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房是王的寝宫,这是第一次有嫔妃被领进王的寝宫内,哪怕这个妃子只有五六岁。
怀云回到鹿房后等了许久不见鸦棠身影,等她派另外一个女官去花园寻人时,池塘边上已经平躺着一个女人,正是之前的女官。一问贡女才知道,原来女官不小心失足坠入池塘,然后又被贡女救了起来,现在处于昏迷之中。
至于贡女怎么救的女官,没有人知道,连那坠入池塘的女官再次醒来时也奇怪地忘记坠入池塘前所发生的一切。
鹿房是一座独立的宫殿,等鸦棠跟着女官来到鹿房,又看到一个被拖下去的妃子。鸦棠闪开半个身子,躲开了那妃子的嚎叫和撕扯。
鸦棠走进寝宫,里边的装饰豪华而严肃。怀云此时脱下了性感华丽的衣服,换上包裹着花纹反复的金色长袍,勾勒出曼妙的曲线,红色的头发高高地梳成角髻,上面缀满了黄金和宝石精心雕刻打造的装饰品。妆面华丽而浓重,衬得人的气质格外沉稳。
但最过显眼的还是她头上那顶熠熠发光的金色王冠。
她面目严肃,脊背挺直,削瘦的下颌线紧绷,正握着一支羽毛金笔在批注部落呈上的折子。见到鸦棠来了,她难得放松了额间紧绷的眉。
“看来没遇上蛇?”话语在意料之中。
鸦棠点点头,直到怀云让她在下首坐下。
但因为流血结痂的伤疤还是被怀云发现,她轻皱眉心:“你输了。池塘里有蛇。”
“这是被水草划破的伤疤。”鸦棠硬着嘴解释,她可不想被扔进蛇池。
怀云没有说话,她似乎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她笑起来,整个屋子一下明亮夺目:“那便是水草吧。”鸦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又被慢慢放下。
怀云怎么看都不是能够接受欺骗的人,但也许蹩脚的谎言无意中取悦了这位疯狂的王也说不一定。
然而下一刻,事实就告诉鸦棠完全想多了。能够手握重权多年的女王,对宫殿中所有事情了如指掌。
她轻拍两下手掌,轻言细语就吩咐女官去处死不听话的人。
“宫里每一条蛇都只能听我的命令,蛇池中少了一条碧蛇,没有我的吩咐,任何蛇都不会擅自离开。用蓝晶的粉末吸引碧蛇出动,这下作手段,我都替她廉耻。”怀云愤怒中藏着乐趣。
“把不听话的那群人丢进池塘做肥料吧。”这位残酷的暴君清楚地了解宫里每一株树叶的风吹草动。早在鸦棠进入鹿房之前,外面拖出去的女人就是指使女官放蛇的嫔妃。
这嫔妃和女官暗中勾结多年,怀云只当作两只蚂蚁在搬家。但她绝对不能影响蚂蚁坏了自己计划。
同时,怀云心里十分清楚:是鸦棠设计让女官摔进池塘又重新救了女官一命。
一个女孩如何能够在水中救起比她大几倍的成人呢?鸦棠的鲜血为什么又是红的呢?这一天快结束时,怀云总算觉得没有白浪费时间。
她看着下首的鸦棠,传说中鲜红热血的人降世,太阳帝国就会重新崛起。这位语言行为都奇怪的贡女如果这人真的是神女,那便是天神的旨意,她的云上城的铁蹄最终会踏平卡洛所有的土地,重建太阳帝国的辉煌。
关于鸦棠身上的秘密,她会一个个弄清楚。
夜深了,鹿房外面来了一位新的妃子开始讲故事。怀云和鸦棠坐在宫殿里静静地听着,妃子讲完,怀云问鸦棠:“讲得如何?”
怀云以前从来不问别人意见,只以自己心情作为评判标准。
鸦棠生怕踩了这位女王的雷点,她恭敬道:“谨遵王指导”。
怀云抬手:“连你也分不清好不好,便是不好。”遂而又评价道:“她讲的故事不如你动听。”
“丢了吧。”
话毕,门外传来妃子痛苦的声音,鸦棠静坐在椅子上,手指掐住掌心。每一天夜里,都有人断断续续的死去,时间一久,人就会麻木。
今日池塘被害,鸦棠爬出池塘那一瞬间真的起了杀意。她在这个世界没有多余的渴望和念想,只求好好活下去。怀云心机深沉,论手段论权力都是她无法反抗之人。
压抑下的情绪逐日递增,没人想要过日日刻刻颤颤惊惊的生活。怀云就算了,连那女官也想要来害她的命,她由衷感到一种被冒犯的愤怒。
在宫里,除去怀云,她是贡女,是怀云名义上的妃子。尽管她不愿意做妃子,但暂且轮不到女官为她做决定。
至于为什么重新救起女官,鸦棠内心有过纠结。始终还是过不去心里的关卡,她不在乎自己有没有变脏。从还待在江南起,她的父母去世双亡,鸦棠干净的心就已经脏了。她在乎的只有风零一个人,她清楚她不说今天的事情,远在天边的风零可能永远不清楚。
在随时可能丧失生命的当下,她未必能等到活着见到风零的那天。
为了活下去,铲除异己才是正确的念头和想法。
但是鸦棠还是为了将来哪怕百分之一的见面机会动摇了。她发现自从穿越到卡洛世界里,随着在宫殿里待的时间越长,她就能获得更加稳定的神力。
传说中,神器都具备超越极限的神力。从她能看清黑暗开始,又到她能够随意地听清周围很多的声音,直至今天掉入池塘后开天匙给了她力量,让她能够从池塘中浮起,甚至在受伤情况下救起比自己重许多倍的女官。
其实鸦棠知道咬她的蛇是碧蛇后就起了杀心。因为在石碑上,曾经记载过关于风零卡洛之行其中的一个小插曲,里面就有关于碧蛇的信息。
碧蛇:毒性极强的一种绿环形花纹蛇,只要被它咬上一口的生物,哪怕是沙漠中最健壮的马驼也会当场毙命。人就不用说了,何况是五岁的小孩。
女官一直在岸边等候她,即使能够看清楚一些水下的模糊身影,但又怎么会知道水下有蛇呢?
