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了锡金信物的奥修, 如愿的见到了奈芙蒂斯。jiuzuowen
这位埃及的女法老,端坐在自己的王座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她的肩膀微微打开, 双手放在自己王座的扶手上,与罗马女性庄重的坐姿相比, 她双腿交叠,小腿自裙摆下露出的姿态更为柔美。只匍匐在她脚下的两只活着豹子,却向着每个来觐见她的人传递着危险的信号。
在她的身后,是两根巨大的石柱,漏斗样式的环形建筑墙,一直蔓延到深处, 贴近墙壁的火焰熊熊燃烧着,在为这宫殿供明的同时, 又带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感。
奥修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性, 这种掌握了权力,平静的目光中燃烧着野心的女性。她与赛特一样, 带着近乎致命的吸引力。
这是奈芙蒂斯第一次见到奥修,因为这个男人手持她弟弟的信物, 她才会应允他进入王宫。
奥修在她的目光的鄙视下,缓缓屈膝跪了下来。
“说明你的来意。”奈芙蒂斯的声音在宫殿中被放大了许多。
“锡金需要您的帮助。伟大的法老。”
锡金两个字并没有让奈芙蒂斯的神色产生太大的变化,作为统治埃及的法老, 她早已学会了掩藏自己的情绪。
“罗马的军队已经到来,如果没有埃及的驰援,锡金很快就会被覆灭。”
奈芙蒂斯到此刻还并没有获得罗马的消息, 她和锡金的代执政官的想法一样,认为刚刚更换了君主的罗马不会在埃及的边境做出这样的事。更重要的是她的弟弟赛特已经失去下落很久了,这个带来赛特信物的男人不一定值得她信任。
火焰静静燃烧着。
奥修知道这还未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预测, 可他仍要这么恳求奈芙蒂斯。因为这预测一旦成真,即使奈芙蒂斯那个时候马上从埃及派出军队,一切也都来不及了,“看在您弟弟留在罗马,舍生忘死的将风箱与灌溉术传递到埃及的份上,请相信我吧。”
奈芙蒂斯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动容,但她现在也有自己的考量——乌纳斯和拉赫曼已经联手,他们对埃及的政权虎视眈眈,自己现在如果抽调走了大部分的军队,她可能会他们趁机驱逐出埃及王城。
“我会派出一支军队,护送你回到锡金。”
“但他们并不会在那里驻扎太久。”在没有任何风声传来之前,这已经是奈芙蒂斯最大的让步了。她需要倚靠军队,保证自己在埃及的权力。
得到了自己要的结果,奥修站起身来。
“你不是锡金人——你和赛特是什么关系?”冶炼武器的风箱与先进灌溉术是罗马强盛的根基所在,赛特将这两样传到埃及,走漏出风声就是死路一条,面前的男人居然知道,就已经能够证明他受到了赛特的信赖。
“我是他的——”追求者?奴隶?还是朋友?在这三个答案之中犹豫了片刻的奥修,吐出了最后的答案,“我是他的信徒。”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留在锡金的。”
……
从埃及带回一支军队的奥修,在返回锡金的路上,与统率这支军队的战车队长聊了起来——对方居然认识赛特,在提起赛特时,语气中还满是崇拜和仰慕。
“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驾驶战车时的英姿了。”男人崇拜更强者,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高耸的金字塔后,是被遮蔽起来的太阳,站在战车上与身旁的奥修聊起来的战车队长,在车轮碾过砂土地时发出喟叹,“只是不知道,他现在又在何方。”
知道赛特曾带着西塞罗来到埃及的奥修,没想到会在埃及见到赛特的崇拜者,或许说是情敌更贴切。
战车从金字塔下行驶出来,散发着光辉的太阳,要比在罗马时看到的更雄浑,更巨大,刺眼的阳光让战车队在不自觉抬起手掌,遮挡住了自己的视线,他戴在头上的头冠,垂下的白布披散在胸口,与五指的阴影交叠,他想起什么似的问奥修,“你是锡金人,一定也知道他吧?”
“当然。”
战车队长说,“能和我说一些关于他的事吗?”
奥修一副大度又伪善的模样,“可以啊,你想知道什么?”
战车队长嘴巴都张开了,还没想到问什么,奥修已经主动告诉了他,“唔——身为国王他的确太专情了一些,到目前为止只娶了三位王妃。三位王妃生下的还都是女儿,我们都在为以后谁来继承他的位置发愁。”
侧过头来的战车队长神情有了些微妙的怔愣。
“哦对了,你想知道什么?”
