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在白天能正大光明行走在罗马王宫之中的人, 此刻却因为迥异的装扮,不得不像是混入王宫的盗贼那样,避让开巡逻的护卫, 穿梭在偏僻小径之中,借由重叠树影遮挡自己。kanshushen
前方是一个巨大的石门, 两支巡逻的护卫自石门之中走了出来。奥修停下脚步,带着赛特躲避在了石柱后。
赛特不能够理解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背靠着石柱,一只手抓住赛特的手腕,侧着身往外警惕的窥探着的奥修,似乎从赛特想要挣开他的动作中察觉到了什么,他回过头, 注视着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的赛特,笑, “你不觉得我这样像是带着尊贵王子私奔的强盗吗?”
赛特挣脱的动作, 被奥修收紧的手掌压制住了。
石门里走出的护卫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中,奥修趁机带着赛特跑了过去。
夜风里满是花香, 树枝横生出来,被奥修抬手挡了过去。他们很快来到了王宫里一个极其隐秘的角落, 这里的围墙并不算高,赛特看了一眼奥修,对方也在看他。
“需要我的帮助吗?”奥修一边询问, 一边已经扶住了赛特的腰,将他托举到了围墙上。赛特身手矫健,怎么可能爬不过去, 只是他有点不敢相信,奥修居然真的是带他来翻墙的。
以他如今的身份来说,这是何其荒谬的事。
看着赛特爬上了围墙, 奥修看了一眼身后,确定没有人来之后,矫健的攀上了围墙,在赛特还在判断外面的环境时,奥修已经跳了下去,他站在空地上,回过头向着赛特张开了手臂,“来吧,跳到我的怀里来。”
赛特并没有理会他,轻盈一跳,落在了奥修的身旁。
被拒绝的奥修并没有失望,他反而欣赏似的看着身旁的赛特。
“我们是出来验证图纸的真实性。”赛特提醒奥修。
奥修说,“我已经将图纸交给工匠了——天亮之前就能够做出成品。”
赛特已经显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奥修笑道,“反正我们已经出来了,走吧,等到天亮就好了。”
他们所处的地方,是罗马王城中不算繁华的一个角落,前面是长长的巷子,巷子外透出朦胧的光。赛特跟着奥修走过阴暗曲折的巷子,等彻底走出这里,眼前豁然开朗起来——罗马的繁华超过言语的描述,哪怕这里只是王城的一角。
两人第一次并肩行走在王城的夜色中,但因为两人都没有显露身份,非罗马人的特征让行人纷纷侧目,为了不引来王城的守卫,奥修带赛特去了一个他经常去的地方——一个已经废除的奴隶市场。曾在这个市场中被挂上价签买卖的人,如今都成为了罗马的劳动力,和底层的罗马人一样为了生活矜矜业业的工作着。
这里有深夜还蹲在井边洗衣服的女人,有到处乱跑的小孩,看起来贫寒又辛酸。他们就像是一个依附在罗马社会中的另一个小社会。
赛特忽然听到了一阵欢笑声,这欢笑声与这里格格不入,让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井边洗衣服的女人,擦了擦红肿的手指站了起来,她将装满衣服的盆子放下,对着桶里的井水看了看自己的相貌。
身旁又有人匆匆走过,他们低声交谈。
“今晚开始了。”
“快走吧。”
赛特心中生出了疑窦,奥修似乎早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对赛特说,“我们也去吧。”
寻着欢笑声,赛特看到了一片热闹非凡的场景——在一片被打扫出来的废墟中,点燃着一团巨大的篝火,无数人在围聚着火焰唱歌跳舞。有人看到了奥修,走过来和他打招呼,赛特从两人的对话中发觉,奥修用了一个假身份,不只一次的来到过这里。刚刚在井水旁洗衣服的女人已经走了过来,她苍白的脸颊在火光的映射下有了生机勃勃的光。她围着火焰跳舞,脸上是欢欣喜悦的神色。
打发掉上来攀谈的人之后,奥修拉着赛特走到了一旁。
“独/裁官居然会和这些平民混在一起。”明明应该是讥讽,但赛特语气平淡如常——罗马的贵族和平民混在一起,本来就是非常不体面,要遭来嘲笑的事。
“祭司大人应该知道,我曾经是个奴隶的事吧?”奥修抱着手臂,“如果不是遇到墨丘利,我可能早已经死在了罗马的围剿中。”
“那你应该十分感激墨丘利的赏识。”
