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秦妃回宫之期将近,千致和千礼心中暗自激动,母妃终于熬出头了。
千致在蛊毒事件后,也逐渐清理了太子安插在身边眼线。他提醒弟弟继续低调行事,以免影响母妃回宫。
“三哥,那云儿我能去看她吗?”千礼期待地问道,成年皇子中他最小,今年也十七了。公主则是轻云最小。他想或许神石的到来也能改变妹妹的命运。
“胡闹!父皇未下旨意,任何人不得见。母妃还未回宫,不得生事!”千致呵斥道。
一母同胞同在皇宫却不得相见,千礼心中凄然,眉头也紧锁起来。他希望当面告诉妹妹要坚强,他们会努力让她重见天日的。
夜渐深,千礼穿上太监服提着灯笼悄悄往冷宫走去。一路上躲着值夜太监、宫女、还有禁军,总算顺利来到梅香宫,这地名字好听,其实是先帝无子嗣的后妃集中地,里边住着一群疯疯癫癫的女人,在大门口都能听见里面的喧哗。
千礼摇摇头,顺着一条小路,穿过一小片桂花树林,来到了人迹罕至的冷宫门口。月光皎洁,清楚地照着门楣上的大字“馨和宫”。
千礼站定深呼吸,准备推门进去,却被人一把抓住,千礼吓得迅速反击,拳脚齐上,却很快被来人制住了。
“九弟!是我!别出声!”是熟悉的声音。
“六哥!”原来是六皇子千煦,千礼立刻放松了下来。
千礼和六哥交好已久。当初母妃遭难时,其余兄弟都躲着他和三哥,只有六哥从未冷眼以待,还时时雪中送炭。人人都说六哥无心皇位,温文尔雅又体贴入微,让人如沐春风,父皇对他也甚是欢喜。三哥并不领情,倔强地独来独往,他却不堪孤独,幸得六哥关照,才能与其他兄弟或者皇公贵族公子玩在一起并不受欺负,他从心里感激六哥,也信任他。
“六哥,你怎么在这?”难道六哥跟踪他了?
“今日到云山赏菊,我见你眉头紧锁、心绪不宁,知你有心事,必有行动,你母妃即将回宫,我怕你出什么岔子便一路留意,哪知你却是要来这。这可是不是闹着玩的。”千煦温和地训斥。
“六哥,你知道我是个不堪孤独的人,云儿关在此处已十五年,我深知她的孤独和难过,如今母妃将回宫,我要让她心怀希望,也许她很快能出去了。”
“她已那样度过十五年,许是早就习惯了。你让她心怀希望,若父皇不放她出来如何是好?”千煦分析道。
“这……六哥说的是。只是六哥,既已到此,我还是想见见云儿,至少让她知道母妃和哥哥都是关心她的。”千礼不死心。
千煦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好吧,你快去快回,六哥在这看着。”
千礼大喜,心中更是感激,伸手便想敲门。
哪知手只是一碰到大门,便直接推开了,门并没有锁。千礼轻轻走进去,冷宫主殿自上次施法后便再无修葺,夜色中显得十分阴森。
偏殿中的一间小房里,昏黄的烛光忽闪忽闪,许是那侍女的居所。千礼再看向黑乎乎的石屋,自己确实考虑不周到,妹妹在内室,他连这大门口钥匙都没有,如何看得见?
虽然他不知道小侍女是三哥暗中派来的,但看那小侍女的表现,确实是从心底爱护公主的,千礼想了想,轻轻敲了敲房门。
“谁?”苓儿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敲门?忽然她觉得毛骨悚然起来,想起张嬷嬷、想起曾经在冷宫呆过的各位娘娘凄惨的下场,她害怕极了。
“是我,我是九皇子。”
九皇子?公主的亲哥哥!苓儿立刻跳起来跑来把门打开,只见着太监服的九皇子,双眼闪着星光一般,月光下显得清俊而温柔。苓儿忽然心跳加速,没来由地脸一红,连忙行礼,“苓儿见过九皇子。”
“起来吧,苓儿,快开门,让我见见妹妹!”千礼直接了当。
苓儿抬起头,见九皇子神色坚定,立刻返回屋中拿起钥匙便出来,领着九皇子来到石屋前,“九皇子且留步,待奴婢通报一声,公主可能歇下了。”
“去吧。”千礼说道,他回了回头,却见六皇子不知何时已跃上了宫墙,坐在那把着风。
苓儿进屋后不一会就出来了,“九皇子请,公主已到外室。”说罢便提着灯笼领九皇子进屋。
千礼心中紧张,他第一次见妹妹,从前总是有许多话想和她说,如今却不知如何开口。外室的栅栏并未开锁,沁云隔着栅栏与九哥相望,两边墙上各点着一盏长蜡烛,光线尚足。
千礼细细打量自己的亲妹妹,只见妹妹全身裹着素色的麻衣,连头和脸都裹上了,只留着一双明媚清澈的眼睛与他对视。十五年的光阴,轻云已长大了,都齐他眼角那么高了。“云儿……”九皇子嗫嗫嚅嚅道,便不知再说什么了。