“没什么了。”怔愣之后,就是怅然若失的情绪浮现在眼中。
……
被关在王宫中的赛特从梦中惊醒。
他捂着一只眼睛,从黄金囚笼中坐了起来。
从他背后的鹰神图腾被锁链束缚开始,他的精神就受到了极大的创伤,再加上西塞罗完全剥夺了他的自由,将他囚禁在这一方狭小的天地里,每一分每一秒对他而言,都是一种煎熬。
缺乏运动的四肢开始变的纤细,及腰的头发在这无所事事中疯长,在他睡下时能够一直延伸到他的脚踝。
安静。
孤独。
他肩胛上已经愈合的伤口,在这样绝望的孤寂里再度疼痛起来,赛特放下手掌,穿过自己的肩膀,抚摸他不敢回头看第二眼的背脊。
锡金所信奉的鹰神是不死不灭的传闻,是每一任金瞳王室以发肤做供奉。当信仰成真,人就可以从中获取不可摧折的坚毅,一往无前的勇敢,可是当信仰坍塌呢。
父亲对他的期许,臣民对他的忠诚,奈芙蒂斯对他的爱慕——似乎都来源于金瞳王室是鹰神的化身。
可鹰神似乎已经不再庇护他了。
抚摸着背脊上灿金色的羽翼,赛特低着头,手指不住的收紧,终于他的指甲刺破了皮肤,纹在双翼上的黑色锁链开始渗出斑斑的血迹。
……
高耸的山崖上,成年的雄鹰用自己的喙推着一只还没有完全张开羽翼的雏鹰离开了巢穴,站在山崖的边缘,空旷的山风令雏鹰瑟瑟发抖。
雄鹰推着它来到山崖边缘,从出生开始就具备的双翼颤抖着打开,只还没有真正扇动它就已经从笔直陡峭的崖壁上摔了下去。
三四块碎石跟着它一起坠了下来。
在即将坠地的时候,雏鹰终于彻底张开了翅膀,然而此时已经晚了,在被山风吹的失去平衡之后,它张着翅膀直坠入一片碎石滩中。山崖上的雄鹰箭一样的俯冲下来,落在了雏鹰的身旁,还没有死去的雏鹰扇动了两下羽翼,站起来歪歪斜斜的向前走了两步之后就倒了下去,这一次它再也没有站起身来。
推它下来的鹰在它的尸体旁站了一会儿,振翅又飞入了苍穹之中。
离这处山崖并不远的西塞罗,听到了呼啸的风声,他抬头去望,看到一只鹰自天空飞过。这只生长在这片荒蛮之地的鹰,比罗马的鹰更要雄壮,它伸开的翅膀几乎能遮蔽住太阳。在它飞翔过的地方,连大型的羚羊都仓皇的逃窜着。
“鹰?”这里的鹰让西塞罗想起了赛特背脊上的那一只。
只这片天空这样广阔,却好像只有这一只鹰存在着似的。
西塞罗的身后,就是浩荡的罗马士兵,他将这支战无不胜的军队带来了这里。
前方仍旧是几一望无际的平原,他们脚下所踩的土地,也渐渐又丰饶的红色变成了灰白色。西塞罗驾驶的战车从这异国的土地上碾压过去,发出的声响沉闷又压抑。
得到了西塞罗吩咐的发讯官,手臂一展,“继续前进!!”
浩荡的军队继续向前,为首的西塞罗终于在太阳落下的地方,看见了那座曾经辉煌一时的国度——残阳如血,屹立在风沙之中的王城,仿佛在这样濒死的光辉中焕发了新的生机。
行军的队伍脚步声沉重而整齐,西塞罗眺望着自己此行的目的地,目光格外深沉。
锡金。
绑在枯死的树枝上的布条被风吹的逐风飞舞起来,这座被落日赋予了片刻生机的王城,随着太阳落下,阳光黯然,屹立在无垠荒漠中的沧桑与破败显露出来。这个已经衰败没落的王国,如何能抵挡住罗马的铁蹄呢?
……
得到音讯的代执政官匆匆登上城墙,在城墙上,不知已经在这里站立多久的奥修的背影映入了他的眼中。
狂沙飞舞,视野变的混沌,在目之所及的地方,有一片黑色的浩荡军队正在向他们而来。
代执政官扶着城墙,远眺着这一幕嘴唇颤抖。
“他们来了。”已经带着奈芙蒂斯派遣的那支埃及军队回到锡金的奥修,早已预料到了他们的到来,他已经恭候了良久。
“罗马的军队……”这曾让上一任锡金的国王寝食难安的画面,变成了如今锡金近在眼前的危机,“他们向着锡金在进军!”
奥修侧首看向身旁的代执政官,他的神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的极端的沉静与严肃——他在罗马时,曾帮助过墨丘利统率过军队,他的能力得到过墨丘利的盛赞,“从现在开始,把指挥权交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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