“不。”奥修侧过头,他低垂的眼睫下是看不到底的幽邃目光,“我的感激并没有我的恨意强烈——如果不是罗马,我的上半生不会在流亡中度过,我也不会在流亡中,失去所有的朋友。”奥修的上半生,似乎一直是个谜团,那些想要巴结他的罗马贵族,费尽心思也无法窥见,“这里的人,也有憎恨罗马的,因为罗马覆灭了他们的国家,让他们无家可归——但人终归会明白一个道理,遗忘一切的活下去,是比选择死亡更坚强的事。”
奥修摘下了眼罩,露出他那只幽碧色的眼睛。他将手递给赛特,“来跳舞吧,王子。”
赛特还在揣度刚才说出那句话时奥修沉凝的神情,转而这个男人脸上,又忽然浮现出了戏谑不羁的笑容,他越来越弄不明白,哪个才是真正的奥修了。
赛特并没有把手递给奥修,来自王室的矜持让他无法混入这场夜晚的狂欢,然而奥修就像是他自己说的那样,他像个无礼的强盗那样,揽住赛特的腰肢,让他贴近自己后混入了欢庆的人群。
四周都是陌生的面孔,高大的奥修英俊的像是一个发光体。不是华服衬托,不是权势加持,他的魅力来源于自由和不羁。
“就在今夜,忘掉一切,只记得开心的事吧。”奥修早就明白了赛特如此冰冷的原因了。
这位被无数的枷锁囚禁的王子,就像是一尾打捞起来濒临窒息的鱼。他知道自己无法救他,因为这是赛特自己的选择,但他也想让赛特在某一时刻,感到放松与快乐。
似乎是被奥修的话所蛊惑,亦或是被周围的环境所感染,赛特脸上终于展现出了久违的笑容。他不再去想他的国家,不再去想那些依附他的臣民。如果他和奈芙蒂斯没有背负这一切,他将永远是飞驰于天空的那只自由的鹰。
奥修握住赛特的手指,在火光中,衣摆如波浪一样的散开。赛特胸前蔚蓝色的宝石轻轻碰撞着,声音就像是奥修被敲打着的心扉。
赛特真的太美了。
如果他在锡金遇见这位王子,他一定会比现在更着迷的。
在赛特的呼吸微微凌乱的时候,一直牵着他的奥修忽然俯下身,吻住了他的嘴唇。奥修不再是那个不羁的浪子,他闭上眼睛,眼睫颤抖,带着一种羞腼与情热。
……
天际泛出了一抹鱼肚白。
藏在罗马王城中的低矮房屋被敲响,在互通了暗号之后,门被打开了。开门的人因为奥修不同以往的穿着,仔细辨认了一会才确定了他的身份。
奥修再三向他确认了自己给他的图纸制作出的风箱能够使用之后,离开了这里。等门关上之后,奥修看向了站在一旁黑暗中的赛特,“风箱的图纸已经交给他了,很快就能送到你姐姐的手上。”
旖丽梦境结束之后,就是冰冷的现实。从赛特的脸上,已经看不到刚才显露出动人心魄的笑靥的影子了,两人回到了宫殿,在他们溜出来的那个王宫的角落中,站稳的赛特问奥修,“去哪里?”
“嗯?”奥修似乎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去哪里做。”到了他该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你已经给了我想要的了。”奥修又恢复了一惯的姿态,只这句话说完,他又忽然正色的向赛特行了一个礼,“等待您下次的差遣。”他抬起头,异色的双瞳望着近在咫尺的赛特,仿佛被自己的语气逗笑,他没有正色太久就又笑开了。
“独/裁官大人,你该回去了。”赛特也不问奥修所谓的想要的是什么,他已经达到了目的,其他的一切都是无关紧要的。
两人在一条路上分别,奥修回过头,看着赛特的背影。昨晚的一切都犹如幻梦一样,但他却知道,那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奥修戴上眼罩,如赛特一样回到了现实之中。
……
飞鸟收拢翅膀,暂时的在钟楼上休憩。在它身旁,倚靠着一个在这里站到天明的人。
覆在石栏上的白皙手掌,被阳光照的几乎能看到皮肤下青色的脉络。
飞鸟扑簌簌的飞起,本来站在钟楼上俯瞰辽阔的罗马王城的人,随着它飞走的方向垂下了视线——钟楼下是辉煌的罗马王宫,黑夜刚刚过去,一切都十分的安静。在他要收回目光的时候,林荫下忽然走过了一道人影,他被重新吸引了目光,看向了那个人。
匆匆在树下走过的人,头上在阳光下光芒璀璨的金饰,似乎显露出了‘她’尊贵的身份。
在他长久的注视下,那个人终于从林荫中走了出来,他只来得及看到了对方仿佛流动一般的,色彩艳丽的衣摆,在他还没来得及看清的时候,转瞬‘她’又走入了树荫之下。
钟楼下的近侍登上了台阶,站在他的身后提醒了一声,“大帝,您该回去休息了。”
转过头来的人,正是墨丘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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