对视了一小会,轻云却主动走到栅栏前行了一礼,眼里全是笑意,“哥哥,谢谢你来看我。”声音甜美温柔,教养十足,完全不是外界想象中的无人管教的野丫头、妖怪形象。
“云儿……,九哥现在才来看你,你莫怪……”九皇子眼睛有些湿润,鼻子发酸,“母妃和三哥,他们都很想你,只是身不由己,你也莫怪。九哥会想办法,你一定能出去的。”
“九哥不必忧心,轻云不怪你们。沁云在此多年,早已习惯宁静的生活,苓儿亦时常告知母妃和哥哥的消息,还有那宫中趣闻,倒是哥哥须谨慎行事,若无必要莫要再来,云儿已知哥哥心意,哥哥替云儿谢母妃关爱,母妃回宫后好好生活,云儿就心满意足了。”
“云儿,你放心,九哥定会代为告知。哥哥有机会也会来看你,今日哥哥终见到你,心中极为欢喜,云儿你歇着吧,哥哥回去了。”千礼定了定神,来日方长,据说云儿身体极为虚弱,还因恐惧那鼠类啃咬而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还是让云儿养好身体才是。
“哥哥路上小心,苓儿,送哥哥!”轻云朝九皇子点了点头。
“九皇子,请。”苓儿轻声说。
千礼也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轻云也退回了内室。
此时琰珞正待在轻云的床上闪了闪,“这兄妹情深的戏码真精彩。影后级别。”
“你给我注了轻云公主的记忆,某种程度上我也算是她了,不需要表演,立刻入戏。外头墙上的是谁?”
“那是虞国的六皇子,就是你叫六哥的,是个厉害的角色,你九哥比你三哥好哄。”琰珞老神在在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公主母亲回宫仪式上你就把他推出来吧,储位之争应该能转移皇后的嫉妒。”
“哈哈哈,这六哥要哭,他可是费尽心思掩饰地很好。”琰珞兴奋起来,看戏的当然希望戏越来越精彩了。
“那是他们的事,他也是皇后和太子的敌人,那再好不过了,我们也是不会让太子上位的,不如就让他锻炼锻炼,老是掩饰有什么意思。”轻云淡淡道,“六皇子这你留意着,免得他伤害九皇子。”
“我只是个玉佩!任务太多啦!”琰珞抗议,“我每日在那皇帝面前闪啊闪的,就把我吸取的灵气又耗了一些,话说这里的灵气真的太少了。”
“我如今不堪大用,珞珞妹妹你可是我的大救星呐,师傅也一定嘱咐你要多照顾我对吧!”轻云奉承道。
“就会这一招……”琰珞不满地喃喃道,“我要去吸收灵气了。”随即消失。
“师傅,您老人家游玩地可自在?您可要保佑我顺利回去,徒儿想您了……”轻云心中祈祷着,以师傅的修为,掐指一算应该就知道她的困境吧。
过了几个清静的日子后,这日午时,千礼却不再躲躲藏藏,而是大摇大摆地带着个小太监提着食盒过来,“云儿,九哥给你带了鸡腿,可好吃了!你试试。”
看着九皇子期待的眼神,还有他旁边小太监好奇的目光,轻云心中无奈。“哥哥,难道你不怕惹怒你父皇?不怕令母妃回宫之事生变?”
“这几日我暗中观察了,除了送饭的太监,几乎无人到此,这小路子,是六哥在御膳房的人,自己人,别担心。况且有神石在,不怕。那日护国长老对父皇说,母妃精诚动天,云儿方得神佑,神石既护人也护国,母妃回宫日亦应有祭石之礼。”九皇子开心地把食盒打开,隔着外室栅栏递给沁云,“趁热吃,这是京城名店的烤鸡腿。”
“哥哥,放这吧,我现在不饿。”轻云说道,她有些怀疑这鸡腿到底是六皇子撺掇他送还是他自己想送,不管是谁,也许都想看她露出真容。
“云儿刚用过午膳,哥哥的心意云儿知道,但需待饿时细细品尝。云儿困了,想歇下了。”说完便转身进了内室。如今只有苓儿负责侍奉,内室门几乎不再锁上,轻云随进随出。
千礼只好把食盒递给苓儿,“让公主多补补身子,早日康复。”叹了口气,便离开了。
“苓儿,将来若是送食物来,你就说本公主已歇下,留下即可,待他们走后你就把东西吃了。”等九皇子走远,轻云用苓儿从外室牵出屋子的铃铛把苓儿喊了进来,如是对她说。
“公主,您吃得太少了,这可怎么养好身子呢!”苓儿不满道。
“你看我现在好还是以前好?听好了,你可不许出卖我,否则我让九哥给换一个丫鬟。”轻云循循善诱。
“……自然是现在好。”苓儿郁闷,无论她怎么劝公主几乎都不吃,还以为九皇子来了会好些,哪知依然如此。不过虽然公主吃得少,却的确精神不错,她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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