢钉在楚募的脸上。
楚募怔了怔，颇有些手忙脚乱：“你别误会，我不是限制你只能在我做的衣服里挑选的意思，我——”
秦瑟笑了，锋锐的眉眼弯起，拱成一弯新月，眸光闪动，笑容鲜活。
楚募看愣住了。
“开玩笑的。”秦瑟轻柔的说。
逗弄纯情时期的楚募，实在是件令人身心愉悦的事。
眼看着楚募头顶都快冒烟了，秦瑟决定放过他。
他歪过头，冲着楚募眨了眨眼：“我不想选衣服了。”
楚募：“……哈？”
秦瑟忍住笑意：“我也不想去订婚宴了。”
楚募如遭雷劈，双眼瞬间瞪的溜圆，下意识的攥住了秦瑟的手腕，攥的铁紧：“你想悔婚？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能怎么办？”
这样的话在秦瑟唇边滚了一圈，瞄到楚募气红了的眼眶，秦瑟良心发现，清了清喉咙，手在楚募的掌心里转了一圈，反握住楚募的腕子，笑容真挚：“不悔婚！但只想和你一起庆祝订婚。”
楚募仿佛被巨大的梦幻泡泡给砸中了，整个人都晕陶陶的，就这么迷迷瞪瞪的被秦瑟给带着离开了婚纱店，一直跑出了两条街口才想起来，他身上穿的西装还没给钱呢。
但他现在什么也说不了，双手撑在膝盖上，仰着脸看着秦瑟傻笑，这就是他能做的全部了。
秦瑟也是笑着的，他忍住伸出手去摸摸楚募支楞着的黑发的冲动，平复了一下呼吸。
“我带你去个地方。”
“好。”楚募想也不想就回答。
两人打车到了一处破旧的筒子楼前。
楚募后知后觉的问：“这是哪里？”
秦瑟左右看了看，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块，问他：“敢闯民宅吗？”
楚募：“……”
他面色复杂的跟着秦瑟上了楼，有种自己暗恋了好多年的对象和想象中完全不同，但还是该死的喜欢的要命的复杂。
秦瑟在吴书文的门前站定，踮着脚透过玻璃往里看了看，确认房子里这会儿没人，语气松快道：“你让一让，我要砸门了。”
手刚扬起就被握住了。
楚募：“我们两个的订婚宴要在这里吃？”
秦瑟点点头：“对！理由说来话长，等进去了再告诉你，现在先让我把门砸了。”
楚募定定的看了秦瑟两秒，咬牙道：“我来。”
“呜，好像不用砸。”
吴书文的房子太破了，窗户破了很大一个洞，楚募胳膊全部伸进去，轻易就勾到了门锁。
门锁是老式的，轻轻往外一扯，门就开了。
秦瑟走了进去，等楚募也跟着进来之后，艰难的将柜子推过来，彻底将大门给堵住了。
楚募：……
如果说刚刚他还有一成猜测，秦瑟只是在胡闹。
现在他十成十认定，秦瑟是真的发生了什么。
做完这一切，秦瑟松了口气。
记忆中的订婚宴这天，他从头到尾都没见到楚募。
后来从楚母的口中他才知道，这一天楚募出了意外。
当时他没有多想，但现在他不得不把这意外归咎到吴书文的身上。
吴书文这会儿一定在找楚募，那么此刻最安全的地方，自然就是吴书文的家。
这里他来过一次，没什么可以坐下好好聊天的地方。
秦瑟晃进卧室，坐在床上，拍了拍身侧的位置：“来，我们聊聊。”
楚募看了看床，又看了看秦瑟，瞬间石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