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曦回头，带着一丝疑惑看向眼前的大男孩：“你好，你是？”
男孩“啧”了一声：“伤心了啊，就记得你的晨晨哥哥对吧？差点没认出来，现在长这么高啦！都跟你哥差不多高了！”
“记得，”沐曦笑了，“你是晨晨哥的同学，以前我们还一起吃过饭。”
“不记得我名字对吧？我是小脸啊。”男孩也笑了起来。
“对！我记得。”沐曦点头，他只记得这位哥的绰号，因为这人脸小，便得意又得瑟地给自己取了个好玩的花名——小脸。
“脸哥，”沐曦说，“我路过随便看一下。”
“我们哥几个今天来的，他们早都回去了，我回来拿个东西，”小脸说，“谨晨是不是明天才来？其实明天来也行……”
“可能吧……我没问，”沐曦迟疑了一下，问小脸，“脸哥，我晨哥今年成绩怎么样？”
“还行啊！”小脸说，“虽然他还跟人家打过一架……”
“打架？”沐曦惊讶地问。
“啊，他没跟你说对吗？也对，也不是啥好事，说啥呀，你不知道前段时间有人造谣，说他……算了，我怕吓到你。”小脸说得直摇头。
“说他什么？”沐曦追问。
看他问得着急，小脸愣了一下：“没事，不用怕。”
“我没怕，”沐曦说，“他们说我哥什么了？”
小脸用手挡住嘴，凑近了一点，小声说：“说他喜欢男人。”
沐曦自然就想到赵二的那些话，他问：“知道这谣言是谁传的吗？”
“班长那天过生日，请了些同学去市中心吃饭，后来两个同学在厕所听到的，好像说这事的那个男人是他们村——哦对，你们是一个村的，”小脸叹了口气，“谨晨那段时间……”
“那段时间……”沐曦心里泛着酸涩的疼，“晨晨哥肯定很难过吧？”
“唉，都过去了，有些风言风语不在意就行了，”小脸安慰说，“随便别人说什么，我们这些哥们儿都了解他。”
“谢谢脸哥，我还有事先走了，有空一起吃饭。”沐曦急忙告别了小脸。
在老房子前的街上，沐曦堵住了赵二。
他走上前，开门见山地问：“那些谣言是你故意传的吗？市中心的饭店。”
赵二看着沐曦：“现在又不骂我了？你是心疼你的晨晨哥了？还是怕我了？”
“怕呀，我当然怕你，毕竟你为了诬蔑人什么手段都能使得出来，我还能不怕？”沐曦面无表情地说。
“那你现在是答应了？”赵二问。
“你又威胁我，”沐曦说，“我只是来确认一下，可别冤枉了你。”
赵二说：“你是聪明人，就不用说这么清楚了吧？要是你现在改变了主意，那晚上你就……”
“别想。”沐曦打断了他的话。
“看来你对你那个晨晨哥也没有多好嘛！”赵二试图激将。
“你懂个锤子！”沐曦忍不住骂了一句。
傍晚时分，沐曦回到小旅店休息了一会儿，又出去买了张烧饼充饥，随后又步行到了河湾小区。
他向看门大爷打听，记下出租信息，并预约了看房时间。
幸运的是，当晚他就找到了一套合适的一室一厅，房子朝南，厨卫齐全，尽管有些破旧，可租金便宜。
房东大爷最近打算出售房屋，才愿意以低价短期出租，唯一条件是需要租户配合买家看房。
了解完基本情况后，双方签订了一个简单的合同。
当天晚上，沐曦就带着仅有的两件行李搬了过去。
站在这个临时的小家中，沐曦感慨万分：不管怎么说，在明阳市也算有落脚的地方了。
至于老房子，他并不打算去住。
第二天，心神不定的沐曦晃来荡去地，又走到了四高附近。
在那里，他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谨晨。谨晨似乎又清瘦了许多，头发比之前要长一点。
谨晨也看到了沐曦。
沐曦看着谨晨的表情从惊讶和激动，逐渐转变为失落与胆怯。
与前天不同的是，这次谨晨没有转回头，而是向着沐曦走了过来。
走近后，他往周围看了看，说：“找个地方聊两句吧。”
沐曦的心脏抽痛了两下，说：“好。”
他不希望被小旺村的人看到，于是说：“我最近不回小旺村住了，会住明阳，昨天租了个小套间，我们过去聊吧。”
谨晨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也好。”
两人随即搭上了一辆公交车，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
以前，他们总是骑着自行车上学，很少有机会一同乘坐公交车。
这样并肩坐在公交车上，对他们来说还是头一回。
沐曦靠窗坐着，谨晨坐在旁边，夏日斑驳的光影，闪在两个大男孩的身上。
也闪过谨晨那有些恍惚又憔悴的脸上。
沐曦不忍再看，他往里缩了缩身子，收回了目光。
小城不大，很快便到了沐曦租住的小屋。
沐曦打开房门说：“晨哥，这屋有点旧，我随便打扫了一下，先过来吧。”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个电视桌。
床上放着一个看起来很新的凉席，床边放着一个行李箱和一个大背包，那是沐曦全部的家当。
谨晨在床上坐了下来，他没看沐曦，而是盯着地面说：“你一个人住在这里，注意安全。”
“我知道。”在谨晨面前，沐曦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轻柔。
“小曦。”谨晨抬头，目光在沐曦脸上停留着。
一直站在门后的沐曦走了过来，在谨晨面前蹲下，语气里带着一丝委屈和心疼：“晨晨……”
他想说我知道你最近很委屈很难受。
可是言语很轻，隔靴搔痒一般。
谨晨伸手，沐曦又靠近了一点，像一只在外打架打输了的小兽一般，温顺又委屈地把脸凑过去，试图靠近谨晨的手。
谨晨却像是被电到了一样，猛然缩回了手。
沐曦的目光闪了闪，他低下头，盯着地面说：“晨晨哥，对不起。”
谨晨不解地问：“小曦，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都是我当初随心所欲才害得你……”沐曦的声音越来越低，“晨晨哥，都是我害了你。”
“嗯？”谨晨讷讷地看着沐曦，“不是你的问题，小曦……别这么说。”
“晨晨哥，说说你的梦吧。”沐曦说。
谨晨苦笑了一声：“时间久了，不太记得了。”
“可是晨晨哥，”沐曦抬头，眼睫间透着微微的湿润，“或许你原本要说的，并不是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