而且又如此确定那蛇就是碧蛇。
放蛇这件事跟女官没有关系,鸦棠不信。
鸦棠用开天匙的神力帮助下救起女官,与其说救那女官,其实是在救自己。
只要不是她杀的人,她的心上就没有罪过。没有罪过才能将来坦荡让风零接受她。
鹿房外痛苦的声音戛然而止,鸦棠的思绪从远处飘了回来。
寒月高悬于天上,天色将晚,鸦棠正准备离开鹿房,只听到怀云在讲:“今晚留夜。”
鸦棠停下了脚步,按照规矩,女官带着她走进了浴房。
——
风零有强烈的感觉,鸦棠就在云上城中。
她一到这里,就感觉到玄镜比平时更加炙热的温度,乃至于她揉了很多次眼睛。冥冥之中,风零感觉到一种召唤,一段若隐若现的声音在耳畔回响。
“神女....神女...”
有时像是一个人的声音,有时间又变成好多个人的声音。
嘈杂的声音让她的心变得不再安宁,忍无可忍,她寻着其中一个声音往前走,恰好看到奴隶所对面高墙上掉下的一面琉璃瓦。
琉璃瓦上倒影着风零出尘的容貌。风零轻轻按上瓦片的倒影,转瞬之间,巷道的人影消失不见。
这是一座冰冷的牢笼,牢笼之中关押着许多面目疮痍的囚犯。风零的凭空而现,把这座地下牢笼里所有的囚犯都吓了一跳。
他们当中大多人为男性,许多人畏惧地望风零,目光中带着怀疑和惊讶。
“你是谁?”一位被囚的老者问到。
老者曾是建造云上城新宫殿的工匠,因云上城下曾经是太阳帝国的都城,有着不少的遗迹和文字记载。对于过去那段历史,老者较之其他人要知道的更多。
隐隐约约,他心中有着一个大胆的超乎平常的猜想。
“何人?”那位纤瘦的白色身影在昏暗的牢房中看不清相貌,但听到她的声音,所有人神经为之一振,好像给滚烫的铁浇筑最后一瓢凉水。
她的声音,有着能刺进人心神的力量。
风零当然在思考自己应该怎么回那位老人的话,但如果说名字,老者也未必认识她。
这里她从来没有来过,问她是谁也没有了意义。
“我不存在于这里,只是过客。”冰凉的声音似滴滴清泉,那人说话的嗓音有让人想要继续听下去的**。
“我是谁不重要。”风零陈述。
风零如此讲,但老者不这么想。试问这世界上,谁才能不受限于这里,又能路过这里?老者本就有所猜测,如今风零似是而非并没有给答案的话语,恰恰让他觉得自己的想法被证明了一般。
老者喜极而泣,他跪倒在地痛哭道:“你当然不属于这里,但我们的一切都属于你。神啊,救救我们吧。”
老者从建造新的宫殿起,如今已经过去四十多年,在地下囚牢度过的岁月,他成为了这里理所当然的长者和智者。因为老者,其他人才有机会吃上一碗饱饭。大家都信任这位老者,老者一跪,所有囚犯都想起了老者曾经讲过的那个关于太阳帝国的神话:
传说在太阳帝国建立前,卡洛大地一片黑暗,人类只能同沙漠中的野兽共存,人们找不到食物,还得躲避野兽的残杀和追击。有一天,一位奇怪的女人带着火种点燃了卡洛世界的光。她不仅带来火种,还赐予了卡洛第一轮太阳,并且把在沙漠中如何种植绿洲的方法教给一位叫做“乔”的少女。
后来,乔凭着女人赐予的方法让沙漠出现了一片片绿洲,她收获了赞誉和信任,有着一大帮拥护者。乔就是后来的“太阳女帝”,因为乔,人类统治了沙漠,建立了文明,成为了沙漠里的主人。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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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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